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腿撞击到小腿骨头瞬间断裂,尖锐的木头一角狠狠刺进陶汀然的脚踝,他痛到站不起来,满额头的汗无穷无尽的冒出。
那道疤到现在都还在,一到冷天就隐隐作痛。
段复义还在说着什么,陶汀然不想听了,“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少出现在我面前。算我求你的。”
拐进教学楼时,陶汀然往来时那条路上看了眼,段复义还在那儿跪着。
无所谓。
爱跪多久跪多久。陶汀然心想着,一转头,没留意从楼上下来的人,撞了满怀。
“手怎么这么冰?”
一双手被周其律团在掌心捏了捏,陶汀然看见他既高兴又难受,心情复杂得很。他一把抽出手,面无表情道:“不要你管。”
“?”周其律不明所以。
他本来就比陶汀然高,现在还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伸手一揽人,陶汀然的脸刚好埋在他锁骨的位置。
周其律拍拍背,呼噜呼噜毛,知道他因为今天上台表演,怕别人发现所以没带颈环,现在情绪可能有点不稳定。
“你干嘛?”陶汀然不耐烦地推开他,完全不想被有女朋友的人抱。
周其律这下是真有点懵。之前陶汀然信息素不稳定,只要他抱就会好,再不济就亲亲脸,吻吻喉结。
亲密接触的时候,周其律能感受到陶汀然汹涌或平稳的某种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能牵引着他一步步安抚着对方。
陶汀然不吃乱七八糟的药后,周其律对他身体的感知会更明显,但是目前什么都没感觉到,看来是单纯生气。
“跟我去一个地方。”周其律看了看他,牵着他往另一侧的楼道下去。
此时人迹寥寥的林荫道,冷白的灯光零碎穿过错落的枝桠,落在散乱飘散着枯叶的水泥路上。陶汀然跟着他跑,满身斑驳的光。
“去哪儿?”陶汀然很怕周其律介绍女朋友给他认识。
周其律说:“到了就知道了。”
跨年晚会全校必须参加,走读生没提前报备的,也必须等晚会结束再离校。周其律拉着陶汀然到一面被拔了碎玻璃的墙边,让陶汀然踩着他手心爬上去。
“你带我翻墙?”
“委屈一下。”周其律说。
陶汀然狐疑地看他,嘴唇嗫喏,刚想说话,刘主任的声音突然乍响——
“那两个谁!?”
刘主任拔腿朝他们冲来,同行的老师愣了几秒,跟着追:“刘主任——”
角落暗,陶汀然闻声识人,心一跳,说:“老农也来了。”
“嗯。”周其律淡定得不像第一次翻墙,果断抱住陶汀然的腿将他送出墙面,“手撑住,翻出去。”
“还不快下来!”刘主任嘶吼着,跑近些认出刚还在拷问的学生,气急败坏道,“周其律!!”
陶汀然不敢多停,立刻翻出墙外。周其律往刘主任那儿看了眼,往上一跃,三十秒没到就完成“越狱”。
刘主任气喘吁吁,怒不可遏,瞪老农道:“和他一起那个你看见没?”
老农看见也只能说没看见:“太黑了,我近视来着。”
“你别跟我装,是陶汀然吧?”刘主任吼,“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
老农不认:“你们班的。”
刘主任让他气得没话说,几秒后,咬牙切齿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俩早恋你开始还不信!现在好了,都敢当着校长面亲嘴了!”
老农不知周其律和陶汀然的具体情况,硬着头皮打圆场:“都是节目剧本,别当真,主任。”
“阿嚏——”
陶汀然打了个喷嚏。
今晚这么一冷一热很容易感冒,出租车内暖烘烘的,周其律抽出一张纸给陶汀然。
绿茶香味的纸巾。陶汀然嗅了嗅,心里哐哐倒酸水,“你哪来这么多香香纸?”
“网吧拿的。”周其律帮他拉外套拉链,说他,“不好好穿衣服,耍帅?”
“耍帅怎么了,”陶汀然小声嘀咕,“你耍朋友我还没说你呢。”
“什么?”周其律抬头就看见他一脸不服气,嘴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陶汀然撇过头不他,过了一会儿又往人跟前凑,干巴巴地说:“网吧那个女生送你的?”
“嗯?”
“纸。”
周其律反应几秒,笑着说:“想哪去了?林哥放吧台自用的。”
“哦。”陶汀然转向窗外,绷着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
他问:“我们去哪儿?”
