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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之后(近代现代)——半黄梅子雨

时间:2025-01-19 08:38:15  作者:半黄梅子雨
  “热胀冷缩,放冰箱里冻一会就好了。”陈山润无所谓地甩了甩手。
  “可别,”顾雨崇推着他往卧室走,“你安心睡觉,我去洗澡。”
  “哦。”
  浴室里再次响起水声,陈山润长舒一口气,今晚好像所有电器都在加大功率运转,暖气比平日足,闷得他喉咙发干,呼吸发紧。
  陈山润坐起身,卷起袖子,盘腿坐在床头数羊,他已经很多年没数羊了,以往题目做不出来,一着急就开始数羊,效果比听一百年大悲咒都管用。
  但顾雨崇不是空白考卷,羊群数着数着开始跑马拉松。
  陈山润在医院待太久,长长的跑道很多年都没见,成年后的记忆大多是医院的天花板,白花花,空荡荡的,感觉死神就在头顶上飘。
  相较之下,学生时代的记忆分外鲜活,一闭眼就能想起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日子。
  陈山润一手托腮,盯着床头闹钟,思绪回到十二年前。
  记忆像是开了一层保护膜,天台上黑衣人影子逐渐远去,陈山润忘了那天是如何收场的,只记得那段日子顾雨崇离他又近又远,想找他的时候他冷漠,找不到他的时候又凑近,比语文阅读解还难猜。
  好奇心慢慢淡去,陈山润正要放弃又迎来新变化。
  入秋后的体育课,简单热身完老师把他们丢到一边自由活动。陈山润和同桌打着羽毛球,起风了,球总是往边上偏,索性不打了。
  收了球拍,他下意识地去找顾雨崇,绕操场一圈,不见他身影,陈山润踢了一脚跑道上的落叶,身后蓦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陈山润,小卖部说买一送一。”
  这么多天来,顾雨崇头回主动找自己。
  陈山润猛地回头,掌心一凉,顾雨崇给他塞了瓶气泡水。
  苹果味的气泡水冒着凉气,陈山润像抱了个炸弹似的,嘀咕道: “为什么?”
  顾雨崇歪着头看他,“什么为什么?”
  陈山润想说你为什么突然找我,但顾雨崇看了眼气泡水,恍然大悟道:“气泡水要过期了,所以老板打折卖。”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顾雨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喉结微动,陈山润跟着吞咽了一下,大脑变得空白。
  世界在此刻无声,随即响起下课铃声,陈山润慌忙别开脸,心跳如鼓。
  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心动?
  陈山润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年,最后总结,可能医院太压抑,再也喝不到青苹果味的气泡水,只能一遍遍地回想当时雀跃的心情,连带着把十七岁的顾雨崇也划进回忆里。
  历久弥新。
  秒针无声划过一圈,陈山润收回思绪,翻身下床。
  走到客厅,他打开电视,都不用换台就能听到催眠的英语,他抱着靠枕听了会,倒是听明白了新闻,今晚有个歹徒在李维斯花园埋了炸弹,目前还没抓到。
  陈山润揉了揉太阳穴,这里治安也忒差了,不想大晚上添堵,换了个台。
  片刻,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顾雨崇从浴室走出来,他擦着头发,领口微微敞开,陈山润心脏骤然一停,复杂地转过视线。
  “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练听力。”
  顾雨崇扫了眼电视节目,动物频道里的狮子正在追逐一只羚羊,镜头拉远,还有个土著蹲在地上钻木取火。
  顾雨崇艰难吞咽一下,很想说:“虽然伦敦天天下雨,但你也没必要移民到非洲吧?”
  但转念想到陈山润盼着回国,但自己再也回不了国,而他还不知道这个事实,沉吟一瞬,道:“你看吧,我在房间等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伏笔(2)
  顾雨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陈山润恍然回神,跟着走进卧室。
  “怎么不练听力了?”顾雨崇放下平板,歪头看他。
  “困了。”陈山润揉了把头发,刘海乱蓬蓬的,他没在意,掀开被子,朝窗边道:“你不睡觉吗?”
  顾雨崇晃了晃平板,“我还得处点事,你先睡吧。”
  陈山润瞥了眼闹钟,时针指向十点,以往都是他不让自己熬夜,现在身份调换,忍不住走到窗前,学他的口吻道:“不早了,睡觉。”
  “不行,我真有事。”顾雨崇头也没抬,下意识地去摸烟,恍然看见脚边的影子,手顿在半空,抬头,陈山润挑了下眉,抓着他手腕往床上拖。
  顾雨崇瞪大眼睛,陈山润扯了两下没扯动,转身,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你备战高考呢,这么忙。”
  顾雨崇呼吸一滞,想到陈年往事,稍不留神,陈山润手臂用力,拉着他一起倒在床上,关上灯。
  “晚安。”陈山润翻了个身,闭上眼,老房子不隔音,楼上时不时传来脚步声,窗户也在噼里啪啦地响,似乎是雨下大了,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遮住耳朵。
  没过多久身后亮起光,陈山润扭头,顾雨崇关掉平板,一本正经地和他对视,“我在睡觉。”
  陈山润一怔,随即道:“你变异了啊,睁眼睡觉?”
