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枕寒不由得顺着齐明珠的话想,等再过几年,你估计就成皇后了,到时候这世上最尊贵的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了。不知道到时候,我会在哪里呢?
一时无话,两人已经走到方才齐明珠骑马的地方。远远地齐明珠的朋友就看到了二人,看齐明珠无事她们也放下心来,只是碍于云枕寒而没敢上前。
“好了,我们到了,下来吧。”云枕寒停住马。
等了半天,身后也没有动静,云枕寒奇怪地回头,看见齐明珠哭丧着脸:“云兄,我腿软,下不去。”
“是我考虑不周,”云枕寒走过去,“你搭着我的肩膀,我扶你下来。”
“麻烦云兄了。”齐明珠有些赧然。
齐明珠被云枕寒扶下了马,她的脚踩在地上,腿还有些发软,不过她暗自撑住了。
“铭祈,还好你没事,”有胆大的同伴凑到齐明珠跟前,“方才你爹派人来找你,我们搪塞过去了,你赶快回家吧。”
“云兄......”齐明珠看向云枕寒。
“时候确实不早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云枕寒朝齐明珠笑笑。
“云兄,你是不是还会来这个马场骑马呀?”齐明珠不好意思直接问云枕寒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迂回地换了个说法。
“会的。”云枕寒点点头。
“我也经常来,下次我请你骑马。”齐明珠朝云枕寒挥挥手,搭着同伴的肩膀转身离开。
“喂,”齐明珠小声在同伴耳边念叨,“我腿软,你扶着我点儿,万一摔倒可太丢人了。”
“知道啦,”同伴也小声回应,“今天吓死我们了,还好你没事。那马跑得这么快,你怎么脱险的?”
齐明珠露出一个后怕的表情:“我只能抓着缰绳,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住,是那个云兄救了我的。”
“他看起来就很厉害,笑起来也好看。你没问问他家是哪里的?”
齐明珠皱起眉头:“我刚才吓得不轻,忘了问了。”
“没事,你爹不是刑部的嘛,让他帮忙查查。”
“我爹那人就是个老古板,根本不可能因为我徇私。再说了,他要问起来我缘由,今天我腿没摔断也能被他打断了。”
同伴吐了吐舌头:“你说得对。”
送走了齐明珠,云枕寒转身去找太子。
季怀仁正坐在一个小棚子里,看到云枕寒来,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怎么样?和齐明珠搭上话了吗?”
“嗯,”云枕寒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太子,您为何会知道哪匹马会失控?”
季怀仁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她挑的马厩里的马全部喂药了,不过药性不强,而且周围都有孤的人暗中候着,不会有危险的。”
“嗯。”云枕寒应了一声,他是觉得太子的做法有些不妥,可齐明珠算起来还是太子的“弟妹”,自己一个陌生人也没法置喙什么。
一旁有下人呈上来一张纸,云枕寒定睛一看,是一个人的画像和资料。
“这是齐子昭,齐明珠的父亲,目前任刑部左侍郎。”季怀仁开口给云枕寒解释了几句,“这人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谁拉拢都不理睬。上辈子他着了三皇弟的道,被父皇被贬了。这次三皇弟设的局被孤拦了下来,估计他不会善罢甘休。孤方才收到消息,说是三皇弟今晚要派人暗杀齐子昭,你一会儿回禁卫营带几个人,在齐子昭回家的路上候着。”
“是。”云枕寒嘴上答应下来,眼睛却狐疑地盯着季怀仁。
“这次是真的,下药作假的事情干一次就行,齐明珠好糊弄她爹可不好糊弄,”季怀仁无奈解释道,“你注意安全,孤的暗卫会跟你一起,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现身。”
“知道了,那臣先去禁卫营。”云枕寒向太子告辞。
第五十二章 有缘
【断刃险之又险地从齐子昭脖间擦过,割下几缕断发。】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马场门口,静静地等着齐明珠和同伴走出来。
“铭祈,你看那是不是你爹的马车?”同伴眼尖,提醒齐明珠。
“对对对,快转身,当没看见。”齐明珠连忙催促同伴道。
可惜已经晚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齐明珠,上来。”
同伴松开齐明珠的胳膊,低声道歉:“明珠,你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了。”说完,她扔下腿还发软的齐明珠,混进人群里消失了。
齐明珠瞪大了双眼,她也想跑,只不过腿上没劲。
“还愣着干嘛?”马车里又传来催促声。
没办法,齐明珠强装笑脸,转身上了马车。
刑部左侍郎齐子昭大人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己的女儿扮成个假小子,脸上身上都蹭了灰,一瘸一拐地爬上来,被气得脸上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自己这女儿哪里都好,就是不爱女孩子家的东西,让她舞刀弄枪她乐意得很,让她呆在家里好好学学礼仪,三天能气跑四个请来教她女红的绣娘。
“爹,”齐明珠甜甜地叫了一声,“您今日是特地来接女儿一起回家的吗?”
