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先向您证明,我有资格给您挣钱。”
他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跪着,一动未动,静静的等周镜合表态。
周镜合手指在刚刚裴桥怒刷十万的银行卡上描了一下,而后两指夹着,轻轻一甩,从裴桥耳边飞了出去。
“捡回来。”
裴桥似乎并不意外,姿势熟练的像是个练家子,一步一步向后爬,赏心悦目的很。
“停,”周镜合让他转过来,“衣服脱了。”
裴桥照做,没有衣物遮挡,他屁股扭得更漂亮了,但依旧不显谄媚,一身正气。
他嘴里含着卡,爬到周镜合面前,放到他手里。
“练过?”
“是。”
“还以为你明白,我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自己练的,没有别人看到。”
“为了今天?”
“是。”
他这才注意到,裴桥膝盖有大面积的破皮结痂,还有些结痂褪去的暗痕,如果能为一个很可能没有结果的事情做到这个份上,搭上自己的身体跟全部的积蓄,这份勇气的确值得尊重。
“周总要试试吗?都是干净的。”
他没应,转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把小匕首,不管是谁,有很大概率死不了。”
“那只能说明我运气不好,我认。”
只是运气不好,不是没有抓住机会。
窗外被树枝遮掩的“星光”开始闪烁,周镜合坐在中央沙发上看酒店放在案几上的杂志,他并没有答应裴桥什么,也没有明确拒绝他,但裴桥没有急切的追问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甚至不在周镜合的视野范围内。
他没有周镜合的人生体验,不懂得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他以为静静等着是一种臣服乖顺的象征,但在周镜合角度,那就是毫无意义的时间浪费。
在娱乐造星工厂流水线出来的当红明星们,人人比他年轻水嫩,他早在几年前就失去了优势,这优势并不体现在演技上,而是操纵流水线背后的一双双大手的选择上,他好像完全豁的出去,又好像保守的有些愚蠢。
他二十七岁,却没有这个年龄本该有的乐观与热情,周镜合不会在这里多待,裴桥可以感觉出来。
他等到周镜合动了一下,裴桥站起来,谨慎问他要喝什么吗。
周镜合赏了他一眼,看到他赤裸的身体匀称美观的矗立着,膝盖仍然充血涨红到像美玉染了朱砂:“衣服穿上。”
他受邀参加宴会,却只穿着一身勉强算作大牌的往季折扣西装,裴桥只穿到衬衫,便又问了一遍周镜合要喝什么。
“穿好。”
裴桥很听话,他将衬衣扎进裤子里,认认真真的将外套抚摸平整,整个流程走完,周镜合正经说:“看来你准备的并没有我想的充足。”
裴桥低下头道歉:“是裴桥考虑不周,周总。”
裴桥体型修长,即使弯了一截腿下去,看上去仍然跟坐着的周镜合齐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跪坐下去,在周镜合皱眉之前顺利矮了他一头。
“还不算笨。”
周镜合为人低调不轻易露面,除了周镜音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脾性是什么样的,哪怕周静音也不一定真正了解他哥的兴趣爱好,说他玩弄成性,他确实将裴桥看光了,但如果就这么简单下定论,他连裴桥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甚至连一句羞辱性的话都没说,何来玩弄。
他很客观,也很挑剔。
“温水。”
“是。”
周镜合接过裴桥递过来的水放下,又让他去缓缓嗓子。
“你洗胃了?”
“是。”
“原因。”
“可以干净一点。”
因为不知道周镜合是什么性格,有没有暴力倾向,如果一脚踢到他的胃上,一定不能吐出东西来,裴桥绝不允许自己失态。
“饿吗?”
裴桥差点将头抬了起来,他摇摇头:“不饿。”
周镜合又问了一遍:“饿吗?”
“不饿,裴桥不敢骗您。”
神经绷的紧到麻木,怕是吃什么都要吐出来,他将问话在脑中绕了一圈,盯着周镜合的腿间试探性的说道:“我、”
他还未说完周镜合就摆了手示意他闭嘴,他足够听话,但是不太讨喜,裴桥只知道长驱直入,并不擅长调转越来越差的剧情走向。
周镜合接了电话,让司机去门口等他。
裴桥没有抬头,背后的脊骨弓着被白衬衣塑出原形:“周总,今天冒犯了。”
年轻的灵魂在堂皇的房间里缓缓盘旋着呜咽,最终以笑容结束了这荒唐的几个钟头。
周镜合说的对,如果从一开始就放低自己,就注定这场生意谈不到一个好结果。
如果周镜合是那些身处高位的酒囊饭袋,脑子里除了人体盛宴没存半点别的东西,或许裴桥不会这么遗憾。
周镜合上了车,隔着车窗看他,裴桥退到远处,他站在酒店外灯柱旁,冷光屏衬得他的西装在黑夜下熠熠生辉,白皙的脖颈从领口延伸出来映着皎洁的光,周镜合看不清他的神态,只觉得像梅花未开的枝头落了一捧沉静的雪。
那是谦逊恭顺吗,周镜合丝毫未觉,反而看出了一种未能功成的疲倦冷漠和解脱。
“东西呢?”
司机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周镜合,他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只光滑的乳水晶兔子,拿在手里把玩刚刚好。
他落下车窗,向裴桥招手。
裴桥走过来,弯腰喊了声周总。
周镜合把东西给他看:“好看吗?”
