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维恩答应下来,趁赫越转过身,欲盖弥彰地重新打开了吹风机的电源,掩饰手上略微地发/抖。
运作的吹风机在维恩的手里愈加烫手。
他的心脏狂跳,比外面刺耳的风雪还要猛。
第42章 骨鞭断裂 【科维勒75%】
赫越把黑色的隔音耳罩戴在维恩头上, 然后快速缩进了被窝。
黑棉的耳罩柔软舒适,将整个耳朵都完全包裹住,隔绝了一部分嘈杂的声音。狂风乱作下, 能够获得稍微安静一点环境睡觉实属不易, 任谁也会在世界末日的安全屋一样的环境中感到不安。
赫越往前挪了挪,枕在了维恩的手臂上。
宽厚的肌肉是很优质的枕头,特别是维恩费劲心思放松自己的手臂,避免用劲时肌肉坚硬突出。
“睡吧。”
赫越低喃一声, 已是睡意朦胧。
他靠在维恩怀里, 体温和柔软的触感能够助力他拥有更好的睡眠,就算是末日一样的氛围也能感到些安全感。
在人类世界的卧室里,赫越的床上放着一个棕色的等身玩具熊。他喜欢压着柔软舒适的棉花,抱着庞然大物的充实感也能让他安眠。
现在, 他在异世界也找到了同等替代的东西,还是在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下。
床头的小夜灯还没有关, 赫越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细长的眼睫轻颤,在睡梦中反而无意识靠得离维恩更近一些。
维恩的手臂已经有点麻木了, 但是他硬是一点没有动。独自在文职研究所工作的日子里, 这样的场景连梦都不敢梦。
他戴在自己头上的黑色耳罩取下来。
风雪敲击窗户声音依旧大到难以入眠,但同时, 因为他们的距离足够近, 维恩能够听到一点点赫越呼吸的声音,和打在他脸上的热气一起,也令他无比珍惜。
维恩借着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一点点用目光描摹、刻画,再记忆赫越的面部轮廓。
如同收集以后做梦的素材一般。
一/夜未眠。
——
官方公布要进入核洞的队伍没有消息,参加特训很多天的科维勒也没有消息, 不管是官方通知,还是赫越的光端上的聊天框,都安静得出奇。
剧烈的风雪声里,转动的红蓝光线从窗户照进来。
赫越疑惑去看,看到窗外基地拖着特制的机甲车,车顶亮着官方的红蓝光线,一点点往房子的方向移动。
风雪很大,那个庞然大物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缓慢移动。时不时被漫天的暴风雪掀起底部的一角,像是要在雪地里完全翻身。
“那是什么东西?”赫越把维恩拽过来,并贴着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往外看。
作为文职少校的维恩对基地的事情更加熟悉,“是基地特运的装甲车,他们是来送物资的吗?”
房里可以用来制作佳肴的蔬菜瓜果基本消耗干净,但囤积的营养液完全够他们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个冒着生命危险,还拉着警示灯的装甲车,看起来比送物资还要紧急。
【攻略对象出现剧烈精神波动,进入拟似虫化状态,危机指数和危险指数高达90%!宿主,别开门,他时刻有虫化暴走的风险!】
(科维勒?)
系统警报的声音急切,比摇摇晃晃靠近他们的装甲车要紧张多了。
(拟似虫化状态?)
【虫化的前置状态。一旦正式进入虫化,攻略对象就没救了!他很危险,精神暴走的状态会无条件攻击所有人!他的手上还拿着枪,宿主千万不要开门!】
装甲车上大概就是消失了几天,再次出现就是精神暴走状态的科维勒上校。
(你的意思是,我得放弃他了是吗?)
