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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25-01-04 08:43:07  作者:薛直
  当时不愿意打仗不是为了赵渊要打,现在要打当然也不能是因为赵渊争赢了。
  赵朔还有一层考虑,顾寰是以骑兵冲杀成名,他在不同地形之中指挥得宜,作风细心大胆,又没犯过贪功冒进的毛病,让他去是最好的。
  赵渊如今毕竟心存怨气,倘使叫他去了,和北戎人兵戎相见,生死关头,未必能够听从朝中指挥。
  倘使最后仍旧要议和,那就最好还是不要打得太伤筋动骨。
  于是是年顾寰再次出关,迎击北戎。
 
 
第一百零七章 ,春分之际
  临行前,顾寰到齐昭昀府中辞行,被留了一夜。
  是时金风飒飒,两人夜卧静听风声,顾寰说:“我此去或许要滞留许久。过上几个月天气转冷,我就得据关而守,巩固防线,不能出击。等到来年打退打散了他们,恐怕还不一定回来。我只有一件事托付给你,就是长姐,她在宫中并无支持,虽然陛下宠爱,我本来应该放心……但近来总是心事重重,有很不妙的预感。我所亲近的人,除了你就是她了,我想,你是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所以把她托付给你。”
  齐昭昀不语。
  顾寰躺在他身边,和他十指交缠,顿了片刻,只听鬓发摩挲,小将军转过身来,眷恋的投进他怀里,低声说:“我也把你托付给你了,照顾好我的情人,不要生病,也不要伤心寂寞,倘若想我,就寄信给我。”
  此一去千山万水,原本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分离,但这一次格外不同,因为顾寰的预感极差。他并不担心战争,但却担忧自己爱的人,思来想去,只好对齐昭昀吐露自己的担忧。
  时人看重这种预感,出征在即说这种话相当不妙。齐昭昀不信鬼神,但也没有离经叛道太过分,闻言心里一紧,正如顾寰遇到这种事先想到自己亲近的人,他最担心的当然是顾寰自己。但顾寰信誓旦旦,说并不担心战争,齐昭昀只好答应他,要好好照顾顾夫人和自己,等他回来。
  顾寰珍而重之的亲了亲他的下颌,长出一口气,在烛影之中带着惆怅的说:“我知道其实她没有什么好让我操心的,但多少年来我总是对她的事提心吊胆,现在也改不过来了。她如今生育皇子,按理来说……”
  在深夜说起这种事总是有浓浓的不祥意味,但顾寰不到这种时候,也不愿意吐露自己的担忧。他和齐昭昀就是这一点不同,齐昭昀能忍得更厉害,经年不说一个字。即使现在他也时常采摘山花,往后园去,走着走着,就到了丹枫的墓前——他死的时候还那么年轻,真是永远的一个少年,永远停驻在那年冬天了。
  但这件事他不和任何人说,甚至从不肯告诉顾寰丹枫之死到底给他带来多少痛苦。或许是因为这个话题说起来其实总比想象中的长,而齐昭昀的痛苦早在许多年前就拉开序幕,从他两个妹妹夭折,母亲病死,父亲也死在任上,似乎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到后来国破家亡,迁徙至新都,就更不必提了。
  已经换了个世界,何必念念不忘过去。
  他郑重的答应了顾寰的托付,也把顾夫人的事放在了心里。她对齐昭昀自然不可能如同对待弟弟顾寰一样,随心所欲的指使与会面,但倘若真有什么,一定会送信出来的。
  顾寰担忧的另一件事,也就是顾夫人的寿数,齐昭昀就做不了什么保证了。他知道巫女的寿数都不长,现在她也已经三十好几,是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死亡。但这种事问她也一定是问不出来的,顾寰可以说是提心吊胆等了十几年,不知道哪一天她就终于死了,而自己从来没有救出她。
  这简直是最可怕的事,也因此用恐惧把顾寰对她的牵挂刻在了心里。
  齐昭昀不做评论,只是抱着顾寰抚摸他的后背,哄着他睡着了,和小将军相拥而眠一整夜。
