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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25-01-04 08:43:07  作者:薛直
  师夜光远比他看起来年长,也比他看起来更深不可测。
  齐昭昀不喜欢师夜光,他也怀疑世间没有几个人会喜欢师夜光。他也不喜欢这场宴会,即使自己并未被忽略,也尚未被刁难。外面繁花似锦,一簇紫藤花从廊檐上垂下,挨在他的肩膀上,散发出一阵清甜香气。
  这里比华丽厅堂之内更令人心旷神怡。
  齐昭昀又在外面站了一会,抬手轻轻抚摸藤花柔软浅紫且汁水充沛的花朵,这才转身回去。
  里面仍旧热闹,他进去的时候师夜光若无其事投来一个眼神,其余人正在听赵朔说话。
  “顾郎还没有字呢,”他对顾寰亲切得过分,齐昭昀莫名想知道三位盛名蜚著的公子是否对此心怀警惕:“孤记得你的名字是令姊取的,如今你功业既成,也长成大人了,是时候有字了,孤给你挑一个,如何?”
  一般来说,男子取字不会很晚,多数都是成人身份的象征,交好的朋友与长辈都可以呼字而不称名。不过顾寰出身低微,又不能时常与巫烛见面,再没有别的亲人在这种事上无微不至了。
  而商王赐字无疑让他唯一的短处——出身不值一提了。齐昭昀微微抿起唇角,持续观望。
  这对顾寰是一件好事,在场的人当然都知道,顾寰干脆的谢恩。赵朔在桌案上点一点,沉吟片刻,道:“寰,化极?”
  场内静了一瞬。
  不过赵朔显然不是在询问意见,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这倒是与你很相配,无往而不利。”
  齐昭昀归座的时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还不至于觉得现在就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何况顾寰应该是赵朔最倚重的将领之一,但化极二字并非那么好承担的。
  所谓寰者,宇内四极也,但化极这两个字无论如何解释,总归逃不过教化四极,教化宇内之类的释义。行教化之事的只能是王者之师,赵朔此举自然也有昭示自己即将称帝的意图,并不全是为了抬高顾寰的地位。
  然而即使如此,猜疑在权力场中总是不嫌少的,从今日这场面流传出去之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对此议论纷纷,忌惮起来这年少将军。就算其余人不足为道,赵朔的公子们绝不会很乐于听到这种消息。
  即便是借其他人昭示野心,似乎也不该是非亲非故的顾寰,最靠近的该当是赵朔的儿子们。将来继承皇位的也是他们,无论怎么想都很顺理成章。
  齐昭昀抬眼看了看欣然接受的顾寰,知道他除了欣然接受并无他法。顾寰是纯臣,他不结党营私,不广纳门客,唯一所依靠立足的正是赵朔的赏识,二人自然亲密无间。赵朔越是看重他,对他越是一件好事,不管旁人怎么看待。
  不……
  或许正是因为用儿子们来昭示将要发生的禅让与称帝一事太过顺理成章,所以赵朔才不能这么做。他还年富力强,怎能让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尚未坐稳帝位就开始储位之争?这是最愚蠢的。何况他的儿子太多,一旦态度有所偏倚,毫无疑问就好像是一种暗示,鲨鱼会循着血味四处疯狂钻营。
  情况只有更坏,无论是君主还是父亲都不会想要看到这场面的。顾寰的好不仅在于他是纯臣,还是孤身一人,巫烛名义上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何况巫女并不能直接参与政事,掀不起什么大浪,又十分好用,仗还没有打完。
  顾寰正当意气风发,无论多么受宠都不奇怪。
  齐昭昀不敢说自己猜中了一切,不过不中亦不远矣,这些并不难猜。他几乎可称是长在权势的中央,虽然并非权势的主人。他曾经侍奉刘荣,那也并不轻松。尚在储位的太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安枕,何况江东在他长大的时候只有每况愈下。他长于这些,只是也会觉得疲倦,何况这斗争无休无止,永远不会停歇,人却是会迭代更替的。
  在江东是如此,在新都也如此。
  齐昭昀微微叹一口气,就看到顾寰的表情,于他是一件纯然的好事,顾寰是很高兴的。这也就算了,毕竟总有人是为此而喜悦的。他刚把注意力移到装饰精美的桌案一角上,就听到赵朔突然提到自己:“都督是南人,从前没有来过新都,此地的风物与气候还适应吗?”
