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荧：当然是吃饭啦！我吃饭最在行，我好努力。
伊志行：（笑）好，那你好好教我，我好好给你做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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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志行内心微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这么诚恳的邀请他一起吃饭，车荧是头一回。
其他人都觉伊副台很可怕，很不好相处，和他一起吃饭时间长会得心理疾病的，压力好大好大。
“你愿意和我一起吃饭？”伊志行试探地问，“一日三餐，还是一日一次？”
小车荧剩的最后一颗鱼丸没有了，他只好吃咖喱米饭。
但也很香，香的眉毛都要掉下去一根，充满了满足，他讲话时表情都是幸福的：“人要吃三顿饭，所以呢，肯定是三餐一起吃啦。你不想和我一起吃三顿饭吗？”
“想。”谁会不想和一颗可爱的奶油小布丁一起吃三顿饭呢？伊志行低下头，耳廓泛出一点红，“我只是担心，你会不喜欢和我一起吃东西。”
“哪能。”车荧说，“我喜欢和你一起恰饭，因为这样我可以吃好多好吃，也不用再给你拍照片汇报每天我都吃了什么，一个月可以省好多信息费。这个钱留下来我又可以买吃的——不得了了，我真是个小聪明蛋，好佩服自己。”
谁说不是？
伊志行乐道：“你确实是个小聪明蛋，一个让人喜爱的小聪明蛋。”
车荧嘿嘿地笑，吃了两口米饭想起来，又腾出自己一只小手，用左手拿勺子吃饭，右手去握伊志行的拇指，好像和他撒娇。
“你真是好人。”奶油小布丁眸光璀璨，勾起来嘴角偷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我想给你打100分，没有人比你更好。”
伊志行听到了，但车荧似乎害羞。
于是他垂下脑袋后也勾起嘴角，没有拆穿车荧房间太小，其实他说的每个字自己都听到了。
还有两个人同款的心脏跳动声音——
在这个充满星星的夜晚，伊志行仿佛也听到。
久违地、听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能够否认它。
他因车荧，而心动至极。
……
团建的日子很快到来。
八方茶室和其他茶室不同。从来不缺生意，也不需要担心一天不营业会产生损失。
伊志行是个非常随性大方的老板，虽然给大家放了假，但在最后员工们软磨硬泡下，他还是同意了带薪的要求。
尤其在易雪绒敲出来一份一点都不正式的意见签署书，上面写着大家的名字，想让老板顺手萧他们的团建费用，伊志行也同意了。
“对了，车荧。”易雪绒说，“他昨晚下班跟我说这次团建不参加，有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伊志行坐在老板桌后，攥着一支钢笔，“他之前专门和我说了。”
“不过原因没说，可能不方便说吧，我没有问他。”
易雪绒最近更换了发色，她头发一直是到腰那个长度还是大波浪，形状维持的很好，不过之前一直是比较张扬的浆果色，今天却一反常态改成了黑色，多了好些沉寂与文雅。
易雪绒是八方茶室的经理，处理公务非常严肃，而且赏罚分明，上班时间很少有人敢开她的玩笑。
伊志行签了文件给她，发现易雪绒发色变化，仔细看了看。
他事业有成，而且四十三岁，黄金年纪，充满了成熟的魅力。
易雪绒被伊志行的目光弄得很不好意思，脸上少有的羞腼：“怎么了伊总？”
“你这个发色充满了古典气息，很符合你气质。”伊志行抽出手机，“染发多少钱，报给我。”
“为什么？伊总也要染发？”易雪绒笑道，“可你头发就是黑的啊。”
“为你报销。”
“……真假？不用了吧，是我自己想换发色，也不是工作需要。”
“你是八方茶室的经理，就是门面。”伊志行说，“前台那个水吧的上周还因为颜色不协调换了新的，茶室的台柱子有心改变，而且风格和茶室更配，不算报销我也要给一点小费。报数，请别客气。”
“好吧，那谢谢伊总了。”易雪绒拿出手机发了个数字，“伊总对员工这么好，下辈子我还给你当经理，随你打天下。”
她的头发变黑之后非常漂亮，柔润光泽，像高级绸缎，相当丝滑有质感。
伊志行看见数字，还略诧一把：“才一千多？”
“才一千多？”易雪绒笑了，“老板，这个价格已经很贵了，要不是孩他爹在那家店办了年卡，我才不在他们那儿做。”
“为美丽花点钱没什么。”伊志行凑了整，1198直接转易雪绒1200，手机倒扣在桌上，“小女孩捯饬的好看心情好，工作也充满动力，非常好。”
人与人真不一样，易雪绒一对比家中那位，顿时不是滋味：“我还以为伊总会说我们女士打扮好看了，男人脸上也沾光。”
伊志行笑了：“欣赏美是大家共同的权利，但主因不该是为了让男士有面子，而是自己高兴。一位男士要是把女伴的外貌作为给自己天光彩的考核项，只能说心智不成熟，还需重修。别的还有什么？”
