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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之后(近代现代)——半黄梅子雨

时间:2025-01-19 08:38:15  作者:半黄梅子雨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陈山润眸色一紧,半晌没等到人,好像是保镖换班了。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身后的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转过身,窗外的广告牌上在此刻亮起灯,“miracle”字符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就好像电影里的转场,长镜头一转,偌大的广告标语正对应手里的收音机。
  难道平安夜真的有奇迹?圣诞老人冥冥之中施法让他听到顾雨崇和刘君越的对话?那以往二十九年拜什么菩萨啊,早知道拜圣诞老人了。
  陈山润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想起复建那段日子看过警匪电影,里面好像也有这样的联络装置,小心翼翼地放下收音机趴在桌上继续听着。
  收音机里提到自己的名字,顾雨崇没多说什么,歪着头,轻轻笑了声。
  刘君越很少见他这副样子,愣了半秒道:“一般人刚到伦敦都不习惯,你好好照顾人家。”
  “嗯。”
  “我那天看你那小男朋友站在风里,摇摇晃晃,病怏怏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顾雨崇敛了笑容,“他说他想回国。”
  “正常,刚来这儿的人都想回国。”刘君越坐回他对面,挑眉道:“那你呢?”
  “我想回家。”顾雨崇捻灭烟头,朝酒柜上的相框一指,声音里带上一丝自嘲:“可我哪有家啊。”
  陈山润瞳孔一颤,定定地看着收音机,心像是被冷雨浇透,很想冲着收音机大喊,顾雨崇,难道我们朝夕相处,相互扶持撑起来的房子不算是家吗?
  “没事,姐年轻的时候也是四海为家,你看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也是……”
  陈山润耳朵嗡嗡地响,别过脸,想起过往教室,前后桌,拉着窗帘午休,他披着校服,回头望趴在桌上睡觉的身影。
  顾雨崇眉头微微皱着,手攥着笔,好似梦里都在做题。
  兴许是盯着他看久了,顾雨崇睁开眼,朝他的方向望来,桃花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说不上来的好看。
  陈山润耳尖红透,拉高校服拉链。
  顾雨崇走过来,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天冷,我明天得多穿点。”
  顾雨崇撩起窗帘,看了眼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想不通三伏天添门子的衣服,只道:“厚衣服都在柜子里,你要想穿,今晚我帮你拿。”
  “你什么时候对我家这么熟了?”
  那不是我们家吗?”
  十七岁的顾雨崇站在他面前,头顶的吊扇吹起额前碎发,他抬手压了压,彼此都笑了。
  十二年后的伦敦,广场亮着蓝色的圣诞树,周围万家灯火,那个说“我们家”的少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别人说:“可我哪有家啊”。
  顾雨崇说没有家,那他算什么呢?从小到大给他开了多少次门,背对背睡过多少次?他又算什么呢?他口口声声地喜欢,又有几分真心?
  陈山润恍惚许久,扯了扯卫衣领口,把领子拉大了一些,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心脏仿佛要被往事贯穿。
  他大爷的,盯个破窗户都能想到从前,他掐了把眉心,瞥见身上的卫衣,墨绿色,从操场回头望,少年墨绿色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手里拿着两瓶苹果味的气泡水。
  思绪又转到很久以前,靠,总不能穿了件同一色系的卫衣就真当是校服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老想着过去,真他二大爷的够矫情的。
  陈山润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一抬头,收音机里传来陈老师的名字,瞳孔骤然缩紧。
 
 
第40章 第四十章 少年老成(4)
  顾雨崇抿了口冷掉的普洱茶,喉间苦涩依旧,却已麻木,他掏出手机,扫了眼最近邮件,问道:“君越姐,最近爱丁堡那边有没有异常?”
  “没有,四当家死后那块地皮一直空着,没人敢来竞标。”
  顾雨崇微微颔首,点开一段监控视频,递过去,“陈怀宁最近很古怪。老先生住院那天有人说医院走廊碰到他了,但我一看监控,他人那会在爱丁堡的教堂里面做礼拜。”
  刘君越冷哼一声,移开视线,“说看到陈怀宁的人估计撞到鬼了,爱丁堡飞伦敦怎么着也得两个小时。”
  顾雨崇点头,脱下外套,他今儿里面穿了件墨绿色毛衣,袖子卷到小臂上,松松垮垮的,跟平时穿西装的样子比倒显得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刘君越扫了他一眼,打岔道:“看你这身衣服,昨晚住在廊桥那儿?”
