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许医生说，“其实我更建议你带他去三甲医院心理科看看，简单的心理咨询未必能解决他全部的问题。”
和许医生沟通完我才发现，我的腿已经蹲麻，手指冰凉冰凉的。
我对我哥的愧疚已经成了愚公祖祖辈辈都移不开的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起身，把冲锋衣的拉链重新拉好，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李克又给我打电话，让我查收新邮件。
言语间透露着于总在顾远乔他爸的帮衬下成功上位，已经坐稳集团一把手，有意让我回去，升职加薪当他的心腹。
“不用了。”我说，“我找着新工作了。”
“这么快？”李克说，“但我相信没有一家公司能给你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是看看邮箱吧。”
“我说了不去。”我有点烦。
并不是真的不心动，只是一想到回公司的话未来势必会跟姓顾的打交道，我哥到时候怕是会发疯。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没有我哥重要。
“李克，建议你少跟我啰嗦，再多废话一句，我见你一次操你一次。”
果然，那个恐同直男被我吓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的，我心情好了不少。
买了两份饭，拎着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我哥已经起来，我听见浴室的水声。
想到许医生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当他的狗又何尝不可呢，他开心不就行了么。
我妥了外套，进了浴室。
我哥看见我，眼里有些惊喜：“你去哪了？”
我走过去，故意把项圈露给他看：“买饭去了，下午你还要上班。”
我来到他面前，凑上去和他接了个吻。
我哥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温情地摸了摸我的脸：“好乖，哥最爱你了。”
第63章
作为无业游民，我当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陪着我哥，哄我哥开心。
他洗完澡，我们一起吃了饭，他说上班前想去市图书馆找两本书，我当然心甘情愿给他做司机。
在图书馆，他走在前面，认真地在一排排又厚又大的书里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两本。
这个时候我觉得很恍惚，不知道究竟在家里和我疯狂做爱的他不真实还是此刻安静儒雅的他更不真实。
他又穿上了干净的白色衬衫和风衣，看起来禁欲又绅士。
可我知道，那白衬衫掩盖起来的身体上，有我留下的痕迹。
那全部的疯狂的欲望，真真切切地刻在他身上。
“小野，帮我拿一下。”他突然回头，同时指着最上面一排的一本书。
那书放得很高，我真的怀疑平时会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
我高出我哥半头，踮起脚刚好能拿到。
书很重，我拿下来的时候发现上面都是灰。
那是本学术论著，我不感兴趣，那一长串书名对于我来说就像天书。
我只关注着我哥。
他从风衣口袋拿出纸巾，擦了擦上面的灰。之后把书抱在怀里，又拿了新的纸巾。
我想那是给我的，于是伸手去接。
没想到我哥直接拉过我的手，仔细地给我擦起来。
有路过的人扫了我们一眼，走出几步之后又回头来看。
“对了，”我哥说，“我还要查点资料，你帮我到楼下自习桌占个位置。”
他指了指外面：“拿着我书包过去就行。”
进阅览室前，我哥把他那重得跟炸药包似的双肩书包放在了门口。
“好。”我说，“找到位置给你发消息。”
我拿着脏了的纸巾出去，扔进垃圾桶，然后拎起他放在地上的书包就往楼下去。
这个时候空位置很多，其实并不需要刻意提前占位。
我没多想，坐电梯往下走。
到了楼下学习区，我挑了个角落，刚把他书包放到桌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事。
我哥书包外面的小口袋拉链没有拉上，我看到一个绿色的本子。
绿色的硬壳本子，和他那个被我带走的日记本如出一辙。
那本日记还在我车上，我哥早就知道我已经看过。
但我们之间从没提及，他不问我也不说。
至于里面写的那些事，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向他求证才能减少对他的伤害。
那本日记被撕掉的内容一定比留下来的更重要，我始终不确定也不敢猜都写了什么。
眼前这一本，像潘多拉的盒子，我不知道打开它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能拿。
可我还是拿了出来。
我哥过来的时候抱着很厚的两本书，他拉开书包的拉链，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然后就开始工作。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边翻阅资料一边打字，愈发觉得眼前的人陌生。
我就这么看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哥对我笑，天真纯粹的样子一点不像会求着自己亲弟弟操他的人。
“你好看。”我回应得直白。
我们收拾东西离开了图书馆，之后我送我哥去学校，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晚上一起回家。
我的车停在他学校很少有人来的停车场，在学校最南端。
整个停车场算上我们也只有五辆车。
我哥下车前搂着我接吻，吻得喘了起来。
“怎么办？想和你做爱。”
我笑着轻轻把他推开，帮他整理了衣服：“况老师，你的学生们还在等你呢。”
他也笑了，又凑过来吻了我一下：“乖乖等我，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去听我的课。”
“还是不了。”我故意说，“我怕在你课堂上勃起。”
我哥笑得开心，心满意足地下了车。
他离开了，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我伸手从后座的垫子下面抽出那个绿色的日记本。
他一定知道我拿走了这个本子，甚至很有可能他是故意放在那里让我看的。
我很确定我哥在下一盘我看不懂的棋，但现在我只能入局。
2011年4月3日 小雨
小野和那个叫顾远乔的一起去了宾馆。
他们一整晚都没出来。
笔迹力透纸背。
我哥当时应该是在恨我吧。
第64章
绿色的本子，里面写满了苔藓一样的文字。
它们生长在我哥内心最阴暗潮湿的地方，弥漫着更加阴暗潮湿的气息。
我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我读大学的时候，像个快乐的大傻逼，全然不知道我哥在经历着什么。
2011年，我哥像一个影子陪伴着我。
他所在的学校离我那里不远，我却……
很可笑，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经读了研究生。
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八岁那年，我哥为了让我有一个安稳的家庭，把被领养的机会让给了我。
十八岁那年，我欢天喜地去读大学，已经很少和我哥联系。
