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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之后(近代现代)——半黄梅子雨

时间:2025-01-19 08:38:15  作者:半黄梅子雨
  顾雨崇大脑有些分神,攥紧药片,想起黑帮内部密密匝匝的往事。
  老先生八十年代杀了人,从北京一路逃亡,最后停在休斯敦给母亲收尸,后来他听顾雨崇说十七岁替父亲办葬礼,神色动容,将他接进组织内部,分外照顾。
  顾雨崇借着这个特权查了不少事,看了许多老照片,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张是千禧年休斯顿黑帮刚成立,老先生带着自家兄弟在白馆门口拍的合照。
  照片里人影憧憧,其中前排冒尖的小伙子戴着墨镜,穿着皮夹克,顾雨崇认得墨镜后的那张脸,五当家。他旁边站着二当家,笑起来一脸褶子,和母亲结婚照上的笑容一样。
  或许那会他们都不会想到十来年后会和老大哥刀剑相向。
  再往下看去,照片里人死的死,伤的伤,身后的红漆木门一开一合,送走了不少下海经商的老人,台阶被踩出一个豁口,只剩门边的那两尊石狮子没变样。
  或许从老先生选择建立黑帮那天起,就知道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他这辈子轰轰烈烈,到头来不过是客死他乡,骨灰往白崖上一撒,天涯路远,大雁飞过,老胡同口飘着小红旗,这辈子也回不了的家。
  顾雨崇轻声叹了口气,不是唏嘘这个黑帮的近况,只觉得如今他们斗成这样不免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难道那张照片背后,还有陈怀宁的影子?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停泊(1)
  陈老师,陈怀宁,怎么哪哪都有他?
  顾雨崇捏着眉心,听白拾又道:“你要真不放心,等老先生死了把陈怀宁抓过来问问呗。不过现在可别抓他,据我所知,他在老先生生病这些年巴结了不少帮派头头。”
  她把药瓶向上一抛,又稳稳地接住,笑道:“他这就跟大学宿舍的微信群一样,表面没翻脸,但背地里建了多少个群,咱就不知道了。”
  顾雨崇微微颔首,手机响了,他低下头,刘君越传来唐人街中医馆的地址,他回了个抱拳的表情包,再抬头,河岸边的圣诞树灯灭了,白拾转着打火机,问道:“你前天跟我说的那个什么圣诞树,五当家,廊桥广场是什么情况?”
  “我怀疑五当家回国了,廊桥广场有他公司设计的圣诞树,你不要跟老先生透露任何信息,我们等月底见机行事。”
  “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要不过两天来医院我送你本《语言的艺术》你回家好好研究,再跟我讲你是怎么凭一棵树发现五当家回国了。”
  “别打岔。”
  “我没有,我知道他回国了。”白拾晃了下手机,道:“我放在他那的眼线给我发了他的动向,他和陈怀宁都在爱丁堡,暂时翻不出什么水花。”
  “你确定?”顾雨崇迎风和她对视,“可我觉得他和我继父联手了。”
  白拾呼吸一滞,一巴掌拍在栏杆上,偏头看他道:“没那么一回事,你别东想西想的,时间不早了咱各回各家补觉吧,我真熬不动了。”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不自然地眨动,顾雨崇没点破,只道:“你走之前能把那药瓶给我吗?”
  “现在想起红药丸了,我还以为你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呢,但你真不想从我这知道这药里的成份?”
  白拾把药塞到他手里,却没有抽回手,顾雨崇包住瓶底,用力一扯,把药瓶扯了过来,塞进兜里。
  白拾今天主动过了头, 必然反常,顾雨崇眯眼后退,半个身子靠在栏杆上,风吹起领带,又轻轻落下,少顷他道:“你睡醒了邮件发我吧。”
  白拾点了下头,却没急着走,立在桥头,看着他苍白的脸,青黑的眼底,还有那一股子没有睡觉快要成仙的气质,道:“我先跟你确认一下昂,我走了之后你应该不会从桥上跳下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
  “我看你印堂发黑,真怕等一下你从桥上翻下去,那我就成犯罪嫌疑人了。”
  顾雨崇挑眉扫她一眼,“你个西医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
  白拾揉了揉鼻子,没说话。
  “在没有搞清血液病凶手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功利了?”
  “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白拾视线心虚地瞥向别处,道:“算了,我回去了,你自个儿注意安全。”
  “回见。”顾雨崇目送她离开,又打起精神,回到停车场,开车前往唐人街的医药馆。
  医馆隐于一间阁楼里,一进门,浓烈的中草药气息扑鼻而来,顾雨崇恍惚以为回到了国内。
  须臾,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的小医生走过来,顾雨崇递上名片,小医生轻点了下头,领他进了二楼包厢。
  老中医俯首在花雕橱窗前,听到门开了,套上白大褂,从屏风后走出来,上下观察顾雨崇两秒,领他坐到梨花木的方桌前,问道:“小伙子失眠多久了?”
