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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曲明驰收到曲明月的信，知道他也来了渡川，他赶紧卸了甲，前往城门前等候。
曲叡只叫了家里的护卫送曲明月过来，路上有折目跟着，没有遇见什么匪贼，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顺利抵达渡川，和曲明驰见上了面。
曲明驰伸手扶他下车，脸上还带着笑：“你怎么过来了？”
“宋佩方宋大人要到渡川讲学，父亲让我来听课。”曲明月回答说，“耽误你剿匪了？”
“不耽误。”曲明驰笑着说，“就你一个人来？”
曲明月看了他，笑道：“家里只我一个闲人，可不就我一个人来么。”
曲明驰笑着摇了摇头，和曲明月并行一路走回了自己的住处。曲明月来时的车马都交给了风眠去安顿，劝芳跟着一起去了，折目则是进城之前就不见了踪影，没跟曲明月在一起。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才看见曲明驰在渡川暂住的地方，院子不大，单住他们几个大男人倒是绰绰有余。
曲明月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曲明驰便带他先去了自己的房间，等关了门，曲明驰才问道：“你来渡川，只是父亲叫你来吗？”
果然，曲明驰一定会这么问。曲明月叹口气，回答道：“太子从褚良秀那里得了份名单，他将这份名单连同写的信一起交给我，叫我来渡川查明情况。”
曲明驰倒显得不意外，他坐下来，问道：“他为何叫你来呢？”
曲明驰就在渡川剿匪，朱燊却不给他通气反而叫来曲明月，这其中像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被他调来渡川，是用来掣肘我的。”曲明月说，“他既然想和我合作，想叫我帮他，手里没有我的弱点，他也不敢轻易就用我。我若不答应，你就牵连其中，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你、对曲家，都只会平白遭人忌惮。”
曲明驰一愣，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
曲明月不想和他细说这些弯弯绕绕，便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你在渡川这几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样的异常？渡川的异常可多了，太子叫你来，是想知道什么事？”曲明驰幽幽地说。
曲明月见他语气幽怨，便只好赔笑调侃道：“二哥哥这几日忙着和土匪纠缠，想来也是察觉不出什么异常。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去查吧，不耽误二哥哥剿匪了。”
曲明月说完转身要走，曲明驰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他的腰，没让他走掉，“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对我就这么没耐心？往日也不知道是谁跟在我屁股后头二哥哥二哥哥地叫，赶都赶不走。”
“那你说说。”曲明月侧头看着背后的曲明驰说。
曲明驰抱着他，贴在他颈侧说：“渡川布政使刘钦，他刚与我见面时就显得很奇怪。我倒是看得出来他藏不住事，但究竟藏了什么事，我还无从得知。”
“渡川一直未曾出过什么事，除了这次匪患以外，刘钦还算是个好官。”曲明月捏住腰上的手，轻轻敲着思考，说道：“他见到你惊慌，想必是因为褚良秀出逃一事吧。”
“那他不应该如此惊慌，这其中必定有其他。”曲明驰嘴巴擦过曲明月的耳朵，在他侧脸留下一吻，“这几日你就住我这儿，等风眠把你的屋子收拾出来再搬过去。”
“那我可搬不了了，谁知道风眠收拾到什么时候去。”曲明月说。
“他敢。”曲明驰笑着，又蹭了蹭曲明月的颈窝，好不容易才定下心来离开，“那名单你给我一份，我疑心那群土匪手里也有人，若是还有活口，能救几个是几个。”
曲明月说：“好，一会儿我叫劝芳抄一份给你。”
曲明驰点点头，随后说道：“我调几个人过来跟着你。”
“不用，我本就是来渡川当饵的，调你手下的人到我身边，反引起怀疑。”曲明月说。
曲明驰沉默思考了半晌，说道：“那……你有事要提前和我说，需要我的地方就告诉我。”
“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曲明月笑着转过身来，反拉住曲明驰的手，“我身边还有折目，不会有事的。”