  “嗯。”顾雨崇指尖轻敲桌面,拉回正题:“陈怀宁没有双胞胎兄弟,但我早上查了趟监控,走廊尽头确实有个相似人影,而且大厅里还出现了一个可疑女人。”
  他又调出一段视频,点击暂停键,指了下走廊晃动的树影又指向大厅里戴着帽兜的女人。
  “那晚的监控被人有意修改过,我能调出的片段只有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哪个病房,需要你帮忙调查一下。”
  “查是能帮你查,但你得让我看完监控。”她抬了抬下巴,“你这糊到姥姥家的人影,让我去哪给你捞人。”
  顾雨崇把视频递过去。
  刘君越看到一个戴着兜帽衫的女人,步履蹒跚,绕着大厅转悠两圈,敲了敲窗边的花盆,忽然握紧拳把什么东西揣进口袋,她转身,见着两个黑衣保镖,脚步一顿,踉跄后退,保镖快步走来,监控一黑,最后定格在他们举起电棍的瞬间。
  刘君越盯着保镖肩头的蓝角星徽章,呼吸紧了紧。
  顾雨崇瞥她一眼,道:“我觉得她和陈怀宁脱不了关系。”
  “怎么说?”
  顾雨崇指着太阳穴,“第六感。”
  “切,就你还有第六感呢。”刘君越吸了口烟,朝他吐烟圈,“快,老实交代。”
  顾雨崇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盯着杯底茶叶,眸色深处一片疏冷,好似在消极抵抗。
  刘君越也不急,蹍灭烟头,找来薄荷糖,数了三两粒一齐塞进嘴里,咬的嘎嘣响。
  顾雨崇闻声抬头,见着圆不溜秋的糖,心里窜起一阵麻痒,下意识地去找兜里的镇定片,指尖触上铝箔药板的刹那又停住,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收回手,伸手要道:“君越姐,也给我几粒糖吧。”
  刘君越故意把糖收到身后,道:“你先跟我说清楚那女人和陈怀宁的关系,我再给你。”
  顾雨崇喝了口茶,冒了一身冷汗,他咽了咽口水,视线模糊,额角抽痛,最后搅得整个脑子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道:“五年前淮江县医院也有个瘸腿女人,她戴着口罩,常在饭点进出陈怀宁的办公室,后来陈怀宁走了,她也跟着消失了。”
  刘君越缓缓点头,朝他抛了两颗糖,道:“哎,怎么又绕到陈怀宁这来了,话说现在还不能把他抓来问话吗?”
  “老先生没死,动他…不妥。”顾雨崇抓着糖袋子,叠成四四方方的块,“我们先搞明他为何出现在教堂,下个月再近他的身。”
  “这还不简单,他要不是基督徒,那就吃饱了撑地想要去遛弯。”
  “没这么简单。”
  刘君越挑眉,哼了一声,“那就是看上了教堂里的洋妞呗。”
  “感觉不太像。”顾雨崇扶着额角,“君越姐我跟您商量个事儿,您能不拿看男人的眼光看咱这件事儿吗?”
  “害,你个小崽子,你就说他是不是男的吧,他一个男的不去吃喝嫖赌,跑到这个教堂里窝着,到底想怎样,要不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勾着他,要不就老登电影看多了,他在教堂里面造火药。”
  “老登电影是什么?”
  “土鳖,就Peaky Blinders那样的。”刘君越拢了拢披肩,“这么年轻,连网络热词都不知道。”
  顾雨崇一噎,点开教堂监控,小声道:“我下个月就三十了。”
  刘君越“切”了一声,凑过来看视频。
  教堂内部十分华丽,管风琴占据三四个玫瑰花窗,头顶还有个掉下来能砸死人的十字架,顾雨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切换页面,停在一页英文文献上。
  “这个教堂以往还真造过枪。”他指着一个拢长的英文单词,“十六世纪,宗教改革。”
  刘君越倒吸一口气,“我假设啊,假设陈怀宁造火药,那他打算炸谁?你,我,还是组织里的其他人?”
  “不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疑点。”
  顾雨崇收起手机,双手交叠,望向窗外缓缓飘落的梧桐叶。
  “最大的疑点是二十年前他跟老先生一起去美国,半个月不到自个拎包回来了,那会正值中秋,县高中放假,我回学校讨落下的试卷,第一次在自行车棚碰见他。”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风烛残年(1)
  “见着他,然后呢?”
  刘君越转着糖罐子,语气带上七分无语三分无奈:“你怎么又说一半不说了。”
  顾雨崇两手一摊,“没有然后了啊,我看他穿着白大褂蹲在车棚里抽烟,保安跑来说学校禁烟,他掐了烟转头走了。”
  刘君越不信:“就这一个画面你能记这么多年?”
  顾雨崇无言以对,下意识地模仿陈山润翻白眼,道:“我高中那会每天忙着上课考试写作业,哪有时间去管一个校医,我能记住这些单纯是晚上做梦,翻来覆去地把高中三年的记忆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想忘记都难。”
  酒店另一头,陈山润咬指甲的动作一顿,盯着收音机,将陈老师造火药的事抛到一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照这么说,顾雨崇每晚都能梦到自己?