十年的时间，我从一个把他当做唯一依靠的小孩长成了一个遗忘了他的狗东西。
我对他的想念一点点被新生活、新世界吞噬，我眼里只能看到一点点打开的全新的人生，却忘了永远站在我后面那个角落里的我的亲哥哥。
我是个畜生。
大概是从高中开始，我和我哥的联系就少了。
每个月通一次电话，都是他问我的近况。
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和他说我的日子过得有多好，问到他的时候，他只是笑笑说：“哥也挺好的。”
好吗？
一点都不好。
2011年，我已经读大学，他还在被那个领养过他的男人骚扰着。
我看这本新的日记，终于开始明白我哥为什么在感情方面如此扭曲。
他是被害者。
有那么几页，他写了自己被那个男人纠缠，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在我哥的宿舍里。
我几乎咬碎了牙齿，后面有关这个男人的日记内容只能越过。
和我哥比起来，我的确是个胆小鬼，是个只会回避伤害的废物。
他遭受着一切痛苦，把我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从没真的想去打扰小野的生活，我只是想远远看着他。看着他就足够了，我的弟弟在快活就够了。】
【我听到隔壁叫床的声音。我多希望在他身下的人能是我。】
我合上了日记，从车上下来，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快到我哥下课的时间，我往他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路过图书馆，想起我们在那里接过吻，当然我也在那里挨过他的巴掌。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我哥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偏激，可现在我想我全都明白了。
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他了。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鱼贯而出。
我没有急着进去，老老实实在外面等。
我哥是整个教室最后出来的人，他看见我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笑了起来。
“不是说在车上等我？”
“想快点看见你。”我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很重的包，“去个地方吧。”
他并不问我去哪，直接点了头。
我哥对我的信任是不假思索的，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始终都是无法信任我的。
我们走在他工作的校园里，偶尔会遇见他的学生。
学生们和他打招呼，亲切地叫他“况老师”。
我哥笑得温和灿烂，就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被这样善待着。
我们回到车上，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我顺势吻了他一下。
我哥靠在椅背上笑：“今天怎么像小狗似的那么粘人？”
“不好吗？”我发动车子，“我本来就是你的狗。”
我哥笑得开心，难得的放松。
我开车带他到了我学校附近，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去了那家已经重新装修过的宾馆。
“小野……”
我哥跟在我身后，有些疑惑地看我。
我没说话，直接办理入住，拉着他上了楼。
4楼412房间。
我们大学毕业之后这里就全都拆掉重装了，房间的构造和摆设都和以前不同了。
但我哥想要的，我以后要一样一样都为他实现。
我推开门，把他拉进来。
在我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抵在门上接吻。
我吻得用力，他很快就开始回应，然后解我的腰带。
我哥跪下来，伏在我胯间给我口交。
他的日记里写过——
【4楼412房间。我多想也在那里和他做爱啊。】
他的日记里写满了心愿。
这是当下最快可以实现的一个。
我射在了他嘴里，然后又射在了他的身体里。
第65章
我哥终于因为我感到了快乐。
不藏着掖着，完全释放自己。
这个4楼412房间，我自己都不记得是不是来过。那时候跟顾远乔开房，每次入住的房间都是随机的，我真没那么浪漫或者那么用心，搞个和他的专属房间。
可我哥在日记里写了这个房间号。
那大概就是来过吧。
这一次他很兴奋，做完后趴在我怀里对我说：“小野，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你读大学的时候。”
这句话的指向性过于明显，我只能把他抱得更紧，告诉他：“回不回去都不重要，现在我们就很好。”
他轻声笑，然后又钻到下面给我口交。
我们离开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饥肠辘辘，我哥选了附近一家餐厅，吃了顿宵夜。
我几次想问问他关于日记的事，还有那些事情的真实性，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回家的路上，我哥接了个电话，我听出他是在跟许医生约见面时间。
“小野，明天你会陪我去吧？”
我一惊，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明天？你想去哪？”
我哥笑：“去见许医生啊，不是你给我约的心理医生吗？”
“啊……我以为你没去。”
我哥还是笑盈盈地看我，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跟许医生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了。”他转移了话题，“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你没告诉我的事，还多吗？
我很想说这么一句，同时也紧张起来，想他是不是准备向我坦白日记里的那些往事。
然而他说的却是：“那天我去找顾远乔，他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你也认识的。”
“该不会是他爸？还是李克？”我刚想开玩笑说李克这个恐同直男竟然也为了往上爬放弃节操了，结果我哥却告诉我：“是那个心理医生。”
他语气轻快：“你的心理医生怎么和你前男友搞得那么激烈啊？”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周清铭。
“周清铭怎么会认识他？”
“世界很奇妙的。”我哥语气平淡，“就像路过我们的那些人也不会想到你会每天射精在你双胞胎哥哥的身体里。”
我哥后半句话实在有些赤裸，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发现自从他不再继续在我面前伪装，这整个人都直率得有些过分了。
不过也挺好的。
刺激。
“所以那天顾远乔才来找我，”我终于想明白了，“他是怕你把这件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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