曲明驰和折目交过手，也算是知道他身上有几两功夫，曲明月从上阳过来带的人不多，折目一人足够。
曲明驰揉了揉他的手，嘱咐道：“等我回来。”
曲明月笑了笑，说道：“你才是要小心，刀剑无眼，当心受伤。”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嘱咐、互相担心，曲明驰还要整兵，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住处。而折目等到曲明驰走了才出现在曲明月身后，小声地说：“我去他们原来的据点走了一遭，那里面没人。估计他们换了地方，我没查出来。”
“没关系。”曲明月收敛了笑容，看着门口的台阶，淡淡地说：“明天找个人问问吧。”
“谁？”折目问。
“他们在渡川设立据点，运来那么多人，当地布政使不可能不知道。”曲明月坐下来，不疾不徐地说，“甚至有可能布政使就是其中黑手，所以你才没找到人。”
“那倒是有可能。”折目觉得曲明月说的话有些道理，点头赞同道，“不过你打算怎么问，刘钦不可能说实话。”
“他说与不说，我都会知道的。”曲明月说低头捏了自己的衣袖，眼睛看向别处，“至于他要和我周旋，我也有的是闲心与功夫，慢慢跟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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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仕奴叫人去打听了当朝状元的消息，过了几天才收到回信。李仕奴找了个借口带着去了朱翀寝殿外殿，遣散了里面的宫女，接着才问：“打听到什么？”
小太监弯着腰回话：“回老祖宗的话，关于褚良秀并未打听出什么消息，不过小的打听到一件事，觉得有必要禀报老祖宗一声。”
“什么事？”李仕奴问。
“褚良秀设杏园宴时，曾和平南侯单独说过话。那之后平南侯曾差人在上阳四处打听一个人，最后查到了天香楼去。天香楼老板回说，平南侯跟着老祖宗手下的首席杀手，正在打听明月公子。”
“什么？”李仕奴察觉到不对，曲明驰先脚和褚良秀谈了话，后脚就去天香楼查明月，曲明驰肯定不会去查曲明月，一定是去查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乐易还说跟着他的首席杀手……他座下的首席杀手只有折目，是早就跟他反目成仇了的。早先听到他中箭身亡的消息就有所怀疑，如今看来他果然没死！不仅没死，他还和曲明驰搅在了一块儿！
曲明驰这一番操作不难叫人猜出是褚良秀跟他说了什么，但褚良秀如何得知这些消息，李仕奴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褚良秀是种子。并且折目也出了面，故意迷惑乐易套了话。想到这儿，李仕奴怒道：“蠢货！竟是个种子逃出来了，渡川那边怎么回事！”
“渡川先前回话说，运种子出城门时遭到了土匪拦路抢截，那一批种子全被抢了。”小太监说道。
“你说什么？”李仕奴险些惊动了后殿的朱翀，他连忙压下声音，结合先前太子朱燊谏言派曲明驰去渡川剿匪，李仕奴越想越心惊。他回身思考片刻，接着冷静开口：“告诉渡川的人，滞留的种子全部处理掉，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若是叫任何人察觉，让他们提头来见我。”
小太监应下，临走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转回来问李仕奴：“禀老祖宗，顺喜公公先前给渡川去了几封信催促，您看是否要只会一声？”
“混账东西。”李仕奴骂了一声，“我自会去警告他，你只管去告诉渡川，顺便也告诉汨江和川启的人，最近收敛点儿，手上要是还有种子也都一并处理掉，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小太监应声下去了，李仕奴站在殿内，抬手叫来另一名太监：“最近那位状元褚良秀还在吏部？”
“回公公，他已被太子殿下调去了都察院，眼下任都察院御史。”太监回答道。
朱燊果然对他下手了，李仕奴半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递给那名太监，“传我的话，调查清楚这位状元的生平来历，之后一一禀报给贵妃娘娘，叫她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好让他多关注关注这位新晋御史。”