“没了。”易雪绒整好文件，高跟鞋往后走了两步，转过身给了他一个飞吻，“谢谢伊总。”
伊志行隔空抓住，拉开抽屉存放在里面，开玩笑：“收到易经理的香吻一枚，好好干，争取年底把香吻变现奖金，互利互益。”
易雪绒被他幽默逗笑，挥手离去，“哈哈，谢谢伊总，您忙。”
金丝楠木门扣上，伊志行第一时间拿起手机。
车荧说今天是徐新荣生日，不参见团建的理由应该也是这个。
现在是中午十点零二分，大巴车在茶室外面停着，大家陆续排队往上走，此行是去太行山。
车荧不参加团建的话，现在是起床了还是没醒，在茶室上面？
伊志行昨晚跟那个税务局的朋友一起吃饭，没有见到车荧。
他回来的时候很晚，已经到了凌晨3点，不忍心打扰小车荧，就没有上去找他。
今天早晨一直查账，比较忙，这会终于有时间，伊志行手机揣兜里，这就离开办公室上楼，想去看看小车荧走了没有。
茶室今日团建，易雪绒走之前已经在门口贴了歇业3日的告示，并且在他们的工作账号上告知了这件事，不会有客人来。
电梯门打开，伊志行来到1016。
他抬手敲门：“车荧，小车荧。”
小车荧大概是不在里面，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伊志行只好叹息，乘坐电梯。
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
小布丁不在，他好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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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荧不在，伊志行就没有擅自开门。乘坐电梯原路下去，信号恢复满格，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车荧发来的信息，还有一张照片。
伊志行点开，是一张照片，一只白嫩的小手拎着蛋糕盒子，丝绸记得严严实实，但盒子是透明的，他看见了那是一只大号版的白色奶油蛋糕，上面一层铺满了水果，还用红色的奶油写了“荣哥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十个字。
也不知道照片有什么好笑。
伊志行嘴角抬了上去：“是你挑的蛋糕款式？”
车荧回他一个笑脸表情：是呢，我跑了好多蛋糕店，只有这个和小时候我们在孤儿院吃的最香，所以我就买啦。
紧接着又发给他一个哭哭的表情：这个蛋糕好贵呀，没想到竟然是店里最贵的一个，足足花了我230块，你敢信！
200元价位的蛋糕，伊志行很小的时候才在香港见过。不过只有手掌心那么大点，是个很奢侈的糕点牌子，他们家里的小孩只认准那个牌子的蛋糕，买东西从来是挑最贵，不会管什么性价比。
他和奶油小布丁聊天，就要考虑他的处境。
翻盖小手机走马灯闪过，车荧坐在椅子上一弹。
正要去翻，徐新荣拿走他的手机，很不耐烦打开再扣上：“什么事比我过生日还重要？你要不想来可以走，我没逼你找我。”
他的女朋友靠在他肩上玩手机，时不时抖肩一阵笑，从车荧进来跟他抬了下头，就没再正眼看他。
和徐新荣似连体婴，缠他胳膊紧紧，不肯松开。
“对不起。”车荧两只小手出了一层汗，他在裤子上搓了搓，想把自己的翻盖小手机拿回来，“我装进兜里吧，我不发信息了。”
他站起来，伸出胳膊去对面拿自己的手机，不知怎么碰倒了徐新荣女朋友那杯焦糖拿铁。
杯子向她倒下，眨眼间琥珀色的浓稠液体撒了一裙子，连丝袜上都有，还弄脏了徐新荣给女朋友买的新鞋。
“啊，干什么！”她崩溃尖叫，握着手机猛站起来，看车荧的眼神要杀掉他，“弱智啊你，干嘛弄倒我咖啡？”
“对不起，我给你擦，对不起。”车荧手足无措道歉，顾不得他被咖啡淹没的翻盖小手机。赶紧端着纸巾盒跑到那边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走开！”女朋友讨厌极了，伸手狠狠一推，“难怪阿荣嫌你丢脸，你真像个弱智！”
她力气很大，车荧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磕到了对面的桌子角。
摇晃中后面的女孩叫了一声，来不及伸手阻止，那杯鸡尾酒已经洒在了车荧细软的头发上，湖蓝色液体顺着他的眼眉流了下来。
辛辣的液体流的满脸都是，他印着小兔子图案的卫衣也脏了，一片柠檬可笑地挂在他头发上，樱桃顺着裤子滚到脚边，像一颗炸弹，随时把车荧带离这个世界。
恍惚中他抬起小手去揉眼睛，又听见徐新荣女朋友尖利的辱骂：“我真不懂了，你今天过生干嘛非让他来？你平常不是最讨厌他了吗？说他是个弱智，是个脑残，根本不是正常人，那为什么还要请他来吃饭？就因为让他买单？”
后桌的两个女孩听不下去，把车荧从地上扶起来，拿了纸巾给他，回徐新荣女朋友：“你说的什么话，你以为别人真的愿意来？”
“他当然愿意来，他也不愿意来，他干嘛还像个舔狗一样专门买蛋糕啊？”徐新荣女朋友心情极差，狠狠一跺脚，推开徐新荣，“烦死了！我去洗手间弄衣服，你赶他走，别让我再看见他，不然咱们就分手。”
