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桥接过去,不说话当做默认。
“他对周小姐一心一意,不可能找别人。”
裴桥问:“你怎么知道?”
礼恕没想着隐瞒自己,直接坦言道:“我跟了周小姐很多年,她喜欢谁,谁喜欢她,我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裴桥:“……”
礼恕看着他无语的表情笑道:“我来自贫困地区,周小姐资助我上了大学,她对我很好,即使她对所有人都一样,这份好在我心中分量也依然很重。”
裴桥冷嘲道:“不求钱求感情,你挺贱的。”
礼恕笑意更深了,他不反驳,反而大方承认了:“她从不缺我的钱,还以我的名义给我的家乡捐了一栋图书馆,她的见识学识远超过我,我不可能不喜欢她,但我的喜欢,我的仰望,通通微不足道,她遇到事情,我甚至还需要通过你去联系李成功帮忙。”
裴桥品尝到一丝苦涩。
“我当初偶然见到她的哥哥,他甚至都没赏我一眼,但从那时候起我对周镜音的心就真的死了。”
裴桥凝视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礼恕说:“憋久了,没有可说的人,觉得你口风比较严。”
裴桥将果核扔进垃圾桶:“你生了什么病?”
礼恕不愿回答,只是笑:“死不了,比较幸运,养养就能好的差不多,饿了,请你吃饭吧。”
两人进了一家逼格很高的法餐厅,先是一碟干草,后上了一碟绿泡沫里的鹅肝,然后是能数的清的几颗鱼子酱……
裴桥对这顿饭不再抱什么希望,礼恕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他回答:听人安排。
礼恕笑了:“被安排也不错。”
裴桥避而不答,只是抹了嘴角:“难吃。”
礼恕觉得还好,但是说:“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有钱人的味觉跟我等草民确实不一样。”
裴桥笑着点头,又点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周总,昨天忘记给您发消息,您见谅。】
【今天杀青。】
“看什么呢?”
“没什么。”
礼恕问他:“杀青了怎么不回家?”
“我哪里敢……”
裴桥话说一半突然醒悟,说的话难免带了点心情底色的真实,“快吃,我得回去了。”
“嗯?”
裴桥没有解释,只是突然醒悟周镜合又没说不让他回去,真是疯了才想着周镜合来接他,还没红呢,好大的谱。
回到酒店后裴桥匆忙收拾完东西急忙回了寻旷,保安没拦他让他松了口气,自己拉着行李往里面跑。
周镜合打开门的时候,裴桥正佯装平静的顺气,暑气在他未擦的鬓角上留下痕迹,接着低头恭敬的喊了一声周总。
周镜合一如既往的沉稳:“进来吧。”
裴桥听到了自己心落地的声音。
洗完澡收拾好自己又两个小时过去,裴桥拿着一幅画献给周镜合。
他打开,一副国画雪梅图,从礼恕给他介绍的策展经纪人手里买的。
“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只是想感谢您。”
周镜合看了眼印章:“这是林于行的画。”
“是,裴桥不懂画,但听说林先生是国画大师陈老的亲传弟子。”
周镜合收下了,裴桥的讨好总有一种费尽心思的笨拙感,配上他这张冷脸,外面拍戏晒了三个月,一点不见黑。
对话草草结束,气氛迅速沉默凝重下去,裴桥低头坐着,他实在不会找话题聊,只能等周镜合施舍一个话引子,可周镜合非常习惯周围人的不言语,所以并没有聊天的意思。
裴桥没有坐以待毙,微抬头轻声问:“周总,裴桥检查结果有问题吗?”
周镜合惜字如金:“很多。”
裴桥心脏骤然被攥紧。
“你有自毁倾向,”他听到人问,“自杀过吗?”
“是,”裴桥感觉身体血流已经变冷了,浑身发寒,但声音还在竭力保持镇定,“已经好了,就有过一次,不会给您添麻烦。”
周镜合终于引了另一个话题:“是因为纪海吗?”
“你们当时在交往,是吗。”
裴桥深埋着头,多年前小心翼翼隐藏的感情,如今却不得不给出一个真切的回答:“是。”
这一刻裴桥是快乐的,他跟纪海终于可以统称为你们,这段关系似乎在几年后窥见了一点刺眼的阳光。
爷爷去世的第二个月,纪海也没了,亲人爱人都留在了那个夏天,他参加了纪海的葬礼,以过路人的身份,对着遗像鞠了一躬,他当晚吞了一把安眠药,却没死成。
这样也挺好的,周镜合直接挑破,他反而可以大摇大摆的怀念这段感情。
周镜合忽然说:“要养只小猫小狗吗?”
裴桥怔住。
“……不用了,我养不好。”
周镜合没有生气,更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反而在几天后送了他一套房,那片是名流巨星聚集处,车窗外面古木成林,蜿蜒繁华的花路看不到尽头,纪海曾经跟他讲过,周家盘踞整个北城,却始终隐于暗处,悄悄修正每一条不通向自己家的路,他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裴桥确实不怕死,但怕周镜合,从第一天就怕。
可能像他这种万事无忧的人,根本没什么事是值得他生气的,纵使烟云缭绕,只要他想,挥一挥手就散了。
“您为什么要送裴桥房子?”
