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手背,她听见黎晚澄轻轻叫了她的名字,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和脆弱。
“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我想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我想过好好当一个旁观者的,只要你幸福……可是我做不到,以歌,我做不到。”
记忆中那个肆意张扬的金发少女,如今竟卑微至此。闻以歌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在感情这件事上,孰对孰错,又如何能简单划分?
她与她,不过都只是命运河流中的两条蜉蝣。究其根底,其实谁都算不上错。
白炽灯的光刺眼,闻以歌眼眶有些湿润。
如今她们跨越了这么多的坎坷再次相遇,又何必再相互折磨呢?
黎晚澄低着眸子,睫羽被打湿,像蔫蔫的蝴蝶翅膀。
忽而有温热的唇瓣落在眼角,落在鼻尖,闻以歌轻柔的,一点点吻去她脸颊沾染的泪珠。
相爱太难,相守更是不易。
她抚着她的鬓发,眸间是不再掩饰的温柔爱意,“阿澄,我也爱你,一直都未曾变过。”
吻自然而然的滑至唇瓣,混着几分眼泪的苦涩,压在舌尖,又被柔情似水的亲吻细细碾磨,汇作了花枝潺潺淌出的蜜。
长久的分别并没有使她们之间产生龃龉,反倒是更为的温柔和熟稔。
一吻过后,黎晚澄抬手,将女人微乱的发丝抚平整,软声道:“我煮了面,要不要吃一点?”
晚宴上疲于应付,她确实也没吃多少东西,便点点头,放下相框跟着人走出去。
餐桌上放着两碗清水汤面,大概是因为刚刚在卧室耽搁的时间久了,面微微有些坨,黎晚澄把卧了鸡蛋的那碗推给她。
“那张照片,是徐州偷拍的。”她忽地开口。
黎晚澄怔愣住,女人继续说:“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知道她为了不影响她考试的状态选择隐瞒,也知道她不告而别的苦衷。
可能是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让人身心俱疲,所以闻以歌入睡的尤其快。棉被下,她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攥着黎晚澄的手,攥的很紧,似乎是怕一睁眼她就会再次消失。
系统将这一切细节拼合完整,神色颇为复杂:“你精心布置好的一切,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刻?”
仔细算来,从布下眼线开始,到回国后买的房子,特意去猫舍挑中的小猫,甚至……当年那张被徐州偷拍下的照片。
这些种种连接成了一张网,丝丝入扣。
黑暗中,黎晚澄的神色辨认不清,许久,她轻轻弯了唇角,对系统的问话不置可否。
最能抹平恨意的不是爱,而是回忆与愧疚。
所以从得知无法阻止徐州和闻以歌婚姻的那刻,她便开始着手实施这个计划。
为了保险,她不止找人跟踪徐州,也在闻以歌身边布下了眼线。
——
第二天一早,黎晚澄醒来没看见旁边的人,倒是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从背后缆柱闻以歌的腰,懒懒靠在她肩上,“怎么起这么早?”
“给你做早饭啊。”女人抬抬下巴,旁边的盘子里放着两个三明治。
黎晚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先别做了,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因为刚醒的缘故,她声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格外撩人。
呼吸洒在耳边,有些痒。闻以歌稍稍往后缩了缩,笑:“看什么啊,这么神秘。”
“看了就知道了。”黎晚澄拉过她的掌心,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等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人在黑暗中是格外缺乏安全感的,但是有黎晚澄牵着她,就好像黑暗中的一座灯塔,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黎晚澄拉着她绕过客厅,慢慢往前走。房子在一楼,阳台后面连着一个小花园,一推开门就能看到。
良久,隐约有阵轻风拂过,她听见身边人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掀开眼帘的那刻,眼前的景象的逐渐被各种色彩充盈替代,像摄影机的黑白底片突然有了颜色。
“以前你说,希望未来可以养一只猫,住在一个带花园的房子里,最好花园里再种上满院的向日葵。”
闻以歌偏过头,去看女人在阳光下微微透白的面容,没想到自己曾随口说的一句话,她竟一直都记得。
