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时间和造成的伤害永远是无法弥补的。
江鸣鹤被他的拥抱焊住了,打心眼儿里说,他并没那么愿意挣开。对他而言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回来了,要他拒绝实在太难。哪怕他能戒得了毒,也很难戒掉岳城。
感觉到颈间温热的湿意,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更难受。”说到这里还要按他设定的剧情硬凹,“我虽然对你没那个感觉了,但是以前的情分还在,你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遗忘的人。”
他说的这些话,岳城半句都不信。
“你现在身边有人吗?”他微微松开了江鸣鹤,目光扫过室内一切如故的陈设,“别对我撒谎,我可以查出来,只是这种手段不太想用在你身上。”
江鸣鹤:“……”
谁知道你这个时候回来?!连伪装都来不及。
“没人不是因为还惦记你,是我没兴趣。”他淡淡地说,“搞事业更有意思,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比谈恋爱强多了。”
岳城轻笑着用手指勾了勾他柔软的耳垂,指腹从耳钉上蹭过去:“可你是个正年轻的男人,打算出家吗?又要说‘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是么?可我刚才含住的东西证明你不是。”
“别强词夺理,有欲望不代表要找人。”江鸣鹤坐在岳城腿上十分不自在,因为哥哥刚给他口过,身体自然也有反应,说话这会儿那硬邦邦的东西一直抵在他大腿边,让人很难淡定,于是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岳城知道弟弟有心结,并不奢望经过当初痛苦的分离,两人能一瞬间和好如初,便也没再强迫他,松开了手。
“今晚你暂时住在这儿,明天还是另找地方吧。”江鸣鹤穿好拖鞋站稳,回头叮嘱他,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哥哥已经被弄开了的浴袍领口里边,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岳城低头看,自己的“胸怀”已经敞开了大半,赶紧裹得紧了些:“没什么。”
“你纹身了?”江鸣鹤自己本来想纹,但他已经有了疤,就不想把身体弄得太花里胡哨,而这老实哥哥不像是能去纹身的人,这举动着实让他有些震惊。
岳城低着头没回答,更引得江鸣鹤弯腰去扒他的衣襟,非要看个清楚明白不可。
衣服没两下就被拽开了,那令他着迷的蜜色皮肤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在胸口处展翅欲飞。
这只鹤江鸣鹤并不陌生,正是两人在西南地区访店时,他让店主用海娜颜料在他后背上画的那一只,想来是岳城拿了图片给纹身师,依样画葫芦地纹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时候纹的?”他声音颤抖地问。
岳城知道自己做得有些欲盖弥彰,他要是真不想让江鸣鹤看见,完全可以换上T恤衫之后再出来,他心底里就是想用这个撬开对方关闭得紧紧的蚌壳,又为自己这种打感情牌的绿茶行径而感到不齿。
但已经暴露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好了。
他垂眸道:“出国之前。”
“那时候……你不是被江裕打了一顿吗?还住了几天医院。”想到他满身伤刚好就跑去在身上弄出新的伤痕,江鸣鹤觉得鼻子开始发酸,“听说你是故意找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你闲的吗?!”
当中的心路历程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没苦硬吃,想要体验弟弟曾经过的生活,也想让江裕消火,免得他再找江鸣鹤的麻烦。
当然这个举动还有另外的含义,倒是可以说一说。
“江裕疑心很重,又喜欢扮演高高在上的施恩者,我要想得他的信任,就要对他卑躬屈膝。主动讨打虽然办法不高明,但是对他够用。反正这样的事我习惯了,平时为了个好评也得夹着尾巴做人。”岳城笑了笑,说得很坦然,“看他整天表现得城府极深,好像多么难讨好,实际上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种非他不可的忠犬模样,满足他那种变态的掌控者心理,他就会非常好摆弄。”
这当中还需要牺牲掉一些自尊,但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早点回到小鹤身边,一切都不是难事。
岳城低头瞥着胸口上那只高傲美丽的鹤,心中十分踏实:“而且,我这两年大多时间在国外,表面上事事听他指挥、按他所想的去做就行,他威胁不到我。”
自己没有在江裕那种变态的管教和家暴下长大,没有心理阴影,伪装对他而言容易太多,而小鹤从小经历了这些,就像是被绳索套住脖子的小象,被习得性无助困扰,就算长大也很难反抗,能逃离已经很棒了。
江鸣鹤喟叹一声,单膝跪上沙发,把他这个傻哥哥抱进了怀里。
身为江裕的儿子,就仿佛有什么原罪,活该对他低眉顺眼、被他踩在脚下,当初想让哥哥去投奔江裕,江鸣鹤心里并不舒服,感觉是自己爬出了火坑,却让哥哥跳了进去替自己受罪,这种自责也让他没办法对岳城冷面相对。
可回到过去那样的关系,他依旧会惴惴不安。
“我妈有我们亲热的照片,她没把这个交给江裕吗?”江鸣鹤轻声问。
第97章
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一直被江鸣鹤收藏在抽屉里,他从不因这些而觉得羞耻,也不会看做是罪证,只当是最美好的的回忆,但这两年来始终没敢看过。
岳城走后,他也曾担心,如果母亲把照片交给了江裕,那哥哥这么一去就是自投罗网,他真的害怕江裕会因此直接把对方关起来,或许殴打或许折磨,两人从此再也没法见面。
好在他害怕的一切没有发生,哥哥顺利出了国,那时候他才将将安下心来。
江鸣鹤觉得很奇怪,母亲这么忌惮哥,为什么没有立刻出手将他毁掉?
