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耳廓上,梁柏舟一阵心猿意马,顺势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江鸣鹤只当他是哥们,没想太多,靠着他的肩膀还觉得挺舒服。
“咱们这种家庭,有个把私生子不算什么,尤其是江董,当年那么风流浪荡,这才找回来一个,实在不让人惊讶。”梁柏舟说,“就是没想到竟然会是那糙汉——”看着肩膀上的人那双狭长清冷的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立刻改了口,“没想到会是岳城,这是什么孽缘!”
江鸣鹤嗤笑一声:“说明羁绊够深,注定要相认。”
“那你打算怎么办?”梁柏舟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你俩……”
“我俩怎么了?”江鸣鹤举着手机,反反复复查看跟岳城的微信聊天记录,点开他的头像又退出,再点进去看再退出,乐此不疲。
岳城的头像是平平无奇的一小片蓝天白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也许没有,毕竟他平日里要操心的事太多,没有时间在这里发挥什么文艺情趣,大约只是为了填补“头像”那一栏的空白随手拍的一张照片。
不知道他拍照片的那刻是什么心情,江鸣鹤对此十分好奇。
梁柏舟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对他还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还更浓了。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他了。”江鸣鹤唇角勾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坐起来靠回沙发。不知怎么的,发小最近总爱跟他凑这么近,让他觉得微微有些别扭。
“爱?”梁柏舟嗤笑,“你老人家有心吗?还爱。你他妈就是狼心狗肺,拔屌无情的那种人!”
江鸣鹤无声笑了笑:“狼心狗肺的爱也是爱啊,不过就是恶劣了点,我哥耐操,受得住。”
估计世间再没有能那样无底线包容自己的人了,想到这里,他决定以后对岳城好点。
梁柏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看他此刻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表情怔了怔,握住他的手腕,在一片喧哗声中贴近他的耳朵:“鹤儿,别这样,你俩是亲兄弟,不会有好结果。”
“亲兄弟怎么了,我俩又不会生孩子,不会影响下一代。”江鸣鹤往旁边偏了偏头,冷笑道,“我还真庆幸我喜欢男人,不然娶妻生子简直就是造孽,我们家那种环境,培养不出性格正常的人。”
“你别扯这些,单说这事儿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了会有什么下场!”
“能把江裕气死岂不是更好?这家就是我和我哥做主了,我妈也不会在意,顶多不想再见我,跑出去周游世界,花钱找一大群小鲜肉陪她。”
“可岳城呢?岳城会跟你这么乱下去吗?他现在靠的是江裕,不是你!他会不在意江裕怎么想?你说你爱他,可他爱你吗?”梁柏舟发觉江鸣鹤在躲他,便也不再往前凑,急切地大声道,“你别一厢情愿了!”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吵闹的音乐突然停止,他的声音响彻全场,全包厢的男男女女都向他们看过来,阴暗的房间里,每个人的眼睛都好像在放光,像是一盏盏高强度的灯泡,刺痛了江鸣鹤的视网膜。
他不失体面地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冷冷地看着发小:“我是不是一厢情愿,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罢转身离开了包厢。
音乐突然又起,大家再度各自起舞高歌,仿佛刚才的尴尬并不存在。
梁柏舟倒不计较这个,江鸣鹤是个狗脾气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心底风起云涌的酸涩难以压抑,他抄起旁边的洋酒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仰头重重靠在沙发上,长长叹息。
鹤儿啊,你要喜欢哥哥,难道我不配吗?我对你不好吗?你可真是狼心狗肺!
江鸣鹤让司机把他送回了老宅,现在岳城住在那儿,这对他有无穷的吸引力。
先前梁柏舟说的话不好听,但确实也是事实,于是江鸣鹤不得不好好考虑起未来——他到底想跟岳城走到什么地步?
兄弟俩,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闹得再不堪,就算全家鸡飞狗跳,还能怎么样?高调认回来的人再赶出去,这对江裕来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他不会办这样的蠢事,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咬着牙认下。
仅凭这点江鸣鹤觉得自己就完全不必担心。岳城接纳他也好,回避他也好,只要“兄弟”这层关系在,他们之间就永远有牵绊。
既能跟岳城朝夕相处,又能让江裕哑巴吃黄连,想想简直不要太爽!
想到这里,江鸣鹤的心情突然大好,他降下车窗,露出一点缝隙,仲夏潮热的夜风骤然吹进车里,吹得他喝进去的酒快速发酵,酒意在血管里加快循环起来,心潮澎湃地想要做些什么。
回家之后,他径直上了楼,原本想去找岳城,在经过母亲卧室的时候,意外听到了争吵声。
“你要把私生子带回家我也由了你,可你给钱给股份就够了,为什么给他头衔?”季琬一反平日的温婉,怒气十足地问道,“那个私生子只有高中学历,怎么配做集团副总裁?!你这么做,让别人怎么看待鸣鹤?!”