  顾雨崇哑口无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咱都快三十的人了,就别学小年轻熬夜了。”陈山润语气软下来,顾雨崇喉结上下滑动,不敢看他,默默点头。
  今晚暖气很足,连接的管道发出不正常地“嗡嗡”声响,顾雨崇心思全在陈山润身上,没留意暗处的蹊跷。他把被子压在身下,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心跳得很快。
  想到陈山润刚来伦敦那会,心里还没有他手术成功的真实感,但今晚看着他微微发烫的脸颊,熟悉的语气,心里缺的那一块裂口忽然被补齐了。
  顾雨崇忍不住垂眸,茫茫黑夜,陈山润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睡得很安稳。顾雨崇伸手,却没触及皮肤,隔着分毫距离临摹他的眉眼。
  陈山润的头发长了不少,挡住眉毛,眼窝微微凹陷,但脸色比生病时好太多了,脸颊也长了些肉,嘴唇微抿,隐约能看见浅浅酒窝。
  顾雨崇喉咙哽咽,又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如果那年陈山润没生病该多好,他们该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夜晚。
  眼神沉了沉,顾雨崇收回手,轻声道了句晚安,闭上眼睛,呼吸渐缓。
  片刻,“嘎吱”窗外的枝桠断了一截,顾雨崇皱了皱眉,却没有醒,翻了个身,又开始做噩梦。
  梦境纷纷扰扰,反复重现十八岁,陈山润第一次进手术室那天下午。
  那日顾雨崇下了晚自习才赶来,他看着白床单,心脏骤然缩紧,跑进急诊大厅,望着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脚步虚晃,踉跄地往后退。
  书包里塞满试卷和课本,太重了,他扶着墙缓缓坐在长椅上,抬头望向走廊的电子钟,暗红的日期像刀子一般扎进眼底,早上刻意回避挂历上的日期,如今避无可避。
  今天是父亲去世一周年,也是陈山润绝症确诊第一天。
  顾雨崇眼里半是麻木半是怔忡,他屈起膝盖蜷缩在椅子上,心脏抽痛。原本想好和陈山润考哪一所大学,去哪一座城市,但手术红灯亮起,此后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再也没有骑着单车回头就能看见陈山润的日子。
  遗憾变成噩梦,折磨了顾雨崇整整十二年。以往吃了安眠药和镇定片可以缓解做噩梦的频率,而近日黑帮纷争不断,他神经紧绷,药吃的再多也没用,一闭眼,还是那年没跨过去的坎。
  -
  伦敦的雨停了,玻璃窗出现一层白霜。
  今晚的所有反常都在漆黑夜里放大,凌晨三点半,头顶的烟雾报警器闪烁两下,楼下仿佛蓄谋已久,猛地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随即整栋楼响起警报。
  陈山润茫然地睁开眼睛,“你的闹钟怎么这么响?不对,这天不还没亮吗?”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烧焦味,陈山润皱了皱鼻,抬头,彻底傻了眼,顾雨崇缩在角落里,脸色发青,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脖颈青筋直暴。
  “顾雨崇,你醒醒!”陈山润睡意全无,用力晃他的肩。
  顾雨崇呼吸发紧,骨头犹如被打上钉子,四肢动弹不得。
  “砰!”楼下再度传来爆炸,窗户震了震,暖气片开始冒烟,白烟迅速笼罩整个房间,陈山润剧烈咳嗽,他拿袖子挡住脸,呛人的味道淡去了一些。
  顾雨崇依然没有醒,陈山润咬紧牙关,四下望望,拿起床头柜上的水,猛地泼在他脸上。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伏笔(3)
  一杯凉水泼下来,顾雨崇浑身一颤,却没有醒。
  医院的虚影淡了些,他的头顶出现一台呼吸机,测量心跳的指标变成一条红线,笔直地连接手术室门口的长椅。
  十二年了,红线弯弯绕绕拖在身后,顾雨崇累了跑不动,想回家,可母亲早就不要他了,父亲也走了。陈山润吊着一口气,他想为他复仇,可休斯敦黑帮只手遮天,他连英国都去不了,脑海里所有计划都只是纸上谈兵。
  万念俱灰,梦里的顾雨崇冷冷地笑了下,眼里多了几分迟钝和麻木,他感觉自己就是江里的一条鱼,拍到岸上就死了,无人在意。
  可真的无人在意吗?顾雨崇心脏颤了颤,耳边响起葬礼钟声,不知是谁的葬礼,他循声跑去,出现父亲的遗像,他匆忙鞠了个躬,转身,在经年的梦里游走。
  殡仪馆和医院不远,片刻又看见陈山润被推进ICU,顾雨崇隔窗朝里望,白色床单下的少年浑身插满管子,瘦的不成人形。
  医生递上了放弃治疗的协议,说血液病无法治愈,呼吸机只能吊着陈山润一口气。
  顾雨崇不想放弃,他害怕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每次看陈山润进出抢救室,自责像潮水一样席卷四肢百骸,仿佛除颤仪刺激心脏的痛苦一半来自于他。
  鼻尖泛起一阵酸楚,顾雨崇朝梦境深处走去,想溺死在回忆的深海里。
  渐渐地,胸口不再起伏,指尖微微张开,下一秒却被温热的手掌包住,他眉头皱了皱,耳边响起一阵喊声:“顾雨崇,顾雨崇!你家着火了,快醒醒!”
