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律听着医生的话表情越来越沉,不解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过易感期。”
分化科李医生看着他的各项检测报告,注意到近一个月的信息素的不寻常之处。
alpha想要度过易感期只能从药物和omega中二选其一,李医生发现他信息素变化不似药物影响,于是问道:“你有omega吗?”
脑海中顺应浮现陶汀然那张脸,周其律顿了顿。
“有吧?”李医生笑了下说,“虽然气味很淡,但是你刚坐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beta,可能没察觉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就像你认为从没有过易感期,实际上已经经历过了。”
李医生把信息素检测报告给他,手指在纸上圈出几个数值,“上次易感期在一个月前,不过持续时间不长。”
“除了你的信息素没有气味以外,其他都很正常。啊,当然不是说你信息素异常,只是没有气味,可能不会很好的安抚到你的omega,仅此而已。”
检查报告不能让陶汀然发现,周其律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他从医院出来回了趟筒子楼,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的信息素是没有气味的。
他突然想通为什么陶汀然发热时,抱着他就会舒服。知道了那天早晨,陶汀然或许不全是受龚凯影响,也许还有他的原因。
帮陶汀然纾解的时候,他那些险些不可控的行为,原来是因为受omega信息素影响而进入了易感期。
没有气味的信息素,陶汀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引诱,他说的喜欢,能占几分真?
第34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周其律
到家,周其律开门进屋,房门没关。
没一会儿对门的大爷就批着一件袄子出来瞅,瞧见是他,“嘿”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那几个小子。”
周其律若无旁人地取出抑制剂往自己手臂上扎了一针,匀速推了进去。他转头看了眼大爷,问道:“哪几个?”
“就是那次堵门口那个高的,他来的次数多一点。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大爷指了下他的手,“打什么针呐?病了?”
“嗯。”周其律不多说。
回来时给大爷买了条好烟,周其律走的时候给他。
“又走?不五点刚好放学了么,”大爷乐呵地打趣道,“别人掐着点去接孩子,你干嘛去?”
周其律似是借口都懒得想,现学现用道:“去接孩子。”
冬季仿佛多数时候都是阴沉的,太阳难得一见,被厚重的云层遮掩,未等阳光洒下来,那一抹暖就被寒风掠了去。
天气冷了周其律就不再骑自行车上下学。主要四面来风,上次陶汀然刚买了热乎烧麦坐上车,嘴里那一口还没嚼完,手上的半个就冷得差不多了。
路上堵车,他几次拿起手机,犹豫片刻又放下了。想见陶汀然又不敢见,心里瞒着事,多少有点心虚。
快到学校才给人发了条消息问在哪儿。
【陶汀然:办公室。】
周其律挑了下眉,刷卡进了校门。
【周其律:升职当老师了?】
【陶汀然:嗯,还是主任办公室。】
往教学楼方向走的脚步一转,周其律收起手机去了德育大楼。
陶汀然今天一整天都在主任办公室思过,写检讨。中午段复义来上学了,急急忙忙冲进来为陶汀然澄清,他一急,有些语无伦次,看着更像是被威胁了一样。
与其在教室被人当猴看,不如就待在办公室。陶汀然磨磨蹭蹭一下午,就写了几行字。
他手撑着脑袋在玩单机游戏,忽地有道阴影覆过来——
“陶老师,在玩什么游戏?”
陶汀然倏地抬眼,坐直些,眼睛瞪圆了一秒,“你怎么来学校了?”
“路过。”视线瞥见桌上那份检讨书,周其律拿起来看了看,没什么有效信息,于是问道,“怎么在写这个?”