  次日顾夫人设小宴,给弟弟送行,特意命齐昭昀也来陪席。
  她是驾临顾府的,因此礼节没有在宫里那样苛刻,齐昭昀现在已经算是过了明路的给六皇子预备好的老师,顾夫人又把六皇子也带出来了,见一面不算过分。但还是小心的不事张扬,开了两府后门,让他从后山过来。
  席上菜蔬可口,薄酒回甘,六皇子在母亲身边乖巧的坐着,由保母喂饭吃。齐昭昀行礼的膝盖还没有弯下去,顾夫人就示意弟弟把他一把扶起来,含笑道:“不必多礼了,都督也是自己人,请坐吧。”
  她说话客气,且面貌观之温柔可亲,倒是出乎齐昭昀的预料。他对顾夫人并不熟悉,但对当初巫烛和自己那场会面留下的印象相当深刻,因此总是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模样。
  他是不相信人能彻底改变的,何况巫烛那样的人,她不会爱宫闱生活,更不会爱安耽度日。这幅皮囊之下仍然是锋利如刀的眼神,和通天彻地的神力。但对于顾寰,这个女人始终是他遗失在燕川郡大雪中的姐姐。
  这辈子再也改变不了了。
  宾主落座,斟满酒卮,这场小宴就此开席。
  吃过饭后顾夫人就要回宫,顾寰送她到门口登舆,齐昭昀也一并送行。女人低头对儿子说:“来,再叫舅舅,下次还到这里玩。”
  她不是普通女人,但也毕生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没有亲自抚育过儿子,但赵霈十分听话,站在她身侧抓住裙边,软软糯糯叫:“舅舅。”
  顾寰报之以微笑。
  顾璇玑抬起头来看了看齐昭昀,眼底有一种微妙的波光:“这个也是舅舅。”
  赵霈还没到可以明白这个舅舅和那个舅舅的区别的时候,但他总之很听话的叫了,甚至上前来亲热的抱了一下在崇德殿没少见面的齐昭昀,提高了音调轻轻脆脆的喊了一声:“舅舅!”
  顾寰望着姐姐,神情与内心一样柔软,忍不住上前几步,在风里将赵霈抄起来先递到车舆上,趁势接近了顾夫人,正想说些什么,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道:“阿寰,珍重。”
  她此行是来送别,但在席上却没有提过一句,这与从前一模一样,顾寰并不以为异常,但现在被她一触脸颊,顾寰的心骤然一动,晃晃悠悠,没有着落。这久违的亲近令人心惊胆战,似乎还有一层别的意思,但顾寰捉摸不透,甚至猜不到她到底是不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登舆而去。
  顾寰在后目送。
  大军整备完成之后,顾寰率领一支八千人的骑兵往北方进发。他此去主要指挥的是当地防军,因此带去的人倒没有必要太多。关山迢迢,小将军一去之后,齐昭昀蓦然觉得身边空空荡荡。
  冬至前顾寰的大妹妹出嫁,府中无人,只有一个做过军祭酒的族叔和宫里派来的内宦女官张罗主持。但婚礼仍然极尽奢华,声势浩大。男方是顾寰军中的兄弟,年轻将军,英武挺拔,性情爽朗直率,家中人口简单,且这位将军身上也有爵位,两人不仅门当户对,也是天作之合。
  因顾寰不在,赵朔更是执意大操大办,为顾寰造出声势。宫中的顾夫人也出宫亲临,场面并不算小。
  这场婚事后,赵朔又传出病了的风声,不过几个月,再次卧床。
  这时候没有另一个赵济欲图不轨,可见他是真的病了。人到了这个年纪,病来病去,倒也不值得吃惊。只是他一病,朝中上下难免提心吊胆,唯恐又出什么乱子。
  顾寰在北,和北戎人的仗打得很不顺利。冬天的时候他们缺粮少衣,贪婪且凶狠,到了春天万物复苏,水草丰足,都撒开了消失在草原上。双方骑兵速度差不多,但在熟悉地形和气候上顾寰远远不如他们,一步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眼看着是陷在关外了。
  不过好在他过去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开垦屯粮,又收当地商人手里的粮食,不仅提振当地民生,还保证了不需要曹禤斡旋,运送太多粮食。