【他很危险!】
赫越垂眸,眼神看不出情绪。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
系统一时语塞。
它的数值计算、精神力监测和计算、风险指数的评估,都是按照一定标准和程序的。
(你知道的,虫族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带着军雌的队伍征战这个核洞?他是模拟训练成绩榜单上,排名第一的,远超第二名无数倍的雌虫上校。)
【但是,宿主会很危险。】
系统的机械音也没有了底气。
它也看不懂赫越。在赫越的第一次接下这只疯狗一样的雌虫上校的时候,它就不能用它那一套推算的数据,去估算赫越的所有的行为。
赫越的每一步攻略的进度和法子,都在系统的估算之外,在它向来无比精准的推算之外。
(他是我的狗狗。)
【……】
就像赫越很久之前第一次和系统交涉时一样,他对于属于他的东西,无论是物件还是玩具,都有绝对的掌控欲。
赫越大概能够知道向来秒回他消息的科维勒,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信息了。
在他下定决心将本就短暂的三个月分一部分给维恩的之后,在他踏进雪地里之后,24小时,每一分每一秒,科维勒应该都把自己关进了模拟特训副本。
门外,几个军雌穿着厚重的制服,拖着一个明显身形比他们高大的身躯下了装甲车,踩着很深的雪,一步一步往房门口走。
他们敲响了门。
【宿主……】
系统试图最后争取一下。
(他是我的狗狗。)
赫越正要伸手去开门。
维恩率先一步跨步到赫越的前面,将他挡在身后。
“风雪很大,主人,您站在我身后,小心些。”
房门打开,刺骨的狂风卷着雪花往里面窜。维恩站在前面,用身体挡住门口吹进来的狂风。
卷着雪点的狂风吹进房间里,在接触到温暖的室温之后,快速化成了水珠。赫越从维恩的身旁探出头,在被迎面飘来的雪渣落在脸上之后,又缩了回去。
明显高大的雌虫裹着厚厚的棉服外套,连帽的外套将他的头遮挡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被完全挡住。他没有吭声,也没有说话,在脱离了身边扶着他的军雌之后,身形晃了晃,默不作声地往屋内走。
“科维勒。”赫越出声唤他,要不是对方听见他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陌生的气氛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雌虫。
科维勒停下步子,侧头寻找喊他名字的声音,微微仰头让自己被连帽遮住的视线露出一截,迷茫的眼神中去看站在维恩身旁的赫越。
他抬头的瞬间,脸颊连同脖子如同干裂开的大地一样的裂痕,在屋内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你怎么……”
还没等赫越说完,一只手将他往回捞,健壮的手臂放在了他的肩膀处。他的后背撞上的柔软的胸膛,没有感觉到疼。
科维勒抬眼更高些,从赫越的肩头往后看到一脸警惕的维恩。
“谢谢……保护好雄主。”
他的声音沙哑到赫越差点没能认出来,暗哑的声音像是刀割金属的声音,干涩破败。
赫越刚想伸手去拽,就被身后的维恩不由分说地往回拉。
在虫族生活时间远比赫越这个穿越者要长很多的维恩,立刻从科维勒脸上黑色的网状痕迹,看出了些端倪。
非常清晰明了,那是“拟似虫化状态”。
精神力超强的雌虫能够在这个阶段有最后的机会挽救,避免进入不可逆转的虫化状态。但这个状态足够危险,濒临崩溃边缘的雌虫,还是战斗力超高的雌虫上校,失控状态下做出什么事都不为过。
【宿主,用信息素试试。】
令科维勒排斥的信息素,能够控制雌虫的信息素……
赫越完成这个攻略任务最后工具,能够彻底毁掉科维勒对信息素的排戒,沦为雄虫信息素的奴隶。
他沉思片刻。
那位雌虫上校拖着漂浮的脚步离开的声音越来越远,头也不回地踩在地下室的台阶上,一步步往下走。
(我知道了。)
——
“我也要去。”维恩拽住了往地下室走的赫越。
他已经聒噪地劝了无数遍,但依然没有把执意要往地下室走的赫越劝回来。
赫越的手里拿着一个带着盖子的马克杯,脖子上挂着那根几米长的骨鞭。骨鞭每一个骨节的尖刺抵在他的肩膀上,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衣服给戳破,看得维恩心惊胆战。
“你去干什么?”
“如果他真的到了会伤害主人的地步,我会赶在危险到来之前,杀掉他。”
赫越轻笑,微弯的眉宇依旧是轻松愉悦,不像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是长官。”
“长官又怎么样?”
