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乃是胜利者的奖品。
公爵赢下十三个人,他们可以再派十三个人上去。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要赢得比华龙人多!
“我们也派个人上去吧,不能让塔尼亚人太得意忘形了。”特派员已经开始跟人商量起选手上场的顺序。
帝国此行带来的尖兵不多,等级虽然都还不错,万幸刚刚折了几个。
接下来只要防备对面那个Alpha伯爵,让他们获得更多优势……特派员决定使用田忌赛马战术,让己方最高水平的选手留到最后出场。
“喂,等等!涂思远你做什么!”
被他寄予厚望的年轻Alpha,二话不说就上了台,三两下将对面已是强弩之末的克尔曼击出擂台。
众人目瞪口呆,他如常向王座上女王行礼。
擂台下,各人神色各异,前一秒,满眼不甘心的克尔曼仿佛看清了什么,此刻盯着涂思远,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
一个黑色头发,海蓝色眼睛的男孩,怀中抱着拥有蜜糖色眼睛的婴儿,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一幕。
比他大些的女孩扑倒在父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接下来上场的选手,不只没有华龙国的,也没有梅兰王国的人。
在派出几个尖兵试探后,帝国这边上场的是帝都老牌贵族出身的阿利克·雷蒙伯爵。
与涂思远赛场上打出来的名声不同,伯爵从伍多年,马上将荣升为准将,他相信男人的荣誉应该从战场上获得。
而比赛有规则保护,赛场上的尖兵到底没经过鲜血磨砺。
涂思远又太年轻,这两年的战场经历到底没法抵消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胜利的天平似乎一目了然。
伯爵审视着他的对手,这个往日和他的军团有过利益纷争,但总是王不见王,从未直接交手的对手,不像那些张牙舞爪露出信息素的Alpha,青年是仿佛打了信息素阻隔剂般的内敛温和。
和他冷冰冰的脸大相径庭。
“是想在女王面前维持颜面吗?”
听说过前几日传闻的他如此认定着,却见对面的年轻Alpha摇摇头,道,“适可而止。”
伯爵嗤笑一声。
很多年后,已被皇帝任命为帝国元帅的雷蒙伯爵,无数次回忆这段他折戟在这个海上小国的经历,都会将忠告送给傲慢与生俱来的帝国人。
他的话,也让后来居上的那两位帝国双璧弗纳德·雷蒙与迪基·希尔维特清楚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管他们如何所向披靡,在那个遥远东方的国家,还有人,是他们难以战胜的存在。
“如你们所言,获胜者享有这个国家,现在,你们输了,还不退出去!”
将近十个月,无论停泊在王国海域周边的帝国舰队送出多少尖兵,全都倒在这个华龙国的尖兵手下。
帝国人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还记得他们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
涂思远一日做着这场擂台赛的胜者,他们一日不能沾染王国分毫。
看着那个几乎精疲力尽,还不忘向女王行礼的男人又一次击败对手,帝国人只能不甘又愤恨地离开梅兰王国。
旁观了全程的华龙国特派员震惊自己所想,想指挥人上去替下涂思远,没有一个人抬头。
很快,特派员也看出来了,涂思远每一次迎敌前向女王的行礼都在表明,他是在替女王接受挑战。
十个月,他守护了王国十个月。
第十个月,无论是他的精神身体,还是家族国家给的压力,都已到了负荷临界点。
他带着王国荣誉首席骑士的称号,不管不顾外界的众说纷纭,自顾倒下去睡了一觉。
接着,在一阵地震的摇晃感中苏醒。
王国正在沉入海底,不是错觉。
经过世纪战争,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王国,因为帝国扩张的野心,将要再一次沉入海底。
涂思远带着满腔不可置信,奔向坍塌的王宫。
一路看到的王国人,都有种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癫狂。
他们在报复?在高兴?
“还没有到那种时候,”他找到女王劝告,“这个系统只有你能启动,是他们让你这么做的吗?!”
他知道王国中有些激进派,对外界怀着极端情绪。
克尔曼公爵一死,没人能压得住他们。
“不,没有人逼迫,一切都是我的决定。”女王坦然坚毅。
顶着会被后人质疑唾骂的压力,甘愿做出的决定?