  既然已经开打了,朝中自然一心一意想要打胜仗,即便顾寰如今没有什么胜绩,也因天时而未曾遭到攻讦质问。赵朔用他就是信他,病了之后没多久就不再视朝,每日精神好的时候召见重臣处理国事,更不必听人聒噪。
  但乱子还是出现了。
  开春后巫国在江东交界处动作频繁,甚至屡有冲突,谢陵说,她们很不安分,且窥视边境。
  这一仗眼看着是要真的打起来了。曹禤焦头烂额,赵朔强撑病体,紧锣密鼓准备战备,同时与巫国交涉。顾寰深入草原之中突袭北戎人大部落,将酋首与其亲信一网打尽,烧了连绵数里的毡房帐篷,又劫掠妇女粮食一并带进关内。北戎人对他恨之入骨,战火烽烟直冲天际,调集大军会和,前来攻城。
  这一头终于彻底陷入战端,那一头巫国的动作也明目张胆了起来,极力避免的双线作战,现在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齐昭昀请命,愿意与巫国谈判。
  赵朔将他召入宫中,君臣二人面谈许久,准了。
  次日顾夫人谒见,自陈愿意过江,与巫国使者对谈。她是深宫妇人,不是从前的神官身份,但这个请求显然并非皇帝的妃子请求为皇帝分忧,而是一柄宝剑蛰伏多时,终于到了出鞘的时候。其时皇后在侧端坐,赵朔气喘不已,坐着太过吃力,于是半躺在榻上,凝望这个或许是自己一生中见过的最奇异的女人。
  过了片刻,他昏睡过去,皇后站起身,示意顾夫人跟随自己出殿。
  “你还有个儿子,当真舍得放下吗?”
  她的面容仍然是温柔的,但内里早已与从前不同,贤淑真正成了一张皮,下面是翻涌的漆黑河水,发出哭泣童护的声音。
  顾璇玑与她对视:“我相信皇后。。”
  两个女人对视良久。
 
 
第一百零八章 ,巫鬼
  她并不是相信皇后,而是相信皇后的立场与选择逃不出自己的预测。正如赵朔醒来之后再见她一面,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托付给了齐昭昀。
  按理来说,宫妃是绝不会有离开都城的机会的,但世间一切规则都在巫女面前不值一提。顾夫人出宫奔赴江东,最实用的一条理由就是她曾经是最好的巫女,与巫国实质上系出同源,彼此知根知底。原本祭宫就要派出代表加入使团,现在加上她一个也不算出人意料。
  此行算是剥去了她身上顾夫人的伪装,至少登车之时起来接应的神官都叫她“大人”。
  齐昭昀带领使团夙兴夜寐,赶赴江东,由总督江东兵马的谢陵前来迎接,把他们安置在原刘朝都城,现在的江宁城之中。巫国的异动在听闻顾夫人前来的时候就渐渐消失,谢陵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场如果谈不下来,战端兴起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太守府中,三人第一次碰面,顾璇玑和盘托出自己的来意:“二位大人都是很清楚我的本职的,我来是为了防备巫国欲行不轨,掀开底牌,其余既然不懂,也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请不必顾忌我。”
  谢陵对这位顾夫人并没有多少了解,虽然当年在京的时候也曾经进过祭宫,见过两次,但并没有说过话,他自己更不是虔诚的信徒,因此对她甚至还有几分防备。一个曾经位高权重,有诸多神奇事迹的女人,又年轻貌美,入宫之后颇受宠爱,还生了个儿子,成为宠妃,如今能够说动赵朔把自己派来,显然是个对皇帝有极强影响力的女人,且权欲旺盛,喜爱指手画脚。早在这一行人到来之前,他就决定了,无论顾夫人准备如何插手此地防务和接下来的会谈事宜,他都一定要提前和齐昭昀通过气,把她压下来。
  兹事体大,是一点危险也不能冒的。顾夫人久在京城,又是宫眷,或许有见识,但这种事除非深谙其中的门道,否则只是添乱罢了。
  未料谢陵夤夜拜访齐昭昀,得到的却是安慰,说顾夫人颇有分寸,绝不会指手画脚,她此行也是非来不可的,毕竟天下巫女虽多,但是她的天赋与名望数一数二,这一点谢陵自己根据那些销声匿迹的巫国女人就可以看得出来。无论他们在谋划些什么,毕竟也得有祭宫的人在场,还有谁比顾夫人更好?