接着是江裕慢条斯理的声音:“我身为董事长,要任免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岳城是只有高中学历,他要是做不好,别人不是更服鸣鹤?我只是安插了个对照组在鸣鹤身边,好让他更得人心。”
季琬却完全不买账:“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你向来忌惮鸣鹤,总是想办法敲打他,让他别跟你玩花样,我懂,你是怕自己这个皇帝坐不稳,怕被太子逼了宫,我为着他好,也想让他稳重些,每件事都依了你,却让鸣鹤恨上了我。现在可倒好,你找回那个贱种,就因为他给你捐肝,你就愿意什么都给他?那我的鸣鹤算什么?!他不是不想捐给你,只是你俩不合适——”
“行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江裕粗暴地打断她,“鸣鹤也是我的儿子,我能忌惮他什么?我就是想让他多学点东西,别仗着一切都那么容易到手就整天轻佻浮躁!岳城性子踏实,就算是没什么本事,至少也能好好给鸣鹤当个副手,照顾他,担负起大哥的责任,这对鸣鹤不好吗?!”
江鸣鹤听了一会儿,觉得兴趣缺缺,江裕说话就是狗屎,他才懒得理会对方到底什么意思,继续大步往岳城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边没人回应,推门一看,屋里是黑的,没人在里边。他怔了怔,因为酒精而卡壳的大脑运转起来,掏出手机给岳城发微信。
【小鹤】:哥,你在医院?
岳城很快回了信息。
【哥】:嗯,陪我妈呢。
【小鹤】:晚上还回家吗?
【哥】:不回了,这边的VIP病房是套间,我有地方住。
江鸣鹤便没再回他,转身径直下了楼,隔壁那双怨侣还在争吵,他完全没打算出手阻止——这算得上父母难得的“情感”交流,当然要成全他们。
他重新上了车,让司机把他送到了那家私立医院,先找了只口罩欲盖弥彰地戴上,然后找到了宋金莉的病房,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岳城把门打开,看到他之后愣了一愣。
江鸣鹤穿着黑西裤白衬衫,衬衫束在腰里,显得腰肢纤细,臀部挺翘,而他刚从会所出来,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两条修长的小臂,扣子敞开了三颗,露出大片光裸的、被酒意蒸腾得泛粉的皮肤。
夜间走廊只开了昏暗的照明灯,显得他这副样子更加不正经,像是一个旖旎浪荡的梦。
“哥……”江鸣鹤委屈巴巴地小声道,“我回了家,听见我妈和爸在吵架,我不知道去哪儿,只能来找你。”
岳城被他的模样蛊惑,没有想过他其实还可以去他的小公寓,下意识地侧身让他进来。
等门关上,江鸣鹤才摘下口罩,轻轻抱了抱他,快速松开:“还是哥对我好。”
“你又跟那个梁去喝酒了?”岳城对梁柏舟的印象非常不好,看他浑身酒气,微微蹙眉。
江鸣鹤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哥不让我去,我以后就不去了。”反正两百块说话惹了他,他肯定要和对方冷战一段时间。
岳城想说自己没权利阻止他和什么朋友来往,但想想也确实不太希望他们俩混在一起,便没有接话。
“阿姨睡了吗?”江鸣鹤轻声道,“你别怕,我不会让她看见我,今天我上门没带东西,不礼貌。而且,她不见得愿意见我,我就不去打扰她。”
这家医院的VIP套房格局他很清楚,病人住在最里间,外边是看护人住的卧室及客厅,还有浴室和厨房,只要自己轻手轻脚,尽可能不出声,对方或许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他又补充道:“我就睡一觉,明天一早还得去上班。”
岳城看多了他张扬跋扈的样子,见他现在乖巧中透着谨小慎微,莫名有些心疼。
“嗯,没事。”他说,“我妈已经睡下了,再说背叛她的是江裕,她对你没有成见,你不用顾忌这么多。”
江鸣鹤惊讶地愣了一瞬,狭长的双眼弯成了两弯新月:“那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司高层任免还是需要董事会投票的哈,江裕这么说不过是彰显自己的权力,表示董事们都比较听他的。
第27章
岳城进病房看了眼母亲的情况,见她睡得正香,便悄悄退出去,将房门虚掩上。担心她的病随时会有变数,他并不敢将门关严,生怕自己听不见动静。
之后他给江鸣鹤找了自己换洗的睡裤和T恤,又拿了干净内裤过去,对乖巧等在洗手间的门口的弟弟说:“睡衣先穿我的,内裤是新的,买来我已经洗过了,只是还没穿。”
看着裆部平平整整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穿,江鸣鹤心里一时有那么一点微妙的遗憾,他接过来小声说:“谢谢哥。”
这人这么听话的样子一时间让岳城有些不适应,他抬抬手指了指洗手间:“快去吧。”