“江裕没问过我这件事,我猜她应该没有这么做。”岳城把江鸣鹤抱回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这两年跟你母亲在公司见过几次面,她看我的目光毫不掩饰,明晃晃地写着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没有把杀手锏拿出来。”
江鸣鹤疑惑道:“难道是怕你手里有她的什么证据?”当时自己都把截图拿出来了,可她并没有任何担忧的表现。
岳城顿了顿:“我藏在那个内衣收纳盒里的手机,你确实是看过了,是吧?”
两年前没能挑破的窗户纸,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扯了下来。江鸣鹤一时无言。
“小鹤,我的宝贝,在我心里,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你,不管季总做什么,那都只是她的个人行为,我不会因为你们的母子关系把事情算到你头上。”岳城贴着他的面颊轻轻蹭了蹭,温声道,“我知道光凭一张嘴很难让你信服,或者根本不用考虑我怎么想,你自己就会因为这层关系而自责,但是——”
他握住江鸣鹤的手:“如果我们在意这些关系,又怎么可能在一起?至少在我心里,当我决定和你更进一步的时候,那些羁绊就已经全都放在脑后了。我们不是要做一对开心的变态兄弟俩吗?瞻前顾后可不干脆,这一点我们要向江裕学习,学他压力都给别人,自己半点不内耗。”
江鸣鹤忍俊不禁地笑了:“什么鬼,身上流着他的血还不嫌恶心,要学他?”
“那不学他,只学不内耗。”岳城瞧着怎么也瞧不够的弟弟,莞尔道,“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才不会是这种会内耗的人,那么能无理取闹,对一个陌生人死缠烂打,看起来心理上一点压力都没有。”
江鸣鹤“呵”了一声:“你以为你能看透我?”
他以前除了心理不健康、对父母诸多怨恨之外,的确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内耗,其实现在也不会。
“我就只因为你才这样,你可知足吧。”他小声嘀咕道。
岳城抱紧了他:“我知道,哥现在学了些本事,以后别怕。我猜季总当时没把咱俩的把柄交给江裕,估计是想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捏住我们的喉咙,但她应该是没料到我会有现在的成绩,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这个把柄算是拿不出来了。”
这倒是事实。
兄弟乱伦是集团丑闻,一旦被外界知道,丰耀集团股价肯定要受影响,母亲也是董事,即便她视金钱如粪土,也不敢得罪其他董事和股东,成为千古罪人。
就算把这件事捅到江裕面前,江裕也只能私底下暴跳如雷,但还得想办法替他们牢牢捂住。听说他现在年纪大了体力也差,可能也挥不动打人的棍子了。
但可以安排保镖打,啧。
“想什么呢?”岳城看江鸣鹤若有所思,轻轻晃了晃他,“跟我说话。”
江鸣鹤扒拉开他的手:“没想什么,你别对我动手动脚,我只承认你是哥哥,没承认你别的。你要是得寸进尺,那就去问问辛凯,我对梁柏舟做了什么。”
“你捅了他屁股三刀,我知道。”岳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是从董助那里知道的,他再三感叹‘二少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能跟梁家公子动刀’!我心里就想,干得漂亮!你把他剐了都不为过。”他摸了摸江鸣鹤的后脑勺,笑容更深,“看来报仇这事儿,还是得亲自动手才爽。”
后来在庆海的交际圈,岳城听说了梁柏舟的后续,那刀伤不算重,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梁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江家结仇,总之是没闹出半点水花,只把自家这倒霉孩子送出国去冷静。
这种丢脸事是梁柏舟自然不会往外说,但一个离职的保镖喝多了之后不小心说漏了嘴,导致梁公子一时之间成了私下被调侃的对象。他自己心情也不怎么好,可能想远离江家,远离庆海交际圈,干脆就在国外待着没回来。
江鸣鹤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兴趣,隔空冲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前脚刚走他就上门找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我当然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反正那会儿他也不想活了,爱咋咋地,先出口气再说。
“这完蛋货,跟那些别人老公刚死就去踹寡妇门的混球有什么区别!”岳城非常接地气地啐了一口。
接着挨了弟弟一个不轻不重的逼兜。
江鸣鹤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谁寡妇呢?!”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怪我!”岳城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
“晚了,这就叫祸从口出。”江鸣鹤不客气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毫不留情地站起来往卧室走去,“我睡了。”
走得慢一些都怕被哥发现他为了绷住笑而拼命下压的唇角。
回想两年前那一幕,自己确实有点像为了维护名节而豁出去的寡妇,不,呸呸,还是留守小媳妇吧,不,也不是,我是猛男!