  他鼻子发酸,半笑不笑地望向落地窗,透明玻璃倒映着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窝,早已不是十七八岁模样。
  哎,算了,甭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估计在顾雨崇的梦里也只是个背景板,那年夏天情书攥在手心里,他还没来得及告白,救护车就来了,病房教室来回跑,叶子落在操场上,冬天一到,再也没机会去学校。
  陈山润搓了一把脸,细数往后的日子除了吐血就是输血,有的时候他都嫌弃自己满身插着管,半死不活的样子,顾雨崇居然能陪在身边这么多年,也真够神奇的。
  现在想来,漫长的十二年如同一碗凉水,水里掺着血丝,剪不断还乱,顾雨崇到底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他一没有钱,二没有学历,死了顾雨崇只能继承他书包里还没做完的试卷。
  半晌想不通,陈山润如坐针毡,开始咬指甲,大拇指被咬的血淋淋的,也不觉得疼,莫名想靠流血的方式惩罚自己拖累顾雨崇的十二年。
  收音机里又传来刘君越的声音,她轻敲桌面,调转话题问:“何繁那边怎样,听说出了不少案子?”
  顾雨崇掐了把眉心,“他还在查那两起自杀案,河岸打捞上来的校服比想象的棘手,警局派人回国调查,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薄荷糖在舌尖化开,呼吸带上一阵凉意,他舔了下唇,忍不住地去想镇定片的苦涩,好像只有那阵苦意能压住不安的心,他抿了口茶又道:“其实我高中那年也发生了一起自杀案,校服,纽扣,女学生,所有元素都对得上。”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这纽扣是一枚开关,只要它出现噩耗就会降临?”
  顾雨崇耸耸肩,不置可否。兜里的铝箔药板隔着一层布料,隐隐发烫,他试图集中注意力,可事与愿违,耳边不断有个声音提醒他吃药,吃药才能恢复清醒,吃药才不会回到太平间,撞见两具冰冷的尸体。
  顾雨崇抓起外套,死神追着他跑得赶紧回家,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已不如最初那般淡定,咬牙起身道:“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先走了,老先生那边拜托你了。”
  林君越摆了下手,没打算送他,坐在位置上,弹了下烟灰,低头抽烟。
  门外又下雨了,顾雨崇撑着伞走出餐厅,冷空气灌入肺,吹散了鼻尖那股烟味。
  他沿着昏暗的巷子往前走,涂鸦墙映入眼帘,他踉跄一步,死死抓着兜里的药片,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转身回餐馆歇一歇,但一看手机,陈山润这个点应该醒了,得回去接他出来吃饭。
  临近停车场,黑伞被风掀起一个角,顾雨崇凝眉望向前,空巷尽头一片万家灯火,两层高的别墅里亮着暖黄色的光,有些人家没拉窗帘,透过窗,能看见挂着彩灯的圣诞树。
  整个伦敦都在过节,世界却把他忘了,顾雨崇收起伞,冷雨打在脸上,心脏突突地跳。
  他朝前走了两步,回头,大脑一阵眩晕,小腿使不上力,将伞当成拐杖,一步一步往前走。
  没办法,噩梦做久了,两眼一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走到车前,摸索半天不想着打开车门,抓着车钥匙,走到墙根下,盯着脏兮兮的水洼,眼眶红了。
  无休无止的雨天快要把他逼疯,顾雨崇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天空阴沉,就和梦里的世界一样。
  他转着伞面,雨珠尽数落到脸上,他举起袖子擦着脸,面颊肌肉僵硬,先前吃的镇定片药力正在减弱,渐渐地,他感受不到雨打在身上的凉意,一闭眼,血淋淋的陈山润倒在手术台上,父亲的遗体从灵堂里爬起来,腐烂的尸骨朝他伸出手,一个劲地想将他拖进地狱。
  地狱长什么样?是死神还是阎罗来接他?不知道,反正世界已经颠倒成血红色,血珠在茫茫雨夜坠落。
  顾雨崇掐着脖子咳嗽,肺像灌满水,感受不到空气,片刻,他跌坐在地上,瞳孔涣散,望着天空,暴雨如注,快要把他淹死。
  这次,没人在身边。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风烛残年(2)
  长夜漫漫,雨打在玻璃窗上,像是无数透明子弹穿过薄膜打进陈山润心里,连着意识和神经都变得千疮百孔。
  他站在窗前朝下望,广场上有个流浪汉,一见到有人来,忙上前磕头,见无人搭,他骂骂咧咧地踹翻垃圾桶,拎起一旁的污水桶,架在头顶,张开双臂,装成圣诞树的模样。
  陈山润冷笑一声,头贴在冰凉的窗户上,心里暗骂流浪汉,好手好脚的在这装什么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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