曲明驰换了身便服,跟着刘钦进了雅间,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听闻渡川匪患不停,如今看来倒像是空穴来风。这酒楼里歌舞升平的,不像是闹匪患的地方。”
刘钦笑着回答:“那些土匪都在城外,鲜少进城里来烧杀掳掠。渡川的府兵也都是些勇士,有他们在,城内倒也不怎么担心。”
曲明驰幽幽地“哦”了一声,语气有些调侃:“那挺会居安思危的。”
刘钦听出曲明驰的嘲讽之意,尴尬地笑了一下,继而转移了话题:“早闻侯爷在勃西战功彪炳,想来对勃西的酒也是多有挂念。我特地叫人准备了原先侯爷打仗时当地的酒,为侯爷解闷。”
曲明驰坐下来,笑道:“真是难为刘大人,专门去打听我的喜好了。”
刘钦捏着手,谄谄笑道:“这都是下官该做的……该做的。”
勃西的酒以烈出名,曲明驰跟着段如海的时候没少喝,这是边境才有,不知道刘钦从哪里找来的。刘钦举着酒杯敬酒,曲明驰跟他喝了一杯,琼浆下肚 ,曲明驰只觉得喉咙火辣,胃里升温不少。
见曲明驰喝得豪爽,刘钦又给他倒了一杯,笑着说:“勃西的酒可烈,侯爷海量!”
曲明驰看着刘钦倒酒,接着见他再次举杯说道:“再敬侯爷,为了渡川匪患一事劳累奔波,下官替渡川百姓们感激侯爷大恩。”
曲明驰没说话,第二杯酒也跟着喝了,第三杯刘钦替他倒满,又借了个由头跟他喝完,接着他还想倒第四杯,曲明驰立刻伸手按住了酒杯,拦住了刘钦,“唉,酒喝三旬不过岗。我如今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想因醉酒坏了事。”
刘钦拿着酒壶愣了半晌,见曲明驰不松手,只好坐下,问道:“那……侯爷想知道什么?”
曲明驰把空酒杯换了个位置,放到自己手边,远离了刘钦。“你与我说说渡川的匪贼吧,我掌握了情况,才有心力剿匪。刘大人身为渡川布政使,这些消息想必知道的比我更多吧。”
刘钦干笑几声,回答道:“渡川只有一波土匪,他们驻扎在城外的山上,自称「天山军」,专门拦在渡川官道附近抢劫行人,为首的叫高天鸿,已经是第三代单传了。”
曲明驰听后一笑,问道:“我在京中还听闻,这些土匪抢人呢,而且不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的就一律绑走做夫人,可有此事?”
刘钦一愣,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说道:“啊……?这……下官未曾听闻过啊。”
曲明驰笑着看他,悠然开口:“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曲明驰笑得寒意攀上,刘钦强装镇定,说道:“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渡川的父母官,此等事情自然会去关心。虽然渡川确有匪患,但抢人一事,未曾发生过!”
“是吗?那简直再好不过了。”曲明驰笑道。
曲明驰这一顿饭吃得刘钦心惊肉跳,见他站起来要走,刘钦赶紧说:“下官为侯爷准备了住处,剿匪期间侯爷可安心住下。另外,军中弟兄们的口粮,也可由渡川全权负责。”
曲明驰刚要踏出门去,听到刘钦这么说立时挺住脚步,回头看他。刘钦弯着腰,不敢和曲明驰对视,等了半晌后,他才听见曲明驰笑着说话:“那就,有劳刘大人了。”
说完,曲明驰离开了雅间。等到曲明驰走远,刘钦才抬起头来,此刻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贴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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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刘钦给曲明驰安排的住处在府衙背后那条街,仅仅是一处不大的庭院,曲明驰身边的随从仅风眠一个,倒是显得刚好。刘钦像是叫人提前修整过院子,屋里没落灰,连地砖都用水仔细洗过了,生怕弄脏了曲明驰的衣袍。
“这个刘钦倒是挺会投人所好的。不过看他那样子,像是怕我知道什么事一样。”曲明驰走进来,把披风脱下交给了风眠,“官场虽然不少他这样的人,但这样防备的,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我一会儿去打听打听。”风眠收好曲明驰的披风说道。
“不必了,用不着费心思去打听他。我是来剿匪的,不是来督察的。”曲明驰说。
风眠点头,随后吩咐府里的下人们烧些热水来,为曲明驰洗洗这一天奔波下来身上的灰尘。等到入了夜,曲明驰睡下,遣退了下人们。
一夜过后,曲明驰早早地出了门,前往安置军队的地方。跟着曲明驰来的圳南军已经集结完毕,曲明驰清点了人数,发现营地里没有渡川府兵的踪影。
曲明驰扫了一眼,随口问了一个圳南军士:“渡川的府兵呢?”
