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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25-01-04 08:43:07  作者:薛直
  他毕竟是读书的人,知道这些不足为奇,顾寰也知道一些,不过不是因为他看过或者听说过:“我就是燕川郡的儿郎,都督看我彪悍吗?”
  齐昭昀闻言先是露出惊诧的神色,片刻后才想起来:“这我倒是忘了,只以为将军是新都人。”
  他对顾寰笑笑:“将军征战在外,威名四海皆知,不过说是彪悍么,其实也不尽然。正如外人传言,是匹威风凛凛的白狼。”
  终于把这个记了许久的比喻说出来,顾寰果然脸一红,不吭声了。全军上下盛传和齐昭昀一本正经的夸赞区别太大,顾寰很难坦然接受。齐昭昀也不接着就这个白狼的话题逗他,而是认真的询问:“不过烈酒的事是真的么?”
  南北虽然也曾经互市,但燕川郡就太远了,何况气候使然,一旦大雪封山,别说做生意,就连出房门都难,还得挖开门前一人多高的积雪。弄到本地的烈酒并不容易,流传到澜江以东的就更少了。
  顾寰摇头,脸上红晕褪了不少,解释:“也有很厉害的,喝上一壶能醉三天三夜,不过也有果酒,蜜酒。最烈的恐怕是酒露,据说是蒸过的纯酿,放上三年再拿出来,狗路过都会醉倒。这样的东西等闲不能喝,我离开家的时候还小,自然就更没有尝过了。”
  说起这个话题,虽然顾寰记忆里的故乡已经七零八落,但能说的也不少,当即兴致勃勃,一发不可收拾。
  “我阿爹会酿酒,也爱喝酒,阿娘每回都得把家里的狗从酒碗边上拖开,就怕它给喝了。这狗是我姐姐从邻家抱来的。乡下的狗不值钱,也不是名种,但它生得漂亮,又聪明,全家兄弟姊妹没有一个不疼它的,小妹还给它扎过辫子……”
  “现在我有时候也打猎,养了几十只猎犬,个个聪明挺拔漂亮,但都不是这只狗了,何况狗房的人养着,认识我也只是认识而已,我又不能常常放他们出去,怕放野了跑出去咬人,想来成天闷着也很难受……”
  “听说巫女在西南驱使大象和犀牛为坐骑,这我倒是还没有见过,不过想想倒也不错,那样庞大的坐骑上面恐怕坐着也很安稳……”
  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齐昭昀一概给出微笑点头的反应,认真聆听。他不是骗人,是真的觉得滔滔不绝的顾寰可爱,天真是天真的,但也有黯然神伤,甚至说到盘踞西南的巫祸之后渐渐忧心起来,眉头一皱,开始发愁:“也不知道她们是要做什么,近来的动静越发奇怪了……”
  恐怕是早就忘了这段话的初衷是介绍燕川郡。
  齐昭昀不觉得自己是随和的人,更不算爱笑,然而现在只好忍笑安抚忧心忡忡的顾寰:“迟早必有动静,将军不必担忧。她们杀遍土著,囚禁妇孺,奴役幸存的男子,一时之间恐怕无暇他顾,这动静不过是筹备着一举闻名天下知,眼下还是不会有事的。”
  顾寰这才想起来眼前之人能和自己站到同一立场恐怕还得多谢巫祸与他一起两面夹击,齐昭昀恐怕是现在世上对巫祸知之最多的人了。齐昭昀曾经说过为了抗击巫祸江东已经十室九空,再想起他们北上的时候那个绝望的巫见,在江东觋十分常见的原因就是巫女是抗击巫祸的前线,死伤太多,也顾不上男子不可进入祭宫的规矩了。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好。”
  顾寰知道齐昭昀说这种话是为了劝慰自己现在还没有燃眉之急,来得及反应,然而他想到的却是对于齐昭昀而言,再没有什么不必担忧,还能应变了。他的国家为此倾覆,连自己都客居异乡,终生难返故土。
  对齐昭昀再没有什么徐徐图之了。
  倘若不了解一个人,那么对他身上所有的苦难都很容易忽略,因为世间就是各有各的苦。然而一旦明白这个人如何超凡脱俗,如何与众不同,有多么多么好,那么这种疼痛立马蔓延,成了切肤之痛,成了坐立不安,成了肉眼可见的溃烂与溃退。
  疼痛不可抑制。
  顾寰咬住嘴唇,隐约觉得愧疚。他自己的人生也并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留不下走上死路的长姐,救不活正在病亡的云霁,非得攻破齐昭昀的城池才能与他相识,也从未有不做将军的那个选择。
  人生没有回头路。
  于他而言与君相逢是一大幸事,然而对齐昭昀而言呢?