裴桥只看了一眼,温顺道:“周总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看的。”
“不够完美,它的眼睛应该是红色的,”周镜合让他伸手,把东西放到他手里,“它很像你。”
裴桥灰败的眼睛重新凝出了让周镜合感兴趣的那道光,他说:“周总,裴桥哭的时候,眼睛是红的,您要看吗?”
第三章 考察
美酒不能一次性全部品完,所以周镜合又另约了时间。
裴桥欣然答应,看着猎物无限的拉长自己的折磨对周镜合是一种享受,能让周镜合享受到,对裴桥来说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翌日清晨,周镜合看着手中的资料赞赏性的感慨了一下,裴桥在套房邀请了一堆网红付费打卡拍照,虽然只收回了一半的钱,但在照片上看来,他表情还算是满意,只是又在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时周镜音才回来,一身宿醉状态:“哥,起这么早。”
“少喝酒。”
周镜音不以为意:“没事。”
周镜合将她叫过去,指着宴会名单上的裴桥问:“他是谁?”
想到大概是她哥爹味发作,习惯性的对她周围的人摸底,她也没感到奇怪:“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演员,请着玩儿的。”
“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一朋友知道我缺几个颈部模特,把他照片发我了,应该是这样,不太记得。”
周镜合认同,裴桥脖子确实漂亮。
他很了解这个妹妹,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问:“你想泡他?”
“就说了两句话,以后再说吧,”周镜音揉了揉眉心,“最近没空。”
“行了,快去休息。”
“晚上咱俩吃个饭?”
周镜合拒绝:“没空,再找时间吧。”
他到酒店时,裴桥已经等在门口,周镜合没换车,裴桥认出来快走了两步给他开车门:“周总。”
他今天一身白色正装,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十分贴合应景。
周镜合早上刚看过他的信息,一米八三,在演艺圈是个很标准的让人青睐的个头。
裴桥有些疲惫,眼睛里血丝有点明显,他关上门跟人进去,恭敬问道:“周总,要脱衣服吗?”
“不用。”
裴桥先去准备了一杯温水放到周镜合手边,才规规整整的跪坐在了他面前。
他哭的很快,对于演员必备技能的考验,裴桥始终是过关的,只是周镜合一让他抬头,却只能看到泛红的眼眶,眼泪却没了。
裴桥也没想到,他对着周镜合哭不出来。
这种意想不到的慌张混着还未消散的泪光让他看上去可怜又悲壮。
周镜合笑了:“不会掉眼泪?”
他低下头调整片刻,眼泪依旧整颗整颗的往下掉,裴桥试着再次抬头,也仍旧无法凝聚出一滴泪珠来。
裴桥犹如铩羽而归的败将般沉默着请罪:“对不起,周总。”
这些年求周镜合做事的人,卑微有,谄媚有,裴桥条件算不上多优秀,但就是出乎意料的合人胃口。
如果这都是他演出来的,那周镜合也不得不承认他演技绝佳,值得一试。
裴桥还不打算放弃,但经过刚才的打击,他的眼睛红色也减淡了,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周镜合翘起腿,裴桥就算低着头也无泪可掉。
“就到这吧。”他叫停。
裴桥无法再用运气不好安慰自己,机会摆在这里,他也是抓不住的。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做的再多,都是无用功。
公、主号|沉舟\渡/海\楼
周镜合面前又出现了那只兔子,裴桥拿手帕垫着,轻轻放回周镜合手里,自嘲的放松了语气:“我不像它。”
它是乳水晶,裴桥是劣质石。
“周总还对我有兴趣吗?”
周镜合确实有些失望:“泄气了?”
生活如意的人总会给拼命活着的人幻想出很多苦难,并期待他们不断的打破重塑,重获新生,仿佛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他们不用亲身体验就可以获得的千锤万凿我心依旧的英雄快感。
他们作壁上观,常常会轻飘飘的问一句——泄气了?
裴桥抹掉脸上的泪痕,重新调整了语气:“您昨晚问饿吗,裴桥没有答对,现在想换个回答,还来得及吗?”
周镜合:“你说。”
“饿,非常饿,求周总赏裴桥一些食物。”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有了十分红。
这个回答是对是错,周镜合并没有表态。
“周总肯再给我一个机会,算不算我也能入得了您的眼,”他退了一步,不再想着在周镜合看来是一步登天的包养事情,“我给您白玩一个月,如果您还觉得我是个废物,我绝对不会再打扰您。”
裴桥只会硬着来,他不知道在大部分金主那里,撒娇才是包养关系中最硬的通行证。
“不怕我白嫖你?”周镜合说,“未来再想找别人就难了。”
“总得试一试。”
第四章 进门
夜尽天明时,裴桥坐上了去往周镜合终点的专车,他直挺挺的坐着,看着公路一侧桃花枝头粉色将要落尽了,另一侧高而笔直的杨青才将将杀出一片鲜嫩的绿色来,无意间的视角变化,似乎看到了整个春天的逝去与新生。
裴桥拎着包站到周镜合面前的时候,他正在看裴桥演的一系列路人甲,戏份最多的一部是演男主的侍卫的下属。
因为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裴桥脸上的妆像是故意丑化了,普通的看不出来这是他的模样。
裴桥放下包,合手而立鞠了一躬:“周总。”
周镜合关了电脑,他一身休闲服套在身上没有之前那么气势逼人,在裴桥看来就不那么带有羞辱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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