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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25-01-04 08:43:07  作者:薛直
  他从未如同现在这样认同过赵朔。他愿意为了自己对刘荣发过的誓言而对赵朔俯首称臣,极尽所能的辅佐他,但却从没有真正的以齐昭昀的身份承认过赵朔,更没有真正接受过眼下的这一切。无论是闭门著书还是在宣政殿议事,他都只做齐昭昀该做的,而从未做过自己。
  直到赵朔让他走进这一切之后。
  看来此前赵朔并不给他任何真正的职务和事务是有道理的,他根本没有准备好。
  在那天之后,齐昭昀就被从宫中派到了京郊,和顾寰一同训练新军,一起前往京郊大营的还有在宫中住了近一月的赵渊。
  齐昭昀从顾寰口中才知道,恐怕登基大典之后赵朔就准备出兵北上。
  登基大典上等待封赏的诸将必然齐聚,边关防卫不如从前,而赵朔称帝这件事也会激怒北方戎人和他的宿敌聂氏,前者因战乱而屡次闯入废都烧杀抢掠,后者更是才刚紧随着赵朔的步子称王,都等着给这件于赵朔而言至关紧要的大事添上几笔污迹。
  所以近日来小将军忙得几乎没有机会回府,就是在训练新军。
  顾寰当然不会对齐昭昀抱怨,只是三人齐聚议事的时候都面面相觑。在座三人没有一个不是常年独自号令三军的,现在却被聚在一起共事,简直好似将三只猛兽塞进了同一个笼子里。人比猛兽好一点的是绝不会随便打起来,然而也好不了多少,连开口说句话都觉得难。
  “这些军士都是抽调的精锐,人数约有五万,训练大概六个月了,”还是顾寰下定决心打破沉寂,径直讲了讲自己眼下做的事,和具体想法。
  齐昭昀仍然保持沉默,和赵渊一道仔细倾听。他本以为顾寰和赵渊应该更熟悉一些,毕竟都是赵朔的心腹大将,况且都是赵朔的子侄辈,却不料看起来也并非如此。小将军是个对谁都喜欢多加照顾的性子,但偏偏看着就对赵渊很生疏,恐怕没有见过几面。齐昭昀想起来师夜光说的,宁王在望乡被母亲抚养长大,之后就是南征北战许多年,看来赵朔对他确实放心,长期在外镇守也并不担忧。
  这就怪不得顾寰和他不熟了。
  赵朔将他们三人放在一处必有目的,可惜的是齐昭昀真的还没有看出来,何况小将军边说边在他身上打量,摆明了一副急着要问他近来好不好,在宣政殿如何,那些事都忙完了没有,怎么会被派来这里的,等等一系列已经挂在头顶上明晃晃的问题。
  齐昭昀实在无心多想帝王心事。
 
 
第三十一章 ,难描难画
  初次会晤,除了顾寰说了些自己这边的情况,齐昭昀和赵朔都没有说什么。好在三人之中最位高权重的宁王殿下并不是个饭桶,临出议事厅前告知了其余二人自己准备先去营内看看,之后再来商议。他也有些抗击北戎的经验,不算是一窍不通,猜到恐怕三人都是带军北伐的候选人,因此自然认真以待。
  宁王率先出去了,顾寰就带着齐昭昀到了给他备好的营房。
  齐昭昀在新都真是一个亲信都没有剩下了。他身边的将校都不见了,连丹枫都死了,简直是对孤家寡人最好的释义。
  顾寰比别人都清楚这一点。
  丹枫的葬礼他没有去,是因为不知道消息。那时候他不在城里,齐昭昀也并没有送信。或许对于齐昭昀来说那片刻陪伴于事无补,又或者并不愿意让自己的无力感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宁愿为此责怪自己,怨恨自己,也不会把痛楚转移给任何人,期望以安慰来缓解。
  世上有无数条坦荡通途,齐昭昀偏要走最难的那条路。
  因此顾寰也没有提丹枫。这个孩子在的时候其实和他相处的不错,比起其他人,丹枫当然会更信任曾经救过齐昭昀的顾寰。不过他的信任始终有限,除了齐昭昀谁对他说话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好像离开熟悉山林的小兽。
  顾寰熟悉这种人,也熟悉这种样子,他其实也想过是否在齐昭昀的内心,也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对周围陌生的一切都充满了排斥,闭目塞听不愿意真正接受。可惜他不能问。