“欢迎来到長启2025跨年音乐节!!!”
“呜————”
照月湖湿地公园,草坪中央搭建了舞台,巨大的电子屏幕投映着舞台上激情献唱的乐队,摇滚的沸腾音乐回荡在山与湖水之间。
数千人在航拍下,用手机电筒当荧光棒挥舞,一声声鲜活热情的尖叫,刺破陶汀然的耳膜。
很吵,但是是不令人反感的热闹,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要骑到我肩膀上看吗?”周其律突然转头问。
他们来得晚,只能在后面看。不少当爹当哥的托着小孩儿骑着脖子看表演,陶汀然微怔,不知所措地静默着。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很重,又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举不起你?”因为吵,周其律离他很近。
他眉梢微动,蹲下身,拍拍肩膀,抬头望着陶汀然道:“试试,小寿星。”
陶汀然被周其律举得高高的,他看见更为广阔的舞台和世界,尽管脚处于腾空状态,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知道。
周其律不会让他摔。
炫目的灯光划破长夜,陶汀然忽然鼻尖酸涩,一股热流涌向眼眶。
在这一刻,他想到在礼堂哭的那个女生,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流泪。一开始陶汀然以为女生也和他一样,想起可有可无的妈妈,到此时,他才发现或许并不是因为痛苦而哭。
陶汀然低头看着牢牢握在他大腿两侧的手,在眼泪掉下来之际快速抹了下眼睛。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周其律让他知道了原来感到幸福也会掉眼泪。
【作者有话说】
呜呜。20号有个考试,在临时抱佛脚,所以这段时间更新会晚,老板们见谅。
剧情捋顺了,终于顺手了。日常求海星求评论,求夸夸(跳二人转)(卖艺)
第32章 可不可以让我追你?
照月湖那座拱桥上站满了人,孔明灯摇曳着,寄托着思念和希望缓慢爬升到天穹之间,与星同在。
今晚湖面开放了夜间行船,人多船少,需要提前几天抢票预订,陶汀然都不知道周其律是怎么抢到的。
公园处处张灯结彩,人流量一大,巡逻队随处可见。湖水涟漪,斑斓的光被船桨搅碎,灿若星河。
只是看久了会有点晕。
“陶汀然。”
听见喊,陶汀然转头,看见周其律不知道从哪儿捧上来一个六寸,许愿池样式的蛋糕,中间插着一根简洁的银色蜡烛。
烛火晃动,陶汀然看见黑色底托上纯白锋利的字迹。有些连笔,但不潦草,是周其律的笔迹。
“17岁生日快乐。”有风,周其律护着蜡烛,掌心笼罩着暖橘色的光,眼底笑意分明,“许愿池送你,想许的愿望可以不止是三个。”
大草坪离湖面隔了很远,但坐在船上依然能听见经久不息的歌声。他们在湖中,别人放的许愿灯从船边缓慢淌过,又像是将他们包围。
形成一个仅有他们彼此的小世界。
陶汀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其律,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蜡烛燃烧过半,他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忽然将小臂覆上眼睛,喉咙很轻地哽咽了一声。
周其律好似并不意外他会哭,犹如早就知道陶汀然不过是冷漠外壳下故作坚强的爱哭鬼。
他一手托着蛋糕,一手牵着陶汀然的左手捏捏指尖,留给他时间释放情绪。
痛苦也好,幸福也罢,都需要陪伴和发泄出去。
不过周其律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他把蛋糕放在身旁的长凳上。担心影响小船平衡,周其律没完全站起身,只向前迈出一步,右腿膝盖着地,伸手抱住了陶汀然。
周其律揉了下他的后脑勺,说:“不哭。”
“没哭。”陶汀然涩着嗓子说,他把下巴枕在周其律肩膀上,抓着对方的背,嘴硬道,“沙子迷眼睛。”
“是吗?那我给你吹吹。”周其律嗓音含笑,给陶汀然搭的梯子垫砖,打趣道,“坏沙子。”
记忆中表姐家八岁的小孩儿都不会有人这么哄,陶汀然说不上是觉得幼稚还是羞耻,抬起头看人。
他眼周通红,不全是掉眼泪的原因,其中大半是他用衣袖擦红的。陶汀然和周其律对上视线,谁也不知道几个呼吸间,他都想了些什么。