  这心思转得太快,齐昭昀并没有跟上。而顾寰显然也不能就此请求对方的原谅,他说不出口,于是闷闷不乐的继续吃饭,未免齐昭昀探究或者担忧,还是草草的结了个尾:“前朝是对她们不好……可这样烧杀抢掠,为祸天下,未免太……”
  太什么他没有说,反正齐昭昀都明白。
  小将军耷拉着耳朵不高兴,齐昭昀对巫祸这部分倒是清清楚楚,知道没有什么好安慰的。毕竟将来她们必定卷土重来,要天下流血偿还,现在骗顾寰说其实什么都不会发生也并无什么作用,顾寰更不会相信。
  何况小将军不是泥塑木雕,他有心,有心自然会难过,会明白人世多么可怕,可贵的东西又多么少。
  小将军征战天下,手上也染满了鲜血,怎么会不明白人命的脆弱,战火的野蛮,人心的幽微,天下所有的黑暗?
  他倒是希望巫烛能够人如其名,点亮天下,给小将军照路,让他一直顺畅前行,笼罩在光明之中。可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齐昭昀也不再说话了。他早以为自己习惯,只有面对小将军的时候才从心中涌起“这不公平”的冲动,似乎又尝到少年时候的愤怒。好人从来不得好报,披肝沥胆未必得偿所愿,心血尽浇也可能换来国破家亡。
  在小将军身上也同样如是。
  他早不是天真纯良的人,只是难得对自己说,但小将军值得,天下人都值得,值得一个清平盛世,只得一个海晏河清。
  吃过饭,顾寰和齐昭昀出门往议事厅去。时辰还早,宁王恐怕这半天也没有闲着,不急着赶过去,顾寰就带着齐昭昀绕路往营内随处乱走。这些军士都知道又来了两尊大佛,有些人是认识齐昭昀的,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跟着顾寰到江东去的人并不是个个都和齐昭昀的人交过手,领会过他的锋锐辛辣的人不过十分之一,幸而顾寰也在这十分之一里面而已。但认得出齐昭昀的人都难免对他有几分敬意。
  以雄师百万换得投降不算意料之外,负隅顽抗能做的漂亮又倨傲就十分值得敬佩,刀尖上舔血的人不会一味把失败的人看成弱者。何况齐昭昀看着就是一副儒将风度,深不可测,顾寰的兵都和顾寰想的差不多,不服气里带着难言敬畏,倒是在齐昭昀的意料之外,让他亲和得远超众人所想。
  顾寰是知道齐昭昀的好,但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就赢得人心,简直是他亲眼看着聚过来的将士脸上的神情和心里的想法都迅速的变了,倒戈到了齐昭昀这一面。
  ……幸亏他没有和全盛时候的齐昭昀对阵过。
  顾寰还没有觉得世上有自己拿不下的城池过,眼下就很肯定的承认了,他拿不下齐昭昀坐镇的城池。
  他倒是对齐昭昀赢得人心乐见其成,并没有自己的威信被削弱了的不服气,和齐昭昀一路慢慢走到议事厅,一路上不知道见了多少人。这都怪赵朔对齐昭昀深藏在宝匣之内,就连朝堂里那一群老臣也对齐昭昀好奇,但就是见不到真人。后来齐昭昀再一病,江湖中就只流传着他那本书的简略手稿,还是赵朔传下去给他们看过的。
  顾寰对此也略有耳闻,有的人探听消息甚至探听到了他这里,想问问齐昭昀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商王如此珍而重之。
  齐昭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顾寰也想知道。
 
 
第三十五章 ,登基
  齐昭昀是什么样的人,恐怕世上没有人比师夜光和巫烛知道得多,可惜他们二人的感受不能为人所知。而顾寰所看到的齐昭昀只能让他动容,并非前来打探消息的人群所感兴趣的。