梅兰王国这个特殊系统,只有王室拥有最高权限,且还要付出巨大代价。
涂思远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坚韧的女王,会心如死灰走到了这样绝望的一步。
可不管他相不相信,女王迅速萎败下去的身体都在证明,深渊已开,王国将沉。
“这次我没有召见您,您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是王国的守护骑士,不是吗。”
“已经够了,”躺在废墟中,沉默了很久的女王缓缓道,“您为我们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回响,是侍女抱来了女王前两天刚出生的女儿。
不同于贴身女侍们看着婴儿时深重的绝望,女王的脸上带着欢欣喜悦,还有满腔对孩子的爱意。
“您看这个孩子,多么健康,多么可爱,妈妈的小朝阳,一定要好好长大,每天努力地吃饭,不可以挑食,要做个健康的孩子,以后交到很多很多朋友,没有什么成就也没关系,只要做到真诚善良,健康快乐……”
每一条生命的诞生都值得庆祝。
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梅兰人看到这个孩子的喜悦还没他来的多,涂思远依然温柔地接过孩子。
这个孩子平凡,普通,只是个Beta女婴,脸上还有胎记的瑕疵。
可她仍然值得他高兴。
“这是你的愿望吗。”他已经明白女王最后的心意。
“如果十八年后,您还记得我,那就请您回来一次,请让我……让我看看她长大后的样子……”
“这是诺言,骑士先生。”
“Yes Your Majesty!”
海浪翻涌,淹没世界。
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王国存在的痕迹,一起消逝在深蓝的海面。
涂思远迎战帝国十个月,都没这样的精疲力尽。
“团长,急报!国内传来消息,洛风少爷、洛风少爷他去世了!”
他怀抱婴儿,站在废墟之中,似乎又感到,海浪袭涌,将他整个淹没。
第144章 往事:过去与未来
没有余力为自己的朋友伤悲。
家族与雨花台的各种任命书如雪片般飞来,裹挟着涂思远不断奔向异国他乡。
他在梅兰王国的所作所为,另一种程度上得到雨花台赞扬。
虽然表面没有实际的领土等好处,还让华龙国失去在海上的统治权力,与塔尼亚帝国树敌,但他为华龙国所挣的名声,最终带来数不尽的利益。
幽灵骑士之名,自此享誉世界。
涂思远无数次思考自己这可笑的名号,却在许久后回到崇明书社,躺在浴室的浴缸里,才算真正有空静下心来梳理思绪。
砰,有人敲门。
三秒后,是第二第三声拍门,相当有规律。
显然来人并不能领悟他想一个人独处的情商。
涂思远从里拉开门,无奈:“你要用浴室?”
“我以为这个时间没人在书社了,你在里面待了三小时二十分钟。”
相素节不用看钟表就记得时间,盯着他道:“还有,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从心理学上讲你关闭所有灯光,拉上窗帘,营造黑暗环境,是想避开外人独处。”
“但我相信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虽然你明显是敏感多思的类型,不过比起沉溺黑暗,你应该更想得到一个答案,如果自己思考没用,我不介意做一回指导。”
不是这样,不是。
他根本没有那么强大。
他就是想发泄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
“……所以,你能不能先出去,我什么都没穿,虽然你不会害羞,但我会尴尬。”
和相素节辩驳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你辩不过她。
十八岁正值青春妙龄却毫无羞耻感的相素节耸耸肩转身,“对了,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婴,介意跟雪秋一起玩吗?”
“她不能被你拿来研究。”感谢相素节至少还有尊重别人想转移话题的情商。
“哦,不行吗,我想看看雪秋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声音显而易见的失望。
在国际上智商颇有几分声名的女孩,情商显然比他还灾难。
涂思远拿这种直球没办法。
早在回来前,他就从其他朋友那知道,相素节从老家的晋王城领回一个孩子。
当即一咯噔。
活泼可爱的婴儿和小白鼠在相素节眼里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你看我侄女可爱吧?跟我一样少白头诶。”
涂思远凝视着相素节后脑勺那一绺白发,和她双手抱过来的婴儿头顶一绺白发,默然无言良久。
真的活泼可爱吗……他见过的婴儿少,可再少,也没有哪个婴儿表情会像相素节一样平静,不哭不闹。
这对姑侄俩果然是他们老相家变态发育出来的吧。
还是晋王城的风水就是这么奇特?
