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屏听过裴宥山的设想后一直把书院当成她的资助的一项慈善事业,裴宥山自己还没毕业,一直对毕业典礼这事很是耿耿于怀,把每一届书院的毕业典礼都操持的非常隆重。
虽然一年能毕业的没有多少人吧。
他正在试穿命人制好的礼服,一个黑影突然站在他身后:“这褙子长的奇怪。”
裴宥山把学士服脱了,君秋拿去细细看了看:“这衣服不适合你。”
“不是我穿。”提到这个,裴宥山神色有些黯然。没想到君秋突然把衣服披在他身上,趁裴宥山注意力集中在身上时,在他脸颊上重重一吻,发出啵的一声。
第63章 (63)毕业典礼
重生被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出去时,她好脾气的哥手里举着一把刀站在原地生闷气,几名小厮守着他。
“怎么了?”重生懵了,“怎么玩上刀了?”
“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要把君秋砍了!”裴宥山气的直按胸口,脸上还带着一块红印子。周大在后面说了句:“没人拦啊。”
“多嘴!”裴宥山瞪他,“你去把他砍了!”
“我?”周大张大嘴,说话时甚至憋着笑,“这不好吧。”
其他人也附和:“公子,让君秋给你道个歉算了。”
没人觉得裴宥山真的会找君秋麻烦。
君秋还大摇大摆抬着一个木箱子走进来,站在屋檐下发号施令:“都散了吧。”
周围看热闹的小厮一哄而散。裴宥山瞪他:“为什么他们听你的不听我的?”
“进来。”君秋打开门,倚在门框上等。裴宥山下意识跟着他进房间,等君秋砰的一声关上门,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听话?
裴宥山顿时又不高兴。
就好像君秋是主子,他是侍从似的。
裴宥山压下心头怪异的想法。君秋将装着崭新墨条和砚台的箱子放在地上。这些东西是发给书院学生的,前两年有学生拿他的书院当跳板,攒钱去其他书塾读书参加科举,裴宥山却不生气,还想着纸墨是贵东西,他来准备,能让那些想继续读书的孩子省一笔钱。
君秋吃味地看着裴宥山蹲在他脚边,将东西分成一份一份的,甚至还能记得那些小孩的名字。他低声问:“你喜欢小孩?”
从前的齐诺齐燕也好,书院里的学生也好,怎么突然开始喜欢小孩了。
君秋不合时宜地想,等裴宥山成为他的妻子,肯定会像他的母妃一样,当一个温柔的母亲。
不对,他们不会有孩子,他也不喜欢小孩,还是算了。
裴宥山感受到君秋盯着他发呆,抬头道:“看什么看。”
一点也不温柔。
但还是很可爱。
君秋:“有夷商想见你。”
裴宥山刚要说请过来,君秋又道:“我和重生让他走了。”
“你让的?这又是谁允许的?”裴宥山生气起来。
君秋解释:“前段时日他们屡次来府上送礼,只为见你一面。蛮人粗鄙,我们怎能放他们进来?”
“什么你们,肯定是你忽悠重生。”裴宥山道,“君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是你的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会一直纵容你?”
“别生气了。”君秋哄他,“是我的错。但他们是北海境人,北海境素来与我们不睦,你就算想做生意,也还是选别人吧。”
提到北海境,裴宥山稍微冷静了点。去年年末,北海境与大宁国终于偃旗息鼓,长达数年战事不断的北部边境得以安宁。但仇恨仍刻在大宁国人的骨子里,北海境曾屡屡挑衅,就算和谈了,也不会一时半会就转变观念。
裴宥山猜到找上来的是谁了。北海境人的样貌非常有特色,且又高又壮,他早就注意到那两人了。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但裴宥山还是对君秋的自作主张感到生气:“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到郡主府上。”
连威胁人都不会,只会说“把你送走”这样没什么杀伤力的话,真可爱。
君秋笑笑:“好,我不会了。”
交流会进展过半,裴宥山和书院中几位先生也定下了这一届学生毕业要交的论文——根据以往所学,结合交流会上的实践,作文一篇。
大宁国的书塾毕业也需交论文,书院的几位先生和裴宥山、萧锦屏共同商议为学生们拟题。
这文章可以说好作,也可以说不好作。裴宥山偶尔听到学生们互相交流说着先生们不懂,糊弄一下时,忿忿地想,要是再来个穿越的把维普万方带来大宁就好了,给这几个爱糊弄的小孩上一课。
“那是什么?”君秋听到裴宥山的自言自语,问。
“检查重复文章用的。”重生替他回答。她是知道降重有多恐怖的。
君秋:“你是怀疑有人会舞弊?”