  谢陵原本对这个说法存有一定怀疑,现在顾夫人开宗明义,他也就放心的与齐昭昀谈论起对策来。
  三人密谈之后,又于各方会谈,之后的事顾夫人就没有参加了。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命斥候带着自己私下进入巫国活动过的地界,寻找她们的踪迹。她到底要寻找什么,齐昭昀和谢陵都不知道,不过也由着她找了。
  谢陵对她的不信任起源于她的宫眷身份,倒不是对巫女有什么偏见,自从见过她劲装出行的模样,也就默不作声的多派了两对护卫,不再管了。
  过了没有几天,她回来建议谢陵和齐昭昀先疏散城中民众,再转移官署。
  “我知道齐大人年轻的时候,曾经训练过一群号称水鬼,能够在水下潜伏数个时辰的善水者,这是真的么?”她这样问。
  齐昭昀承认了:“确实,这支水鬼如今应该在谢大人手中。”
  他看向谢陵。
  谢陵并不知道顾夫人到底要做什么,眼带疑惑,默不作声,显然不愿意轻易交出水鬼这支奇兵。
  赵朔说他性子刚直倔强,颇有曹禤之风,看来是说对了。曹禤之风可不仅仅是性子刚直不好说话,还有精通数算,开源节流维持民生,恢复地方。谢陵虽然不是曹禤的弟子,但也与他在许多事情上持相同态度。
  顾璇玑显然并不在乎他的态度,而是径直说:“此事不妙,或许战端一触即发。倘若巫国要速战速决,攻占城池,二位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这一点齐昭昀是有经验的,所以他先说:“在地面上,巫女奴役当地所有土著男子,用他们训练大象,作为第一次冲击,象群踩踏伤人,一般骑兵根本无力抵抗,且弓箭的杀伤力也不够强,最好的办法是以火对敌,但此地气候潮湿多雨,火攻并非每一次都能奏效。第二次攻击她们会组成竹盾阵型放箭。这一点夫人是知道的,巫国缺少矿产,箭阵本身其实并不厉害,但附着其上的符咒狠毒,极难抵御。第三次她们就能逼近城门,但人数没有先前那么多,大象也所剩无几,靠这些攻城尚且不够,她们还会以贵族巫女组成登城队……”
  “巫国的巫女,到底是怎么一种巫,夫人是很清楚的,她们血统越精纯,越不惧普通刀剑,攀登城墙也比普通人更快,登上墙头之后冲杀,就大势已去。我所知道的历次城破过程,大致都是这样。要和她们对抗,只有以尸山血海,一步不退的决心,和数倍于敌人的人数,才能赢。”
  这些问题,顾璇玑确实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一直以来,在巫女面前都有一条天梯,顺着这条天梯走,就能寻得世间一切真理与法门,但代价是焚烧自己,如同焚烧照亮长夜的火把。这是追寻真理的代价,也是死后升天的捷径。
  从小被带进祭宫在对诸神的崇拜之中长大的女孩们往往生活中孤独寂寞,只有这么一条路算是慰藉,在这件事上相当执迷,即使后来有了情人,也往往不能真正成双,枯萎在祭宫里,因此越发执念,一定要登入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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