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陶汀然胡乱把作业往书包里一塞,随即背上包跟上去。
单车后座凉风习习,道路两侧梧桐叶随风摇曳。笔直小道上,陶汀然抓着车座底,风吹得他虚虚眯了下眼。
周其律的校服外套敞着,鼓兜着风。衣摆轻扫过脸,三番两次后,陶汀然伸手圈住周其律的腰。
没抱,他两手捏住校服衣角,盲给周其律拉外衣拉链。
周其律低头看了眼两侧大腿上随他踩踏板的动作而晃动的手,而后左手松开车柄抓住陶汀然的手往腰上放放。
“乱摸什么?”
动来动去很难对准拉链扣,陶汀然索性环着周其律的腰,压住衣服,大大方方道:“没摸,帮你拉拉链来着。”
因为周其律从不戴助听器的原因,陶汀然偶尔会忘记对方右耳听力不好,他又凑周其律的耳朵很近,问道:“你不冷吗?”
耳廓温热,周其律小幅度的偏了下脑袋。
过了几秒,他说:“你抱着不冷。”
長启县城的气温比市中心低好几度,也不知道是人越少越冷还是怎么着,周末回恙塘更冷。陶汀然收紧手臂,离得更近,像是埋在周其律颈窝。
“要去买件厚衣服吗?”陶汀然问。
周其律转头看路,他突然的动作,使得陶汀然的鼻尖在他的颈侧撞了一下。
“再说。”周其律沉声说。
第17章 你给他道歉
陶汀然被虫爬的地方医生说每天至少湿敷三到五次,每次十到十五分钟。周其律在小区楼下停好车,和他一起上去。
陶汀然:“?”
周其律的时间没一分钟是空余的,往常对方载他到楼下就回自己家做饭洗漱补作业,然后到点儿去上班。
陶汀然问,“你今天不着急吗?”
“不急这一会儿,先给你擦药。”
小区内一楼大多都些便利店、快递驿站、美容店。周其律走进便利店,陶汀然跟着他,说:“我自己擦,你忙你的。”
周其律没瞅他,视线在货架上扫视,“你又看不见,怎么擦?”
“有镜子。”陶汀然说。
“然后像今早那样摔一跤?”周其律似乎没找到想买的东西,绕到收银台问老板有没有杀虫剂。
“有的。”老板暂停电脑上播放的喜剧电影,去柜子里找了瓶出来,“本来打算收进库房了,你来得正好。十五块八。”
“好。”周其律掏出手机。
“滴”的一声,陶汀然先扫码付了钱,一副早已看破的表情,笃定周其律是给他买的。
“谢谢啊。”陶汀然说。
周其律挑眉,淡声道:“你买的,谢你自己。”
今晚在客厅沙发擦的药,周其律在卧室四处喷大量杀虫剂,随后拿了张毛毯出来让陶汀然裹着。
“等半小时后开窗通风,散了味儿你再进去。”周其律撩袖子,打开厨房冰箱看了看,“晚饭想吃什么?给你做了走。”
“不一起吃吗?你忙就先走。”陶汀然洗了澡才上的药,长袖衫加黑短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门口。
“还有时间。”周其律应声回头,看见光溜溜的两条腿,直皱眉,“去穿条厚点的睡裤。”
除了两间卧室,客厅没装空调。光着腿四处晃确实冷,何况他刚从毛毯堆儿里爬出来。
周其律命令式的语气唬得陶汀然愣了几秒,“我没有。”
还没买。
哪知道这破天气降起温来跟疯了一样。
陶汀然不是会做饭的人,冰箱里除了青菜鸡蛋就是各种咸菜和速食品。周其律扫了眼手表,离兼职还有一个半小时。
“去换衣服,”他关上冰箱门,说,“我们出去吃。”
中心广场那边有条小吃街,晚上各种炸鸡柳、烤肉串和烧烤摊,附近有许多卖衣服的门店,也有些没有门市,就这么出来摆摊卖的。
比店里实惠不少。
一碗酸辣粉只酸不辣,陶汀然脸都臭了,但他又不能和老板闹,毕竟是周其律特意说不放辣。
“等我一下。”吃完饭,两人往回走时,周其律忽地往街边看了眼。
道路两旁被各种小摊车占据,流通的路很窄,来来往往人多,陶汀然往旁边站站。
没过一会儿,周其律拿着一串糯米夹心糖葫芦回来。
“吃吗?”周其律递给他。
自行车停在街口,他俩消食似的溜达过去,陶汀然离挺远的时候就看见老头扛着的糖葫芦,花样繁多。
没想到周其律和他看中同一个。
“谢谢。”陶汀然接过,心情由阴转晴。