  倘若拿着这个问题问齐昭昀,他也说不出什么。
  这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顾寰以为他是温文尔雅,学识广博,算无遗策的高岭之花,却越来越觉得只凭言语无法说明白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知道的越多,能说出口的话就越匮乏,他的语言乏味,却仍然用眼神描摹,试图描摹出一个形状。
  就像用手在冰上摩挲,使之融化出一个人的形状,齐昭昀从中一步走出,就这样到了他的面前。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在齐昭昀心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至少顾寰知道自己不恨齐昭昀,甚至暗中为这场相逢而感到庆幸,但对齐昭昀而言顾寰是敲响丧钟的人。倘若被他迁怒,甚至暗恨,顾寰都没有办法为自己分辨。
  当年那个从燕川郡一路而来的少年其实至今也不明白人们为何互相攻伐,不明白为什么历朝宫殿都会倒塌,不明白天下怎么血流漂杵,不明白风烟为什么泛黄。
  他并不真的觉得死去的都罪大恶极,更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是正义之师,不过是燕川郡的儿郎自幼就明白,不拿起刀剑,不扛起旗帜,就什么都守不住,什么都留不下。
  即使你号令三军,攻无不克又如何呢?策勋十二转,换不回来曾经的家。
  顾寰知道自己大概是一辈子都无法对此事释怀。巫烛在祭宫之中如同落入流沙,只会越陷越深,而他自己在金碧辉煌之中同样如是,终生都不能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更无法选择平凡的日子。
  他走不回去,只看到前路茫茫。
  齐昭昀甚至比他更无可选择。然而顾寰没办法致歉。
  他甚至都不是意难平,只是路茫茫。意难平恐怕是齐昭昀。
  赵朔登基是在四月初,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先是迎了先祖牌位入太庙,之后又破土动工准备迁坟建陵。赵家祖上也不是没有说得出来的人物,他祖父做过太守,曾祖曾经在旧朝为官,这些都值得写进史书里去。赵朔的出身虽然不在门阀之中,但毕竟不算起于阡陌。
  登基这一日赵朔拜太庙,派官员祭告天地,拜宗庙,社稷,随后打开宫门接受百官朝贺,在赵朔做商王的时候就当上了丞相的曹禤献上玉玺,并祝贺词。
  礼毕,赵朔回宫换朝服,再行贺礼,昭告天下,随后赐宴。丹陛大乐中和韶乐俱备,乐声大作,众臣飨宴。
  玉玺自然不是不知所踪的那个传国玉玺,是找了一块难得的好玉新做的。虽然就和传说中的九鼎一样,一旦遗失之后新做的就难免背上赝品之名,但毕竟还是得做一个。赵朔倒不怕别人说他玉玺是假的。
  权势是真的,这人人都知道。在他心里北戎不足为惧,巫祸也终将荡平,毕生宿敌也不难攻破,天下终归属于他,全都属于他。
  倒不是说赵朔就有这种端坐到夜里的好耐心,但任谁都知道开国皇帝的登基有多重要,宁肯死谏也要大办,赵朔在这件事上是拗不过自己的爱卿们的。何况他不爱这种排场也知道这是必要的。
  赐宴的重头戏向来不会是吃喝,总有燃不完的松柏枝和奏不完的黄钟大吕。当一个人到了赵朔这个地步,手握天下权势,就不把这些身外之物太当一回事了。早在登基之前他就万人之上好几年,或许早些时候还有点想要骄奢淫逸的心,不过后来就察觉了这并不会为他增添什么滋味。
  也就省了这个心。