  齐昭昀不会回答,他也不能问。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到了营房门口。顾寰觉得这有点像是曾经他陪着齐昭昀走回军帐,或者是他扶着低声咳个不停的齐昭昀从雪夜回到温暖的内室。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可回忆的似乎却很多,顾寰差不多可以说是自己足够熟悉齐昭昀了。
  以一种沉默认识一种不为人知的面目。
  他带齐昭昀进到营房里,随手指了指:“这儿修建的仓促了些,都督只好将就着住了,我会留几个亲兵照顾都督的起居,有什么事就叫我。”
  顾寰的客气话一向不会很多,他天性的热烈并非靠言语来挥洒。齐昭昀起先并不觉得最近是在硬撑,然而看到顾寰的时候却开始觉得疲惫,笑了笑,自己先坐下了,乖顺的答应:“好。”
  齐昭昀很少说什么言不由衷的话,但他的言与行向来没有关联,嘴上答应了实际未必愿意麻烦别人。顾寰能察觉这一点,于是干脆抽身去找茶炉,准备自己煮茶。
  他自己都称不上风雅,身边的亲兵恐怕也不会照顾齐昭昀这种人。顾寰咬住舌尖,把那个“娇弱”的评价吞下去了。他一路带着齐昭昀北上,这人没有给他添一点麻烦,配合得超出他的预期,要是再这样说根本就是摸黑。
  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齐昭昀脆弱。大概是因为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养尊处优,肤色又比自己白皙,好像一尊釉色澄澈明净的瓷器,因此连带着勾起易碎的联想,何况病病歪歪一整个冬天,怎么也让顾寰对齐昭昀多了几分心悸,唯恐他再出什么事。
  齐昭昀越习以为常,他就越觉得这人没有自己照顾不行。
  所谓君子远庖厨,齐昭昀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烹茶,他的手和人间烟火毫无关系,只和琴棋书画诗酒茶有关。顾寰从前倒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对这样风度翩翩的人居然只有焦头烂额照顾的份,竟然不觉得酸文假醋,或实在烦人。
  他在这里生火,齐昭昀就在背后看着,眼神饶有趣味,并不火热,但顾寰敏锐的感官还是迅速的察觉了齐昭昀在看自己。他熟练的捅开了茶炉,坐上水去翻茶叶。
  “这儿是最近才收拾出来的,给你住,东西倒是一应俱全的,就是要多找找。”他翻出了一只白鹅羽扇,给齐昭昀看了一眼,顺手摆在齐昭昀坐的榻上了,还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看,还有扇子。”
  齐昭昀又对着他笑笑。
  他其实不算爱笑的人,多数时候都看起来有点冷淡,只有不愿意说话但又不得不表达友善的时候,才拨冗对人笑一笑。模样倒是很好看,好似高山飞雪变成满池春水,让顾寰颇有一种万一荡漾出来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隐隐担忧。
  顾寰倒不介意他不说话。他以为齐昭昀生性就是个沉稳的人,恐怕从小到大既没有闹过脾气也不会犯傻,甚至都无法想象齐昭昀曾经是个软绵绵奶声奶气的孩子,是慢慢长大才成了现在这模样。
  他找出茶叶,又费了点功夫才找到梅子和姜丝。小将军大概是做惯了照顾自己这回事,在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匕首,往瓷盘里放了几个梅子,仔细切成细丝,和姜一起放进茶水里煮。
  北地风味的茶大概都是这样,含着姜的辛辣,梅子的酸甜。顾寰喝过的茶里还有放陈皮或者黄豆,芝麻的。也有甜口的八宝茶,里面甚至漂着红枣,放很多糖。
