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盛怀森已经不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却开了口,声音顿涩,显得十分艰苦:“你会,伤心吗?”
盛天凌一愣,连忙点头:“当然会,我会伤心死的。你小时候就跟着我长大的,我怎么不会伤心?我一想到以后没有你的陪伴,整个人都慌得不行。”他伸出左手,悄悄攀住栏杆,另一只手朝前伸出去,“小森,慢慢把左手松开,我拉你过来,好吗?”
盛怀森把手往旁边移了一点,不让他碰到,转过眼看向夜空。
“我已经陪了你很多年了。”他松开了左手,轻声说:“不想再陪着你了。”
“为什么?”盛天凌见他身子已经全部探出了阳台,紧张的小腿肚子直抽筋,声音从嗓子眼里滚了几圈,微微发颤:“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了?过去那么多年不一直好好的吗?你还说你喜欢我。盛怀森,”他加重了语气:“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吗?”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触及到了盛怀森的内心,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盛天凌。
盛天凌又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今晚那个眼神。绝望,压抑,甚至还有淡淡的自嘲。漆黑一片。
“那你要我,怎么喜欢你?”盛怀森望着他,手指揪紧栏杆,心脏疼的发抖:“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看着你跟别人成双入对,看着你跟别人亲吻拥抱,我……”
他停了一下,语气颤抖的不成调,“我图什么啊。”
尾音被风吹散在空气里,泛起无限苦涩的味道。
盛怀森胸口堵的紧,声音像是从干涩的喉口挤出来,“我只不过图你能对我好一点,可就连这点要求,你都……”他隐忍至极的声音被风吹散,顿了下,带出点哭腔,再说不下去。
“我……”
盛天凌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他愣了片刻,发现这些事他竟从未在意过。他被惯的无法无天,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从未考虑过为他付出的人,到底是以什么心情陪伴他这么多年。
“你还记不记得,你踢断我腿的那次,第二天你上主席台检讨的稿子,还是我熬夜给你写出来的。”盛怀森转过脸,看向夜空,“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边忍受疼痛,一边还要给你写检讨。后来我听说,你那晚带了女朋友来医院,在楼上看星星。”
他敲了敲栏杆,语气听不出情绪,可分明令人揪心,“是这个位置吗?别的楼层都装了防盗窗,只有顶层,可以越过天台,看到星星。”
“你……”盛天凌微惊,他竟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依稀对盛怀森那次进医院有印象。检讨书……也确实是盛怀森替他写的。
他那个时候正在气头上,打完了人还甩了一张白纸给盛怀森,冷笑着让他自己看着写,任性至极。
可盛怀森,竟都应下了。
这些事情若是盛怀森不提,他真的从未想起过。直到这次被提起,盛天凌才恍然发觉,原来盛怀森因为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苦。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怀森。
停顿少许,他喃喃说了一句:“你……记性真好。”
盛怀森收回目光,看向夜空,轻声道:“我记性从来都很好。”不然怎么会因为小时候那点儿好,对你好那么多年呢。
“那你……”盛天凌想了半天,问他:“我去美国那三年,你怎么从来都不联系我?”
他思来想去,只有这件事让他介怀颇深。盛怀森离开家之后他还在读大学,每隔几天总会往盛怀森那儿跑,他尚且不辞辛苦来回奔波,等他去了美国,盛怀森怎么就连一个电话也不给他打?
盛怀森听到自己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
不知揉杂了多少失望落寞的情绪和辗转反侧抑郁难眠的夜,他淡淡开了口,全化成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你和你女朋友去的美国,我联系你干什么。”
况且,你不是也不曾联系我吗?
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盛天凌再度呆住。
他暂时品味不出这句话里饱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一边奇怪盛怀森为何总能堵的他说不出话,一边亡羊补牢般囫囵道歉:“那……都是哥哥错了,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哥哥知道错了,以后会对你好,不再冲你发脾气,你听话,乖乖把手给我,我拉你下来,可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盛怀森,准备伸手抓住他。
“你不会对我好的。”盛怀森朝前伸出一只脚,虚虚踩在空中,“你变了太多太多。”
“我再改回来。你想要什么样子跟我说,我改成你想要的样子还不行吗?”盛天凌这边哄着他,那边瞅准时机猛地扑上去捉住了盛怀森的右手,感觉到他的反抗,盛天凌动作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死死搂住他的腰,“别动!”
