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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川只是淡然，“什么机会？我的心里有裂焰的种子，受着银线的指引，那会侵吞我的心，让我为你们所用的。我的这具身体，世世代代的令主都在用他们都生命来守护它的烈火之力，以此与恶鬼做对抗。我，洛灵川，也绝对不会做那个背叛令主的使命的人！”
季长盛是真的慌了。
他没有想到，洛灵川竟然会这样不管不顾。
被摧毁的令主灵体，又还有什么用呢？
这绝不是季长盛想要的结果。
“洛灵川！想想洛阳和洛青梅，你这样，对得起他们么？”
洛灵川的眸中闪过了一分犹豫。
他想，他的确对不起他们。
第八十五章 忘川绝命相搏
这个念头只是在洛灵川的心里停了一会儿。
混着那烈火欲穿透他的心扉的痛感。
即便如此，即便是如此……
但他们也会答应他——
以身殉道。
洛阳和洛青梅会懂他的。
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会这样做。
洛灵川知道，洛阳虽然从未向他提起他的往事，但他也知道，洛阳就是为了守住本心才从灵控中心离开。
灵控中心被改组，洛阳不愿去做那空有名头却不做实事之人，于是才甘愿离开。
后来，洛阳又常常遗憾。
他遗憾自己做的还不够对。
他应该想办法扭转逆局，而不是以自己的退缩来作为对有名无实的中心的反抗。
洛阳会愿意让他加入特派科，也有这个考量。
至少，洛阳会希望在他的身上，看到新的希望。
洛青梅则是这么多年都在坚持着资源管的事业，即便那可能无人问津，但能够将资源管的意识传播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意识到川州而今的处境还有要如何应对那些怪力乱神之事，便是洛青梅的事业。她为之而不懈努力。
这就是他的父母，洛阳和洛青梅。
如果他们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也不会让他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恶鬼，而做了为恶鬼而争斗的傀儡。
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
看着巡凤和季长盛那十分慌乱的目光，洛灵川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抉择。
“我不会助纣为虐，被困住的人，也绝不会是我。”
洛灵川开口，目光坚定。
季长盛彻底慌了起来。
“洛灵川！你真的要这样不管不顾么？你真是疯了！”
巡凤则是幽幽冷笑。
他似乎是看出了洛灵川的决心，于是对季长盛说，“唔，这就是你做的局。原来也只能这样。”
在季长盛的慌乱里，洛灵川露出了坚定的一个笑容。
忘川岸上，见证着这一幕的梨花正皱紧眉头，神色里充满了复杂的悲伤。
她忽然觉着，自己做错了。
自己不应该帮巡凤和季长盛把洛灵川引到这里。
也不应该用魂引打开忘川净火令主的往事，让洛灵川知道以前的那些令主是如何做的。
如果自己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或许洛灵川还能够有一条活路。
至少，他还能活下去。
如今自己做了那帮凶，此刻便即使能够说是洛灵川自己的抉择，她也无法隐瞒自己的心，也难辞其咎。
虽然洛灵川破坏了她的计划，可是洛灵川毕竟帮过她。
自己此刻拥有的一切，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洛灵川给自己的。
“洛灵川，对不起了。可惜你我都没有来生，也谈不上恩情来生再报。洛灵川，对不起。”
梨花幽幽叹口气，随即她便看见了洛灵川将手中的火刃穿向了自己的心口。
“洛灵川！”
季长盛大喊了一声。
火刃即将没入洛灵川的心口，洛灵川却坚定到底，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落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随即他看见了萧灼的脸。
萧灼朝着他抓过去，似乎要掐断那火刃。
而烈火一瞬间便烧上他的手臂，火刃的锋利处还是没入了洛灵川的心脏。
“洛灵川！”
萧灼呐喊了一声，几乎可以说是歇斯底里。
季长盛恶狠狠的道，“好！好！令主大人，这是你非要走此绝路的！既然如此，你如此也好！你以为我们幽冥渡真的别无他法又或者是只有一个计划么？知道为什么你无法摆脱裂焰对你的控制么！因为你喝下了统灵领主——也就是你眼前这位熟悉的、真正的强悍的恶鬼，萧灼的血。他的灵体充满了恶念邪念，你怎么能是对手！是你要选择这条路的！是你要结束忘川净火令主的传承的！既然这样，我们就成全你！”