  声音隔着汪洋听不真切,顾雨崇迟疑地回头,风景急剧变化,雨落下来,梧桐叶铺了一地。陈山润站在楼道前,朝他挥手,他身上穿的不是病号服,也不是校服,反而是一件羊角扣大衣。
  手上的伞被风吹起一个角,陈山润毫不在意,脸上带着笑,清风霁月,一如十七岁。
  顾雨崇喉结用力滑动,想喊他的名字,而下一秒陈山润倏然消失,他匆忙跑上楼,站在家门前,心像是被灌了一剂强心针。
  太好了,陈山润还活着,顾雨崇握住门把手,推开门的那一瞬,雨滴悬停在半空中,大梦初醒,他睁开眼,兴许梦魇太深,只看到一片黑暗,鼻尖涌上一股烧焦的味道。
  陈山润喊了一阵,朝窗外撇去,即使隔着一层窗帘也能感受到不断蹿高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抓住顾雨崇的手腕,往上一提,但力量悬殊,栽回床上。
  顾雨崇抬起沉重的眼皮,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那影子时而模糊,时而清楚,最后变成一张放大的脸。
  “靠,火烧眉毛了你才醒,快快快,赶紧下楼。”陈山润再次抓住他手臂,可力不从心,一个趔趄,竟又倒进他怀里。
  四目相望,顾雨崇还有点懵,搂住他的腰。
  “你干什么啊?”陈山润猛地扯住他领口,喊道:“快走啊,楼下着火了!你不会睡傻了吧!”
  “着火?”顾雨崇瞳孔骤然缩紧,抬眼了周围,这才发现异常,抓起床头的手机,想都没想拉着陈山润的手,一脚踢开门,狂奔下楼。
  两分钟不到,顾雨崇找到物业,冷静地交涉,仿佛那个困在梦魇里的人不复存在。
  陈山润站在刚搭好的安全棚里,大脑空白一秒,抓着顾雨崇不知从哪顺来的毛毯,一转头,顾雨崇不见了踪影。
  安全棚的背阴面靠着墙,顾雨崇走到拐角,吃了两颗镇定片,脑袋里的那阵刺痛稍有缓解,转身回到陈山润身边。
  “你刚去哪里了?”
  “在你身后。”顾雨崇随手指了个老外聚集的角落,“天黑,可能没看清。”
  “哦。” 陈山润揉了揉后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顾雨崇今晚身上有一种熟悉割裂感,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两人同时望向火场。
  大火从楼下银杏树蔓延开来,外墙被火熏的一团黑,三楼的玻璃震碎,二楼水管爆炸……接连看下来,只有他们四楼安然无恙。
  心中越发觉得古怪,瞥了眼身侧,顾雨崇额角沁着冷汗,领口微微敞着,锁骨上的疤在火光下格外明显。
  对他的好奇占了上风,陈山润忍不住问:“你刚才梦见什么?我叫你半天都不醒。”
  顾雨崇双手插兜,望着远处红灯闪烁的火警车,“梦到你了。”
  “我在梦里变成鬼追着你跑?”
  顾雨崇扯了下嘴角,苦笑,没说话。
  陈山润莫名想起小学五年级,学校带他们过万圣节,那是头一次过外国节,晚上值日,天黑得早,教室窗口挂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蝙蝠,小顾雨崇吓得扔掉扫帚就跑。
  很普通的一天,陈山润记了很多年,或许是那天顾雨崇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少年老成的他罕见露出几分稚气。
  “顾雨崇,你是梦见蝙蝠了吧?”
  顾雨崇一言不发,怔在原地。
  陈山润没喊动他,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不远处的停车场树影摇曳,有两个黑衣人举着手机,朝他们的方向拍照。
  “怎么了?”
  顾雨崇眯起眼,声音冷下来:“我看见我妈妈的贴身保镖的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伏笔(4)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陈山润眉头一皱,想起五年前顾母在顾父的坟前放了一把火,供台前的遗像化成灰,墓碑被烧得黑黢黢的,也不知道顾雨崇花了多长时间才把它们恢复原样。
  陈山润犹豫两秒,靠近顾雨崇,“不是我把你妈妈想得很坏啊,你说今晚的火是不是她放的?”
  顾雨崇不答,喘了一口气,头痛欲裂,药劲好像过去了,黑衣人的影子变得模糊,风吹来,胸口一阵钻心的痛,他匆忙抓住陈山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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