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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人(近代现代)——令狐冲

时间:2025-01-09 10:20:31  作者:令狐冲
 
 
第65章 摸一下
  年轻的狱警背着手站在铁门外,立的笔直,傍晚的阳光从端正的帽檐溜进来,他伸手往下压了压帽子,眼神偷偷看向不远处走着的两个人。
  听说盛关山的两个儿子闹了矛盾,现在已经不往来,但看这两人贴在一块的背影……小狱警想,怎么这么和谐呢?
  偏僻的小路边上罕见人影,盛天凌放慢步子,一手背到身后,等盛怀森走上来时,他慢慢抬起那只胳膊,很自然地从后面绕一圈,正好搭到盛怀森肩膀上。
  盛怀森似乎愣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神,垂着的睫毛抬起,没看他,又继续朝前走了。
  哈,盛天凌心里有些开心,手掌翻了一下,变成手心朝下,五指交握,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盛怀森的肩膀。
  “晚上一起吃饭吧?”
  盛天凌贴近他,手臂往里收,虚虚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淡淡的香水味混杂着熟悉的体温拥抱着盛怀森,“小时候常带你去那家日料店,老板上次还说起你呢,问我怎么不带弟弟去了。”
  他很少提到弟弟这两个字,过去他跟盛怀森的关系过于亲昵,不需要用亲情来捆绑,如今疏远了,这两个字喊出来倒多了几分亲切的意思。
  盛怀森略低着脑袋,走动的时候头发轻轻挠过盛天凌的下巴,诱的他想上手摸。盛天凌握着手忍住了,等他的答案。
  “不去了,”盛怀森给了他失望的回答,抬起脸看着盛天凌,摇了摇头,“我……得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盛天凌的错觉,他觉得盛怀森这话说的好像有些犹豫。
  难道是在魏远溪那儿待的不开心,不想回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盛天凌想到那晚盛怀森独自一人拎那么多东西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差点摔倒,眼神缓缓变深,停留在盛怀森身上许久。
  两人一路走到车旁,盛天凌拉开车门看着盛怀森进了车,自己从另一边上去。
  “最近药有没有按时吃?”他记着盛怀森有抑郁症,心里一边想什么时候再约他出来带他去看看医生,一边顺手扯过安全带往盛怀森身上系。
  “有。”盛怀森手放在腿上,揪了一下腿面,轻声回答。
  盛天凌余光瞥见他这个动作,修长的指腹划过盛怀森腰际,故意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指尖的余温透过薄薄的衣料往里渗透,他感觉到盛怀森不自然地,幅度很大地抖了一下。
  还是对他的触摸有感觉,盛天凌收回手,心里更高兴了一点。
  “以后能来找你吗?”手扶在方向盘上,盛天凌眼睛没看盛怀森,假装不经意地哄诱他:“不看爸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我带你走一走聊聊天,可以吗?”
  他这边装的一派镇定,那边盛怀森却默默地想,以前……这个人哪里会这样征求自己的意见。
  初中的时候盛天凌要住校,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他的东西也打包送到学校公寓去了,他放学回家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眼里全是惊慌,那瞬间他以为自己被扫地出门了。
  他从小没有家,就格外渴望家,盛天凌不会懂他对家的这种依恋,他图新鲜要离开家搬去学校,盛怀森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他一起住校。
  那个时候盛天凌任性又霸道,想一出是一出,从不为别人考虑,如今……
  盛怀森从倒视镜里悄悄抬眼看他,透明的镜子里只倒映出盛天凌一半侧脸,染回黑色的头发拢在耳后,两道略长的眉微微挑起,眉心舒展,少了许多戾气。
  “嗯?”
  久久没有回应,盛天凌转头看了盛怀森一眼,见他盯着倒视镜里的自己发呆,心里不由好笑,腾出一只手快速揉了把盛怀森的后颈,手心贴着那块薄薄的凸起的骨节,盛天凌小小挣扎了一下,还是舍不得收回手。
  他右手轻轻压着盛怀森的脑袋,放低了声音,问他:“怎么又走神了,问你话呢。”
  “……什么?”盛怀森忙收回目光,耳后微微发红,很不自在一样,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这一幕被盛天凌尽收眼底,他嘴唇悄悄朝一边扬起,漫不经心地开着车,过了一会儿,直到等红灯的时候,他才松开盛怀森,然后转眼看着他。
  眼角微微挑了一下,带些压迫性的气势,语气却温柔,勾出点情意,缠缠绵绵的钻进盛怀森耳朵里。
  “我说我想你的时候,就要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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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行么宝贝儿?
  森:好像不行……
  凌:?为什么是好像?
  森:那就不行吧。
  凌:……???