“哼,”齐子昭冷哼一声,“我的女儿乖乖呆在家里呢,你是哪来的穷酸小子,莫要乱攀亲戚。”
“您看这是什么?”齐明珠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手帕,上面用丝线绣着什么图案,她献宝似地捧到齐子昭面前。
齐子昭定睛一看,只能看出来几根绿色黄色混合的好像是叶子的东西,他斟酌道:“绣得不错,这青草看着就很生机勃勃。”
齐明珠满含期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爹,人家绣的兰花,绣了一上午呢,您看我的指头都被扎成什么样了!”
十根嫩白的手指伸出来,齐子昭仔细看去,指腹上有好几个泛红的小伤口。
心疼的感觉又占了上风,齐子昭皱眉道:“不着急,咱们慢慢学,爹再重新找几个绣娘来教你。”说着,齐子昭把齐明珠的手捧到面前,轻轻吹了吹。
“不用不用,爹,”齐明珠连忙摇头,“现在的就挺好,不用再请了。”
说着齐明珠想赶快把手抽回来,她背着她爹偷偷练剑习武,把手磨出来好几个老茧,可不敢让她爹发现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齐子昭已经感觉到手里粗糙的触感了,他翻过齐明珠的手,看到她原本白嫩的手心上分布着几枚微黄的茧子。
齐子昭也会一些功夫,他一看就知道这都是练武磨出来的,气道:“我就说,你也不笨不傻,怎的绣个手帕都绣不好,原来心思在别处。这次回去先关你一个月,什么时候绣好了兰花再出门。”
“知道了爹,您别生气。”齐明珠柔声认错,态度良好。反正她爹不可能每日都在家里看着她,等齐子昭上朝,她照样偷偷溜出去。
天色已晚,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马车里是不苟言笑的齐大人,和来不及赶回家换衣服,一出马场就被自己爹逮到的齐明珠。
突然听得车夫喝住马,“吁”了一声,接着他又大声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里面是齐子昭齐大人吧,有人花大价钱,要买你的项上人头。”
齐子昭朝齐明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撩开帘子走出去。
远处天际还透着微蓝,头顶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马车前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映出围在马车前几个穿着黑衣的身影。
“各位好汉,你们要的只是齐某的命,可否放了我这无辜的车夫?”
齐明珠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要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她哪里忍得住,就要冲出去,奈何齐子昭紧紧按着帘子,齐明珠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得暂且忍耐。
没想到那位说话的黑衣人却不答应:“齐大人说笑了,今日在场的任何人,都不能走。有人作陪,您九泉之下,倒也不寂寞了。”
齐子昭又道:“不知齐某得罪了什么人,你说有人要买我的命,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只求今日放过齐某一马。”
“哈哈,”黑衣人笑道,“齐大人不必再拖延时间了,此时此地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至于钱,你的那些钱还是留着买个好点儿的棺材吧。”
齐子昭的手缓缓摸上身侧的佩剑:“既然如此,那就来吧,齐某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许是防备齐子昭逃跑,黑衣人先一刀斩了他的马。齐子昭本想将这群黑衣人引到一旁,让女儿趁机逃跑,这下只能固守在马车前。
齐家的车夫是个练家子,齐子昭也会一些拳脚功夫,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渐渐被逼得退无可退。
黑衣人们也没有直接了结二人的性命,而是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看着猎物疲于奔命,垂死挣扎。
马车上活动空间不大,齐子昭处处受限,但是他不能后退也不能跳车,因为他的女儿还在身后的车厢中。
眼看长刀就要逼近齐子昭的胸口,马车中却突然刺出一只小匕首,帮齐子昭挡了一下,是齐明珠。
齐明珠眼圈泛着红,手还抖着,却要倔强地拦在齐子昭前面,一手持匕首看着慢慢逼近的黑衣人。
“哟,怪不得齐大人宁可拼着受伤也不愿意逃跑呢,原来里面还藏着一个。小丫头,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爹不识相。”
黑衣人轻轻一推,就把齐明珠推得跌坐在车厢里。他似乎终于玩腻了,将手中的长刀横着架在齐子昭的脖颈后面:“齐大人,临死前让你做个明白鬼,下辈子脑袋放聪明点儿,上面的人看重你,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说完,那雪白的刀锋就要滑落下来。