那太监拿着腰牌退下，李仕奴整理好衣裳，捏着拂尘又进了内殿，照看朱翀。
朱翀正在批奏折，李仕奴进来见他皱着眉摁着脑袋，当即放下拂尘站在朱翀身后替他揉了揉，“陛下这头疼病可越发严重了，老奴即刻去请太医过来瞧一瞧？”
“不必了，朕看得心烦。”朱翀一扔笔，闭着眼睛靠后，抬手挥退了李仕奴。
李仕奴重新拿起拂尘，在朱翀身边弯腰说道：“陛下也看了一早晨了，这奏折堆积如山，何时才看得完？老奴看皇后娘娘宫里的花开了不少，陛下何不前往一观，也当做是放松心神了。”
朱翀睁了眼看他，问道：“皇后叫你来吹风了？”
李仕奴笑道：“哪儿的事，老奴也是忧心陛下的身体。如今贵妃娘娘待产，陛下也好久未曾安眠过了。老奴知道皇后娘娘宫里的熏香有安神之用，特请陛下去和皇后娘娘说说话，也算做政事之余的解闷了。”
朱翀知道李仕奴一张嘴巧如簧，几句话说得他心神往之，他干脆站起来，准备休息休息：“那朕就去看看皇后吧。”
李仕奴弯着腰说是，接着便对外面喊道：“摆驾——凤仪宫！”
第六十六章
曲明月来渡川是借口听学，宋佩方的课他还是要去听，但又因为渡川闹匪患一事，前来听课的人并不多。
曲明月坐在后面，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接着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这次讲学多是些治世之道，曲明月虽然不走科举，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两个时辰后讲学结束，宋佩方表示明日他会举办清谈会，希望各位有学之士能来参与。
曲明月等到亲自和宋佩方道别，接着出了学堂，走路回他们在渡川的住处。
曲明月偏头问了折目一声：“今日城内有什么异动？”
“如果你是问刘钦的话，没有。”折目回答。
曲明月沉思半刻，又问：“你和李仕奴反目的事情，他有没有传信出来告诉下面的人？”
“我猜没有。”折目说道，“毕竟天香楼老板都以为我还在为老太监卖命，不然你二哥哥怎么能打听到你的消息。”
曲明月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他对于折目被当枪使，主谋是曲明驰这件事无话可说，毕竟他也想不到曲明驰会这么谋划。
不多时一行人回到院门，劝芳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偷摸往里面看，劝芳伸手一指，刚要叫公子，曲明月便让他不要出声。
几个人在不远处站定，曲明月已经认出了这个来偷看的人就是渡川布政使刘钦。他笑盈盈地开口，吓了他一跳：“这位大人，何不进去坐坐呢？”
刘钦吓得大叫一声，转过身来靠着石狮子，差点摔倒。他先是看见了曲明月，接着又看见曲明月身后的折目，眼睛一瞪，失声道：“你……你是！”
曲明月见他这副模样，笑了笑，问道：“看来大人认识我这侍卫。”
刘钦一惊，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不认识！”
说着他连忙后退，把腿要走。折目立时追上去，挡在他面前，抓住了他的后领，笑着说：“我家公子有几句话想和大人说，不知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到家中尝尝茶水？”
刘钦几乎是被折目抓着进了院子，曲明月跟在后头，叫劝芳关了门，摁着刘钦坐下来。
等劝芳把窗户都关死，确认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后，曲明月这才坐在正位上悠悠开口：“刘大人想来这里探听什么事儿呢？不如跟我说说，我好给刘大人排忧解难啊。”
刘钦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曲明月，折目一伸手拍了拍刘钦肩膀，将他吓得一激灵，赶紧说道：“我……我就是来关心关心侯爷，我怕他剿匪劳累……今日特地来慰问的。”
曲明月撇了一眼刘钦，笑着说道：“刘大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竟还有闲心来关心别人。先前从你手里运出去的种子都被土匪抢走了，你不想办法消抹痕迹，反来关心其他人。不晓得老祖宗知道了，会让你苟活几日呢？”
刘钦一听，惊恐地顺势跪下，连忙磕头推脱：“老祖宗饶命！实在是那群土匪贪婪，我们送了些人出去，他们见着眼馋，想抢老祖宗手里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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