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眼不能被那人夺走。
师妹追了上去,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们不得而知,只晓得没过多久整个梦阵开始震颤,她们晓得,师妹失败了。
能让梦阵颤抖成那个样子,只能是因为阵核被打败了。
回到了现实,可等待她们的却是昏迷不醒的人。
她们不仅是师姐妹,还是恋人。
费力寻到那位和她们一起入梦的人,得知她是被锁在梦阵里,彻底出不来了。
那人哈哈大笑声仿佛依旧在耳边,海楼的嘴停了一下,咽着有些干的喉咙。
没人有办法解决,醒来的人哪里还有梦阵,师妹也被困在那人的身体里,她的身子成了空壳一具。
言书越瞥了眼崔北衾的画作,望着她的眼眨了眨,随后说道:“肯定有办法的。”
不知是她的故事讲的很生动,几位听客目光熠熠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海楼笑看着她,眼底迎着多年前的一张脸,最初的无助咆哮,因愤怒而凸起的血管,再到发红的双眼,最后是寻到希望的疯狂。
手落在膝盖上,抬眼看着落在干枯灌木上的阳光,“当然有办法,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言书越望着她,听她把余下的故事讲完。
师姐没有想要连累任何人,做了计划便就开始实施,后续的结果她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想要救人就必须再入梦阵,寻到被锁在里面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有梦阵。
只有陷入昏迷的人,秩序才会为他们创造梦阵,让人深陷其中。
所以,师姐的计划便是让那人梦阵重生。
可师姐失败了。
她没能进到梦阵,没能救出她的师妹。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言书越没听到师姐的结局,拧了下眉,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树皮,“师姐就这么认命了?”
她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不会让她这般轻易就放弃。
摸着嘴角因缺水而干裂的嘴皮,手轻轻晃了下,想撕掉却又作罢,换了另外的方式把它咬掉,“我说了,她的故事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既没有听到,就当作没有结局吧。”
言书越点了下头,站起身来抻了抻脖子,又问了句,“只有她一人想救师妹吗?应该不止吧,难道她们的老师就只有两个学生吗?”
有些时候,她真的很聪明。
海楼看着靠在言书越肩头已经睡熟了的安顺,没有回答她的一连串问题,“先歇歇吧,有些累了。”
疲累过后的昏昏欲睡,挡都挡不住。
注意到身边的人,虽然对她们俩来说这姿势算不上多舒服,言书越还是等她继续靠着。
崔北衾打着哈欠靠在石壁上,合上了眼小憩一会儿。
海楼看着言书越和自己对坐着,揶揄了一句,“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言书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在那儿。
海楼抬头望着夏日晴朗的天空,垂下的目光落在言书越脸上。
“又不是没有亲人,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想救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落在言书越耳朵里,惹得这人注目。
四周空寂无人,却又有些不知从哪儿起来的声响,就像夜里的蛙鸣,只不过小声了些。
第43章 天谴
歇息了大概一个小时,小队剩下的四人踩着沙石又出发,脚步窸窣不停,慢慢远离戈壁腹地,趁着日头落下,能凉快一些。
越往外走,随处可见嶙峋的石壁,山峰倒映下属于它的影子,为行进中的人带来阴凉。
她们还是分了三个梯队,海楼在前言书越在后,剩余的人留守在了中间。
抬头瞧着越来越高的山,海楼慢慢停下了步子,收起手中梦盘。
言书越停在海楼身边,对她突然停下有些好奇,便问道:“发现什么了?”
她顺着海楼的视线把四处石壁都打量了个精光,什么东西也没瞧见,除了石头也就只有石头了。
可言书越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停下,便扭头看去。
海楼抬手指着前面那条小道,“你说,要是有东西埋伏在那儿,我们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埋伏?解决办法?言书越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两块向下倒的石壁彼此之间有了支撑,紧紧靠着在中间给人留下一条可供通行的小道。
两石壁间距离压得很近,需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
可放眼望去,除了这儿便是陡入天际的山壁,想爬上去也是没有这个本事。
言书越左右望了望,她们好像被带进一个类似双臂张开将人环保住的山圈,眼下就只有那一条出路。
兀自思量了许久,突然抓住海楼话里的重点,扭头向她,“你是在担心有别的东西在等我们?”