“还没那么严重。”裴宥山说完,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从未上过学吗?还知道论文,还懂舞弊?”背调显示,君秋只随武师傅习过武,从没读过圣贤书。能在书塾上学,还坚持到毕业作论文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君秋察觉到自己失言,补救道:“从前家人去县令家做活时,见过县令家的少爷学习。”
“算了。”裴宥山把他轰走,“你去给蔡姨帮忙吧。”
待君秋离开,裴宥山终于从书箱里拿出萧锦屏转交给他的画像,是他拜托萧锦屏调查的君秋的画像。画中人的确是那一副相貌,剑眉星目很是俊朗。但画中人看上去憨憨的,双眼无神,和他身边的这个君秋怎么看怎么不像。
“重生。”裴宥山招招手,“你觉得画上的人看上去如何?”
“这不是君秋吗。”重生摸摸嘴角,“咦,又不是很像。你是觉得咱们家的君秋是假冒的?这里的化妆技术真的到顶替的水平?说不定君秋家有个失散多年的双生子呢。”
裴宥山陷入沉思。
“哥,你直接把君秋送走不就好了?”重生说,“你给他找个更好的工作,他肯定会愿意,先斩后奏不就好了?他还得谢谢咱了。”
的确,君秋和他相处时间也不久,肯定不会真因为被他调走就要死要活的,他也不信君秋会不惜命。裴宥山点头:“等交流会和毕业典礼办完,还是让君秋去郡主府吧。”
在郡主府当侍卫也算是阳川编制了,萧锦屏又不会随随便便被陛下褫夺爵位,说不定到时候君秋还真得谢谢他。
裴宥山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风掠过:“重生,你没关门?”
重生回身看了一眼,茫然道:“关了啊。门好好的啊。”
“是吗?”
也许是他最近太忙了,多心吧。
裴宥山暂且放下君秋的事,全心全意忙活起来。等到临近交流会结束那一日,学生们的毕业论文也写好了,由书院先生们过目。经过层层审查,最后定下来十五名学生可以顺利毕业。
这十五名学生会去往吴氏商行或其他商行入职,又或者他们想去读书考取功名,都是后话了。毕业典礼这天,书院里年纪最小的女孩问眼眶红红的裴宥山:“云老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
“我是太高兴了。”裴宥山说。要是他没猝死,现在早就毕业了,早就上班赚钱了。
那可是钱啊。
“每年有学生毕业,你都会这么高兴?”君秋在他身后说,“时间久了,你便司空见惯了。”
“能不能不扫兴?”裴宥山瞪他,“帮忙摆酒去!”
这是他定下的毕业典礼最后一个环节——吃饭。裴宥山没有和学生们一起,而是自己在楼上搭了一张小桌子。
重生端着酒菜前来时,惊讶地看着裴宥山:“哭了?”
裴宥山摇头。重生啧啧两声:“我觉得你应该去当幼师。”
“算了吧。”裴宥山说。他的目光移向重生的身后,陈月升和君秋一前一后地踩着梯子爬上来,在栏杆处站稳后,拍拍蹭在腿上的土。
“楼下的大油味和甜味真腻人。”陈月升坐过来,自己上手抢过酒壶斟上一杯,“还是清酒小菜好。”
为了欢送学生,裴宥山和厨子们准备了一些小蛋糕和炸鸡。小孩最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大宁国的小孩更甚,平日吃油吃糖少,对蛋糕炸鸡更感兴趣。
“我以为你会喜欢。”裴宥山说。
“哟。”陈月升笑了声,“难道是特意给我做的?”
裴宥山偏过头不说话,陈月升自己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将裴宥山和重生面前的杯子倒满:“既然高兴,就多喝一些。”
他想的很好,酒后吐真言,就算是裴宥山这样的性子也不例外,说不定还能骗出点别的话来。
裴宥山安安静静地抿了一小口,觉得这酒味道不错。酒是蔡姨酿的桃子酒,味道酸甜微辣,配上小菜很是爽口。
他喝的不多,倒是重生一口接一口喝了大半瓶,陈月升都后悔给她斟酒了。重生酒量不好,喝醉了话比平时更密,和不爱说话的裴宥山作对比,简直吵得人耳朵痛。
“坐好了。”裴宥山拍拍重生的胳膊。重生下意识坐直了,又笑嘿嘿地盯着他。
裴宥山训人似乎很有一套。陈月升和君秋不约而同地想。一个是想到吴氏商行和云府的伙计们,另一个还想到穆王府中,两年间一直天天提起他的徐奉。
“说起来。”陈月升装作不经意间想起,“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别想套我话!”重生嚷嚷一句。裴宥山却问:“殿下,你真想知道?”