  赵朔不愿意臣下们太拘束,但似乎他们都卯足了劲要在今日板正规矩的朝贺自己的陛下,于是不得不起身托词更衣,避开了好让他们先谈笑一会。何况再端正严肃的坐下去他也撑不住了。
  登基大典又要跪,又要叩,大宴十分冗长,赵朔从前在幼帝登基的时候就尝过一次这种滋味,只好在心里庆幸自己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理所当然的册封楼夫人为皇后,将几个姬妾也给了名位,儿子们都封王,女儿们都封公主,开国元勋更是爵位大奉送,现在赵渊的母亲贺夫人就从太妃变成了惠国王太后。
  赵朔也难免分封宗室镇守天下,好在开国之初宗室并不多,这只是个权宜之计罢了。
  皇后生父已经过世,于是兄弟俱为列侯。赵朔并无分土给宗室之外的意图,因此列侯并无封国的实权,只能当做食邑。
  楼家起初还算强有力,后来赵朔冉冉升起,自从岳父过世之后就变成了楼家依附赵家,现在更加如此。皇后的兄弟都不算备受宠信,只是因皇后金瓯永固而屹立不倒。这对皇后而言自然还不够好,但对赵朔却算得一件好事。
  除了宗室,外戚,赵朔一共还分发了几十个列侯和关内侯的爵位,顾寰和齐昭昀都在其中,广义上来说,都算蹭上了一个开国元勋的名号。功劳自然有大有小,但眼下看来人人都欣欣向荣。
  这些爵位都有封国,有的大有的小,上至跨州连郡,比如赵渊,下至一乡一亭。
  赵渊是赵朔最喜爱的子侄辈,又是真正的宗室,自然没有人会有异议。赵朔多年积威,旨意虽然早就流传的到处都是,但还没有昭告天下,于是更没有人不看眼色表达不服气。
  皇后的侄子倒是进宫诉苦过,不过很快皇后就连儿女也不见了,潜心静修,态度已然十分明确。列侯和关内侯差的太多,以外戚封侯自然不如以功封侯,但没能立功怪谁呢?
  巫烛的预言不能公之于众,皇后更不可能主动对人提及,眼下春风和畅,然而皇后眼里阴云密布,哪里还顾得上争权夺利?储位一天没有落定,她就一天悬在半空。
  皇后心事某个程度上其实也是皇帝的心事,然而眼下赵朔还顾不上这个:他毕竟登基了,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守四方。
 
 
第三十六章 ,寄雁传书谢不能
  册封的旨意第二天才陆续分批下,这时候顾寰和赵渊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去北伐。而齐昭昀果然如他自己预料的,得收拾行装住在宫里准备干赵朔之前扔给他的那一大摊子事。
  顾寰大概是没有猜到这个,毕竟他以为齐昭昀得和自己一起去北方,还兴致勃勃的准备好了路过燕川郡附近的时候趁空带齐昭昀跑跑马,往他的家乡那里去一趟。
  齐昭昀也没跟他说自己的这个猜测。
  赵朔恐怕不大愿意让齐昭昀继续碰到军权,这是有各方的考量的。
  旨意一下,众人各有职权,各归其位,只有齐昭昀还是大都督的称号,另获封宣平侯,无形之中显出几分特殊。此前赵朔就定下来了,大都督不过是个荣衔,然而此时此刻这就好像前朝的例子,荣衔的实职只看天子是否信重,何况爵位难得。
  齐昭昀的功劳大概有二,写下那纸降书算一个,他送上去的书稿也算在诚心实意归降里,第二就是佐上定官制,舆服,说是开国元勋也不算虚言。赵朔对他宠命优渥,固然是有自己的考虑,但他们二人终归合作的不错。
  眼下人人都知道接下来齐昭昀要做的大概就是立法令,修史书,做完了仍旧是算得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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