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兹克】月亮与七便士(诡秘之主同人)——liusheng_A

时间:2024-12-29 08:39:13  作者:liusheng_A
  克莱恩从长桌上爬下来,走到属于“愚者”的高背椅前,鬼使神差地,将那张“愚者”的亵渎之牌放进了灵体里。他的体表多了层五彩斑斓的衣物,头顶华丽的头饰,整个人看上去既恐怖幽邃,又充满滑稽、荒谬之感。
  我自“愚者”而来,自当以“愚者”离去。
  他推开源堡的大门,直接走入了灵界。然后按照之前排练过千百次的方案,虚空一撕,踏入无尽的历史迷雾中,走向第一纪之前,走向他的故乡。他跨过地上的七便士,前去追逐自己银白的月亮。
  我不想埋骨他乡。
  其实克莱恩给过自己后悔的机会。
  虽说发病期间,他的求死欲压过了求生欲,但求生欲并没有完全消失。正如奥黛丽所分析的那样,他曾无意识地向外界求救,最终被阿兹克发现,否则,他早就死在两周前的夜晚了。
  治疗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但远远达不到痊愈的程度。他间歇性地情绪崩溃,比如走路时会突然想冲出去撞在公共马车上,比如看书时抬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比如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幻觉以千奇百怪的姿势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则翘起嘴角和阿兹克正常地开玩笑。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或者说伪装能力又恢复了,他自觉装得像个正常人,若是两周前自己是这个状态,那他绝不会被阿兹克发现。他的思想越扭曲,他的言行也就越正常,他一边被病情的痛苦凌迟,一边假装没事人融入周围的社会。他以为治好了就不会痛苦了,可是这过程漫长得让他绝望。或许他根本无药可救呢?或许他其实是个正常人,但是治疗完全不能解决他的痛苦呢?
  所以克莱恩决定做两手准备,就像他故乡的俚语所说,“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他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准备着后事,就看哪一个先到来。后事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他无父无母,班森和梅丽莎以为他早已死去,源堡要么放出第四个光茧,要么被阿蒙窃取,杂物堆上那么多神奇物品倒是可以发给信徒。
  他给阿兹克留下了一封信,把信藏得很深,并且给它设了灵性结界,避免阿兹克无意间翻到。如果他彻底死了,阿兹克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接受,他会到处寻找克莱恩留下的可能的复活“后手”,然后阿兹克就可以发现他的信了。这大概是克莱恩最后一次以“尊敬的阿兹克先生”为开头写信了,他在信里请求阿兹克以“愚者”的名义解散塔罗会,并且对他们做一定的庇护,直到阿蒙或查拉图放弃寻找他们。他在信的最后为自己的不辞而别道歉,然后以他能想到的所有的深情话语表达爱意,希望没有了自己,阿兹克也能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不,这不是希望,他反复地划掉那几行字,这是我唯一的遗愿了,阿兹克先生,您若是想让我的灵魂在死后的煎熬少一些,就请放下对我的爱,去寻找您自己的幸福吧。如果阿兹克发现了这封信,想必能透过褶皱的纸张看到他写信时砸下的泪水。真是太丢脸了。
  这一次的结尾,克莱恩把“永远”划掉了,“您的学生与朋友,克莱恩·莫雷蒂”。阿兹克尊重他的隐私,很少会在他书写时偷看内容,所以克莱恩很顺利地将这封遗书夹在一堆稿纸中,码在书房左手边的第二格抽屉里。他知道阿兹克是个右撇子,几乎从不开左手的抽屉。他不会发现的。
  写完遗书后,克莱恩开始和过去道别。他回了廷根,去了铁十字街和水仙花街,在邓恩和戴莉的墓前放下新鲜的塞维亚菊,去了霍伊大学,替真正的“克莱恩”做了告别。在之后的两周里,凭借灵界穿梭的能力,他们去了狂暴海,看了拜亚姆,经过间海郡,沿着克莱恩成长的脚步重新走了一遍,而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们回到了贝克兰德。克莱恩借着小聪明叫回了“阿兹克先生”,即使代价是被做到哭着睡着,但他们的关系终于回到了原点。命运之蛇衔住了自己的尾巴,莫比乌斯环走到了起始,克莱恩就像婴儿一样赤裸而纯洁,蜷缩着等待人生终结的到来。
  在这两周里,十四天,三百三十六小时,两万零一百六十分钟,他每一秒都可以停下这愚蠢的行为,重新去拥抱生活。可是他没有,他就像行将就木之人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干,像是每天给自己注射慢性毒药随时可以停下来最终仍然选择去死的疯子。他确实已经疯了,从正常人的角度讲,他疯得彻底,可他也不想的。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呢?克莱恩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的幻觉盘腿坐在他的对面,质问他道,你有爱你的阿兹克,你有敬你的塔罗会,你有盟友,你有敌人,你有愿望,你有压力,你为什么还想着去死呢,克莱恩?克莱恩想了想,望向面前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坦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你能告诉我答案?你觉得呢,周明瑞?