“不知道,写着玩儿。”陶汀然扯过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不想提这事,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写检讨书。
即便打了抑制剂,周其律也不敢再和陶汀然睡一张床了。在易感期没完全过去的几天里,他都以网吧兼职为由躲着陶汀然。
老农看了他的检查报告,那几天没让他去上学,怕引起连锁反应。
而周其律不在身边的那几天,陶汀然有种回到以前的错觉。满含恶意的视线如影随形,虽不至于撕课本、往桌肚里倒垃圾,但总有自以为是的人替别人伸张正义。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轮到陶汀然负责检查确认器材室物品归还。他提前十分钟在器材室门口坐着,还一样东西签一个字。
杜彬和别人打完球,一身汗,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和陶汀然对上视线,笑容不自觉地敛了下去。
门也不进了,让同桌去还。
陶汀然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玩单机游戏。
他不怪杜彬疏远,因为霸凌者不值得被同情。陶汀然只是有一点难过,毕竟杜彬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他一句,就和别人一样将他排外。
就快下课,陶汀然起身到货架边清点器材数量,忽地有人挡住了门口的光,他垂眼,看见地上的人影不止一个。
紧接着,门被关上,几人朝他围过来。
陶汀然刚转过身,膝窝猛地被人踹了一脚,就这么直直地跪到地上,膝盖疼到发麻。
“你不是喜欢让人给你跪吗?那你自己好好体验体验。”
几人摁住他不让起身,黄新程拿跳绳将他的手反捆在后背,连着脚一起绑。最后拖着陶汀然到货架最里面,又取了一根绳将他绑在架子上。
左子云忽地扫见货架上随意放着的脏毛巾,强硬堵住陶汀然的嘴,笑弯了眼睛:“你就跪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再来帮你解开。”
走前他拍了张照片,不知要发给谁。
左子云带着三个alpha来找他,无非就是上次打架没能赢,这次报复回去。
陶汀然全程没有说话,对方也没给他说话的时间。他害怕alpha,这些人只是掐住他的脸塞抹布的短暂触碰他都恶心得想吐。
也恐惧地要命,害怕颈环露出,害怕被人发现他是Omega。
几人走后,陶汀然又坠入另一种恐惧中。被束缚的手脚、逼仄的房间以及逐渐黑下去的天色,没有一样是不让他害怕的。
“真关到明天早上啊?是不是太过分了?”
左子云嗤道:“那他欺负别人的时候就不过分?”
“等下了晚自习,给他放出来就是。”左子云请他们几个去小超市消费,不以为意道,“又没揍他,这叫一报还一报,怂包。”
他叼着棒棒糖哼歌,把照片发给段复义,颇有种复仇者联盟的感觉。
跨年晚会那晚,他感冒发烧,回教室拿包准备回家时,无意间看见段复义给陶汀然下跪。录下视频后发给了对方。
既然段复义把视频发在校群里,说明他们在同一阵线,都看不惯陶汀然。
【左子云:解气吗?】
【左子云:转圈圈.JPG】
电子表跳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龚凯这时正从周其律家离开,脏乱的楼道转角,他点开消息看了眼。
表是昨天段复义落他车上的,他随身带着本意是记着还,没想到还能看见段复义找人收拾陶汀然的照片。
他不知是气还是无语地笑了一声,骂段复义虚伪。
前些天也是这个云朵符号的人半夜发来一段视频,龚凯恰好看见了,一下没气得过,拿着段复义的手机拉他新建的小号到校群,怎么大怎么闹。
但事后段复义知道这事儿,甩了他一耳光,现在都在闹矛盾中。
龚凯觉得他贱,别人恨不得他去死,他倒好,非得往人跟前凑。不过现在看来也并不是纯找骂挨打。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货色,不知道在他面前装什么清高。
走到一楼,龚凯迎面碰上来了好几次都没碰上的人。周其律提着一袋药,脸色比平时苍白,眼神却凌厉。
龚凯勾唇,扫过药袋,打招呼道:“要死了?”
周其律审视他,往他手上扫过一眼,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我不过带两人往你家门前一站,就害怕得连家都不敢回?”龚凯冷嘲热讽道,“你怂得我今天都不想打你。”
他话锋一转,正色道:“打一个在易感期的alpha也没意思。”
周其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不是疑问,分外平静地说:“你进了我家。”
“你有证据吗?”龚凯即使没闻到他信息素的气味,却也很不舒服,他越过周其律离开。
“哦,对了!”他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把照片点出来,摘下表扔给周其律,慷慨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其律冷眼旁观,没接,甚至往旁退了一步。手表“嗒”的一声落在地上,屏幕碎了一角,但还亮着,没坏。
他漠不关心地扫过一眼,欲要上楼的脚步戛然而止。
晚修第2节课下,段复义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着,他冷不丁瞧见课桌里有什么在亮,探身去拿时,手腕突然被一个人攥住了。
“干嘛?是你位置吗你就拿?”杜彬瞪他。
“关你屁事。”
“你他妈乱拿还有了?”