微风不燥,扬起黎晚澄额前飘然的黑色发丝,和多年前渐趋重合,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一开始想过,如果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那我就带着团团一直住在这里,这样也算是和你一起生活过了。”
一排花盆中,向日葵还缩着小小的花苞,等待寒冬过后的绽放。
她慢慢转身,携着冬日的第一抹暖阳,嗓音好似染了清晨的微醺,低柔缱绻:“如果你愿意住进来的话,我想,它们的盛开也会有了意义。”
闻以歌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即将冲破围困的囚笼,如当年的初见一般,清晰而又热烈。
她败于心底的悸动,倾身去吻女人的唇,回答湮灭在唇齿相依的浪潮中:“我愿意。”
第17章 轻撩慢诱小白兔
出轨的证据和公司缺失钱款的流向,一清二楚的摆在面前,徐州大概也是没想到她能查的如此彻底,竟连辩驳都无从开口。
闻以歌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同意离婚,净身出户,要么,这份证据和他一起被送到警局。顾念着曾经的夫妻情分,她还是给他留了一条退路。
但退路归退路,他从闻氏侵吞的几百万也不可能就此算过。
不出一月,地宇集团的投资者纷纷撤资,股票暴跌,一夜之间濒临破产。先前那些被徐州小恩小惠收买的人,如今看到离婚的消息,又纷纷掉转了风向,闻氏和地宇,孰轻孰重,剩下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一切逐渐回归正轨,正好赶上新年,两人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待在家里。
“新年快乐。”黎晚澄举着高脚杯,向她微微倾斜。
因为她不能碰酒精,这人便把酒换成了牛奶,她说这是必备的仪式感。微微摇晃的白色牛奶漾过杯壁,闻以歌举杯同她轻碰,“新年快乐。”
团团卧在一旁小声的叫,似乎也在庆祝这圆满的新年,闻以歌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烟花升腾至半空,在寂静的夜中散出无数流光,短暂的绚烂过后又恢复黑夜的寂静。
同一屋檐,爱人及侧,最幸福的生活大抵如此。
吃过饭后,闻以歌忽的说让她等一等,而后从兜里摸出了来件东西。看见熟悉的物件,黎晚澄明显愣了下,“这是,我当时送你的那条项链?”
“嗯。”她点头,那片雪花在掌心静静躺着,哪怕已经多年不戴,却还是依旧的闪亮,像是她在岁月蹉跎下,也未曾被磨灭的爱意。
这五年她一直都把它收在保险柜里,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将它拿出来。
不过好在,黎晚澄回来了,这份被她亲手封存的回忆与深爱,也终于得见天日。
她撩起颈后的乌发,说:“阿澄,帮我重新戴上它好不好?”
银链落在掌心的触感微凉,眼前是女人瓷白如玉的颈,微微弯曲的弧度使颈椎棘突尤为明显。不知怎么,黎晚澄心跳竟有些加速,攥着钩子的手指也沁出层薄薄的汗。
半晌,银链被妥帖的坠在女人颈间,她放松呼吸,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不料闻以歌突然转过身子,紧紧贴着她,温热的唇停在耳旁,半落不落的。
“阿澄,你耳朵好红……”
先前因为隔着婚姻关系,两人一直都克制的停在最后一步,如今她好不容易从这段枷锁中脱身而出,怎么可能再让人轻易逃开。
耳廓被呼出的热气磨蹭的微痒,腰又倏地被一双微凉的手圈住,她像一条潜伏已久的蛇,在捕捉到猎物的那刻并不着急享用,而是用尾巴一点,一点的收紧。
肌肤相贴的灼热感愈发明显,黎晚澄被动承受着她压抑已久的热情,软哼了声:“不要在这里……”
步伐和呼吸的节奏都乱掉,只听到女人低低的应了声好,微凉的指尖抚过,便如风吹散的落叶触碰到空气中的火星,刹那间剧烈燃烧。
黎晚澄在衣服被剥落的那刻,匆忙将系统关闭,铺天盖地的吻雨滴一般的降落,滚烫的,冷冽的,混成一股股浓郁到极致的浪花直直漫过来。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像被风吹散的柳絮,零零落落地下了一夜,天地间皆披上一层雪白的毛毯。
屋内暖气充足,黎晚澄眼角还残留着情动的嫣红,几缕阳光透过窗缝,散在她润白的肩胛骨处,是不自知的慵懒和蛊惑。
她伏在女人的怀中,垂落的发丝恰好遮住脖子下的旖旎风光,别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进度条明晃晃的悬在半空。不过半月,竟已涨到了百分之六十。她垂下眸子,暗叹:“居然涨的这么快吗……”
系统听出她语气中淡淡的惆怅:“宿主,你好像不太开心。”
黎晚澄没答,只是又往她怀里钻了钻。
是不是进度条满了,她就要从她身边离开,只是……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还会不会恨她。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闻以歌抬手,揉了揉怀里人的后腰。
“没有,我只是在想,万一哪天我也破产了怎么办?”