一颗石子弹射过来,黑衣人手中一指厚的刀竟从当中断成两截。断刃险之又险地从齐子昭脖间擦过,割下几缕断发。
“什么人!”黑暗中有人大喝一声,同时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齐明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
黑衣人有些慌了神,齐子昭的命可以下次再要,而他们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他放开齐子昭,招呼了一声,自己率先撤了出去。
来的正是云枕寒和禁卫营的人,他早就想出来救人,奈何太子的谋士一直不让,说时候未到。
云枕寒点了两人安抚齐子昭和齐明珠,自己带人追了出去。太子只说救下齐子昭和齐明珠,并未说让云枕寒追击黑衣人。这是云枕寒的一点小私心,他从太子处知道这些人是三皇子手下的,若是能抓获,那对三皇子是打击,而对公主是助力。
黑衣人们武功不弱,可比起云枕寒还是有差距。云枕寒接连踹翻了几个,没防备突然有一人暴起发难,一脚踢向他的肚子。
云枕寒正准备硬挡,突然觉得小腹抽疼了一下,他连忙扭腰,卸去了对方踢在自己身上的大部分力。
后面跟上来的燕鸣没看清两人的动作,只知道云哥竟然停下来捂着肚子,他连忙冲上去打退旁边的黑衣人,搀扶住云枕寒:“云哥!你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没事,”云枕寒摆摆手,“不小心被踹了一脚。”
地上躺了一地的人,云枕寒让燕鸣收拾残局,自己往回走。
齐明珠和齐子昭还坐在马车上,齐明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拉着齐子昭看他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无事。”齐子昭看到云枕寒走过来,制止了齐明珠的行为。
“你们没事吧?我是禁卫营副统领云枕寒,别害怕。”云枕寒清了清嗓子,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微笑。
马车前的灯笼映出云枕寒俊秀的面容,让齐明珠有些看呆了。
怪不得刚才觉得声音耳熟,齐明珠恍然大悟,原来是下午才见过面的恩人!她脸上还挂着泪珠,这会儿又高兴道:“云兄!我们真有缘,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救了我一次?齐子昭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和这个陌生的年轻人,面露疑惑。
看齐子昭似乎要开口,齐明珠连忙抢先道:“伯父!已经没事了,您先进马车休息,一会儿铭祈扶您回府。”
伯父?这丫头管自己亲爹叫“伯父”?齐子昭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不知道自己女儿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可是看齐明珠拼命给自己使眼色,还有她那副假小子的装扮,齐子昭最终还是没戳破这个谎言,只是冷着脸点点头。
在不佳的情绪影响之下,齐子昭连带对云枕寒的感谢都生硬了不少:“我是刑部左侍郎齐子昭,这位是......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谢谢云大人相救,改日齐某一定登门拜访。”
看这父女俩的互动,云枕寒差点儿笑出来,但是表面他还得装着不知道齐明珠的真实身份。云枕寒摇摇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说起来我还要向你们道歉。京城的安全本就是禁卫营负责,在我管辖范围之内出现刺杀这等恶劣的事件,还差点儿让歹人得手,本就是我的失职。”
“京城这么大,云兄你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齐明珠下意识地为云枕寒开脱。
云枕寒顺便再给齐子昭上点眼药:“我也不是为自己辩解,不过按照布防图,其实这处每隔半个时辰会有人巡逻,只是今日三皇子突然调走了一拨人,我也是傍晚才得知的消息,怕出什么纰漏,便临时点了几个兄弟来查看一番。没想到就是这么巧合,竟碰上这等事情。”
“那更证明咱们有缘分。”齐明珠开心道。
而齐子昭没再说什么,他眉心挤出一道悬针纹,仿佛在思考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齐明珠期待地看着云枕寒:“云兄,你会送我们回去吗?”
“别胡闹,”齐子昭轻叱道,“云大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当然,”云枕寒牵来自己的马,拴在马车前,招呼二人上去 ,“保证你们的安全就是我分内之事。”
齐子昭本不想麻烦云枕寒,奈何硬被自己的女儿扶上马车,他只得无奈道:“那就麻烦云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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