洛灵川看着萧灼，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古籍室里萧灼突然出现让自己咬上了他的脖子……
他还在为这件事情抱歉……
还有那场车祸，萧灼救了自己却还能毫无受损的醒过来……
原来这也是他的计划的一环么……
原来……原来……
“你……”
洛灵川的眼神里写着震惊和仓皇，却没有了力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他的心口被火烧透，先是裂焰的种子缓缓散开，在鲜血的消散之间。
“洛灵川！”
萧灼几乎是红了眼眶。
他想开口，却被那最后一点忘川净火烧得痛苦不已。
“领主大人！”
巡凤在此时突然大喊了一声，随后扫尽了萧灼的手臂上的火。
然而萧灼却仿佛是没有看见这些，只见洛灵川的身体缓缓下沉。
他要纵身而下，却被季长盛一把拦住。
季长盛提醒道，“领主大人。这是忘川。”
洛灵川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心脏的位置在慢慢消散开来，自己的心口有一个烈火的窟窿。
没有了撕扯的疼痛，只剩下无尽的虚妄。
他却在望着萧灼的脸。
他说不出话。
但萧灼知道，如果洛灵川能说出话，那他说的一定是恨自己的话。
“领主大人，此局终成。忘川净火令主已魂飞魄散，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忘川净火令主。请领主大人登聚灵台重整大局！”
“请领主大人登聚灵台重整大局！”
巡凤见此场面，也随着大喊一声。
随着巡凤的一声令下，十方恶鬼突然一起压覆，如黑云压境，满了整个忘川。
十方恶鬼发出嚎叫，汇起来的力量仿佛能够震动天和地。
“请领主大人登聚灵台重整大局！”
萧灼没有了挣扎的气力，只是看着洛灵川。
即便洛灵川现在开不了口，他也能够想象，洛灵川会说出什么。
他会说:
“为什么你也要骗我。”
为什么会用一个“也”字呢？
是因为他终于发觉，梨花、崔无念、甚至包括秦无霜，都在欺骗他么？
萧灼没有反抗季长盛的力气，看着洛灵川没入了忘川。
水将他的脸覆盖。
连同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忘川净火。
洛灵川终于闭上了眼睛，目光里最后倒映出十方恶鬼的模样。
他不能死……
“大人，原来这才是你的计谋。”
巡凤突然开了口，但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上次在新川大学会面，我还以为你有了软肋。这一次你又把我骗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冷冰冰的心肠这一点上，我再修炼个几千年几万年，也不会是大人的对手啊。”
巡凤冷笑着，而后影子一晃，鬼面已经不见了，消失在了忘川之上。
萧灼收回了看着忘川河面的目光，眼底的红里也染上了冰冷，他动了一下手臂，便将季长盛甩开。
季长盛的眼里仍然写着恨意。
萧灼开了口，“十方恶鬼听命，重聚聚灵台下，启恶念之力，铸不灭之师。”
萧灼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是比地狱还要可怕。
季长盛不知为何，竟然觉着自己打了个冷颤。
萧灼转身，没有再看向忘川一眼，影子早已不见了。
季长盛不禁有所疑虑的皱了皱眉，却也只能随着那十方恶鬼，向聚灵台而去。
在洛灵川失踪的第三周后，洛阳和洛青梅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洛灵川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面，是在川州州道的交通监控里。
车是开出川州主城区的。
而最后一个见到洛灵川的人，则是安全局新来的试用期人员崔无芳。
最后一个知道洛灵川消息的人，是萧灼。
而萧灼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三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人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
洛青梅终于安慰洛阳，“小川不会有事的。”
洛阳勉强的点了点头，“所谓活要见人，死……”这个字眼对现在的两个人来说都是不想触碰的，洛阳停住了自己的话，努力说下去，“现在没有见到小川，反而是最好的消息。小川毕竟是忘川净火令主，此时到了那地府里也是有可能的。”
“只能希望是如此。”
洛青梅点了点头。
洛阳和洛青梅一起离开了安全局，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特派科。