  “将近十二年了。”
  老中医翻出纸笔,皱眉看他,“怎么想着现在才来看?”
  “以前吃完西药能睡个四五个小时,现在西药不管用,所以才来的。”
  “都吃了哪些药?”
  “前十年吃的是安眠药,艾司唑仑之类,后两年改成镇定片,像氯硝安定我一次吃两粒,但最近吃完头疼得厉害,我加大了药量,但效果不好,有时看人有重影,甚至会出现梦里的画面。”
  老中医微微颔首,示意顾雨崇把手搭在软垫上,给他把了个脉,眸色微微凝重,捋着花白的胡须,没来得及的开口,顾雨崇先道:“大夫,实话跟您说吧,我来这儿不仅是想给自己看失眠,还想麻烦您帮我查个药。”
  顾雨崇递出药罐,“我听朋友说这药是治血液病的,但不确定它的副作用,您能帮我查查吗?”
  老中医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红药丸,合上笔帽,靠在海棠花纹的竹椅上,声音缓而沉:“我们医馆没这个业务,但我个人和陈怀宁很熟。”
  老中医隔空指了指顾雨崇头顶,顾雨崇回头,黑漆点翠屏风一如旧时明艳,他凝眉问:“大夫,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十年的寿命。”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停泊(2)
  “事与愿违四个字,在成年人的世界很常见。”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句话,陈山润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推开浴室的门。
  空荡荡的房间和昨夜别无二致,顾雨崇像一阵风般来了又走,陈山润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心脏像是被戳了个窟窿,仔细想他们之间怎么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十七岁之后的人生这么难,他到底走错了哪一步,和世界脱轨。
  没人回答。他揉着刺痛的额角,心底遗憾一点点堆砌,一腔的喜欢偃旗息鼓,他喝了一口水,波折的情绪经不起一丝波澜,忘了时间过去了多久,久到把十二年的记忆从头到尾过了遍,茫然地环视这个房间。
  窗台怎么会挂着一件衣服?陈山润神色微凝,白色的T恤在窗边透着光,袖口皱巴巴的,他眯眼仔细看,那是自己的睡衣?怎么会在那?
  陈山润起身端详,T恤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他转身看向床头,只剩睡裤,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跑去衣柜。
  打开柜门,衣服皱巴巴堆在一起,明显被人翻乱,地上散落三四粒药片,红红绿绿,不像是自己平时吃的药。
  这药从哪来的?陈山润半蹲下身,沿着药片掉落轨迹,打开最下层的橱柜。
  印着顾雨崇名字的病例册映入眼帘,拆开看,就诊单写着失眠障碍。
  陈山润呼吸发紧,仔细翻过每一页就诊单,越往下单子上的字迹越淡,薄薄的纸泛着日深月久的黄。
  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顾雨崇患上了失眠障碍?
  陈山润颤抖着手找出淮江县医院病历本,瞳孔微震,原来十二年前他就生病了。
  医生在就诊单上写着他梦里内容,顾雨崇害怕自己的死亡,他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披着白布被推进太平间。
  陈山润头皮发麻,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就是那个煞星,克死了父母,现在又来克顾雨崇。
  “哗啦”病历单像风吹落叶般散落到地上,陈山润双膝跪地,眼眶发热,他别过脸,窗外阴云密布,暴雨在心底倾盆而下。
  他抹了把眼角,哭不出来,一颗心千疮百孔,还能有什么大起大落,深吸一口气,低头收拾这一地的病历单。
  这些年,他们过得都不好,是自己拖累了他。
  陈山润握紧拳,最后看了眼病历单,把它塞回原处。
  高三那年,他不应该心动的。
  现在该怎么修正错误呢?陈山润盯着手里的药片,掌心微微出汗,药片化了,丝丝缕缕的苦味弥漫在空气中。或许只要放手,心脏就不会痛,就不会再自责。
  -
  中午,门开了。
  顾雨崇裹挟着凉风进门,整个人都像是冻僵了似的,眼下青黑,嘴唇苍白。
  陈山润别开视线,一个人的时候七想八想,这下见到人,嗓子干涩:“你去哪了?”