  这问题可能初衷并不算考验,一旦出口却成了一种颇富言外之意的暗示。齐昭昀不得不也用暗示的方式来回答:“风景殊甚,人事相同,天下既然皆为王土,在新都与在江东本该并无差距,有所差异的不过是朝气与暮气罢了。”
  他的态度干脆,神情不卑不亢,出乎许多人意料,就连提出问题的赵朔也直起身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这才缓缓露出温厚长者的笑意,点头赞同:“确实如此,大都督透彻明敏,令人佩服。”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齐昭昀的识时务简直不像是献媚,更带着几分冷淡,态度却是明明白白的。赵朔见惯了扭扭捏捏,令人倒尽胃口的“君子”,分明贪生怕死,慑于权势,终将对他俯首叩拜,却非要说些漂亮话,甚至试图做些漂亮事。
  倘若真是君子,以身殉国,那也值得人赞许敬佩。赵朔为这样的人收过尸,也把他们放回山,与他们复仇的大军打过仗。他有自信,真是天命所归,无论如何最终都能成就。如果不是,迟早要败亡。正因如此他并不惧怕别人的挑衅与不驯,甚至乐于给对方一个战死沙场的体面死法。
  但人不能贪婪,不能什么都要,更不能坐等权与名送上门来,格外的令人看不起。
  他本想着以怀柔政策对待齐昭昀,随后缓慢的展示实力,说服他真正投诚,而非表面低头,暗地里其实怀着不满,甚至仇怨。现在看来倒是不必如此迂回婉转,齐昭昀比他想的聪明,也比他想的更不像是个文人,君子。
  气节是个好东西,秉承正气而死也值得人肃然起敬,虽然不是赵朔想要的,但他也能欣赏。如齐昭昀这样明白的爽快人就更是意外之喜了,聪明人总是更喜欢聪明人,赵朔认为自己虽然年近五十却并不迟钝。
  真正的君主值得天下所有的聪明人济济一堂。
  他朗声大笑,挥手道:“确实如此,都督之言辞令人激赏。听闻你府中没什么家人侍奉,这可不行,正好新送来一批**,尚未赏赐下去,都督带走吧。”
  这一批是几个显然未知,赵朔自己也不当一回事。他与楼夫人夫妻恩爱,互相敬重,也不缺姬妾——凡是志在天下的男人莫不如此,女色远不如权力能令他沉溺,赏给臣下虽然是大手笔,却显然不令人吃惊。
  如同给顾寰赐字一样,于接受的人而言,不管是什么都是一件好事,齐昭昀也只好谢过,欣然接受了。
  这场宴会的主角由此而非得是齐昭昀和顾寰不可了。一个是早就崭露头角,另一个将来如何多半也要看赵朔的心意,虽然现在还妾身未明,不过赵朔已经一口一个都督叫起来,并未有新的说法,还是令人眼热心热起来。
  齐昭昀在江东刘朝的时候,子承父业,做的是总领军权的大都督,总督兵马。
  赵朔这里显然并没有这样的职位给他。早年间赵朔戎马起家,军权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眼下他虽然事务冗杂,很少亲自领兵出征,但毕竟弓马娴熟,宝刀未老,何况还有几个好儿子,和麾下数不完的猛将,怎可能将数百万大军都交给初来乍到的齐昭昀?