“看着适合你。”
周镜合情绪总是那么稳定,自上而下的目光给声音增加了一份重量,沉的裴桥抬不起头来。
“谢谢您,”裴桥说,“我很喜欢。”
作为答谢,裴桥请他吃了一顿高级餐,而后裴桥又收到了一辆车,和一位跟车配套的司机。
第二十一章 另一个世界
裴桥杀青后周镜合给他找了一位表演老师,一对一教学,但下了课就一直无所事事,周镜合不怎么召见他,他就在这城市一圈一圈的瞎逛,他赶得巧,肖程也在瞎逛。
这位青年导演看见裴桥跟看到宝贝似的,拉着裴桥直奔一家米其林三星素食餐厅。
两人落座,肖程说:“拍戏的时候特意观察过你不怎么吃荤,这儿还成吧?”
裴桥笑应:“挺关注我。”
肖程也不扭捏,直言说:“没有你,虽然戏也能拍,但远远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可能到最后交到观众手里的就是一部垃圾,也对不起给我机会让我拍这部戏的人。”
裴桥顺着问:“谁?”
因着一些传言,肖程反倒开口开的别别扭扭:“李成功……”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看过我的作品,觉得我很有潜力,如果这部剧能在我手里出来一点成绩,他会考虑跟我长期合作。”
裴桥笑着祝福他:“会的。”
肖程有真功夫,现在也有了机遇,被周镜合选中的幸运儿,成名是早晚的事情。
“裴桥,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欠你一个人情,我一个小导在剧组立不住威,每天都得捧着那俩……”
裴桥打断:“你现在就把人情还了吧。”
肖程愣了一下,又说:“行啊,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不杀人犯法都没问题。”
“你知道北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网上搜不到的。”
肖程想了半天:“虽然我是北城人,但我也就一普通人,我能进去的地方,你肯定也能进得去。”
“那你觉得,像成总那个阶层的人,会喜欢玩什么?”
“玩……人?”
裴桥笑的差点呛住。
肖程灵光一现:“我一假朋友,曾经带我去过一个地方,怎么说呢,挺刺激的。”
“假朋友?”
他也不掩饰:“人家根正苗红的,我有自知之明。”
到了地方才知道,这里是邀请制,有钱也进不去。
肖程尴尬半天,跟裴桥说了声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有这茬,上次是直接被带进去的,不清楚规则。
裴桥倒不怎么在意,跟肖程一起原路返回,还没走到门口就迎面碰到了一个人,个子高高的,阴沉的脸看肖程。
那个男人又看了眼裴桥,转过头一点不收气场的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肖程梗着脖子回:“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想进去?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不用你提醒。”
肖程不再跟他对视,拉着裴桥向外走。
“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肖程站住,他十分重承诺,答应别人的事情难为死他他也会做到,他答应裴桥来这里,现在有了机会,他就不想这么走了。
“你……”他转过身对着男人,“条件呢?”
“走到头向左有个小厅,让你朋友去那里等一下,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完完全全命令式的口吻,裴桥轻笑一声,这个人恐怕就是肖程说的那位假朋友,他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他也没想到肖程这么轴,铁了心非得让裴桥进去。
“他爱在哪就在哪,你想跟我谈让别人走做什么。”
那男人倒也没不讲理,拉着肖程走了。
过了十分钟后两人又出现在他面前,肖程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阴沉。
肖程凑上来:“可以进了,他带我们进去。”
内景比外景更震撼宏达的地方裴桥只在教堂见过,整整五层楼全部挑空,有点仿古时茶楼的构造,雕栏玉砌别开生面,裴桥看了一眼玻璃展柜摆放的东西,大大小小全部型号的肛塞,全部是玉制的,尾巴是真的狐狸毛,镣铐也是纯金,裴桥暗笑一声,他那黄金笼,该不会是周镜合从这个地方搬走的吧。
肖程被他的假朋友直接拉到了楼上,如果没人带,像裴桥这种没有身份标识的游客是不能上楼的,只能在一楼活动。
裴桥对这种地方不能说一点也不了解,甚至在理论上,他还是个懂行的,BDSM场所,什么玩法什么规矩他心知肚明,当初为了讨好周镜合他做了很多前期准备,这个自然也在其中。
他慢慢习惯入目所有前所未见的景色,鬼使神差的向上面望去,三楼看台一个男人手臂搭在栏杆上,侧着脸向下望,两个人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两人十几秒对视,裴桥仔仔细细分析了身材体型才敢确认那不是周镜合。
等他再向上看,那个人已经进了包厢。
裴桥视线落下,旁边过来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礼貌的到裴桥面前躬了下腰。
“您好,您第一次来这里吗?”
裴桥侧开身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感受到了裴桥的态度,他没有再冒犯,反而也后退了几步跟裴桥拉开距离,双手交握束在身前:“抱歉,您进门时我就注意到了您,看您一直一个人,我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冒犯了您。”
裴桥缓和了脸色:“没有。”
他嘴角仍然提着笑:“如果您不嫌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送上门来的讲解员,裴桥自然愿意,他丑话在前:“我没有找任何人的打算,你上赶着也不会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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