回想只酸不辣的酸辣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街边门店门口挂着红黄气球,四开纸上写着大促销活动。暖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周其律眼尾轻轻一扫,神色也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暖。
“不客气。”周其律说。
外面挂着两排特价处的衣服,九十九买一赠一。
周其律驻足,从里拿出一件加绒的灰白色连帽卫衣。
很朴素,只有左胸口有个深红色的“闹”字。他拿着往陶汀然身上比了下,转身正好碰上对方举着糖葫芦鲁莽地撞到嘴边。
不止一次,他有时觉得陶汀然投喂东西的时候像个莽夫。
“你吃一个。”陶汀然说。
糖衣在唇边黏糊糊的,周其律看他一眼,无奈咬下一个。
这时在店门另一侧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店员注意到他俩,热情洋溢地过来推销:“帅哥,你拿的那件衣服还有一款差不多的。”
店员在挂着的衣服堆儿里找了找,取出一件款式颜色都一样,只有左上角字不同的卫衣。
“买一送一,多划算。而且这款就剩最后两件,你摸摸多厚实,正是这阵儿能穿的衣服,九十九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带一件?”
“喜欢吗?”周其律转头问陶汀然。
“?”陶汀然吃着糖葫芦不方便说话,顺着点了点头,表示好看的。
就周其律那脸,那身材,穿什么都不会差。
“那就这个。”周其律让店员帮他结账,路过睡衣区的时候顺手买了两套长袖长裤的纯棉睡衣。
陶汀然提着两袋衣服回到出租屋时还有点懵,不明白周其律挑半天衣服怎么就成他的了。
睡衣扔洗衣机洗,卫衣挂衣柜里。陶汀然坐在床边,对着敞开的衣柜想了想,不确定地上网敲周其律:
【陶汀然:明天穿新衣服吗?】
过半小时对方才回。
【周其律:都行。】
陶汀然回了个行,然后估摸着这几件衣服的价格转过去三百。
转眼周其律退回转账。
【陶汀然:?】
白给啊?怎么会有人好到这个地步?
虽然陶汀然知道周其律因为奶奶的原因所以才很照顾他。
正打算说,对方的消息冷不丁回过来。
【周其律:你那件是送的。】
【陶汀然:睡衣也是?】
周其律不回了。
第二天周其律真穿着卫衣来了,他肩宽背阔,上身很有型,有一种慵懒的散漫感。陶汀然昨晚没太注意,这才看见他那件的字是“无”。
无取闹。
“彬彬看见又要说我俩搞小团体了。”陶汀然想笑,“要不彬彬去买件取吧。”
“我买屁的个取。”中午食堂,杜彬扯下监督员的红色袖笼,凶巴巴道,“我是无吗我就娶闹?”
杜彬还在生昨天的气,周其律带的饭菜他也不吃,宁愿嗦泡面。
今天一上午没像个游魂似的过来唠嗑,陶汀然好不容易才逮住中午这个机会。他夹了几块锅包肉到小碗里给杜彬推过去。
“不吃。”杜彬状似无意地觑一眼周其律。
“怎么了啊?”陶汀然早察觉两人不对劲儿,昨天没问是觉得他俩自己能解决,没曾想今天到学校还是这副要割席的样子。
“没怎么。”杜彬胡扯,“看不惯你俩穿情侣装。”
“?”陶汀然往自己和周其律身上扫视,真没看出来是情侣装,“这个不是情侣装,不是还有个取么,给你留的。”
三个人的友情比爱情还拥挤,杜彬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多的那一个,仿佛面前这两人在他面前竖起铁壁,他挤不进去,被排外了。
杜彬又酸又堵,瞥周其律道:“我能娶吗?”
周其律没说能不能,从兜里拿出包纸巾给他,手指点了点手背,神色如常:“擦擦油。”
先不说有没有“取”这件衣服,周其律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插足!杜彬气结,向陶汀然告状道:“你看他,不乐意呢。”
“你俩到底怎么了啊?”三人如往常一样坐在一起,气氛却大不如从前,别别扭扭的,陶汀然夹在中间有点心累。
“菜冷了,快吃饭。”周其律在家吃过了,靠着椅背玩手机等他俩。
杜彬一看他不在乎的样子就气不过,吭哧吭哧半天,在陶汀然再次问出你们怎么了的时候,他一抹眼睛,泄愤似的喊道:“他怀疑我馋你身子!!”