确定盛怀森不会摔下去以后,盛天凌才终于表现出一点怒气,“你……”他用手箍紧盛怀森的腰,“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盛怀森低头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很用力,指骨泛白,手腕都崩出了青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想明白了……”他抬起垂着的脖颈,疲惫的眼眸看向远处,在盛天凌耳边说了一句话:“原来我不是非你不可。只是那个时候对我好的,只有你罢了。”
盛天凌气的说不出话,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盛怀森安全抱出来,离开这个地方,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事后他无数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心像被剜了一块。
原来语言的伤害力,可以这么大。原来不爱一个人了,可以这么残忍。
盛怀森,盛怀森。这个名字注定成为萦绕他终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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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不换攻,大写加粗(对攻留一点期待吧,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35章 盛家要完了
“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姓盛的了?”317病房里,魏母站在门口,气的浑身发抖,“你早晚有一天得给人家打死你知不知道?!那就是个神经病!小时候就天天打你,你……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魏远溪缠了一脑袋纱布,靠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脸孔皱在一起,闻言无奈道:“妈……”
“别叫我妈!”魏母一拂袖,长纱连衣裙在空中扇起一阵香风。
魏远溪鼻子灵,硬是在一屋子消毒水味道里闻到了香水味,连忙讨好道:“妈您新换的香水?真好闻,太配您的气质啦……”
“行了行了,你给我闭嘴。”魏母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刚开始那阵气消的差不多了,魏母走上前,将他脑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开了道口子。”魏远溪朝后躲了躲,没让她细看,“缝了几针。”
魏母早知他是这副脾性,一见他的小动作,便喝道:“躲什么躲?别动!”
说着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探了探,见魏远溪疼得嘶嘶抽气,魏母收回手,冷声道:“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来之前我早问过医生了,你被砸成了脑震荡!你这个傻小子,那神经病下手再重一点儿你就真傻了!”
魏远溪嘿嘿直笑。
“妈,您坐下休息,这么晚了麻烦您跑一趟真是对不住,耽误您跟陈阿姨的事儿了吧?”
魏母喜欢打麻将,平时这个时候基本都约在陈阿姨的会馆里搓麻将,做SPA。
“别转移话题,”魏母不吃这一套,从旁边抽出张椅子坐下,看着魏远溪问:“我听翟锦说……你是去给那姓盛的送药,然后被他哥打了?”
魏母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两盒药,“抗抑郁的,那姓盛的得了抑郁症?”
魏远溪望着药盒点了点头,露出愁容,“是的。”他问道:“妈,这药您从哪儿拿的?”
“翟锦给我的,他说从地上捡的。”魏母将药放回包里,“你陈阿姨家儿子比你出息多了,从不掺和这些破事儿。不像你,从小到大跟失了心智似的,一点儿不给我跟你爸省心。”
“妈,您知道我……”魏远溪一脸苦恼,长长叹了口气,“您跟爸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理解我。”
“得了得了,你不就那点事儿,这么大人了还走不出去,真是丢人。”盛母不耐烦地打断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盛家那大少爷,也得意不了多长时间了。”
魏远溪疑惑:“什么意思?”
“听你爸说的,这次你被人家砸破了头,咱们迫于他爸不能怎么追究,但往后可就不一样了。”盛母倒了杯水递给魏远溪,看着他喝下去,接着说道:“聂氏集团你是知道的,这几年势头迅猛,又处处跟盛家对着干。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盛家在市里猖獗了这么多年,这次被聂岑川在合同上抓了把柄,事儿闹的挺大,惊动了省里,听说派了人下来查。现在盛氏江南皖北的销售渠道全停了,盛关山被关在公司里,整天接受调查呢。”
“啊?”魏远溪瞪大了双眼:“什么合同啊,这么严重?”
“十几个亿的大单子呢,”魏母哼了一声,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依照聂岑川这不依不饶的架势,一旦定了罪,盛关山这下半辈子……恐怕都要吃牢饭了。”
“噗— —咳咳,”魏远溪呛了水,咳的水洒了一床,魏母连忙拿纸来擦,“你这孩子,喝个水还能呛成这样!”