 
 
第66章 眷念你的拥抱
  盛天凌将车停在巷口,目送盛怀森慢慢往巷子里走。他背对着盛天凌,因为怕冷双手习惯性插在上衣口袋里,一阵风撩起他的发尾,盛怀森冷的缩了下脖子。
  白皙的脖颈上方清晰可见一片薄红,盛天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食指在唇上摩挲两下,倏而笑了一下。
  跟盛怀森的饭没吃上,眼看时间不早,盛天凌想起今晚有个生意上饭局,掉了车头赶去约定的地方。
  等他到地方时,曲卿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等着他了。
  盛天凌跟着他往包厢走,一边翻看曲卿递来的资料一边听他介绍这位客人的情况。
  说到‘叶秦’两个字时,曲卿抬眼瞥了下盛天凌的脸色,见他不为所动,不禁提醒道:“这就是先前夫人提起的,那位来自上海的客人。”
  盛天凌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看上去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径直推开包厢门大步迈了进去。
  门刚开,有个穿浅色衣服的人就回过头来,像是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要见的人。
  “盛总,”那人目色清澈,笑吟吟看定他,嗓音柔和地轻声招呼,“你好呀。”
  盛天凌举在半空中的手猛地愣住,‘叶总好’三个字过了好久才蹦出来,曲卿跟在他身后,见状探出头来,一见叶秦这张脸就明白了。
  为防盛天凌失态,他从后面拽了下盛天凌衣摆,小声提醒他先坐下。
  几人坐定后,叶秦说道:“我哥临时有事飞去马来西亚,这次由我来代替他完成合同,盛总不介意吧?”
  他声音很好听,略略抬头看盛天凌,眼里漾着一汪笑意。
  “啊,不介意。”盛天凌细细去看叶秦,五官面容又没那么相像了,只是刚刚被灯光一照,笑起来略带天真的模样十分像盛怀森而已。
  他回味着那个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多久没见到盛怀森那样对他笑了。
  这边饭局进行的异常顺利,叶秦对合同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不过他也没急着签,只说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北方,想多待几天,请盛总空出点时间陪他逛一逛。
  这个要求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盛氏被聂岑川摆这么一道损失确实有点大,如今急切需这笔大单子回点血,当下盛天凌也没多考虑,点头答应了叶秦。
  一来二去的,盛天凌这才发现叶秦是这样黏人的性子,两人在一起待了快一周,他竟一刻也脱不开身。
  叶秦估计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对他说话总是不自觉带些撒娇的意味,后面熟了点,更是动不动爱往他怀里蹭。
  盛天凌直觉不对,憋着一股火又不好发作,眼看合同一时半会催不出来,他索性装病把曲卿推出去挡了两天,请他务必搞定叶秦,自己趁机溜出去找盛怀森散散心。
  他自从被叶秦缠住,已经许多天未踏进这块偏僻的街区,循着记忆找到那个紫藤花巷口,正往里走着,忽然听见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骂声。
  越往里走骂声越清晰,盛天凌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三步并作两步尤嫌不够快,最后竟跑了起来。
  他不安的直觉并没有错,走出巷口盛天凌终于听清,骂声是从盛怀森租那房子里传出来的。
  她骂的太大声,隔着十几米也听的清清楚楚。
  “不要脸、婊子,贱东西……”
  各种不堪入耳的难听字眼从一个尖细的女人嗓音里蹦出来,连环炮似的传入盛天凌耳朵里。
  刹那间,从心口燃起的熊熊怒火简直要将他立刻烧化。
  他想起来小时候有几个表哥来家里做客,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说他喜欢使唤盛怀森,也耀武扬威地逼着盛怀森在他们玩游戏时给他们端茶倒水切水果。
  他打球回来刚进门就听见那群人左一声右一声地使唤盛怀森,他又乖又不会反抗,像平时伺候他一样伺候他那群表哥们,大冬天的竟然累出了汗。
  那天大家还没说什么难听的话,盛天凌却硬生生气到发狂,几个表哥没有一个逃过他不要命地追打,谁劝都没有用。他本来就是霸道的性子,又被盛母宠的无法无天,真疯起来没谁敢认真拦。
  有个比他大一岁的胖墩表哥因为吃了一块盛怀森切的苹果,牙齿都被他踹掉两颗。
  也是那时候大家才知道,盛怀森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要打要骂要使唤,他自己怎么做都不过分,换做别人,他能要了那人的命。
  “你这贱胚子!他以前怎么对你的?是不是把你当条狗呼来喝去的!花他点钱怎么了?”
  魏母手里攥着一张化验单,目眦欲裂,手指几乎戳到了盛怀森脸上,“死扣着那点钱不放,你哥稀罕你那点钱?还是你马上要死了给自己存棺材本儿?!”