说起来还是跟他相处的时候最开心,只要看到这张老实人的脸,江鸣鹤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雀跃,不知是不是有酒精作用,再加上真正体会到了有哥哥照顾的感觉,他今晚更是高兴,早把和梁柏舟的不愉快抛去了脑后。
岳城在自己的卧室里铺床,这床足有一米五,江鸣鹤很瘦,睡他们两个完全没问题。但是考虑到两人曾经那样过,而且对方似乎完全没打算放弃这段扭曲的关系,他还是又找了一条薄毯,打算把卧室让给弟弟,自己去客厅沙发上睡。
刚要拿着毯子往客厅走,他听见外边的门响了声,立刻跑过去看,便见浴室蒸汽缭绕,已经没了人影,大门没有关死,漏了一条缝,他推门出去看,便见到江鸣鹤穿着拖鞋、拿着吹风机的背影。
原来是要去公共卫生间吹头发,倒是考虑得很周到。
岳城现在觉得,这个弟弟并不是被惯坏了的小少爷,如果他愿意,其实完全能够做到懂事又体贴,只有在得不到想要的爱的时候,才会发疯和执拗,只要自己以后好好照顾他,他就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听话乖顺,也不会再乱发脾气,更不会追求那种乱七八糟的感情。
他起先并不知道这些,后来了解了江裕和季琬的关系,还有江家这毫无亲情关爱的家庭氛围,总算明白江鸣鹤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乖张霸道。
谁在这种家庭长大,还能心智健全就怪了。
片刻后,江鸣鹤推门回来,看见岳城关心的眼神,主动小声解释:“怕吹风吵醒阿姨才出去吹的。不吹也不好,会弄湿你的枕头。”
“嗯。”岳城主动伸手摸了摸他刚吹干的温暖顺滑的头发,和蔼地笑了笑,“吹干了就快睡吧,不早了。”
江鸣鹤把吹风机放回洗手间,兴奋地往卧室方向走,却见他哥居然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所有的雀跃当即烟消云散,心口重重“咯噔”了一下,后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烧得他登时头晕目眩。
他径直走到岳城跟前,冷着脸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床让给你睡,我睡沙发就好,这里也挺宽敞的。”岳城撑起身体,温声道,“你明天还得上班,要保证休息。”
江鸣鹤方才的乖巧像是儿童磁力画板上的涂鸦,手柄一滑,消失殆尽,他狭长的双眼满是冷冽之色,语气发沉:“那床够大,能睡开我们两个。”
“弟弟,别这样,我们都是大人了,分开睡更好。”岳城试图温和地劝他。
江鸣鹤身形纤瘦,穿着他的衣服宽大了不少,尤其那件旧T恤,本就是穿旧了变形的,因着纯棉材质很舒服才留着当睡衣,领口已经裂成了原本的两倍大,这会儿露出了大半个胸口,比方才穿着衬衫的时候露得还要多。
因着刚洗完澡,他浑身还散发着沐浴露清新的香气,岳城闻着这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气息,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他承认自己总是很轻松就被弟弟蛊惑,毕竟那一晚疯狂,也是他的第一次,恐怕也会是终身难忘的一次。
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亲兄弟之间怎么能这样?他只能硬起心肠,希望小鹤也别再这么执着的亲近自己,以免终有一天理智失守,两人一起沉沦。
但江鸣鹤偏偏不肯退让:“不行,没有你我睡不好。我住院的时候你睡在我身边,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段日子,之后你跑了,我天天失眠,既然现在你回来了,我凭什么还要遭这种罪?”他弯腰拉住岳城的手腕,压低声音催促,“跟我去卧室睡。”
“小鹤,我不是你的安眠药,你要习惯自己睡,睡眠不好就找些安神的方法,我不可能每天都陪着你。”岳城语气温柔但坚决。
“是药三分毒,哥你想让我中毒是吗?”江鸣鹤发觉自己在力气上的确不占上风,于是干脆跨坐在岳城腰上,“既然你不跟我去床上睡,那我就和你在这儿睡,反正只要有你在,我都能睡得好。”
他原本是想放过岳城,决定循规蹈矩一阵,只和对方像真正的兄弟那样相处,谁知这人竟然不知好歹,一味把自己往外推,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很快耗尽,当即原形毕露,不仅不依不饶地赖着不走,屁股还故意地在岳城的胯部用力蹭了几下,两坨软肉撞在一起,两个人全身的血液都要往那一处汇聚。
岳城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低声喝道:“小鹤,你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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