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有些反常。
等摩托车停在他们楼栋底下。
岑帆从车上下来后,先没打算再提。
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还是开了口:“你怎么了。”
齐铭煊一路上都怎么说话。
现在看着站在月光底下的人,犹豫片刻,忍不住道:“我——”
“我”半天没“我”出来。
最后把前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扒拉,故作轻松:“没什么。”
“你早点睡。”
说完就走了。
岑帆心里还觉得奇怪,但觉得这人大咧咧的个性也没多想。
往楼上走。
开门进去以后,还没等他把灯打开。
“你回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床边传来。
门已经关上。
岑帆一怔,下意识拿起的门后边一把长柄伞,往后退了一步,手放在背后的把手上。
这语气有些熟悉,但有些哑,他一时没听清楚。
“是谁。”岑帆警惕问。
啪嗒——
卧室的灯被从里边打开。
男人站起来,冷峻肃穆,像是黑夜里的罗刹,高大的身躯把这间屋子衬得极小。
“你怎么会在这!”岑帆瞪大眼睛。
往后看了眼门,发现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你应该先想想,为什么要买阳台这么低的房子。”男人看着他,站起来,两指在他桌面上点了两下。
“我明天要出差,原本今天晚上本来想来找你吃饭。”
“结果在底下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到。”
“怕你出事还去了趟你们工作室。”他先是看着岑帆,又站在一扇窗户跟前,看着外边,“我看到你们了。”
“今晚都做什么了?开心吗。”
岑帆根本无暇回答他的问题。
只看着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这样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是什么后果么!”
“后果?”刑向寒冷笑一声。
似是根本不在乎他说的。
走过来盯着他的双眼,指着后面的窗户:“那你倒是问问他,擅自把别人的东西抢走,有没有想过做这种事的后果!”
“你这是强词夺理!”岑帆瞪着他。
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完全清醒:“刑向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在他看来即便再疯狂,对方都压根不会做这种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刑向寒上前一步,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声音低入海底:“今晚开心吗?”
“和那个人在一起。”
屋顶的小灯照着,把两个对在一起的脸照得发白。
岑帆看着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花了近半分钟才明白过来。
也许齐铭煊说得对,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神经病,生活了那么久,这么多年都是他看错了!
岑帆此刻没办法继续和对方待在一起。
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了他一下,就要朝门外头跑!
却在临近把手的一瞬间,颈部蓦地一疼!
大头朝下,在脸快要挨到地板的时候被人从后边抱住,撑住他的身体,往后连退几步。
彻底昏厥之前——
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男人微微狰狞,又带着倦意难过的脸。
第45章
好疼......
空荡整洁,像是样板间一样的屋子里,岑帆睁开眼,第一反应是这里他没来过。
接着就是颈部传来的生疼。
揉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他左右看看,先是怔愣片刻,又在拼命思索中猛地想起来。
晕倒之前他看到的那张脸!
这里是对方带他来的!
岑帆不容停留,先是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的门、窗户全部都被锁死。
但从窗外的景象能大概判断出,这是一所独栋的三层小楼。
岑帆摸了身上一圈都没发现手机。
“有没有人......”
他先自己呢喃一声,接着跑到门边,死命地去拍门:“外边有没有人啊!”
“放我出去......你这是犯法,是犯罪啊,快放我出去!”
他先是用手,后来直接用脚去踹,再后面拿起床边的椅子,对着门的用力一砸。
力量直接一气儿冲回来!
椅子被砸得粉碎。
岑帆还想继续叫门,却也被这股力量击的往后连退几步,整个人跌在床上。
他现在脑袋还没完全清醒,晕晕的,也分不清现在具体是第二天几点,但也有可能不止是第二天了。
过了不知多久。
房间门口传来开锁声。
刑向寒走进来,手里端着个餐盘,面对这一地狼藉也没说什么,只是发现桌边唯二的两把椅子都不能用了。
“是出来吃还是就在床上。”他看着他。
岑帆此刻已经没了力气。
脑袋像是镶了千斤顶,再抬起的时候需要手在床上撑着:
“这里是哪儿。”
“我们的家。”刑向寒说。
他这句话用了点力气,笃定的语气,像是真的想要眼前这个人相信,也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
刑向寒已经笃定要和对方生活一辈子,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理智分崩瓦解,把他完全变了个人。
他以前自以为这段感情对他不是最重要,他可以走出来,但事实证明别说走出来。
他快疯了。
自己已经这样了,对方不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
他们是不能分开的。
岑帆却觉得此刻没有什么比这句还要讽刺。
凝神片刻。
岑帆抬起头,双目有些失焦地看过去:“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么......”
这个问题他晕倒之前也问过。
这回刑向寒依旧没回答,从旁边那个了小桌子支在床上,把餐盘里的几样东西放上去,淡道:“先吃饭。”
桌上放着几样家常菜,都是岑帆平常在家做的。
刑向寒放上去以后,上床坐到他对面,端起碗,把边上的筷子捏手里。
这样子像他们平常在家那样。
岑帆先依次去看这几样。
捏着床单的手一顿,脸偏到旁边,“这些全都是你喜欢吃的。”
“但我一点也不喜欢。”
刑向寒坐在他对面。
先把碗筷搁下来,又抬头去看他,眼神专注地像在学校实验室,“那你爱吃什么,我重新做。”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
岑帆先是没说话。
紧接着突然一抬手臂,把刚端上桌的这些东西全部呼到地上!