  盛怀森默不作声地站着,魏母留的长指甲,每次一戳就在他脖子上留道印儿。有两三条比较深,已经刮出了血痕。
  魏远溪这段时间熬夜加班,前几天身体不对劲,去医院一查竟患了心肌劳损,这个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能致死,往小了说适当调理也不足为惧,魏远溪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爸妈,免得两人担心。
  谁知他妈当天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就翻出了这张化验单,这下可不得了了,她觉得盛怀森就是来害他儿子命的。
  连着一个星期,每次魏远溪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她总要来闹一闹,宣泄怨气和怒火。
  刚开始盛怀森是受不了的,但他忍习惯了,也实在不知道怎么争执,六神无主地挨了一顿骂,晚上才一点点觉出委屈。
  那天他其实不怎么累,但浑身都乏的厉害,拥着冰冷的被子睁眼躺到半夜,凌晨才听到门口一阵响动,是魏远溪拧开门悄悄走进来。
  魏远溪掀开被子一角轻轻钻进去,也许是刚洗完澡,身体还散发着热气。
  温暖的热流从背后覆盖住盛怀森,他从未有一刻像那晚一样,全身毛孔都饥渴起来,热切怀念那种紧密的,连生命都被紧紧包裹住的拥抱。
  他转过身,猝不及防抱住魏远溪的腰,将冰冷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像是贪恋极了那一小片温度,蹭了蹭,忽然控制不住地开始流眼泪。
  魏远溪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轻轻搂住他,温热的掌心在他后背一下下摩挲,柔声问:“怎么了小森,怎么突然哭了?”
  盛怀森哭的时候,是从来都问不出原因的,从前盛天凌惹他哭了那么多次,一次也没问过他为什么哭,因为他知道盛怀森只有委屈的时候才会不停掉眼泪。
  他后面又连口气都没喘地被咒骂了两天,魏远溪出差了,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躲也躲不掉,这房子是他租的,他躲到哪里去。
  他被骂的太狠,各种难听的字眼每天都狠狠敲打他的脑神经,他活在无边的谩骂跟恶毒的诅咒里,几乎快要失去知觉,麻木的不像一个活人。
  魏母见他前几天被骂时还有些羞耻难堪的模样,最近越来越不为所动,连眼睛眨都不眨,心里来气,狠狠将盛怀森往后一推。
  “明明有钱还不肯出钱,还不就是犯贱想着你哥,眼睁睁看着我儿子累成心肌劳损,你这不知廉耻的迷惑男人的骚东西……真是恶心!”
  盛怀森头撞到沙发上,耳膜嗡嗡响,他愣了一阵,紧接着,忽然听不见声音了。
  绞痛感由胸腔大面积蔓延,最后连感官都被侵蚀,盛怀森伸手摸了把脸,摸出一手黏腻的血。
  他的脸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流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偏偏身体上感觉不到任何痛。
  “小森!”
  有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冲过来,盛怀森看到大门像被掀起来一样猛地从中间往上裂开,碎裂的木块划破魏母的小臂,她捂着胳膊张开口喊着什么。
  应该是很剧烈刺耳的声音,可他听不到。
  盛天凌大步向他走过来,俯身用力将他抱到怀里,胸口滚烫的热度诡异的令人心安,那种紧密地,连生命都被紧紧包裹住的拥抱,像是能替他抵挡全世界的恶意。
  盛怀森看着他,忽然十分想开口跟他说话。
  “想回家。”
  “想躲起来。”
  “想忘记这一切。”
  但就像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样,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67章 亲亲
  盛天凌将盛怀森紧紧搂在怀里,气的齿关都在发颤,他目光左右搜罗一圈,不见魏远溪的踪影,更是怒火中烧。说什么会好好照顾盛怀森,全他妈是狗屁!
  他用手指着魏母的脸,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他?!”
  魏母头一回对上她口中那个神经病,心里有些犯憷,但嘴上还是毫不饶人,“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你自己家的人自己管好,别放出来祸害我儿子!我儿子可真是倒了大霉了,自从被你这弟弟缠上,整天整天的不回家,也不知道你弟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要跟他结婚!两个男人那能结婚……”
  “什么祸害,什么迷魂汤?!”盛天凌一声暴喝打断魏母,面色阴鸷地盯着她,手背青筋暴起,“难道不是你儿子犯贱,自己赶着往上凑?你睁大那双狗眼看清楚,谁他妈才是倒了大霉?!”
  “你……”魏母瞪着他,被他的气势骇住,一时有些不敢反驳。
  怀里的人忽然轻轻抖了一下。
  “小森?”盛天凌连忙低头,盛怀森手指紧紧揪住他衣摆,双眼紧闭,牙齿狠狠咬住下唇,额头都逼出一层冷汗,一副难受极了的模样。
  如果他现在能说话,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令人心疼的求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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