两人谁看谁都不顺眼。段复义甩开手,压下火气,不与他纠缠,问道:“你知道陶汀然去哪儿了吗?”
“你智障吗?”杜彬开口就呛人,“放学了他回家了啊。你能不能别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了?”
桌肚里的手机又亮起了屏幕,杜彬手撑着的那张桌子感受到细微的振动,他顺着段复义的目光看下去,找到了陶汀然的手机。
“他怎么连手机都忘带了……”杜彬嘀咕着,瞧见备注是周其律,滑开接听。
他尚未开口,听筒里便传来周其律略有些急切的声音,仿佛试图赶上最后一班车的旅客。
“你在哪儿?”
“律哥,我——”
“砰!!”教室开着空调,所以进出都随手关着门。周其律一把推开,浑身戾气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偌大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直愣愣看着他阴沉着一张脸疾步朝杜彬走去。
“律哥……”杜彬从没见过他这么难看的脸色,有点发怵。
教室里有几个alpha莫名感到被压制的窒息感,打开了教室前后的门出去了。omega就更不用说,都被周其律这副阴郁的样子吓到退出门外。
“陶汀然呢?”周其律拿过陶汀然的手机握在手中,凝着人的眼眸如幽静的深潭一般冷冽、凉薄。
他这话是看着段复义问的,声音也冷。
段复义是个omega,被他不被人所知的信息素吓得止不住往后退,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周其律一把将手表摔他面前,盯着他:“你再说你不知道。”
段复义真的不知道,他上学不带手机,这会儿看见自己手表上左子云给他发的照片,吓得一下慌了神。
微信上没有备注,周其律问段复义这人是谁的时候,杜彬突然想起什么,边往外跑边吼了一句:“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操场乒乓球场那边的器材室门一关就透不进光了,只有一个小小的排风口。天黑亮起的路灯的灯光被肆意生长的树枝分走一大半,剩一半挡在门外,照不进屋内。
陶汀然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手蹭破了皮,勒出几道紫红的红痕才得以挣脱。口腔撑开许久,将抹布拿出来后的那几秒,脸颊酸痛得一时合不上。
他费了很长时间将自己解绑,脚与货架打了死结,他实在弄不开,累得躺在地上,想着要不就这样睡一晚算了。
或者……死在这儿也行。
但是不行啊。陶汀然心想,他还没追到周其律呢。
虽然不知道这几天对方为什么躲他,竟然可以做到连一面都不见。陶汀然看着门缝的光线发呆,喉咙哽涩,他突然又破罐破摔了,想着死了也行。
反正做鬼也不会放过周其律的。
水泥地满是灰尘,从地底下穿透上来的寒意刺骨。太暗的环境陶汀然无法入睡,他平躺着,警惕地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祈祷黑夜快点过去。
“陶汀然!”
突然,周其律的声音于耳边响起,仿佛近在咫尺。
陶汀然愣了下,扶着置物架从地上坐起来。他不敢出声,怕是幻觉,直到对方的声音再次击打着耳膜。
“我咳咳咳……”陶汀然张口就是一顿好咳。他长时间未进水,前几个小时塞着脏毛巾,口腔一直处于打开状态,喉咙很干。
他不知道周其律听见没有,随着门外一声声踹门声,陶汀然也不停地拽弄脚上的绳子。
“砰——”
数不清几声响动之后,门被周其律一脚踹开,路灯分给陶汀然的一半光终于洒进屋内。
第35章 喜欢咬就咬吧,小狗
看见周其律,陶汀然脚上挣拽的动作更猛烈,恨不得立马扑进对方怀里告三天三夜的大状。
“陶汀然,你别动!”
货架上堆放的一些东西在不断地扯弄中往外移了位,要落不落的样子。陶汀然往上看去时,一个硕大的收纳箱砸了下来——
“啊!!!”
门外一声尖叫,陶汀然听见了张晓晓的声音,还有班长。
但他没感觉到疼,他被周其律抱得紧紧的,对方覆在他身上,左手护着他的后脑。
落下来的东西噼里啪啦一阵响,一抹明黄色缓缓滚落进余光,陶汀然侧过脸看了眼,松了口气。
还好是装的乒乓球。
周其律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陶汀然在他背上一阵摸索,慌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砸到你了?”
“没有。”周其律像是失了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陶汀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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