黎晚澄半阖眼帘,指尖顺着女人精致的轮廓,滑过鼻梁,慢慢落在唇瓣之上,轻按,慢捻。
她实在是生的好看,连唇角张扬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冷漠,却又不至于过分亲近。
“那我养你啊。”闻以歌低下头,吻吻她的指尖,笑,“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女人讲的温柔又认真,一双澄清眸子里满满都是她的倒影。
那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柔情与热烈,只在她面前展现,是仅她一人可见的浪漫。
大概是她这副娇软可欺的模样太过诱人,闻以歌没忍住,吻从指尖逡巡到腕骨,又蔓延到更深的地方,肌肤在细腻的亲抚中轻颤,似花枝不堪重负下抖落的雪,皎白晃眼。
黎晚澄被吻的神思迷离,不禁想,这五年她是去进修了么,简直和当年那个连接吻都会脸红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只是再这般下去,肯定又免不了一场纠缠。
顾念着她心脏的问题,黎晚澄一向在情事上有所节制,抬手抵了抵这人的肩,“不要了……”
被拒绝后,闻以歌也没再乱动,只是把她往怀里稍带,鼻尖埋在她肩窝处轻蹭,呼吸滚烫:“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
墙上时钟已经转到十二点,黎晚澄下午还有个饭局,昨晚又被她折腾的没怎么睡,现在让她再睡会儿补补精神也好。
黎晚澄确实是很困,意识模糊前,眉心似乎被人轻轻吻了下,小心翼翼的万般珍重。
“咣——”,一阵尖锐的脆响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冷汗瞬时爬了满背。
怕出了什么事,黎晚澄随手拉过一旁的衣服披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刚走出卧室房门就看见女人蹲在厨房的地上,地面上全是陶瓷碎片和还冒着热气的菜,她蹲在那一点一点的捡着。
幸好只是摔碎了盘子,悬起的心稍稍落下。
见她出来,闻以歌好像怔愣了下,唇角的笑有些不大自然:“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盘子上沾了水,我没拿稳。”
她把手往身侧藏了藏,遮挡住自己发颤的指尖。
碎掉的陶瓷边缘锋利,零乱的一片中,已经有边角沾染了丝血迹,星星点点的红落在破裂的白瓷上。
“我再重新做一份,就是可能要委屈你晚点吃饭了。”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隐约间透露出的悲伤足以将人吞噬,像一把无锋的利刃,杀人于无形。
黎晚澄蹲下身,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把她手里攥的那片陶瓷小心翼翼的拿开,缓声哄她:“没事的,我们不做了,乖,不做了。”
她握住她仍在颤抖的手,慢慢与她十指相扣,一遍一遍,温声又耐心的安抚。
这些碎片太过危险,黎晚澄自是不敢让她再碰,轻柔把人从碎片中拉出来,又拿了创口贴把她被割伤的食指包住。
女人好似是还没回神,愣愣的盯着地上的一片狼籍,睫羽低垂,眼眸被一片阴影遮盖。
“我来收拾,你去客厅坐会儿好吗?”
“好。”闻以歌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很轻的,应了声好。
转身的那刻,隐忍已久的眼泪倏地从眼眶滑落,她垂眸,看着自己剧烈颤抖的手。
明明答应过,要给她做一辈子的饭,怎么就……就成了这样一个连盘子都端不稳,不折不扣的废物。
——
黎晚澄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屋内很安静,只有沙发旁边的小夜灯亮着徐徐的光,女人就半躺在那里,侧脸被光影照的忽明忽暗。
许是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她慢慢醒转,看见门口晚归的爱人,她神色中没有等待的不耐,只是温温柔柔的笑着:“你回来了。”
“嗯。”黎晚澄脱下大衣,待身上不怎么凉了,才去抱她,“我买了些烟花,要不要下楼放放看?”
下午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闻以歌的心情不太好,本想着早点赶回来陪她,结果晚上的饭局又被人绊住脚,耽误了时间。
“好。”
小区内的树木草坪偏多,黎晚澄便拉着她绕到了后面还未施工的一块空地,这里平时竖着牌子,鲜少有人来,正适合放烟花。
她怕烟花溅到闻以歌身上,特意放的远了些,而后才划了根火柴点燃。
夜里天冷,黎晚澄便握住她的手塞到自己兜里。黑暗中,引信被火星逐渐吞噬。
烟花冲出的那刻,闻以歌忽的转过身,在一片轰鸣声中缓缓启唇:“我爱你。”
分明是告白,黎晚澄却莫名从中听出分悲伤的意味,好像昙花一现后从指尖流走的凋零,稍纵即逝。
可夜太黑,烟花熄灭后,她甚至无从分辨她眸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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