陶汀然:“……”
周其律:“……”
声音太大,食堂空荡,只剩七八个和他们一样最后来吃饭或者吃泡面的学生和在收尾工作的阿姨。
食堂阿姨本来想来清他们旁边那张餐桌的,闻言瞅他们仨一眼,绕到其他桌去了。
嗦面的、啃面包的以及赶在收餐的点儿,花七块买了一份只有姜丝土豆丝,没有肉丝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朝他们仨投来视线。
“彬彬,小声点。”陶汀然稳坐如山,面不改色地低了点头。
杜彬也注意到有人在看,无所谓道:“那咋了?兄弟的容貌,彬彬的荣耀。”
刚那么喊了一声,憋闷气消不少,他对周其律道:“律哥,你昨天那样怀疑我,我真的很生气。”
在周围似有若无的视线下陶汀然感觉自己已经饱了,他收拾饭盒,手肘碰了碰周其律说:“你给他道歉。”
小法官上线,一锤定音。
周其律昨天出了厕所就和杜彬道过歉了,对方显然没听,还给自己一顿好气。
“抱歉,是我想多了。”他再次解释道,“我是担心你把照片乱传。”
这事儿杜彬以前还真做过一次,不怪他多心。
高一时某次课间操突降暴雨,学校组织学生回寝室换衣服,杜彬借了件衣服给周其律。
男生身材好的互相摸摸什么都不是很在意,何况是拍照,杜彬当时闹着玩,拍了张周其律换衣服的照片。
他没什么坏心思,周其律只瞥他一眼,说不要乱发。但后来那张半裸着上身的照片不知怎么出现在了校表白墙。
那事儿其实也不是杜彬传的,只是在一次寝室夜聊中说起班上哪个男生的桃花最多,身材最好的时候,后面一点和别人起了争执。
他把照片发宿舍群里让几个大小伙子心服口服的闭了嘴,后来不知是谁又私下传给了谁。
杜彬本来都忘了这事,听周其律提起,顿时有点内疚。虽然周其律从没怪过他。
“……我还以为你怀疑我馋陶汀然呢。”杜彬心虚半晌,保证道,“你放心,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我也绝对不会乱传你俩的,绝对保密。”
“保密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烟嗓,陶汀然和周其律背对楼梯口,杜彬坐他俩对面,看向他们身后时瞳孔猛地睁大。
楼上是教师食堂,主任路过被杜彬信誓旦旦的保证吸引。他看了眼扭头看他的周其律和陶汀然:“你俩早恋了?”
不等两人说话,主任瞥见两人的衣服,似是在挑战他的权威。顿了下,冷笑道:“穿上情侣装了都?”
【作者有话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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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再问和你谈
“完蛋了,农老头又要挨批了。”回了教室杜彬还在忐忑。
午休时间,他和周其律前桌换了个位置。虽然这会儿也没人管,但还是拿着本书搁周其律桌上,为自己提供了一个非常合的讲小话表象。
“我对不起你们,”杜彬担心道,“一会儿老农挨呲回来不会找你俩谈话吧?”
有时候越怕什么就不能提什么,杜彬的嘴好似开过光,他话音未落,农老头就出现在教室门口。
“我去。”杜彬瞥见负手踱步而来的老农,忙转回去趴桌子上装睡。
陶汀然正拿药吃,周其律起身去帮他接温水。
桶里的水窜着水花,“咕噜”的响。老农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周其律身旁,悠悠地问:“帮陶汀然接的?”
冷热掺半,周其律说:“嗯。”
“挺贴心啊你。”老农意味不明地说。
周其律抬眸看他,道:“想多了,他坐里面我懒得让。”
老农:“……”
放屁。
有部分同学在小憩,老农说话声音不大,默了片刻对他道:“你和陶汀然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们。”
老农在走廊等他俩,在和路过的隔壁班老师说话。周其律回座位,等陶汀然吃完药才说农老师找他们。
前桌装睡的人“蹭”一下抬头。
杜彬转过来,十分惶恐:“真找上来了?那咋办啊?”
“什么怎么办,”周其律淡淡道,“又没真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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