他走进卧室,把门关上,靠着门板缓缓呼出一口气。
从下午岳城出现一直到现在,江鸣鹤都是心慌意乱的,脑子也像一锅粥,现在还觉得像置身于梦境之中——门外传来岳城对江漂亮撩闲的声音“过来宝贝闺女”——嗯,存在感很强的哥哥,不是做梦。
尽管哥已经把利害关系说得很清楚,可他依旧不敢轻易回到过去的关系当中,还是得慎重。
不过方才那个口活,真是爽呆了!
枯萎了两年的江鸣鹤,仿佛一棵被浇足了水的植物,垂下的枝叶隐隐有支棱起来的趋势,胸口的心脏缓慢复生着,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疼了。
他特意没有锁门,躺在床上暗搓搓地想,如果哥哥半夜潜进来试图水煎自己,半推半就地认了,也不是不行。
肢体语言交流是可以的,其他的再说。
岳城哪知道弟弟心中波涛汹涌地想了那么多,他现在还是弥补错误的心态,哪怕没错硬补也无所谓。现在知道弟弟的心没变就踏实了,其他的不急,多哄哄这个小可怜,好好追求一下,也是一种情趣。
想来他和弟弟从开始走的是霸道总裁强制爱的剧本,还没有经过这种纯爱的阶段,这次就当补上了。
江鸣鹤今夜没有失眠,外面有哥哥在,他睡得很香,似乎是两年来睡眠质量最好的一次,但他期待当中的香艳桥段并没有上演,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小失望。
卧室门虽然关着,但炒葱花的香气从门缝里传了进来,这熟悉的味道可把他香迷糊了。
他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走出去,就见岳城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像以前那些平常的日夜一样,他黏黏糊糊地喊:“哥……”
“醒了?刚烧上水,正想叫你呢,去洗漱吧,我这就下面条。”岳城走过来捏了捏他的脸。
江鸣鹤“嗯”了一声,眯着眼往洗手间走去,看到电动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便一边刷牙一边回到厨房这里。
伴随着牙刷的嗡嗡声,他看着岳城麻利地给碗里的葱香酸汤加其他的调味料,又把挂面撒开花放进水烧开的锅里,拿起长筷子搅散,这熟悉的画面将分离的两年瞬间压缩掉,那些痛苦、彷徨、迷茫和揪心都不复存在,眨眼间又变回了岁月静好。
他们所经受的煎熬,或许真的到头了。
其实他想要的不多,不必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不必被其他人祝福,只要有一个地方,让他们俩能够这样平静的生活,足矣。
江鸣鹤刷着牙,突然泪如雨下。
他立刻转身回去洗手间,把门关好,流着泪漱完口,扶住洗手台哭得弯下了腰。
可能平静的生活不会有了,要保护他俩的感情,哥哥必须在丰耀集团站稳脚跟,之后自己该怎么办呢?跟他回庆海吗?民宿这边不管了?
这不行,民宿还是要开的,但不必自己死守在这里,如果江裕和母亲以后不再在集团里出现,他或许还能回去帮哥哥的忙,毕竟他厌恶的是那个虚伪又冰冷的家,并非搞事业。
搞事业多带劲!
迅速消解了情绪之后,江鸣鹤用凉水洗了脸,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着急想太多,别走过去的老路,别犯同样的错误。
吃过饭之后,江鸣鹤没再提让岳城另找地方住的事儿,岳城自然也不会再问,他很主动地给江漂亮穿上牵引绳,抱着它随着弟弟一起下楼,将小猫咪放在了前车筐里,主动地做回了骑手,骑着电瓶车带人去民宿“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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