想起晋王城,涂思远更失去说话的欲.望。
书社成员中知道他回来,不约而同汇集过来的人,坐满一室。
都没有聊天的兴致。
曾经天南地北,无不可说的交流场面如在昨日。
可转眼,画面就失去一位中心人物。
同时也正是因为他的离开,整个书社都得到打击。
今天若不是涂思远时隔许久回来。所有成员还得暂避锋芒,远着书社位置走。
涂思远清楚地明白他们闭口不谈的理由,私心总觉缄言太过,却因为素来不愿多话,也不出声。
偌大的书社,一时安静的只有隔壁婴儿房相素节逗弄孩子的声音。
只有相素节没变。
只有她,没有其他人脸上那种静默得可怕的脸色。
就连乌师偃,这个一向神经大条,跳脱冒失,经常精力旺盛到让他心烦意乱的家伙,身上也笼罩了一层说不出的压抑。
涂思远不想因为一个人,产生两次烦躁的情绪,于是他开始指出乌师偃一个人霸占客厅整张沙发,还把附近一圈都弄得脏乱差的行为。
一向邋遢散漫的家伙,在他厉色呵斥收拾好沙发时,没有如往常一样得意地挑起来嘲讽,你这个龟毛死讲究的洁癖大少爷,看不顺眼就自己收拾啊,我就爱沙发现在这股原始自然的样子。
一旦他这么说,一场放外面铁定惊动媒体的双子星大战必不可少。
这个人间仙境的书社也会变得乱七八糟。
可他没有。
乌师偃抬头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了他眼,起身让开了位置。
面前的茶几上是乌师偃吃剩下的食物,地上是他一来就扫下去的杂物。
无数次互相看不顺眼的挑衅博弈里,这是涂思远第一次赢得那么顺利,他难得占了上风。
他很想如平时一样,露出个被崇明等友人诟病了无数次的装逼冷笑。
但,可能是太累了,嘴角肌肉牵动无力。
过了很久,他拿来抹布拖把,将沙发和周围一圈清理得干干净净。
隔壁相素节已经开始教起孩子读书,也不知道几个月大的婴儿脑发育程度,怎么识得字。
涂思远无语腹诽着,就听走到婴儿房的乌师偃对里面说:“相素节,你到底有没有心。”
声音凉薄含愠。
看着相素节的侄女,乌师偃大概是想到了洛风的那个弟弟吧,涂思远想到。
洛风弟弟才出生,他就抱来书社跟大家炫耀,差点没把整个雨花台惊动过来。
那时他兴致勃勃和他们计划,以后要怎么教导弟弟。
他那么期待的弟弟,却不能陪着他长大。
涂思远推开门,一个人走出去,
不想留下,听里面的争执,也没必要。
相素节是不会生气的人,乌师偃也不过是需要一个情绪泄出口。
可惜后者找错了人。
对着相素节生气,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生气。
前者会理解体谅乌师偃的失控,但同时也会冷静而理性地指出,这样的感性是没有必要的。
涂思远:“……”
算了,他担心乌师偃干什么。
可怖的能量袭卷飓风,顷刻而至。
在他走出书社不久,卞玉京就到了。
后者也是书社一员。
只是比起他们这帮为真理与知识聚拢在一起的人,卞玉京更多是因为一个人。
“你已经退出书社,还来这里做什么。”
“相素节人呢,我要找她要个说法!”
“她不需要。”
卞玉京怒目圆瞪:“你包庇她!”
看似柔弱的Omega身体,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涂思远神色凝重,却没有丝毫惧色。
卞玉京一手操纵大量武器同时攻击的功夫出神入化,放眼国际,都是令人胆寒难以防范的可怕存在。
落在涂思远眼里,却没有多少可看性。
“混蛋!我看你能护她几时!!”
两年前同为征战国际尖兵大赛的一员,卞玉京自然清楚他的实力,他鬼魅一般的速度,恰好是他的克星。
何况,他和乌师偃才是队里的王牌。
卞玉京愤怒悲鸣,一张绝美的脸变得狰狞无比。
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涂思远在相素节身边一天,他就动不了相素节一天。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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