  于是他的幻觉也不说话了。他们对视着,直到阿兹克推门而入,他的幻觉才消散在视野中。克莱恩勾起嘴角,向阿兹克举了举手中的书本,笑道:“阿兹克,我发现‘魔术师’小姐的新作品还挺好看的。”
  克莱恩需要杀掉自己两次。
  成为“奇迹师”后,他拥有了四次复活机会,而源堡的特殊让他提前透支了三次。开局重生算一次,廷根一次,神弃之地一次,还剩下一次。所以他需要杀掉自己两次才能真正死去。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克莱恩模模糊糊地想道,但他现在的大脑完全没法清醒思考,全凭占卜刻下的方案在行动。如果他清醒地话,肯定要吐槽自己“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本能里刻啊”,但很可惜他没有。好在他之前料到过神志不清的情况,占卜刻下的程序详尽且直接,要不然他的死法就不是埋骨故乡,而是迷路到星空成为堕落母神的点心了。
  “愚者”亵渎之牌让他的实力重回序列二,附加的反占卜效果更是让他的行程安全许多,不至于被查拉图提前预知。历史迷雾中,不少奇怪的生物从所属的历史探头打量他,又被他伸在衣外的滑腻触手吓退了。它们只能默默注视着名为“愚者”的旅人走向他的终焉。
  克莱恩顺利地进入了旧日都市的历史碎片中。破损扭曲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朽成废铁的汽车躺在无人来往的公路上。这时的克莱恩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控制自己的人形了,他的下半身化为了灵之虫合抱而成的触手,这让他的行走速度下降了很多,好在触手翻墙比较容易。他在整片历史迷雾中磕磕绊绊地走了几个时辰,才找到他出生、学习、工作的那片废墟。
  他环顾着周围,试图从中找到记忆的影子。他走不动路了,整个人坐在废弃的柏油马路上,下半身的触手像奄奄一息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上半身也开始逐渐崩溃成不可名状之物。组成眼球的灵之虫掉了下来,他捡起那条虫子塞回眼眶,打了个响指。周围倾斜的房屋瞬间归位,居民楼里亮起橙黄的白炽灯,屋里飘出饭菜的香味,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等待着红绿灯准备前往目的地,他们的头顶挂着一轮银白色的满月。
  虫子组成的眼睛忠实地将这一切反馈给他的大脑。他沉默地看着这片人间,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风雪里看着烤鸭与火炉。远处的居民楼走出两个相互搀扶的人影,那个微胖的、走路不太利索的中年妇女望向这里,看到他后喜出望外道:“明瑞,你回来啦?”