这话一说出口,氛围瞬间紧张起来,原本还在嬉闹的两人警惕看着四周,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海楼耸耸肩,擦掉鼻子上的汗水,把衣服给敞开了些,能多透些风进来,“只是一个猜测。我们既然前面遇见了长右,那这里或者后面,可能也会有古兽在等我们。”
她的猜测说的有理有据,言书越心里起了嘀咕,倘若真像她说的一样,又得多一个难对付的家伙。
“那越姐,我们要不再重新找条路呗。”崔北衾听着她们的话,给出一个解决方法。
言书越摇头,并没有采纳她的方法,反倒是有些担心别的事,“眼下我们不知道第十个人,究竟是走在我们前面还是在我们后面,最好抓紧时间,免得被人抢了先机。”
“所以?”崔北衾两手一摊,问她。
扭头看着那条小道,言书越说:“如果真有埋伏,到时候交给我,你们跟着海楼,尽快离开这地方。”
只要离开特定的场景,哪怕那东西再强大也去不了。
崔北衾和安顺没有回答,而是转了头把目光落在海楼身上。
言书越没听见回答,回头看去,只听海楼叹了声气,应承了下来,“好,到时候我会尽快带她们离开。”
这话听下来,有种被托孤的错觉。
做好了准备,四人慢慢朝小道走去,呼啸的风掠过,裹挟着沙石有些刮得脸痛。
她们走进了才发现,其实说是小道,其实就是开在石壁里的一条缝。
几人侧着身子几乎是擦着墙壁过去,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埋伏,众人也都顺利过去,悬着的心也掉了下来。
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还是海楼带队继续朝前走,梦盘指着西南方,一直没变过。
天上太阳挂在四十五度的位置,正慢慢往西边挪着身子,停在身上的阳光依旧晒得人皮肤疼。
落在最后的言书越注意到越来越慢的队伍,仰着脖子朝前望,注意到海楼握在手里的寸雪。
这一路上都是干燥的风,偶尔还夹着沙子,刺激的鼻子都快要坏了。
言书越往上提了提遮住口鼻的方巾,见它有松动的迹象,又重新绑了一遍。
目光向下落在地上,快速绑好后蹲着身子,看到了一处血迹,往前望去,又发现了几处。
想来她应该是注意到了,不然也不会唤出寸雪。
见到血迹倒是让言书越不那么担心,看样子,那人也没离她们有多远,还能追得上。
前面的地势开阔起来,能见到很远的地方,也瞧见那向她们奔来的东西。
那东西像蛇却有六足四翼,她知道,这是只肥遗,造成这地干旱的主要元凶。
它的速度很快,或飞或走,转眼便到了她们跟前,张嘴就咬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两人提刀砍在它下颌上,嘴上的麟甲被划掉了几片,血就这么留在刀身上。
“快带她们走。”
言书越拦住肥遗掩护着她们,它的速度很快,言书越有些招架不住。
海楼带上两人跟着梦盘指的方向跑,她落在最后,回头望了眼,垂下眼眸继续跟上。
瞧见她们离开,言书越没了后顾之忧,对抗起它来也颇为得心应手,注意到它身上的伤,刀刀朝那里砍去。
她得多谢那人走在她们前面,不然哪能遇上的是削弱了战斗力的肥遗。
它吃痛的叫着,不断发出嘶嘶声,落在言书越耳朵里有些吓人。
见在地上讨不了好,肥遗便想往天上跑,言书越一个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一并被带到空中。
呜,这速度快的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左手的伤口又裂开,她能感觉到布条又被血给浸湿了。
不能让它就这么在天上飞,这样下去,它迟早能追上海楼她们。
瞅准它的翅膀,抬刀不断看着,就算它身上麟甲再厚,翅膀总还是没有装备上的薄弱处。
为什么非要硬碰硬呢,来软的也不是不行。
伤口处流的血糊了言书越一脸,肥遗吃痛的想要咬她,可奈何她抓的位置太刁专,转了好几个方向都没咬到。
她手上动作还在继续,那边的翅膀被言书越给霍霍的不成样子,肥遗最终还是又回到地面。
它本想径直往地上摔,顺带也给言书越来一记重拳,结果识破它意图的人一刀砍在抓着的爪子上,让它速度慢了下来,顺势从空中跃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靠,痛死我了。”
虽然看着距离不是很远,可她是人啊,又不是什么钢筋混凝土结构,这么摔一下也是很痛的。
耳边传来扑闪声,言书越脑袋一激灵,抬手握住它嘴上的牙齿,长刀化作钉子,用力把它下颌给钉在地上,腥臭的味道从喉管里涌出来,差点给言书越熏吐。
蛇头在地上不停扭动,鲜血混着沙石落在地上,看的言书越眼睛疼。
长刀终究只能抵一时之勇,很快便被它给挣脱开来,谁让她的刀没有刀格呢。
肥遗甩着脑袋冲她大声咆哮,现在的场景怎么形容呢,那可谓是腥风血雨全占齐了。
猛地张大嘴朝她咬来,言书越顺势朝前一扑,从它嘴与地面的空隙里钻过去,拔出插在地里的长刀。
它甩着尾巴落回地上,瞳孔竖着吐出蛇信子,它这次学乖了,晓得不用嘴改用尾巴攻击。
有了麟甲的加持,那尾巴甩的跟鞭子似的,三两下就把言书越给拍了出去。
