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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25-01-04 08:43:07  作者:薛直
  赵渊成亲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事。当时师夜光已经入了赵朔的幕,因此对此事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只是从未发过言。当赵朔问他此事是否可行的时候,他就只是敷衍的点了个头。
  师夜光当然不关心儿女事,何况他都这样了,堪称历经沧桑,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倘若赵渊知道他坐视这些事发生,坐视他和他那位后来体弱多病,坚韧不拔又被风声鹤唳吓坏了的夫人之间的开端就这么发生,大约会很生气。
  但师夜光心中只是有一点悲悯。
  人类何其渺小,又何其无能,想要不按照命运写定的那样去死,就只好抛弃一切。
  好在师夜光抛弃赵渊总比叫赵渊忘了他更容易一些。
  而后赵渊仍然纠缠不休,他还没有忘记。更可怕的是师夜光也没有。他气喘吁吁的趴在鸠占鹊巢霸占了自己的床榻不肯走的赵渊怀里,一不留神把真话脱口而出:“这样下去你我都会死的。”
  其实现在倒是未必如此了,也因此这句话落在赵渊耳中越发像是。
  有一两年师夜光不再梦见或者看见自己和赵渊的死法。起先他相信那是因为赵渊和新的家庭的羁绊足够牢固,和自己的断开了,两人的命运不再联结在一起。
  简言之,他还是成功了的。
  但是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师夜光从前对巫女,祭宫其实都不了解,但是某个暮春他听到了巫烛说的话。
  窥视天命者夭,逆天改命者亡。
  人间没有不信命的人能走的路,师夜光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
  他相信巫烛没说假话,因为巫烛能活到今天,甚至生了孩子,成了顾夫人,她早已经是个可怕的女人,接近神明的伟力了。师夜光有时候甚至怕她。
  巫烛和他不同,虽然二人出身本来就有差距,但若是从血统说,巫烛不过是农户之女,师夜光的父亲却是风流高官,母亲是祭宫巫女,能够保全他的性命且不为人所知没有那么容易。
  师夜光多少知道一点,巫女寿数不久,续命的手段绝不会光明磊落。或许这个女人早就沾染满手鲜血,至少也犯下过罪孽。她也曾拯救整座城池,也有机会嫁入豪门,她的生命里并非没有出现过机会,但她都一一拒绝了。
  她想要什么?她的心里真有人的感情吗?
  相比起这个女人,师夜光明白自己简直幼稚可笑,甚至称不上天赋卓绝。他看不到整个天下,只是能够辅助赵朔登基为帝,他造就的是一个开国皇帝,巫烛勘平整个天下。
  赵朔的势力尚没有超过澜江西岸,巫烛就在诸多势力之中载沉载浮,一统祭宫,恢复从前秩序,执天下祭宫之牛耳,后来又成功被赵朔迎入新都,成为除了幼帝之外最大的权力证明。这是她辉煌的前半生。这些不可能是运气,非得步步为营才能做到。
  而一个人有了这么大的决心,想要的会是安稳在内宫蛰伏一生吗?
  师夜光真的怕他。
  赵渊抚摸着他丝绸一般顺滑的长发,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师夜光不晓得他是怎么学会自说自话,任意妄为的,但却觉得好似一股炙热的潮水,推着自己在天光云影里昏昏欲睡,倒很容易就随波逐流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都睡着了,意识却轻盈的在房内盘旋漂浮,如同一线绕梁余音,久久不肯消失。师夜光听得见赵渊在说王妃留下的那几个孩子的事,看来他真有把自己当做继妃的心思。
  师夜光没什么力气叫他死了这条心了。
  他要是说自己早就看淡了情爱,更何况是赵渊说的那些事,不切实际,又十分天真。他怎么能和亡故的女人给赵渊生的几个孩子相处融洽呢?那不是做梦吗?
