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上天庭的事情,不能让哥哥知道。
“我愿意辅佐您稳固大统,打下千秋基业。”
云生突然站起,朝主位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行了一礼。
天帝对他的识相表示非常满意,点点头让他坐下,接着就是无聊的赴宴一条龙,无数的珍馐佳肴被端上长桌,两个人用膳,少说也得有上千道菜。云生草草吃了几口,时不时还要瞄向间歇性抽风的琉璃珠子,非常成功地被青铜装饰品割了个口子。
那口子不大不小,规则的一条细线贯穿右手大拇指。云生莫名有些心虚,抹了抹渗出的血,不知道一会要怎么和池天镜交代。
这下有点不好瞒了。
好在他瞒过了天帝,也被安置在了新的住处,等到夜色深沉,他才推开门,左探头右探头,找了个空隙赶紧溜下天庭。
……
院子漆黑一片,云生再度踩上院子围墙,一跃而下。松软的泥土缓和了落地的声音,见偏房侍从睡了,没人出来,他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他走之前让侍从别进屋子,他要睡一下午,所以没人发现他离开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他的哥哥没回来呢,云生心底庆幸,却也夹杂着些酸涩。
木门缓缓吱呀一声,月光便被卡在了镂空雕花外。回自己家就像是做贼一样,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受。云生长出一口气,微微缩起的脖颈缓缓伸展,他在屋内站直,本能地锤了锤有些发疼的后背。
他一边锤,一边推开里间的门。
黑暗之中,一双暗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打哈欠的小家伙。
“回来了。”
惊雷在云生耳边炸开,小家伙哈欠打一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本能地转身就想逃。
却被一股子巨力拖走,等到他终于从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云生才发现自己正以极其亲密地姿势跨坐在池天镜腿上。
大手摁住后背,使劲把他往前推。云生离池天镜很近,近到鼻尖相距甚至不到一指宽。云生心虚地嘿嘿一笑,刚想侧过脸重新组织语言,下一秒就被叼住嘴唇,迎接铺天盖地的吻。
池天镜吻得热烈,恨不得把人吞进肚里。很久之后,云生才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喘气。他的哥哥太会亲了。
“你去哪了?”
男人呼吸粗重,额角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眼底快要把小家伙盯穿一个洞来。
鬼知道他看到手腕红光乍现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他把战场控制好,又托付好一切军务给副将,回来之后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卧室!
鬼知道他tm是什么感觉?他想把全世界都杀了!
吃干饭的侍从一问一个不知道,怎么审都是不清楚,没看见,只有他的近卫告诉他云生出去了,至于去哪还是不知道,因为被甩掉了。
第50章 心虚道歉(甜)
从这间院子里拖走上刑的侍从不计其数,南边的刑房都满了,没地方就在外面上刑。要不是除了开始那一道血痕之外,香灰手串没有任何动静,池天镜现在就不会在这坐着,而是再次打破天道壁障,违规操作找到云生了。
“我错了。”
小朋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求生欲瞬间上线,低下头的瞬间抬头扑向他的怀里。实在是太可怕了。被折磨的晚上历历在目,要是不把人哄好,他这个月都别想下床。
池天镜忍了忍又忍了忍,抖着手去拉云生,却没轻没重碰到了大拇指。
云生嘶地一下,暗道不好,抬眼就想抽手,却被人眼疾手快拉住。
男人眼睛红红,从头到尾把那条不大不小的伤口看了一遍。
“你见谁了?”
“这是谁干的?”
池天镜声线发颤,暴起的青筋濒临爆裂,他却还是珍而重之亲上那处渗血的口子。他都不会粗暴地对待他的宝贝,其他人怎么敢?
云生心疼不已,愧疚像浪潮一样涌上心头。
池天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
“谁干的?”
他压低了脑袋,却刻意放轻了声音,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透着摄人心魂的狠厉。云生也不敢与之争锋,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池天镜狠狠吸了一口气,把怀里的人往下压:“我自己查。”
就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小朋友不愿意说,他当然不会逼他,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会给小朋友重新配全套的护卫,由他亲自挑选,这府邸原来的侍卫就都砍了吧。关键时刻没用的东西没有活着的必要性。
“哥哥……”
趴伏的胸膛剧烈地呼吸,恐惧从尾椎蔓向全身。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今天院子里这般安静,是因为这院子里根本没人!他的哥哥,把人拖去哪了?