陈月升点点头。裴宥山知道,陈月升刚到阳川那阵,便对他两年间的事很是好奇,总是明里暗里地打探。
他不愿说,只会让陈月升更好奇。
“重生是淮水附近的流民。”裴宥山捏捏掌心,“我从穆王府离开后,本想着南下找一个远离容城的地方生活。没想到刚行过京城,淮水一带山匪又多……”
他一个人坐着马车,带着钱财,很容易被当地山匪盯上。他的马车被抢,身上的财物也洗劫一空。若不是他拼死一搏奋力逃走,只怕就要死在淮水了。
但他又想,不如死了算了。说不定他真能回家了。
当时他遇到同样被劫,身无分文又明显不适应环境的重生,最后还是没忍住将人带上了。有个人陪在身边,逃跑都没那么枯燥。但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能全须全尾地走到江城,遇到萧锦屏,没人敢想他们中间过得有多苦。
身后传来杯子掉落摔碎的声音,没有人注意,陈月升也难得地没有追问,只是又倒了一杯酒。
“你恨淮疆吗?”陈月升意有所指地说,“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在容城过你的安生日子。”
裴宥山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陈月升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舌头微微顶了下腮,笑着问:“你想不想回容城?如果你愿意,可以来礼亲王府当差。我父王母妃为人随和,芙蕖也会很高兴和你共事。”
第64章 (64)难言之意
“阳川很好,我不想回去。”裴宥山轻声道,“殿下,不要再对我刨根究底了。您是炊金馔玉的世子,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陈月升心里有点发酸,感觉裴宥山比平时看着更加疏离。他仰头又喝下几杯酒,在裴宥山惊讶的眼神中对他笑道:“那就不提你的伤心事。都怪我这嘴,让你难过了。不说了,再喝两杯。”
裴宥山说得对,迄今为止,他在裴宥山身上浪费的时间确实有些多。
而且,他在阳川停留太久了。奉旨前来阳川前,他和父王商讨过,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明明上次回容城,他就应该和父王一起走的,却莫名其妙地又折返阳川,想知道淮疆有没有偷偷赶到裴宥山身边,想知道裴宥山回接触哪些人。
这不是他的作风。
陈月升在学术上并不精进,除了他刻意隐藏锋芒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他并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学习上。和急于证明自己的陈淮疆、想为弟弟妹妹们做表率的陈正钧都不同。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疏远裴宥山,反正这个人不会再回容城,不会和淮疆扯上关系。就让他踏踏实实地留在阳川,做一个小商人,与他,与淮疆都再无瓜葛。
又或者,想尽办法将人带回容城,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和淮疆再也无法联系。
裴宥山面前的酒满了一次又一次,他有点喝不下去了。但是陈月升一直在给他倒酒,而且自己也在喝,他只能跟着一起。
重生已经醉到睡着了,陈月升的脸也有点红。裴宥山劝道:“殿下,别再喝了。”
“关心我?”陈月升问。
裴宥山根本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说:“是我有些醉了。”
“我去楼下收拾。”他说完,对君秋道,“你送林公子回去。”
他刚站起来,一只干燥发热的手勾住他的手,将他用力向下拽了拽。
“你送我回去。”陈月升的眼神有几分迷离。
见裴宥山站定了不动,他又道:“你不听我的?”
裴宥山认命地把人扶起来带回卧室,又让君秋把重生送回去,楼下的孩子们早都吃饱了,由云师傅带着回去休息。
他把人放下,刚要出去,陈月升又拽他的袍子:“别走——呕!”
“别吐我屋里!”裴宥山惊呼一声,发现陈月升的确没弄脏房间,秽物都吐他自己的衣服上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酒量这么差怎么还牛饮?
他出去接水的功夫,回来时人就睡着了。喊人过来帮忙拿走脏污的外袍,过了一会,小厮回来了:“公子,他衣服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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