  但赵渊说了,他也就沉默的闭着眼睛听,习惯性的装睡。
  算了吧,人世本来就这么可怕,他熟惯了这一切,着实不应该为别的人惊慌失措了。就暂且在这熟悉的怀抱里栖息片刻,也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
  师夜光很快真的睡熟了。
 
 
第一百零四章 ,金门
  翻过年初春,是赵朔登基以来最冷的一个春天。寒意料峭,冻煞行人。过不了多久,宫里的赵朔就病倒了。
  以他的年纪来说,风寒卧榻一月半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仍旧照常视朝,上下人心也是安稳的。
  皇后亲自侍奉汤药,衣不解带通宵达旦的陪伴,夫妻之间真正冰释前嫌,又回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原本这对夫妻和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皇后侍疾尽心竭力,憔悴虚弱几近致病,有她日夜陪伴,什么话都有机会说,更有许多从前可以追忆。赵朔病好之后,皇后就不再闭门谢客,而开始自己的交际,正常出入了。
  过了两月,寿康公主驸马病殁,公主入宫对皇后哭诉,有意去做女道士。
  她是皇后的长女,婚姻是赵朔做主,嫁给故旧之子,十几年后父亲登基称帝才封的公主,身份与旁人格外不同一些。但比起姐妹们,她的运气着实不好。驸马家中与赵朔渐行渐远,离心离德,后来甚至兵戎相见,公主在丈夫与父亲之间左右为难,无法自处,几度试图出家。
  赵朔念及女儿,不肯严惩驸马,又因为驸马意志不坚,也没有做什么真正的谋逆之事,先是褫夺爵位官身,后来又慢慢起复。但两家已经不是故旧,驸马本来就软弱,前几年就一病不起,在家中闲居好几年,终于病死了。
  寿康公主要是早两年和离,或许还有改嫁的心气。现在早就万念俱灰,不肯再嫁人了。她年轻时候就笃信黄老,只因宫里仍然供奉巫女,因此对外还是尊崇祭宫那一脉的。
  驸马殁后,恰逢皇后势力复起,寿康公主才进宫求情。
  皇后心疼女儿,又怨恨丈夫安排的这桩婚事惨淡收场,于是将公主留在宫中安排住下,自己去求情。
  前朝公主驸马早亡,或者和离,只要婚事不顺总免不了一嫁再嫁,没有几个人在乎公主自己的意愿。皇后对于赵朔的想法也能揣摩几分,然而寿康公主心意已决,她做母亲的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怎么也不想失去第二个。
  她一番陈情,是拳拳慈母之心,赵朔也被说动了,就此答应了。
  寿康公主出家是件大事,甚至比从前公主下降都更引人注目。赵朔心中多少有几分歉疚,不仅修了一座宛如宫殿的道观,且大张旗鼓的将公主送进去了。
  出家之后,公主就有了道号,不再称公主,改称真人,但其实也并未脱离红尘,只是远离了是非纷扰。
  观名云山,建在京城西郊云山下,这一片阡陌都成了公主名下的产业。女冠修行又不必剃发,遁入山中甚至比做公主还清净。
  皇后为女儿求情,反而合了赵朔的心意,夫妻二人在公主移居云山观之后屡次驾临。盖因云山有一条澜江流经千里而成的分支,岸边长满梧桐,因此得名桐花川,迁都之后民众士子都爱到此地踏青,这座云山观也因此占尽地利,因此帝后亲临说是踏青,赏花,也并无不可。
  寿康公主出家之事,其实并非仅仅是赵朔疼爱公主,更大的原因在于,自从他当年迎纳巫烛之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受祭宫掣肘。巫女确实上通神明,但人间毕竟属于帝王,赵朔借用神明之力,可不是为了给金身增添光彩。
