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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设崩了(近代现代)——九月草莓

时间:2025-01-22 08:36:19  作者:九月草莓
  就像是一颗漂亮的夹心糖果,他看上它的外观和表象,费了很大功夫好不容易得到了,可剥开糖纸含在嘴里才发现,糖果只有表面的一层甜,余下的滋味都是令人作呕的苦味。
  那这颗糖的结局会是什么?
  大概会被厌恶地吐进垃圾桶里丢弃掉吧,临走前,或许还会自嘲一句真是自己眼瞎。
  所以,言戒对他越好、越爱他,他越怕。
  怕言戒接受不了,怕言戒对他失望,怕言戒露出失望厌恶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言戒那么好。
  有令旁人羡慕的出身和长相,有讨喜的性格,有精彩的人生。和他比,江南岸就像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小老鼠,纯属幸运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值得言戒那样用心对待,但他赶不走,也放不开。
  如果言戒真的很爱他……
  如果言戒真的很想知道,那不如,把他带到那个地方去,把故事再讲得完整一些。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江南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两个人没多耽误时间,在家里吃过饭后就开车去了西州山。
  言戒换了辆越野车,沿着国道往溱西去。
  上海离溱西不算特别远,一共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第二天到了溱西境内,在西州山附近的镇子上休息一晚,第三天出发进山。
  山道难行,连导航都不太管用,路上全靠江南岸指挥路线。
  山路走到一半,车子便上不去了,江南岸让言戒把车停好,自己和他下车步行,沿着土路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见那个名叫“小二石”的村庄。
  这村子也就中等规模,一眼望去,摇摇欲坠的土房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巴路,就像八九十年代现实向文学作品里描绘的那般穷苦。
  谁家的狗在路边打盹,见了外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懒洋洋地甩了两下尾巴。
  村口有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穿着汗衫躺在椅子上乘凉,看见江南岸,他好像瞪了下眼睛,而江南岸和他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淡淡挪开了视线。
  言戒走在江南岸身边,忍不住四处张望着。
  他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却好像从没见过这样落后偏僻的小山村。
  而这却是江南岸曾经生长的地方,或许每一寸土地都有他行过的脚印。
  他们从开车到步行,一路进山已经算是不易了,可想而知,里面的人如果想出去,只会更加艰难。
  但有个少年却在十年前一步一个脚印勇敢地跑了出去,他成功了,从此看见一片新天地。
  言戒心情复杂,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拉紧了江南岸的手。
  而江南岸在短暂的怔愣后垂下眸子,扣紧了他的手指。
  相隔十年,江南岸再次站在了这片土地上,发现这里的一切好像还和回忆里相差无几,以至于这里的每条路他都知道通向哪里。
  他回到这里,却没有找人,也没有推开哪间屋子的门。
  他只沿着记忆中的路,带着言戒,爬上了一个小山坡。
  那个山坡上孤零零长着一棵老榆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
  看见那棵树,江南岸松开了言戒的手,走过去,抬手摸上树干粗糙的纹路。
  他深吸了一口气,力气一丝丝从身体中抽离。
  他缓缓跪坐在地,低下头,额头抵上树干,眼睫垂落,盖住眸中的神色。
  “……你的名字太难听了。”
  声音穿过回忆袭来,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叠在了一起。
  江南岸闭了闭眼睛。
  仿佛又听见那人有点冷淡的声音:
  “我叫你阿树好了。”
 
 
第86章 有藏在最深处的回忆。 当时的他觉得,……
  阿树的妈妈是整个小二石村最漂亮的女人,听同村的大爷大婶说,林地生把自己一家人攒了半辈子的钱都给了媒人,才换来她留在家里当媳妇。
  只是这个女人不太安分,结了婚还总想着跑,好几次跑出村钻进山里,得全村男人出动才能把她逮回来。有一次跑得更远,都到山下的小镇了,结果还是被人瞧出是村里跑出来的,硬是开车送了回来。
  在村里,媳妇跑了是件很丢人的事,林地生又是个脾气差的,所以女人每次逃跑未遂都会遭林地生的毒打,但她挨了打也不长记性,等伤养好了,下次还想着跑。
  这些事,阿树不知道,毕竟那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他都是后来懂事了干活时偷听村里聊闲话的婶子说的。
  她们还说,这个女人遭了不少罪,估计是被她男人打坏了身子,生阿树的时候人都差点没了,好在命够硬,好歹捡了口气回来。