  克莱恩笑着向她伸出手。他坐在地上,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向他的母亲伸出手。他的手穿过了那片幻影,他的身体因为这番动作再也保持不了平衡,他向前栽去。
  他倒在了旧日都市里。
 
 
第11章 
  旧日都市恢复了万年不变的死寂。那些灯光、人影、月亮在他倒下的瞬间烟消云散,露出衰败可憎的本相。扭曲交错的钢铁森林像是面目模糊的看客,它们聚集在新鲜的死者身旁,居高临下地用讥讽而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的尸体。灵之虫渐渐停止了抽搐与蠕动,不时有虫子从高高的虫堆上滑下,露出被裹在深处的“愚者”亵渎之牌。
  牌上的罗塞尔·古斯塔夫身穿五彩衣物,头戴华丽金饰,扛着手杖与行李,身旁跟着只小狗。愚者翘着胡子,微笑着,蓝色的眼睛看向熟悉而陌生的旧日都市,饱含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何其讽刺。
  死去的灵之虫不复生前透明灵动的模样,虫身上繁复的神秘花纹逐渐解体,变成了僵白色的虫干。下一秒,这些蠕虫变得虚幻朦胧,染上了一层灰白的历史迷雾。它们又活了过来,灵之虫相互抱团融合,重组为新生的克莱恩·莫雷蒂。
  这是“奇迹师”的最后一次复活机会。
  克莱恩缓缓睁开眼,亵渎之牌在重组时重新融入了他的灵体里,让他现在不至于裸奔。打扮得滑稽诡谲的“愚者”躺在地上,茫然地打量四周,试图接上断线的记忆,转动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从历史迷雾中回归的,除了克莱恩的生命,还有他久违的清醒。
  他终于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了。
  他试图从地上坐起来,手却酸软地撑不住身子,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他的灵体还残留着死去前的痛苦与疲惫,之前趁着麻木状态做下的一系列举动终于得到了恶报。他像是陷入了黏稠的泥沼中,连站起来的力气也不复存在。
  克莱恩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像孩子一样蜷缩起来,只是愚者的衣物让他看起来更像滑稽的小丑。他需要积攒力气,来进行第二次的自杀,这需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与正常人不同,患者的行动力是有限的,一旦行动力耗尽,他们的躯体就像是老旧没油的发电机,浑身无力,肌肉与大脑的神经连接仿佛被切断,连勾勾手指都成了一件难事。
  克莱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也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会在第一次死亡后恢复清醒,而理智尚存的状态让死亡中途的等待漫长得像是被蛊虫噬骨食心。他双眼没有焦距,只觉得浑身发冷,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他想起了一件不那么让人高兴的事。
  在他还是周明瑞的时候,他上过一堂名为“电子商务导论”的研讨课,而这堂课的期末作业是任意领域的产品设计,并以此做一个报告。当时的周明瑞只想及格,水了一个连自己都忘记名字的产品交了上去,反倒是另一个作品让他记到了现在。
  那个产品名为“关于抑郁症患者的VR辅助治疗”,利用VR技术,模拟出一座万丈高楼,然后让患者从上面跳下去,进行一次虚拟的自杀,希望通过体验一次跳楼来打消患者的自杀念头。由于现实中,自杀后被救回来的人大多会感到后悔,所以作者认为这个方法能有效降低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
  让周明瑞印象深刻的,并不是这个产品,而是随后站起来反驳他的另一个人。那个人带着金丝圆框眼镜,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在那一天口若悬河。他说道,抑郁症患者并不是不想活着,活着是人性的基石,没有人不想活着,只是活着对他们而言,太痛苦了。那是没有缘故的、随时随地爆发的痛苦、痛哭。他们在痛苦的强压下,才会误以为死亡就是解脱。
  如果患者在虚拟世界“跳楼”后发现死亡并不可怕,那只会导致更惨烈的后果,加快他迈向死亡的步伐;如果患者“幸运”地体验到了死亡的可怕,这反而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绝望,因为唯一能用来麻醉自己的最终出路已经被堵上,他们无路可走,生而痛苦,死亦复然,生不如死,却不敢不生。