  迎纳巫烛,祭宫势力失去了最有力的领头人,且将一部分对神明的敬仰转移到自己身上,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公主从今之后是女冠,势必吸引天下道士文人前来趋附,前有师夜光联结佛门弟子,如今他自己的女儿又身处道观之中,佛道从此之后就从民间一跃到了官面上,祭宫就再也无法独大了。
  这都是有迹可循的事,天下人看在眼中,自然有明白其中布置的人。可赵朔做的无可指摘,更不露痕迹,自然无法加以议论。至于他的心腹重臣,自然知道的更早,更清楚,却都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何况有些人甚至是乐见其成。
  多年以来祭宫的势力与宫闱是最近的,除此之外,靠着巫女与大臣的私情,其实也与朝廷紧密相关,她们虽然不能走入尘世,但毕竟可以进入达官显宦的后宅,真要做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赵朔知道这里头能有多少上下其手的地方,早就有心整顿,只是时机不到。如今终于着手,心明眼亮的人也不是没有怨声载道,腹诽不断的。但毕竟没有动祭宫,皇帝宠爱自己的公主,又有皇后求情在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修建云山观花费虽大,但用的是内帑的钱财,纵使有人劝谏,毕竟声音不大,就尽可以当做没有。
  赵朔在此事上没有遭到太多阻力,心情倒也不错,把劝谏都当做耳旁风,但私下倒也是问过近臣的意思的。曹禤出身巨族仕宦之家,年轻的时候或许与巫女有染,但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把这些看淡了,是最能明白赵朔的意图与苦心的人。其实这件事若没有曹禤置之不问,闭门谢客,不搭理任何想要劝阻赵朔的人,甚至不会如此顺利。
  齐昭昀自己对外是不会说他其实连来生都不愿意相信的,说出去岂止令人侧目,简直惊世骇俗。他对赵朔说的是自己信的是道教,赵朔也就信了,欣然点头。
  顾寰的话好说许多,他直说了自己当年对祭宫的怨恨,赵朔也就不问了。
  这三人中,曹禤年高德劭,与赵朔君臣之间还有朋友之义,虽然是对祭宫最为笃信的人,但同样也明白赵朔不得不推崇佛道的理由,齐昭昀自己就可算是道门的人,也就不会出言反对,而顾寰么,赵朔就更放心了。
  寿康公主出家之后,赵朔追思从前,突然对皇后父兄再行加恩,此事就比他对寿康公主的优待更令人意料不到。皇后自然坚辞不受,不过那时候圣旨已经明发,要追回是不可能的了,推辞不过是一种态度而已。
  皇后父兄的官职其实并未变动,加的是爵位。
  勋爵固然重要,但在百废待兴的此时,实职才是最要紧的。皇后替父兄谢过恩后,也就明白恐怕赵朔往后不会再重用自己家的人了。现在恩宠已极,再要加恩就只能等到新帝登基。
  赵霈。
  她决意隐忍,因此什么都能咽下去。
  七月份,齐昭昀上疏,说此次金门殿选拔已经完毕,优胜者名单如下,请陛下裁夺。
  赵朔兴之所至,干脆大开崇德殿,决定与这些士子见个面,宣召齐昭昀随侍左右。他还记得前几年尚且没有这个金门选材制度的时候,那个突然蹦到眼前来的谢俊。当时可把身边的从人连带大臣给吓坏了,那时候谁能料到这个谢俊一支如椽大笔,文采风流,亦有长材雅量,十分好用呢?