那军士回答道:“许是渡川弟兄们和我们作息不一样,眼下还没起身。”
曲明驰听后冷笑一声,说道:“梦中杀敌,果真是勇猛。”
这话听得圳南军们嗤笑一声,随后恢复了肃静。曲明驰也没管渡川府兵如何,只管自己下令:“出城,驻扎那群匪贼所在老窝的山下,今夜便去剿匪。我与各位弟兄今日头一次出征,请各位尽全力,莫要给圳南军丢脸。”
圳南军士怒喝一声,整齐有序地离开军营,出了渡川城门,选了一个地方驻扎下来。曲明驰换上了甲胄,佩刀站在山下,仰头往上面打量。
裴青松拨给他两千精英,曲明驰预估这山头上最多三四百人,本来他还打算调用渡川府兵,不过现在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带着圳南军在郊外驻扎,一直等到天黑,他才下令遣散了大部分人,叫他们在驻地后方三里处找个地方藏身,驻扎地只留几个人来看守,接着他叫驻守的军士们燃起篝火,那样子不像是来剿匪。
“我听说圳南军副将贺凯骏也在这附近,怎么没看到人?”曲明驰问。
“贺将军似乎另有任务,已经被裴将军调走了。”风眠回答。
曲明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驻扎地,也不急着攻山,反而是坐下来,一副要休息的样子。留守的将士们不明白曲明驰要干什么,但也不敢上来问,见曲明驰放松,他们也只好跟着不紧张,围坐着火堆谈起天来。
篝火的浓烟顺着往上走,飘到了山头上。在山头的土匪头领高天鸿早就知道朝廷派了一队人马来剿匪,现在他站在山上看见山脚乌泱乌泱的帐篷,咂了声舌,骂道:“奶奶的,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放火烧山不成?”
接着高天鸿转头问身后的小兵:“二当家的还没回来?”
“二当家的还在城里谈生意呢。”小兵回答道,“当家的,要等吗?”
高天鸿一啐,说道:“等?老子当土匪就是为了不等,叫个人去通知二当家的,这帮人我先干为敬了。弟兄们!随我下山!我们也抢几副盔甲玩玩儿!”
山头的土匪一呼百应,举着火把提着刀就跟高天鸿冲下山,分路包围住了圳南军的驻扎地。
曲明驰不知躲进了哪个帐篷里偷懒,高天鸿骑着马没看见领头的,顿时士气高涨起来。“哈哈哈!什么将军,也是个瓜怂!见爷爷下来就躲起来了,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独留这几个小兵,给爷爷塞牙缝都不够,还想来剿匪?”
留下的圳南军仅靠在一起,手里拿着长枪,警惕地看着高天鸿。高天鸿骑着马围转了几圈,确定没看到其他人,这才大笑起来:“杀了他们!”
高天鸿话音刚落,驻地后方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放箭!”紧接着火光冲天的箭矢直直的落在帐篷喝驻地里,高天鸿防备不及,马匹被火吓得四处乱窜。
火很快就吞噬了那些帐篷,向高天鸿那边蔓延,带着火光的箭雨再次落下,这一次直接射中高天鸿地人马,火焰连人带马一起烧。高天鸿自觉遭了埋伏,正要找人,正看见驻地后方骑着马的曲明驰,拉着弓正瞄准了他。
看见高天鸿打量过来,曲明驰立即松手放箭,唰地一下,那箭堪堪擦着高天鸿的眼睛,射中了他身后的人。高天鸿立刻紧张起来,一转头又看见曲明驰在拉弓,他慌忙大喊:“埋伏!是埋伏!撤!快撤!”