云生瞳孔微缩,他不敢细想。
发梢擦过那人的下巴,云生也顾不上躲开那道吃人视线,有些急迫地问道:“这院子里的侍从,都去哪了?”
池天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会,末了才吐出一口浊气:“刑房里睡着。”
恐惧之色漫上小朋友的脸颊,眼前浮现的都是血迹、肉块和断裂的筋脉,血色在他面前荡开,脑袋也是一阵阵晕眩。他只是出了趟门,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
“放了他们!”
人命关天,怎可如此儿戏地喊打喊杀?
眼眸怒色明显,小朋友顾不上硌不硌屁股,往前坐了坐,急迫地拽住池天镜的衣襟。脸贴脸,他明显地看到了自家哥哥眼里的失望和痛色。他像是被突然烫到了,这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缓缓松开了手。
衣襟已经褶的不成样子,看来是没法再穿了。
小朋友满脸都是愧疚之色,他小声喃喃道了声‘对不起’。
宽厚的掌心一遍遍抚摸脊柱,池天镜仰仰头没说话,手指头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云生的尾椎,一股酥麻如电流般贯穿全身,他不自觉地软了腰,靠趴在池天镜身上。
他好像摸到了池天镜的剑鞘,那东西可不似寻常物,生得颇为**。
“没做好事情,就要惩罚。”
池天镜一遍一遍顺着云生的脊背,在耳边吐出的却是直击人心的暖暖情话,就像刚才喊打喊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找不到你了。”
“如果你消失了,我怎么办呢?”
“如果你死了,他们死一千次一万次,又有什么意义?”
脑袋抵在云生肩膀上,头发丝也跟着低垂,扎得脖颈子痒痒的。看他这样,云生怒火全消,反而更愧疚了,他反抱住池天镜,下巴颏在发旋上安抚地蹭了蹭。
“我不走,听我的话好不好?”
池天镜小声低哼,说不准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我……这一周都呆在这里,不出门,就陪你,好不好?”
他想了想,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这算是勾引吗?勾着主君上他的床?
暗处,池天镜勾了勾嘴角,长叹一声,还假装吸了吸鼻子。
云生果然上钩了。
“这样不行的话……一个月?”
池天镜深吸一口气,尖牙在颈窝又咬又蹭,末了他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云生没觉得不对劲,也没怀疑池天镜是不是装的,他只是松了口气,终于哄好了这般难哄的人。
看不见的地方,暗沉的眼眸闪过一抹残芒,池天镜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盘算着怎么把云生去了哪查清楚,嘴上却是时候地来了一句‘别骗我’,果然就得到了自家宝贝的亲亲贴贴。
他从战场上回来,事务都交接清楚了,自然不急,径直把小人摁在了床上。
“别……”
事情进展的太快,小朋友仅仅只是抗拒了一下,池天镜便不动了。
汗珠子顺着脖颈的曲线滚落在衣襟里消失不见,池天镜喉结滚动,像是几天没吃饭了一样饥渴不已,就这样,他还是因为小朋友的一个字硬生生刹住了车。
他垂下眼睑,表情落寞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他仅仅只是长吸一口气,撑着床沿就要离开。
这下轮到小朋友慌张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
否定哥哥对他的关心,拒绝哥哥的示好,现在还要拒绝哥哥的亲近。试问哪家的正君敢这么和主君说话?只有哥哥才会这样纵着他。哥哥不能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还得给他最好的吃穿用度,宠着他哄着他,还要因为他的安全操碎心。他到底是怎么敢让哥哥这般费心费力的?
池天镜正要走,腿都已经戳到地板上了,床那边的人像一枚炮弹一样锤了过来。他赶忙伸出手臂把他抱住,省得磕了碰了他又心疼。
“对不起。”
谁也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云生的道歉。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揉小朋友的发顶,他之前说过的,跟他不需要道歉。
“我……我刚才鬼迷心窍了,我没有要拒绝你的意思,哥哥我也喜欢你的,我……”
小朋友只顾着拦住哥哥不让他走,却从没想过张嘴要说些什么才能把人留住,只能抛弃从书中学到的华丽形容词,结结巴巴说一些听不太明白的真心话。
“我知道。”
池天镜反手托住宝贝的臀,轻声安抚道。
一句话却像是定海神针,云生原本慌乱的气息瞬间稳住了。
“没事的,我会把他们放了,没有人会死。”
“我都听你的。”
小朋友眼眶一酸,哥哥什么都知道,明白他的为难,明白他的愤怒从何而来。他包容了他的一切缺点,解他的难处,也并不准备追究他什么都不说就走的错。哥哥还在战场上,就因为他可能有危险孤身回程,这都是他自己的错,他还乱发脾气。哥哥没责怪他,还要给他安慰,承受他的脾气。哥哥这么好,究竟为什么喜欢他啊?