  丹枫煮的茶里不放梅子,也不放姜,是一盏浓浓的茶汤。齐昭昀大概习惯了这种口味,不过顾寰不照顾他的习惯是有原因的。
  姜性辛温,重补暖,入脾、胃、肺经,能发汗解表,温中止呕,温肺解咳。梅子性味甘平,入肝、脾、肺、大肠经,敛肺止咳,除烦静心。两样东西既可以说是食材,又可以说是药材,打从齐昭昀病了之后就一直喝的是这两样东西煮的茶。他自己也不说什么,简直堪称逆来顺受,倒让顾寰原本准备的劝说都成了一场空。
  火苗蹿出来,嘶嘶作响的舔着茶炉底,齐昭昀动了一下,伸手拿起鹅毛扇摸了摸。大概是新做的扇子,鹅毛丰厚硬挺,排列的整整齐齐。他默默看了一会,站起身走到顾寰身边,和他一样席地盘腿坐下了。
  “还没有来得及问过,”齐昭昀的声音是平稳且镇静的,他永远是这个调调,好像就没有吃惊过:“将军近来如何?夫人还好吗?”
  他们很容易就客气来客气去,说话十有**都要以退为进,好像有说不完的歉意似的,又好像是在躲着什么。顾寰往茶炉底下塞了又一根木柴。现在还不是添柴的时候,但他的手闲着没有事情做。
  齐昭昀和云霁就见过那么一面,不过彼此并非不再往来。云霁大概写过几封信,齐昭昀也回过。顾寰没有看过信。他一向不干涉云霁,不过想也知道大概就是送东西的时候顺便写封信,说承蒙您照顾,这是自家种的,请笑纳。
  回信也不过就是多谢惠赠。
  但这二人倒是彼此经常对顾寰提起对方,问问情况。
  云霁向来对顾府之外的一切都不多问,齐昭昀更知道对一个男人频频问起他的夫人不大合适,因此顾寰就足以看得出来这二人之间有点惺惺相惜。他还不至于迟钝到看不出来为什么。
  他们都孑然一身,这一点就足够了。
  顾寰对云霁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二人只是以夫妻名义住在一起,免得云霁在祭宫待到死而已,他对自己的夫人挂念另一个男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自己都常常跑到这“另一个男人”的家里事无巨细的照顾对方。
  他只是觉得齐昭昀开口就问候云霁这事对自己不太公平,即使前一句话就问了自己的近况。
  不过他也没有在口头上争取什么,而是简单的回答:“我们都没什么事,春天她的精神要好一些,何况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她也愿意多出来看看。”
  这倒是,顾府那一路桃李芬芳,熏软春风都吹到齐昭昀的院子里了,倒让他想起去年曾经答应过丹枫可以再移植一棵大树过来,代替从前府邸里的苦楝树。现在对他的承诺两眼发亮的人都死了,齐昭昀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要完成的。
  他听着茶炉里的水沸声,看着年轻将军伸手拿起垫着一块布的壶盖,放茶叶和梅丝姜丝的动作,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烟气进来,茶炉安放在外面廊檐下的,顾寰半个身子都探出去,被春日暖阳照彻,脸上一片蜜糖一般潋滟的光,涂出了更加分明的轮廓,又添上一种和暖清淡的香气,好像什么可以用食物形容的味道,让齐昭昀盯着不放。
  他一时觉得这小将军是毛绒绒的一头动物,想干脆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试试看能否真的叹出一口淤积在心的长气,却并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只是在小将军回过头的时候和他对视上了,简单的回以一丝笑意:“这倒是,你家的杏花都被风吹到了我的院子里。”
  他要天天去宣政殿的那段时间起的一向很早,清晨开门一看,门前全是落花,抬头一望院墙,就正好看到一枝红杏出墙来,正纷纷落落飘下一簇花。天边的曙光是鸭蛋一样的青。
  难描难画。
 
 
第三十二章 ,熏软
  顾寰还没有被齐昭昀这么看过,因此不知利害,被看住的时候并未马上移开视线,接着就再也移不开了,呆愣愣的与齐昭昀对视。