  何况大都督本来就不是常职,裁撤了也是平常事。众人所猜测的是齐昭昀将来还要领兵打仗。他在江东素有威名,若非国力衰弱,如他所言“暮气”沉沉,本也不会走到山穷水尽这一步。
  赵朔得到这样的美质良才,自然要物尽其用。他称帝的事已经近在眼前,有的是齐昭昀能做的事,但是他想要怎么用齐昭昀?
  新的皇帝就有新的官制,马上赵朔要给朝堂之内最后一次大换血,他的意图至关重要,可是对于赵朔这种人,试图猜测他的心意并不容易,何况倘若真有人能对此知道一二分,那非师夜光这个怪胎不可。
  赵朔身边总是缺不了师夜光。他从前是个不信命的人,却因为师夜光而坚信自己就是天子之命,且一步一步真的做成了,从此越发信赖他,简直魔障。听说就连慷慨英武的大公子赵庭也对师夜光不假辞色过,甚至有好几个人碰上过,那场面确实尴尬。
  赵朔到底怎么想?
 
 
第十一章 ,荣昌里中田园风光
  赵朔对于储位,对于称帝之后的朝堂之事到底怎么想,最不可能知道的人就是齐昭昀,他目下甚至连人头都没有认全,遑论其他。
  他也一样不明白,赵朔一挥手给他二十个姿色都不俗的**,到底想的是什么。
  倘若**尚且可以置之不理,那紧接着的意向就更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他派人为齐昭昀说亲,女方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跟着赵朔一路而来荣升新贵的新世家。
  名头齐昭昀听说过,且不陌生。
  是顾寰的姐姐,那位巫烛大人。
  她年纪应该是二十七八,身份相当特殊,正配齐昭昀这个身份同样特殊的人。在赵朔这样的人眼里,自然不在乎什么情投意合,他要做的是把每个人摆弄到正确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齐昭昀年纪不小了,正该娶妻,而巫烛对赵朔而言更是特殊,牵连众多,能找到一个办法将他们二人同时安置妥帖也不容易。然而齐昭昀对此并不感兴趣。
  令他意外的是顾寰得到消息很早,他还没安置好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二十个**,顾寰就上门了。
  丹枫在廊下烹茶,齐昭昀坐在窗边,亲自动手卷起帘栊望着外面端正跪着的二十个**,正觉得头疼,顾寰的帖子就递过来了。上面都是些套话,要紧的是问齐昭昀是否愿意去他府上做客。
  看来顾寰的消息灵通,甚至远超齐昭昀的预料。不过这事关乎巫烛,倒也不奇怪。
  他叹一声,垂目思索。
  与巫烛的婚事是不好答应的。目下赵朔的心思更好猜,一时在不大重要的事情上想不到太长远,但将来这婚事总会暴露自己的短处。巫烛身份就是太特殊,他也特殊,再和顾寰牵扯在一起,对将来立足没有好处。
  何况不清楚赵朔预备怎么对待自己,齐昭昀是绝无可能轻举妄动的。他在北上之前确实有许多预想,也拿定了主意,知道什么可以忍,什么不能忍,什么能够反驳,什么不能,但娶巫烛为妻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个女人与众不同,她举足轻重,即便隐身祭宫十几年,仍然不可小觑,更不能期望她能安安稳稳的做谁的夫人。祭宫勾连着举朝上下达官显贵,况且巫烛当年也曾经与人订过婚。
  那是赵朔尚未替幼帝定都新昌的时候,这里盘踞的是袁集的兵马,天下很乱,祭宫也是。巫烛聚集了一批巫女闭门不出,袁集倒台之时还是殃及了祭宫。乱兵冲入祭宫,意图掳掠淫辱巫女,巫烛身着红衣立在朱闱之前,灵力暴涨,甚至发出刺耳的嗤嗤声,浑身都萦绕着蓝色的电光——她烧死了所有乱兵。
  此事之后城中乱象甚至平静,巫烛派出祭宫的守卫和几队巫女巡视城中街巷,兵士不敢在城中烧杀抢掠,她自己前往新昌郡望杨氏,说服他们接手维持城中秩序。
  就是这次见面,杨氏相中了她,请人求亲。
  那时候她年纪还轻,大约二十岁,答复道等到乱象平定,就从祭宫出来。当时她是愿意的,不过乱象并没有平定——新昌地势险要,又在几方势力的交界处,短暂宁静之后,更残酷的战争就开始了,杨氏那位长辈择定娶她的年轻人率领几百子弟投军,全军覆灭。
  此后过了七八年,巫烛再也没有在人前露面。
  齐昭昀对她这样的女人肃然起敬,但绝不会考虑与她结亲。他不相信什么命数,更不以为巫烛此生亲缘淡薄,只该在祭宫度过一生。但她也并不一定情愿,他又何必做这种女人的牢笼?