“给我点时间,我会把旁的事情全部处好,烂人烂事再也影响不了我们,那个时候,生生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但是现在,先给我点时间处好这些好吗?”
池天镜抿抿唇,开始责怪自己进度太慢,影响他家宝贝行程。在云生的事情上,所有的错误都是他的问题。
“哥哥。”
云生缩在温热的怀抱里,掌心皮下的心跳次次锤进心坎,他真的很喜欢和哥哥在一起。
还没等他们温存好久,血腥气便从衣角下面涌了出来。
池天镜率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把人从膝盖上放下,转身就要出门。云生难得手快,一巴掌把门锁上,靠在门前不让走。
年长者摸了摸鼻子,避开云生审视的目光,难得有些心虚。
“别过来,脏。”
他软了声线,缓缓向后退,直到哐当一声磕上木架,只得强行把痛呼吞进嘴里,咬牙抱头。
趁他不注意,云生早就摸上来了。
小手胡乱地去摸他的腰带,半拉半扯地撕开外袍,这才看见那相当狰狞的伤疤。
正片腹部血糊啦的往外渗血,碎肉块和血痂半挂在皮肉上,深红浅褐融成一团乱糟,伤口的主人仅仅只是勉勉强强泼了一层止血药粉,没有包扎,没有找大夫,任凭它二次撕裂也要立刻过来找他。
云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这下轮到池天镜提心吊胆了。
“过来。”
他抹去小朋友眼角欲坠不坠的湿意,伸手要他过来。
“我心里有数的,这点伤奈何不了我。生生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又活蹦乱跳——”
“闭嘴,你闭嘴,不许说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云生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除了床上,池天镜就是见不得他哭,只能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哄。
“那宝贝一会给我上药,我会好的很快的。”
池天镜把云生护在怀里,温声细语哄着哭唧唧的小孩儿,真的看不出谁才是受伤的那一个。
“你伤得好重。”
“嗯,不重。”
“为什么不包扎好再来找我?”
“我有点担心,想早点见你。”
“再受伤不许上我的床。”
“嗯,那上我的床就好了。”
池天镜戳了戳云生气鼓鼓的脸,用指尖点去眼角泪花。
第51章 他就是想让人哄哄他
“不许再哭了,我很心疼。”
就因为这一句话,云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怎么睡着的,总之被自家哥哥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才被放过,他哥哥的心疼都是装的,一到床上就变成了猛虎,几乎要榨干了小朋友的所有体力。
自家哥哥也真的履行诺言,脸熟的侍从再一次出现,却都闭上了嘴,什么都不说,闹得整个院子死气沉沉的。池天镜知道这件事后,就专门给他挑了几个人陪他聊天,没几天就被轰了回来。池天镜没了辙,只能再次负荆请罪找小朋友说好话,好不容易才松口答应不派人跟着他出门。
云生除了陪着哥哥养伤,心下里还在想怎么才能把天帝拉下马,自然是忙的不行。他不能离开上天庭太久,必须找时间回去一趟。
魔界征战不休,幽都城内又出现动乱,池天镜得回去主持大局,临走前还问云生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却遭到了拒绝。
云生给了他一个亲亲,摸着他的头告诉自己会等着他回来,不想在幽都城里让他有后顾之忧,果然就说服了哥哥。这下他就有时间上天庭搞事情,希望能在他哥哥回来之前搞定天帝,拿到权柄解开诅咒。
这必须是个惊喜。
……
没人看着云生,他在上天庭和那些油腔油调或者古板刚肃的糟老头也混熟了,天帝正要试探他的能力,就派了个前线观察的活计给他。云生开始还不知道去哪,以为就是在魔族边界转一转,结果天界侍从一顶小轿把人拉到了幽都城外。云生眨眨眼,轿子还没落地,黄沙便挟卷血腥气夺走了轿子内香甜的糕点味。天界的侍从自然不会像池天镜那样对他那么细心,仅仅给他拿了个披风便请人下轿。他呛咳几声,第一脚差点陷进人墙肉泥里。
都是尸体,没落脚的地方,所以轿子将将停在了尸体堆上方。
30/35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