  齐昭昀的神情显得异常柔软,即便不笑也是一脸熏风。顾寰总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用笑意来证明,本质就和春雪一样柔软,轻轻揉搓就化了,稍微暖暖就和自己一个温度,因此总是缺乏该有的戒备,这一下就被齐昭昀的风姿给迷倒了。
  分明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但偏偏齐昭昀身上的韵味绵长,后劲无穷。顾寰来不及觉得不公平,就被他看得生出一种自己也十足珍贵的错觉。
  齐昭昀的目光也没有黏黏糊糊,或者温情无限,他只是微微挑眉,对着小将军疑惑的眼神也毫不回避,但这就足够了,顾寰于迷茫之中完全领会了他的赞叹和遐思,同时受宠若惊起来。
  幸好茶水很快就煮沸了,不必让他费心搜肠刮肚找什么寒暄的话,方才七零八落的话题也自然而然的停下了。
  顾寰翻出两个茶杯提壶倒水,先给了齐昭昀一杯,随后把茶壶放远了些,抿了一口自己的茶水,被烫得吸了一口气,捧着茶杯感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儿郎带出去撒个欢。”
  他话音刚落,齐昭昀就紧接着道:“不远了。”
  现在顾寰至少学会了不质疑齐昭昀的判断,只是带着好奇追问:“为什么?”
  “想也知道,陛下要的是扬我国威,自然要浩大声势,你,我,宁王殿下做的都是同一件事:群英荟萃。到时挥师北上,人人都知道铁蹄踏过的地方尽归王土。既然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和登基昭告天下差不了多久。”
  齐昭昀解释的很简单,不过同时也回答了顾寰另一个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在这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时豪杰,排兵布阵各有自己的习惯与天分,挤在一起不是好事,反而容易发生龃龉摩擦,引起更大的麻烦。既然连顾寰都知道顾忌这一点,为什么赵朔仍然执意为之?
  不过两件事贯通在一起,想明白了帝王的意图,这也就很简单了。
  正如顾寰所说,此次出征差不多可以叫撒欢,为的是立威和震慑,而非攻城拔寨。顾寰还没有打过这种仗,不过宁王和齐昭昀应该不陌生,三人汇聚也正好可以显示赵朔用人有道,且不缺将才,浮夸是浮夸了些,但是谁让皇帝确实是天下最该浮夸和好大喜功的人呢?
  他要做面子,这三人也只能给他做面子。
  茶水微烫,还不能入口,顾寰嘶声吸气的时候齐昭昀还没尝一尝,看看他的模样就干脆捧在手心里暖手,过了这一会就给他整个人都带上一阵暖意,好似握着小将军的手。
  顾寰想通了自己的疑问,蔫头耷脑靠着门坐着。现在他和齐昭昀的模样都不算彬彬有礼,盘腿坐着本来就够难看,何况他还靠着门,整个人简直要滑脱下去。小将军含含糊糊的解释:“太困了……早上起来,出了点事……”
  说着眼睛就半睁半闭,露出一副疲态。
  齐昭昀没说什么,只是静静望着小将军不出声,看着他在自己的注视之下渐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近来顾寰都在京郊大营,恐怕不全是为了营内事务。他年少时候就跟着赵朔,是真正的纯臣和心腹,眼看着赵朔登基在望,有的是上下钻营想从中渔利的人,将军府恐怕也并不安生,有的是人上门打探消息。
  顾寰年纪还轻,又不熟悉这种手段,面对笑脸相迎恐怕不会觉得轻松,躲出来是最好的了。大营无人敢闯,等闲也不会有人奉旨进来,忙累也是单纯的忙和累,云霁夫人再闭门谢客,基本就隔绝了登门请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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