赫越拗不过他,允许他跟在自己身后。
地下室幽闭的走廊还能听见从进口处传来的风雪轰鸣,但因为空间的原因变了声调,更像是恶魔低鸣。
赫越换了一身衣服,铮亮的皮靴踩在地下室的水泥地板上干脆有力,紧实的皮裤勾勒修长好看的双腿,深v的黑色上衣露出深凹的锁骨,收紧的剪裁显得肩膀更挺,腰/肢更窄。长发在低处绑上了头绳,聚拢在他的身后。
手上带着乳/胶半掌手套,收紧的胶质手套紧密地贴着他的手指,一点缝隙都没有留。光滑的乳/胶表面反着光,他扯了扯手套的下摆,让它能够刚好遮住手心,又不至于影响手腕的活动。
一切的一切,都性/感而残忍。
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一整套衣服,都在试图在画室里打造出平常的形象,生活化地将主人的观念融入到对方的日常当中。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落入任何一只雌虫的视线,就能立刻吸引对方的目光,并且明确地、清晰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停下,赫越站在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雌虫上校面前。
科维勒蜷缩在墙角,快要把自己塞进墙壁里面去。他的手臂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却没能将逐渐流失的精神力回捞半分。
险些进入虫化的拟似虫化状态,他并不是没有经历,但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般难以控制。流失的意思将他的所有感官都往上抛起,脱离地面,失去控制。
那种濒临无可逆转的死亡状态当真让这位向来铁血的上校,感受到了绝对的恐惧。
他微抬一点头,将双眼从手臂下探出一点,脸下黑色的网状物还完全遮挡起来。
逆光里,他的目光一旦贴上赫越,就再也没办法移开。
挂在他脖子上冷冽的骨鞭,皮靴和皮裤反光的白色,修长手指被乳/胶手套包裹。
“上校,你选择什么?信息素?”
触发关键词的科维勒猛然摇头。
他现在不算清醒,但是接受安抚信息素意味着唤醒雌虫对雄虫信息素本能的依赖,潜意识里,他依旧是无比抗拒的。
他不能被控制,绝对不能。
这是他能无视总部雄虫高官,爬到上校这个位置的基石。
赫越将随意挂在脖子上的骨鞭取下来,右手紧紧握住手柄处的骨头上。
他扬手一挥,骨鞭刺破空气时传来呼啸的风声,骨节上尖锐的刺在水泥地板上划出几道深痕。
“不要信息素的话,那你选择要什么?”
科维勒的身体在抖,虚浮的感觉让他如置幻境。
他的目光在赫越的手指上。
乳/胶手套包裹手指紧捏着白骨的手柄,黑色的手套和白色的骨柄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
“我想要您……只想要您……”
能够覆盖精神的流失的,除了安抚信息素,还是真实地、刺骨的疼痛。生的疼痛足以唤回他的意识,让他拽回出走的灵魂。
更惨痛的伤痛出现在他的身体上,才能让僵化生系统继续运转。
“求您……将我折磨到,手指头都动不了……”他的声音也同样漂浮,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用气音说出这句话。
一声悦耳的轻笑,如同拯救迷惘的天使,又或者是拽他下地狱的恶魔。善良和狠戾共同交织在一起,和赫越本人一样,温柔又残忍。
“好。”
赫越将手中的骨鞭抬起,举到半空。骨节的鞭身笔直地垂落到地面上,是整个画室里,最凶狠的工具。
“那就再疯一点,科维勒上校。”
他扬起一个张扬明媚的笑,却将真正的疯狂完全编织进眼神里。
骨鞭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稳稳地落在科维勒的面前。尖刺迅速刺破皮肉,接触到皮肤表面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响起巨大的回声。
科维勒立刻发出无法控制的吼声,像是要将自己的喉咙扯破,眼泪也完全糊了一脸。
疼痛和伤口点燃这具逐渐冰冷的躯体,回暖的血液从缓慢运动到快速流动,给冰得发僵的四肢传输热量,让他可以稍微动弹一下。
伤口深得可怕,比刀割还要骇人。
赫越手上的骨鞭已经裹上了血,最中间的地方甚至汇聚起血珠往下滴。
他并未露出怜悯般的同情,反而歪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伤痕,抿唇微笑。
于是,再次挥动骨鞭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收敛力气。
血点往四处飞溅,有的是伤口直接带来的,还有的是挥动骨鞭的时候甩出来的。赫越的脸颊滴上了几滴血珠,正在他光洁细腻的脸蛋上往下滴。
他没有伸手去擦,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感觉如何?”赫越问道。
科维勒总算能够动弹,滚烫的身体好像真的能够将精神力出走时的冰凉完全烧尽。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带着两道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腿的伤痕,缓缓地从屈膝环抱的姿态,往前扑,直到双膝磕到地上。
他扬起下巴,眼睛里闪着晶莹泪水,在地下室天花板上的白灯下更加明亮。飞溅到脸上的血更多,跟随着流下的眼泪,往下滴落。
他勾起嘴角,带着最惨痛的伤口,扬起一个微笑。
“多谢……雄主,赏赐。”
赫越垂眸浅笑。
地下室的空气都好像只剩下狂热的气息,漫天的血腥味。头顶的出口处,猛烈的暴风雪传来的声音,如同交响乐般给眼下的戏剧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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