土匪们听见高天鸿说是埋伏,赶紧慌不择路地上了山,一边提防身后射来的箭雨,一边注意不被火舌烧到自己。
曲明驰看见高天鸿转身要跑,立刻松手放箭,这一箭射中了高天鸿骑着的马,箭矢贯穿马腿,马匹带着高天鸿翻倒在地,压住了高天鸿一条腿。
曲明驰收了弓,下令追上去,高天鸿看见曲明驰靠近,连忙大喊让人把自己抬出来,不得已弃马逃跑。
曲明驰追上来,抬手叫停了将士们,眼看着那些他下令射出去的火逐渐熄灭,露出那些土匪的尸体。
风眠瞧着高天鸿逃走,转头问曲明驰:“侯爷,不追吗?”
“慌什么?”曲明驰嘴角噙着笑,耐心地回答道 “主事儿的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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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月在家待了一天,但仍然找不到机会跟曲明轩商量他要去渡川这件事。曲明驰估计已经和土匪打上照面了,曲明月必须尽快赶过去救人,因此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折目见他着急上火,便说道:“要不你还是偷偷溜去渡川吧,我看你急得嘴角都要生泡了。”
“溜走出城一定会被拦下,巡防营又不是不认识我。”曲明月说道,“若是没个正当理由,再把曲家人牵扯进去,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折目靠着窗户,说道:“那你只有去请朱燊替你想办法了。”
曲明月皱着眉,他实在不想劳请朱燊大驾去替他解决问题,若非被逼迫,他连朱燊的面都不想见,更别说为他去渡川救人了。
曲明月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偷溜出城的可能性有多大。正在苦恼之时,劝芳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来:“公子,老爷叫你去书房!”
曲明月应了一声,叫折目待在房间内,自己跟着劝芳去了曲叡的书房。
刘含卿没在,曲叡手里捏了封信,见曲明月来了,招手叫他过来:“来,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曲明月走过去,站在曲叡身侧,等他开口。
“今日下朝袁阁老叫人拉住了我,向我询问起你的学业。我只说你浅读过几个月的书,袁阁老便向我说起一个人。”曲叡把那封信展开,递给曲明月看,“原太子太傅,当今官家的老师,如今已然告老还乡的宋佩方宋大人最近正在各地到处讲学,不日他会抵达渡川,袁阁老让我问问你,你想去吗?”
曲明月吃惊,看向曲叡。竟然是袁临勰写的信过来,正好替他寻了个由头,前去渡川。
见曲明月似有犹豫,曲叡也能理解,他说道:“你二哥哥如今在渡川剿匪,你当是不用害怕。渡川离上阳也不远,若有什么情况你二哥哥也会照顾你,机会难得,该抓住还是要抓住。”
曲叡怕他以渡川土匪为由不去,还搬出了曲明驰给他做靠山。曲明月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担心道:“可大哥哥那边……”
曲叡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去告诉他。你要是想去就去,只不过还是得注意,虽说路程不远,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挑几个手脚好的护送你过去。”
曲明月松了口气,当即点头:“当今圣上的老师难得一见,我还是要去看一看的好。若是能学到什么东西,也不枉冒险走这一遭。”
曲叡见他同意,便放下心来,拍着他肩膀说:“你长大了,也少叫父母操心了。”
告别曲叡以后,曲明月回了房间,折目见他眉周舒展,便问道:“这是想到办法了?”
“袁临勰知我难处,特意送了一封信给父亲,叫我去渡川听学。”曲明月走过来坐下,摆弄着书桌上的纸,慢慢说道:“看来朱燊和袁临勰通过气了,否则怎么会给父亲传信呢。”
“朱燊知道,袁临勰也就约莫知道了。他们二人同气连枝,目的都是一样的。他替你排忧解难也不是什么奇事。”折目说。
曲明月想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不再思考:“算了,懒得计较这些。如今有了借口去渡川,还是想想怎么能安全抵达吧。”
“叫你父亲请几个走镖的,一路护送不就好了。”折目说。
“这些江湖人可信么?”曲明月问。
折目闻言一笑:“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么?”
曲明月看他一眼,没给他太多脸色:“也是。要是连你也护送不到,侍卫这身份还是趁早交给别人的好。”
折目听惯了他的调侃嘲讽,此刻笑一下就算回应了。曲明月收敛思绪,吩咐了劝芳:“去给二哥哥写封信,我将前往渡川听学,请他亲自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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