  这个岁数尚未婚配的毕竟在少数,虽然权贵人家晚婚也不会是因为娶不上夫人。齐昭昀曾经有过尚主的机会,但恐怕当时刘荣就有今日的预料,因此拦住了,并未成行,往后战端一起,齐昭昀父母皆亡,自己想不到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搁置了。
  未料第一个想起来的居然是赵朔。
  齐昭昀从未想过婚姻事。他长得动荡不安,早忘了安定的家庭是什么模样,往记忆深处追溯,只有模糊的关于母亲的印象。齐夫人性情温柔,识文断字,出口成章,无论是隐居还是为官,她都不遗余力的支持丈夫,且完全明白,信赖对方的抱负与信念。正因如此,齐慕亡故之后没有多久,她也郁郁而终,追随而去。
  鹣鲽情深,似乎也就是这个样子。
  可齐昭昀今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夫人了。
  他身份特殊,娶妻无非是联姻,从这样的方式里求一个圆满,可能不大,何况他也并没有这样的心情。当年齐慕夫妻至少琴瑟和谐过一段,那正好是齐慕与江东的辉煌时刻。
  如今秋风瑟瑟,齐昭昀就连善待未来的夫人也做不到。
  他想过一回这些莫名其妙的柔软念头,又转而思索该怎么拒婚。幸而巫烛身后并无庞大家族与高贵门庭,否则此事还不至于那么容易。齐昭昀唯一要说服的也就是赵朔了。
  商王为他婚姻计,最终也不过要令他安定下来,不要心念旧主而已。其实齐昭昀也并没有,他比谁都清楚,没有的就是没有了,此后再也不会有,魂里梦里,绝无可能再相见。
  青山绿水如旧,只有人非。
  他靠在窗边,顾寰的帖子放在一堆杂乱案牍之上,齐昭昀抬眼看一看,翻出一张雪白宣纸,提笔。
  他不如就去见一见顾寰吧。
  丹枫正在分茶。方才齐昭昀望着外面出神,他知道近来齐昭昀忙的是一件很要紧的大事,不敢轻易打扰,见他写字,这才悄悄进来,把茶汤往齐昭昀面前一放,静静等候。
  齐昭昀写好了帖子,再看一遍,交给他:“叫人送去给顾将军府上罢,再收拾几样礼物,午后随我前去拜会。”
  顾将军么,丹枫还是记得的,他对此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只是很警惕而已。然而齐昭昀的事轮不到他多嘴,虽然公子宽厚,但他也不可以失了本分,于是答应一声出去了,回来就老大不自在:“公子……外面那些人,您打算怎么办啊?”
  这宅邸原本也不是没有伺候的人,只是不太多而已,但齐昭昀也就孤身一人,外带个小童而已,很容易安置,反而是突然来了这二十个**,才显得杂乱起来了。齐昭昀不说话,她们就低着头跪在外面,走来走去的人反而自己觉得不舒服了。
  丹枫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些**都是家破人亡,身在奴籍的人,她们都一声也不出,怪瘆得慌。他看齐昭昀大概是心里想着大事,把这些人给忘了,只好提醒一声。
  其余人虽然也晓得最好是尽快安置了这些女子,却都是新来的,近不了身,不大方便,也只好是丹枫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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