“不是……妈,”魏远溪放下杯子一通咳,牵着后脑勺都疼了起来,“您这,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啊。过去这么多年盛家都那么强盛,怎么被您说的好像在聂岑川面前不堪一击。”
“哪儿是我说的,这事儿圈子里都传开了,”盛母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盛关山一直压着消息,说是不想让老婆孩子担心,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儿哪是能瞒得住的?你别看盛家那大少爷现在还狂的很,以后啊,有他受的!”
魏远溪听的皱起了眉,他倒是不在乎盛氏是兴是衰,甚至盛关山进不进局子都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有一点担心盛怀森。
盛关山这事儿闹大了,保不准盛家人都要牵连进去,到时候家里公司一团糟,谁还有心思顾上盛怀森?
他还生着病呢。
想着心里又隐隐揪着疼,他一面恨自己不争气,打不过盛天凌,一面又不禁忧愁起来。不知道小森这次被带回去,会不会受欺负。
“唉。”魏远溪叹了口气,仰躺下去,“妈,我要休息了,您回去吧,晚安。”
魏母一瞪眼,“哎你这孩子,你妈好心来陪你,你还赶人?”
见魏远溪一脸愁容,魏母咬了咬唇,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不等了,咱们不咽这口恶气,我现在就给你爸爸打电话,好歹在上头有些关系,这次不把盛家搞完蛋我就不是你妈!”
魏远溪一听,急忙拉住魏母胳膊,“妈,你……”
“别拉我。”魏母挥开他,“反正盛家已经快不行了,咱们只是给聂岑川添一把火而已。盛家那大少爷被惯成那副样子,以后没了盛家的庇护,看他怎么活!”
魏母一边拨号码一边用眼光疼惜地打量魏远溪,“我儿子被人家打成这样,我这当妈的怎么能坐视不理?儿子,你记住,你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外头追你的姑娘一扎一扎的,别非在姓盛的那一棵树上吊死了,听到没?”
见魏远溪不说话,魏母加重了音量,“我问你听到没!”
“听到了。”魏远溪焉嗒嗒地看她一眼,“妈,我喜欢男的。”
“你……”魏母气噎,“算了算了,不管你喜欢男的女的,反正姓盛的不能进我魏家门。”
“您说什么呢……什么进魏家门……”魏远溪讪讪道:“说得跟人家是个女孩子似的。再说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您儿子一厢情愿,人家可没多稀罕魏家。”
“嘿,以后有的稀罕了,”魏母得意笑道:“知道不,你爸要升官了!盛家走下坡路,咱们可是蒸蒸日上。以后你要什么样的没有?”
魏母拍拍他的肩,给他盖好被子,“听话啊儿子,妈给你介绍更好的。姓盛的不就空长了一张脸?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不过一个养子而已,没人疼没人爱的,这么多年不定被怎么欺负呢。再说了……”魏母凑近,压低了声音,“他可还杀过人,蹲了几年局子呢,我听说啊,这在监狱里,那犯人可都是焦躁暴力的很,姓盛的在里面,指不定被……”
“妈!”魏远溪掀开被子,有些生气地瞪着魏母,向来温和有礼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怒气,“您说什么胡话呢!小森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可架不住别人是啊,哎我还听说……”
“行了行了妈,您别说了,求您了。”魏远溪蒙上被子,“我要睡了,我头疼,疼死了。”
魏母见状,叹了口气,“行,不说了,那我走了,明早再来看你。给你请的护工一会儿就来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别瞒着,妈不怪你,妈就是心疼你。”
“知道了。晚安。”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魏母隔着被子摸了摸魏远溪的头发,回了句晚安,站起来拎着包走了。
她坐在来接的保姆车里,给魏父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魏母嘴角荡起一抹笑,开心地哼起了歌。
“盛家要完了。”她低声笑了起来,魏远溪这么多年吃的亏,终于可以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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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不要跟现实牵连在一起,看文图个乐呵,爽就完事儿了。要是这文里有能触动你感动你甚至激怒你的人和事,那作为创作者我还挺高兴的,说明文字具有了一定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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