  那是光听描述,就铺面而来的窒息与绝望。
  生不如死,却不敢死,只能徘徊在生与死的交界线,渴求一条出路,渴求一次新生,渴求一只从深渊把他拉出的手。他深陷抑郁的沼泽,已没有了自救的能力,只能在坑里仰望太阳,在腐烂的淤泥里发出微弱的呼喊。
  救救我。
  而上万年后的现在,克莱恩终于理解了这种感受。
  可他已是局中人。
  扮演“小丑”带来的后遗症让他习惯性地翘起嘴角,可他笑不出来。突如其来的悲伤与恐慌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感到窒息,胸腔大幅度地起伏,试图泵入更多的空气。可他现在已是灵体,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而灵体是不可能感到窒息的,这只是他精神上产生的错觉。或许是刚死过一次的缘故,他的本能对这次的新生格外留恋。他感到喉咙火燎火燎地疼,全身的每一条灵之虫都在歌颂活着,都在躁动着用痛觉让他感受生命。
  可这和他的目的相违背了。他明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死的,而现在已为此用掉了最后的复活机会,如果这次死不掉的话,那得多浪费啊。克莱恩试图说服自己,他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在双臂上犁出一道道的伤痕,灵之虫组成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掉在地上,又被衣物下延伸的触手吸回了身体里。他的触手反向缠上他的四肢,仿佛这样会带来更多安全感。
  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克莱恩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用力得仿佛要将盘旋其中的疼痛挤出来,说不定他的脑子会像西瓜一样碎掉。可是并没有。他感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活着的本能在阻止他自残,就像落在腕间失了力度的刃,像扎向心脏偏了方向的刀。他想去死,毫无疑问,死后就能拥有永恒的寂静与安眠,就能摆脱命运的捉弄获得纯粹的自由,就能留在故乡在午夜梦回之时抬头看看皎洁的明月。死亡的诱惑是如此美好,但他的精力、他的行动能力都不允许他现在踏入死亡的怀抱,他需要等待一个契机,需要在漫长的清醒中迎来下一次致命的失控。
  可是在死过一次的清醒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犹豫了。他的身体表面冒出许多突起的肉芽,那些不愿归于死亡的灵之虫,那些想要活下去的、部分的“他”提出了抗议。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死亡,但死亡的感受从来算不上美妙。死亡许下的承诺建立在无人返回的彼岸,可死亡本身充斥了痛苦与血腥,死亡怎么能是一件被习惯了的事呢?以前的克莱恩划破手背都要硬着头皮,他的第一次死亡被搅碎了脑浆,第二次的死亡被因斯挖走了心脏,第三次的死亡在阿蒙的玩弄下逃出生天。以往的死亡对于他而言是意外也是新生,是为了活下去的权宜之计,可他现在却打算拥抱没有希望的死亡了。
  克莱恩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开始狂奔,试图摆脱身体与心灵上带来的双重痛苦。他的想法漫无边际又过分跳跃,像是星空漫游的流星,许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占据了他的脑海,比如阿兹克会不会因为他的死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比如“正义”小姐的魔药消化会不会因此出现问题,比如他是不是应该在走前给塔罗会的每个成员私发一条“解散群消息通知”,比如他拿走了这张“愚者”的亵渎之牌,罗塞尔的塔罗牌组就永远缺了一张,不知道老乡会不会想从陵寝里跳出来打爆他的狗头。而且让这么一件非凡物品陪葬该有多浪费啊,他一贯吝啬的心又活跃了起来,只希望黑夜女神能到旧日都市废物回收,但女神是外国人,不知道祂能不能找到埋在大吃货帝国普通小镇中的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刷屏,嘈杂得堪比旧地球被淘汰的雪花电视机,以此掩盖他犹豫的、颤抖的、恐慌的真正内心。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