陶汀然静了几秒,陡然低下头凑得更近,抬手捧住周其律的脸。鼻音略重,闷声而模糊地温吞道:“那你帮我吹吹。”
鼻尖就要碰上,这时周其律往后退了一步。
他坐回对面的位置,拿起蜡烛快要燃到底的蛋糕,笑了下,说:“先许愿吧,吹蜡烛。”
因为他一躲,陶汀然愣在原地。周其律躲避的动作太生硬,想替他找借口都很难。
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陶汀然难堪地垂下眼睛看烛光,闭眼许愿,随便搪塞了过去。
周其律不喜欢他。
陶汀然许愿周其律明年能喜欢他。
但是他的愿望向来不会实现。十岁之前许愿爸妈少吵架,后来倒是没吵,直接离婚了。
十二岁,陶汀然许愿自己能分化成alpha,事实同样事与愿违。
仿佛一出生就被霉运笼罩,没一件顺意的事,他从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零点零分,一声炸响,墨色长空突然点亮一抹绚烂的花火。
一簇接一簇,转瞬即逝。
周其律送给陶汀然一个“许愿池”,为他戴上早就亲手订做好的项链。
一条复古币改做的简约大方的项链。那枚硬币是他上门帮人安装电器时,偶然途经一座教堂的许愿池,费了一翻功夫才花钱买下。
项链淡泊简约,安稳地坠在陶汀然胸口,称得肤色更为白皙。
“谢谢。”陶汀然摸了摸那枚许愿币。
“生日快乐。”周其律说,“还有,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对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得起气来呢?即使被拒绝了,陶汀然对他也讨厌不起来,只能闷着声难受,自己消化。
这一晚他们玩得很晚才回去,看了跨年音乐会、划了船,离开照月湖,两人去露天烧烤摊吃东西。
陶汀然借着跨年和生日的借口,喝了两瓶啤酒。还想拿第三瓶时,周其律按住他的手,递了杯水过去。
“这什么?”陶汀然第一次喝酒,人已经晕乎乎的了,瞳孔都不太能聚焦。
“白酒。”周其律说。
“我不要。”陶汀然抽出手又被抓住。
周其律放下杯子,妥协道:“好吧,你不会喝就不喝。”
“谁说我不会喝?”陶汀然一下来劲儿了,夺过水杯仰头一口闷。
“砰!”
他握着水杯放桌上,一脸茫然地懵了良久:“…………”
“假酒。”陶汀然义愤填膺。
“对,”周其律扫桌边的码付款,起身扶他回家,接话道,“我们下次不来了。”
水喝太多,出租车还没开到酒店,陶汀然就忍不住想上厕所,难受得伸手去掰车门。
“诶——”司机大哥看了眼后视镜,忙道,“是不是要吐?”
“吐了赔你洗车费。”周其律说着,钳住某人作乱的手,单手锢住陶汀然的腰将人从自己腿上抱起来,好让他靠在他身上。
“想吐?”周其律把陶汀然有点挡眼睛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把,问,“哪里不舒服?”
陶汀然憋得膀胱都快炸了,一刻也坐不住,动来动去,偏偏又有一只大掌按在他的腰侧,想挪个位置都不行。
他抓着腰间的手,掰对方的大拇指,想拿开,发顶蹭着周其律的脖子,急切地小声说:“想上厕所。”
“哥……周其律。”陶汀然一头乱麻,胡乱喊。
他把脸埋进他肩膀,声线微颤,有些罔知所措:“我要尿裤子了。”
周其律手指抓紧了几分,抬头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马上,过了这条街。”
“麻烦尽量快一点,”周其律说,“我弟弟身体不舒服。”
跨年哪哪都是人,县城也一样。大哥说:“那个路口不堵就行,我尽量。”
好在没堵车,周其律一到地方就忙抱起陶汀然往酒店那栋楼跑。
放平时大可先随便找一家店铺的厕所救急,但陶汀然现在喝醉了酒,周其律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再者,如果在外面解决,他也不可能进omega厕所。
万一陶汀然摔了磕了碰了,他一无所知。
出了电梯,周其律单手托着人,左手在兜里摸房卡。陶汀然脑袋混乱,急起来不管不顾地开始乱动。他背抵着门,手推着周其律的肩,蹬腿要下地。
“真的憋不住了!”
这样开门两人肯定会摔,周其律钳住他手臂圈住自己,边利索开门,边说:“好了好了,到家了。”
把人扶到厕所周其律就去烧了壶水,坐在客厅搜最快的解酒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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