秋妍和秦无霜并肩送走了洛阳和洛青梅，秦无霜的眼里闪过了纠结和失落。
如果不是因为洛灵川的事情，秦无霜不会回来的。对于洛灵川的遭遇，他自知自己绝对逃脱不了责任，见着洛阳和洛青梅的难过，他更是心慌不已。
自己的做法，又是否毁了一个家？
往前他总是想，为什么总是要他的亲人生了病，又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去？
如今，他发觉自己似乎也做了那令人憎恶的刽子手，不由得心惊。他怎么也……
而他即便答应了季长盛去做那可怖的傀儡，而今季长盛也已经下落不明，再也无法给他一点点帮助。而他的哥哥……
终究也是没了活路。
望着洛阳和洛青梅的背影，秦无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突然厌恶自己。
比起厌恶这个世界，他突然发觉自己也不过如此。
他怎么……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第八十六章 银线缠绕真相
上天似乎偏要他受折磨，如今他什么也没有了。
那一双背影映入他的眼眸，他只觉着那满身都是凄凉。
秦无霜叹口气。
秋妍转向秦无霜，似乎看出了他的落魄。
“无霜，你还好吧？”
秋妍温柔关怀秦无霜。
秦无霜轻轻垂眸，想了想，开了口，“秋妍，我做了一件错事，十恶不赦。”
秋妍顿了一下，他看着秦无霜显得苍白的脸色。
“无霜，你做了什么？”
秦无霜看向秋妍。
秋妍的目光仍然是平和和温柔。
秋妍一直是这样，这样的坚定而又有力量。
秦无霜抿了抿唇。
他有太多的心事，而今已经无人可倾诉。
他的哥哥不会再醒过来了，他自以为能够帮到他的季长盛也离开了。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只有一个秋妍。
秋妍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战友。他们一起成长到了现在，如果自己不和秋妍说起，又还能和谁说呢？
秦无霜深吸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下去了。
“我想……我知道洛灵川在哪里。”
秋妍一惊，她去看洛阳和洛青梅离开的方向，只是已经不见了人影。
秦无霜拦住了秋妍的手，“秋妍，不知道结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知道了结果，反而会更痛苦。不知道结果，就还能有幻想的希望。”
秋妍皱了皱眉，她深深看着秦无霜的眼睛，“无霜，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无霜抿唇，轻轻叹口气，“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秋妍和秦无霜回了特派科。
秦无霜注意到了洛灵川的桌子，他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本书。
秦无霜看了一眼书封，只见其上写着“忘川净火令”。
秦无霜又叹了口气。
秋妍的目光则是跟着秦无霜的动作。
秋妍和秦无霜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两个人相对着。
“无霜，现在只有你我了，你可以说了。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情事关洛灵川的性命，你知道。”
秋妍开口，尽量冷静道。
秦无霜轻轻点了一下头，“我明白。”
秦无霜看着自己的座位，手放在桌面上，轻轻握了起来。
“快一年前，因为我哥，我休了长假。就是我们刚转去调查科的时候。”
秦无霜开了口，冷静的叙述道。
秋妍认真的听着。
“季长盛找上了我。他给了丰厚的一笔医疗费。说我是他看重的骨干。”
“后来，我哥的病情还是急转直下，无药可医。季长盛说，他有办法。他为很多人续命，他给我看了那些案例，是用一种试剂。作为交换，我必须无条件听他的调遣。”
秋妍皱了皱眉。
“我哥用了那种试剂，果然恢复了。虽然他变得很奇怪，好像完全不是他了，可是只要他还在我的身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为他做任何事情。”
秦无霜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听起来有过分的颤抖。
“季长盛并没有对我提出什么要求，他只是给我一瓶试剂，说要让它注入我的心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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