“我嘞个去。”
她重重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五脏六腑跟移位了似的,疼得她脸皱在一起。
撑着长刀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右手虎口直接给震出血来,她在裤子上擦了两下,重新握紧接住它投来的下一轮攻势。
长久这么耗下去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了结这家伙。
她知道肥遗的弱点,所以准备来个引狼入室。
言书越用巧劲接下它甩来的尾巴,借了力顺势飞出去落在地上,头一歪晕了过去,手里长刀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见她没了动静,肥遗用尾巴卷起她的的身体抛向空中,张大嘴准备迎接自己的美餐。
诈醒的言书越握住它的尖牙,唤来手中长刀,用力朝它的上颚刺去。
刀尖直入头顶,搅碎了它的脑子,让它不能再动弹。
肥遗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借了这个力那刺入大脑的刀刃从双眼间刺出。
被它含住的言书越吃力的从嘴里爬出来,踩着它的嘴用力一蹬,落在沙地上,沾了一身的血,怪难闻的。
言书越撑着胳膊坐在地上,同它大眼瞪小眼,大脑被破坏,它只能有气无力的喘着最后一口气。,
重又唤回陌雪,看着沾了一身血的长刀,慢慢起身。
肥遗趴在地上,一双竖瞳望着言书越,嘴上念了声对不起,斜着从眼直接刺入,捣碎它最后一丝生机。
看着它身形消散成了星星点点,言书越松了一口气,提刀朝她们跑的地方追去。
现身在石崖上的两个人,看着底下像蚂蚁大小的人言书越,任凭风吹动着衣角。
谛澜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随后被她不在意的抹去,问道:“族长,我们不阻止吗?”
苏白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会有人去的。”
“可是...”谛澜看着苏白消瘦下来的侧脸,鬓间又多了好多白发,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她知道族长不是不能插手,而是不敢插手,她怕到时事情脱离控制,所有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谛澜心里起了怨怼,族长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
“对了,阿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她把手缩进袖子里,问着谛澜。
谛澜摇了摇头,脸上神色带了忧愁,长吁短叹的说着,“她还是在等那人的回信。”
苏白也叹了声,她这个妹妹啊,有些时候,还是那么的执拗。
风一过,那两人身影消失,言书越像是感觉到什么,回头望了眼,瞧见的只有交错在一起的山峰。
她希望这风能小些,那样才有机会寻着地上的脚印,找到那三人的踪影。
第44章 双面
几人奔走的脚步激起一地黄沙,一点没敢停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那东西给追上。
“前面,有东西,我的个娘嘞,要累死人了。”这话差点黏在嘴里,没说出来。
哪怕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崔北衾还能念叨两句带有自我评价的话,真的太不容易了。
那是一片树林,虽然那些树看起来是绿的,可隐隐有些发黑,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崔北衾跑在最前面,踏进结实的泥土,赶紧伸手扶了根树干直喘气。
也不嫌脏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眯眼望着站在边界线的海楼,替和她坐一起的安顺擦着额上汗水。
她们这一路跑来,少说得有个一千两千米了吧,真的怪累人的嘞。
“海楼姐,我们是继续往下走,还是在这儿等越姐啊?”嗓子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她得拼命往下咽,才能让那股涌上头的血腥味慢慢消失。
真要命,没水喝只能干着嗓子,难受的想死。
言书越没在,海楼自然成了她们的主心骨,听到崔北衾的话,她望着来路垂下了眼思考。
安顺靠在树干上,到底是年轻了些,恢复的比她们快,说话也不大喘气,“海姐姐,我看到路上有血,是不是说明最后那人其实离我们也没有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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