汤汁饭菜撒了一大片床单,碗筷碎了一地!
岑帆根本顾不上这些。
房间门此时是开着的。
他几步跳下床,快速往房子一楼跑。
面前是双开的方形大门,门上镶了把大锁。
岑帆在里面怎么用劲都打不开。
听到后头的动静。
岑帆回过头,眼里寒光初露,全是对一个人的愤恨:
“钥匙。”
刑向寒还是那副表情。
看着他,没回答这个,只说:“屋里太乱,你先在底下坐一会,等我收拾好了你再上去。”
岑帆感觉脑袋比刚才更疼。
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服领子,把人用力往自己这扯:“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要钥匙,放我出去!”
岑帆手上的力气一点点收紧,双脚在底下死命瞪,不停用头去砸这个人。
一阵天旋地转后差点坐到地上。
下一秒就被人打横抱起,放到旁边柔软的沙发 。
刑向寒看着确实和平常无异,对付他的样子像是几天前对甜甜那样。
“你脚受伤了。”
“先上药。”
岑帆这才注意,刚才自己一脚踩到地上的瓷碗碎片,划破道口子,但没有流血。
他一下失了力气,身体往后靠了瞬,却仍愤怒地盯着眼前人:“你别管我。”
“别动。”几乎同时刑向寒就单膝跪在他面前。
给他的拇指一点点上药。
小心翼翼,消炎酒精用得极为仔细,生怕被人挣扎以后让对方更疼,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低姿态。
给他擦完药还怕人饿着,先把人抱着坐沙发上,去旁边厨房切了盘水果,放了几个小面包到岑帆面前的茶几。
又默默去楼上收拾卫生,下来以后接着在锅里煮海鲜面。
岑帆没有手机,被迫坐在这里看着他忙进忙出。
这种看似照顾实则软禁,其实就是慢性毒药,用迷迭香的方式折磨人的神志。
无论是谁都痛苦不堪。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当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岑帆开了口,忍不住冲他,“你把我关在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出口的话却还是抖得吓人,“你还知道你自己是大学教授吗。”
“万一被华大知道了,你觉得你——”
“他们不会知道。”
刑向寒神色依旧,“昨天我已经跟学校请了两个月外事假,期间一切教学研究都只需通过线上完成。”
岑帆抬头看他,“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
“我的工作该怎么完成。”
刑向寒放在桌上的手微顿,道:“先吃饭,你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昨天一整天......
岑帆往窗外看了眼,眉头瞬间皱紧,回看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刑向寒没回应他。
墙上没有时间,他旁边也没有手机,无论具体时间还是外界发生了什么,全部都要通过眼前这个人。
岑帆深吸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十几秒以后。
岑帆拿起桌上的筷子吃面。
现在这样,他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精力跟对方耗。
这是岑帆这辈子吃过最慢的一顿晚饭。
快到天黑一碗面才吃了大半。
刑向寒坐在他对面:“味道怎么样。”
岑帆根本没心情去品,随便说了个,“还好。”
“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刑向寒又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岑帆抬头看他。
刑向寒自然地回答,“这样下次我再给你煮的时候——”
“没有下次。”岑帆看着他说。
他已经消失二十四个小时了,现在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
“即便你跟学校请了假,陈开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岑帆看着他说,“现在到处都是天眼摄像头。”
“他们想找我不会找不到。”
“所以我已经帮你跟陈开说,说你要去元口市的灵山画廊找灵感。”刑向寒看着他说。
岑帆一怔。
元口市是华夏木雕的发源地,他昨晚确实在网上买了张当地画廊的票。
准备这周末过去看看。
“你......你调查我?”岑帆瞪大眼睛。
又说:“那以后呢,你准备以后都不让我回去?”
刑向寒没说这个,把桌上的碗拿到厨房的洗碗机。
吃了东西。
岑帆直到现在才有点精神去打量这个房子。
三层独栋,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从一楼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一个很大的花园。
“这房子是你的么。”岑帆突然问。
刑向寒:“早些年父母买下来的。”
“是准备给你结婚用的吧?”岑帆说。
其实能看得出,从这里的布局,还有一楼专门做出的隔断儿童房,都能看出买这个房子的心思。
岑帆只往那一看就迅速别开脸。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废物,都到这一步了,看到这些居然还会觉得难受,再一眼都不愿意去多看。
“我不会结婚。”
下巴被刑向寒掰着扯回来,“那个房间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改成宠物间,你可以把你的猫放进来。”
他顿了一下:“我们还能再养一只狗。”
岑帆微怔。
两人一猫一狗,这样的生活确实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但现在——
“别再说这些空话了,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说着站起来。
想去看这个房子里有没有后门。
腰被从后面扯回来。
刑向寒居高临下地看他,“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
岑帆先是皱眉。
可还没等他走出去一步,身体就被扯住底下身后的玻璃柜门上!
岑帆一巴掌过去。
这次他使了全身的力气,力道比上次更甚。
瞬间就在刑向寒脸上印出个红印!
刑向寒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先低头看他,后又扯下自己的领带,把底下人的双手绑住往上压。
接着就要低下头去吻他。
分开的每一天,刑向寒不知道有多想念像能这样亲他。
他真的很想他。
对这个人的渴望已经不容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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