  他决意再也不轻视任何一个金门殿选上来的年轻人,想来想去干脆吩咐从今之后金门殿选材结束之后,自己都要在崇德殿再见他们一面。
  崇德殿是赵朔平时宣召近臣的地方,他自己处理政务是在紫宸殿,但正经点的陛见都在崇德殿。两地相距不远,意义却截然不同。崇德殿地位虽然比不上开大朝会的九间殿,然而用来考校这些没有官身,甚至连个小吏都不是的年轻人,也是超格的待遇。
  齐昭昀一早在金门殿前等他们。
  不论外头人私底下对齐昭昀有什么看法,凡是见过他,真的和他说过话的人就很难不被他所折服。这一批金门殿出身的就是如此,一个个身姿笔挺从里面出来,依次对齐昭昀深揖为礼,唤过一声大人,由齐昭昀带领往崇德殿走。
  这时候天色尚早,宫里十分安静。这里算是外朝,一路上往来的除了宫人侍卫和黄门,几乎就没有别人了。
  往常他们是走不到这种地方的。
  金门殿不只是一座宫殿,自从有了海纳人才这个职能,就连周边北荣宫一起划归进去,开辟成了他们住宿的院落。平日起居读书都在这里,切磋比试,谈论政事,每月上交若干文章诗赋策论以供点评。北荣宫靠近一扇通往宫外的门,金门殿更是身处宫闱最侧,出去之后不用多久就能走到人烟鼎盛处,享尽繁华。只要领了腰牌,出去游玩也不是不可以的。
  金门殿主事之人名义上是曹禤,后来他以自己年高几度推辞,终于到了齐昭昀手里。不过他并不用每日应卯,有时候太忙,几乎只能一月过来一次,其余时候自然有人管制。
  这样的安排下自然免不了拉帮结派,拜师收徒。齐昭昀自己不做什么,转头就一状告到了赵朔那里,下了明旨禁止,从此勾连就转到了下面。
  其实倘若可以,他当然是收徒最多的人。那些慨然应允的人并非没有自己的私心,无非是看到赵朔如何看重金门殿里住着的人和这一套擢拔人才的机制,想从中谋长远而已。
  齐昭昀不,齐昭昀恨不得自己做一辈子纯臣,越孤寒越好。
  他人生已经不孤寒了,何惧这个。何况赵朔紧盯着金门殿,是有极大期许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不是聪明人所为,叫停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从中捞不到太多好处的。
  士子们排成一行走进崇德殿,因深知这里的重要而呼吸不畅,满面红晕,胸臆之间充满了敬畏,都将目光放在赵朔端坐的丹墀之下,躬身行礼。
  齐昭昀位处赵朔右下首,在众人行礼的时候得避开,于是百无聊赖抬眼看去,正见曹禤身后跟着一个黄门,提着袍摆气喘吁吁的走过来。他看了赵朔一眼,自己的脸色也变了,站起身去迎接曹禤。
  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第一百零五章 ,崇德殿
  曹禤拾阶而上,齐昭昀从里面去迎他。他毕竟年纪大了,气喘吁吁一路走来,脸色也不好看,一进殿门就将手里的黄麻纸放进齐昭昀手里,示意他拿给赵朔看。
  宫人拿水过来给他,又给他安排出一个坐席,好让他休息片刻。曹禤原本要躬身行礼的,赵朔挥手制止了,示意他先坐。
  齐昭昀递过黄麻纸,赵朔展开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递给齐昭昀示意他也看一看。
  上头说的是,北戎传来消息,伪王的余孽幼子果然在北戎地盘之内活动,对北戎大王摇尾乞怜,请求收留。北戎方面同意了。
  齐昭昀看过,收起黄麻纸,轻描淡写的评论:“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伪王子嗣还活着的只有这么一个,听闻也只有六七岁,所谓正统也就只有他自己罢了,成不了多大气候的,陛下确实不必忧虑。”
  曹禤亲自送信,就证明此事不小,赵朔看过那张纸之后就动怒,殿中悄然无声的士子其实相当好奇,但最后说破的却是齐昭昀。他开解几句,曹禤闻言也点头,同意道:“确实。”
  他来的时候没注意,进来之后就猜出来崇德殿里人头济济是在做什么,不欲把这件事说得太耸人听闻,甚至笑了笑,捻着胡须建议:“陛下有这么多美质良才,何不问计于丹墀之下?其中必有人胸怀平戎策,何妨问之?”
  赵朔正有此意。考校这些拨出款项来供养的人,一般到了赵朔这里是没有定规的。他或许一一垂询,或许定个题目要他们限时写篇文章来看,又或者挑出几个顺眼的让他们转入侍中省观察,曹禤的建议也算新颖,于是这一次就是以北戎为题,命他们做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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