  “见了个人。”
  陈山润微微颔首,罕见的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走上前,把原先打的草稿一股脑地倾吐出来:“顾雨崇,你不在的时间里我想了很多,原本手术结束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但回头想想这个愿望有点太自私了,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会儿的表白有几分真心,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声音沙哑,看向他的眼睛带着十分决绝,道:“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实在没脸继续陪着你,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空气停滞了一秒,顾雨崇大脑一片空白,立在门厅。
  陈山润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背影融进灰暗的天空里,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雨崇头疼得厉害,扶着墙,缓步上前。他抓住陈山润的肩,脸色比进门时更差了,声音带上细微颤抖:“为什么这么说?今早谁来了这,跟你说了什么?”
  “没人来,我只是想…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陈山润一个劲地重复,不敢回头看他的脸。
  “谁说你拖累我了?!”顾雨崇大吼一声,顿觉脚下一片眩晕,抓紧陈山润的肩。
  陈山润甩手挣脱,微笑着回头眼里盛满遗憾,“对不起。”
  顾雨崇摇头,定定地看着他,“不要离开我。”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停泊(3)
  陈山润深吸一口气,有很多想说,但看着顾雨崇苍白的脸,喉结微动,话尽数咽了回去。
  果然,离开才是最对的选择。陈山润嘴角牵起一抹笑,眼睛却被雨打湿,模糊的一如十二月的伦敦,大雾弥漫,找不到前方的路。
  “顾雨崇,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我生病,搅乱了你完美的人生。”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顾雨崇低下头,世界仿佛在急速下坠,他有点看不清地板的纹路,死死攥着掌心,指关节剧烈挤压,发出吱嘎声响。
  “那你喜欢我什么,陪我这么多年,图什么呢?”
  顾雨崇一噎。他也不知道图什么,只是从失眠那天开始,他害怕一个人叠纸花,布置祠堂,一个人在头七那天蹲在路口烧纸钱。
  他起初只是害怕死亡,后来陷进高中的回忆里,失眠越来越严重。
  “或者我换个方式问,你到底爱着十七岁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陈山润纠结了一晚上,内耗了一晚上,现在说出来总算喘了口气。
  顾雨崇眼神慌乱,像一下子被人戳中了痛穴,心脏无端地下沉,他为了找凶手而付出的努力,在陈山润这里变成一句:“你爱的是哪一年的我?”
  这该怎么回答,这些年,时间在变,他还在做经年的梦,一晃神,陈山润已经不是十七岁了,而自己还停留在好多年前。
  “如果爱这么累,为什么不放手?”去年圣诞节,白拾这么问过他,当时怎么回复来着,是调侃一句你舍得和魏雪生分开吗,还是冷着脸走开?
  记不清了,顾雨崇从中药馆离开后身体和精神极度虚弱,而陈山润一宿没睡,脸色发青,见他沉默,默认了心里的答案。
  两人各立在墙头,没再说话。
  “咚咚”门外传来两声响,顾雨崇回头,保镖推开门,行色匆匆跑到他面前,“二少,楼下着火了。”
  “着火?”顾雨崇猛然惊醒,逡巡一圈,壁炉的火噼啪作响,楼下车水马龙,广场上的圣诞树迎风而立。
  保镖关掉耳麦,解释道:“十分钟前,大火从一楼大厅燃起,我们的人正灭火,凶手逃跑了,但监控拍到了他们的全身照,刘叔辨认了一下不确定是五当家还是二当家的人。”
  “二少,时间紧迫,还请您立刻前往安全屋。”转眼又跑进来一个保镖,脸上有道红疤,从嘴角蔓延到脖颈,陈山润用力吞咽一下,好不容易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扶住窗台,小腿微微打颤。
  陈老师在病房前说过,多年前也有场大火改变了他和顾雨崇的人生。
  难道这一切又要重演吗?
  陈山润头皮发麻,他得离开顾雨崇,也得将当年的秘密瞒下去,无奈地站在十字路口,迟迟不敢做出选择。
  “我知道了。”顾雨崇神色微凝,转向陈山润,“走。”
  没等他反应过来顾雨崇拉起他的手,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跑到安全出口。
  “你们去查凶手,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是。”
  保镖原路返回,顾雨崇紧攥着陈山润的手,沿着楼道往下跑,临近一楼时,蓦地响起一阵爆炸。
  轰隆一声响,震碎玻璃,碎片漫天而下,顾雨崇猛地把陈山润推到拐角,他紧贴着墙,险险躲过最大的碎片,却被零碎玻璃渣划破手背,鲜血淋漓。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两人措手不及,顾雨崇忙背过手,用力擦血。
  陈山润几乎忘了呼吸,紧贴墙往窗外看,后巷滚滚浓烟,一辆路虎车打着双闪猛地拐弯,穿入车流中,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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