“阿美，阿美——”徐新荣挽留几句，没拽住女朋友。
反而被那么多人看着，让他丢尽了面子。
他当然不能找女朋友发泄，转过头看见落汤鸡一样的车荧，眼里充满了讨厌。
“荣哥……”车荧被徐新荣用厌烦的眼神盯着，微微弓起了后背，很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做了天下最大的错事，“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值几个钱？”徐新荣用力抓乱自己的头发，拳头狠狠砸在桌上，烦躁在这一瞬到达顶峰。
“你能做好什么？”他伸出手指头，狠狠戳着车荧胸口那只小兔子，“我问你他妈到底能做好什么？你十九岁了，又不是他妈的9岁，怎么每次过生日都没好事，你都能惹出乱子？”
他力气很大，车荧被戳的痛了，捂着心口连连朝后躲：“疼，疼，不要戳我了，对不起，荣哥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你他妈还躲？再躲试试！”徐新荣不知道第几下戳空，他彻底生气了，狠狠抡起拳头砸在车荧脑袋上，顿时可怜的小车荧就“啊”的一声，痛苦地抱着一颗小脑袋蹲了下去。
“哭，还哭！”徐新荣被大家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在车荧身上发泄着，对他拳打脚，“我欺负你了，是吧？我他妈虐待你，是不是？！去年我就告诉你别给我过生日，别来找我，你他妈听进狗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记？还有那个破蛋糕，买的什么？那是那么丑的蛋糕，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连名牌都不是，你想让我被阿美瞧不起？”
徐新荣越想越气，走回桌边，举起蛋糕狠狠摔在了地上：“烂东西！过生日，过他吗什么生日，你就拿这破玩意糊弄我？有没有把我当你哥？是不是打心里看不起我啊你？”
“不要！”车荧看着徐新荣把自己挑的蛋糕在地上摔个稀巴烂，愣愣跪在那里，眼里充满了失望，“不要摔我的蛋糕，是我跑了好多店求人家做的，是我的心意……”
“心意？心意能当饭吃？”徐新荣抽出纸巾，用力擦掉指尖的奶油，扔到车荧身上去，“我跟你说过吧，我是个公众人物，出来吃饭的时候你别跟我同框，会被粉丝拍到你的蠢相。你听了吗？你就是故意让我难堪，让我丢脸，从小到大你永远是这样的，比不上我就想尽方法在我身边出丑，直到毁了我为止！现在你满意了吧？大家都在看，都觉得我欺负你——”
他越想越气，看见车荧低着一颗小脑袋，望着地上那个稀巴烂的蛋糕，嘴唇抽动，像是在没忍住在哭，又狠狠踢了一脚蛋糕：“去你妈的！老子才不吃这种廉价蛋糕，爱吃你自己去吃，吃个够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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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了，发泄完了。
徐新荣从卡座拿起外套，准备去叫女朋友离开。
转身之际，他听见那两个善良的女孩像是在劝车荧，“别吃了，都掉地上脏了，不能吃。”
徐新荣脚步一顿，像被人猛的锤了一拳，不可置信回头。
车荧跪在地上，细软被鸡尾酒弄湿的头发上挂着一片柠檬，小兔卫衣上洒满蛋糕上的水果片，湿溻溻的，垂着脑袋和脊梁骨，可怜至极。
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点也没在意大家在看，两只小手从地上抓起蛋糕王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小声喃喃自语：“花了钱的，不能浪费，荣哥不吃我可以吃，我不怕脏……和小时候吃过的蛋糕一个味道，为什么会脏呢？”
徐建荣看着缩成一团颤抖着的车荧，这一秒像被人扇了几个嘴巴子，耳朵嗡嗡响，心里又酸又苦。
嫌他丢人，又觉得车荧可怜。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从小和他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弟弟，是他可怜的弟弟。
脚下似乎生长出藤蔓，牵拽着他的小腿往车荧那个方向走。
还没两步，阿美从洗手间出来，叫他：“走了阿荣，你还愣什么？要不要过生日？”
“……”徐新荣怜悯的心意粉碎，应她“马上”，大步朝车荧走过去，在他身上翻来翻去，“钱呢，把钱给我。你应该给我准备了红包吧？跟去年一样1000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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