  只是那之后,她就再不能生孩子,没从前精神,也没从前漂亮了。她变得成日病恹恹的,跟谁都不说话,也不干活儿,不知道还想不想跑,反正没事儿就到东坡上那棵老榆树底下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她们说她是脑子坏掉了,私底下都叫她疯婆娘。
  她们还说这女人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活该,女人嘛,不就那么回事,嫁了人就该安安分分的,别说小二石村,就是周边的村子不也都这样,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在这种地方,跑是跑不出去的,被逮回来还得挨打,还不如好好养着娃娃,往后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阿树听不懂他们说的一些话,但他懂了,妈妈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
  阿树还知道,他妈妈不是疯婆娘,妈妈只是讨厌林地生,也讨厌他,所以才不搭理人、不和任何人说话。
  其实,最早的时候,阿树连名字都没有。
  林地生平时叫他“狗儿”“狗碎”,邻居们就也跟着叫他“小狗”,偶尔有人说这名字太敷衍,林地生也只笑嘻嘻地说一声“贱名好养活”。
  至于妈妈,她一般不叫他,他试图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要么沉默,要么让他滚。
  林地生喜欢喝酒,喝醉了还爱打人,妈妈无法忍受,总是躲得远远的。但林地生找不见她就生气,生气了就更要找她,找回来让她挨更多的打。
  阿树不想这样,所以长大点懂事后,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小心翼翼地跟在林地生旁边,帮他倒酒,帮他点烟,分散他的注意力。偶尔林地生心情好不会对他怎样,但绝大多数时候,他可能倒着酒就会突然莫名其妙挨一巴掌。
  小孩力气小,挨了打抱不住东西,酒瓶子砸到地上碎了,林地生就让他清理干净,不许用扫把,得一片一片拿手捡。
  再长大点,他会在妈妈挨打的时候跪着求林地生别打了,可林地生只会更生气,说他是贱女人生的贱种,跟他不是一条心,连他一块打,打完了就把他塞进衣柜里锁起来,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最久的一次,林地生喝得烂醉,阿树一个人在衣柜里面从白天待到第二天天亮,期间哭喊也没有用。妈妈听见声音倒是试过救他出来,但柜门上挂了锁,钥匙只有林地生有,妈妈也没有一点办法。
  那次出来之后,阿树生了一场大病,养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当时照顾他的阿婆说他傻,让他不要再惹林地生了,说为那女人遭这么多罪有什么用,她又不管他,亲儿子病了连句关心也没有,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但阿树觉得没关系。
  毕竟妈妈是因为生了他才变得身体不好、变得不高兴,所以是他欠妈妈的,为了她,他怎样都是应该的。
  所以每次站在妈妈身前,阿树都是心甘情愿。
  妈妈不乐意干活儿,就他来干。妈妈做饭不好吃惹林地生生气,他就学着做。
  他多挨点打,妈妈就能少挨一点。
  他都愿意的。
  九岁那年,阿树意外听到了林地生和兄弟说话。
  兄弟是邻村来的,来找林地生喝酒,边喝边劝他说,这个女人算是废了,闷葫芦病秧子一个,现在不好看了,脾气又差,还不干活儿,娃也再生不了,没一点用,养着干嘛?浪费那一口饭,不如撇开算了,回头花点钱重新娶个懂事儿的,不比现在过得美。
  林地生应该是吧这话听进去了,因为从那天之后,他就不给妈妈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不让拿她的碗,阿树去拿就发脾气揍他,妈妈也是个脾气大的,见状索性转身走了,走回她那颗老榆树身边,坐着消磨时间。
  阿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宇岩污和煦的春日。
  他吃饭时趁林地生不注意,偷偷藏了自己的半块馒头,洗完碗后偷溜出家门,跑到东坡的老榆树下去找妈妈。
  妈妈正在树下蜷腿坐着,撑着脸看向远处的山林,像是在出神。
  阿树不敢和妈妈说话,怕她讨厌他让他滚,就悄悄靠近,把馒头从口袋里拿出来,拍拍干净,小心翼翼地伸手送过去。
  妈妈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阿树其实吓了一激灵。
  因为妈妈平时对他算不上和气,要么不和他说话,要么就让他滚,所以他原本以为,妈妈会直接抬手把他的馒头拍掉。
  但妈妈没有。
  妈妈只是看了那半块馒头很久很久,沉默着思考着,最后,才拿过他的馒头,说了句“谢谢”。
  “不用……”
  阿树受宠若惊。
  有了这句感谢,他便试着更大胆一点。
  他悄悄地坐下,和妈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和她待了一下午。
  当时的他觉得,那是他短暂人生中最安逸,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从那天过后,阿树天天都会给妈妈留食物,然后到老榆树下给她,和她坐一会儿。
  妈妈偶尔会摘树上的榆钱吃,还会分给他,和他一起吃,但还是不怎么说话。
  但这对阿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而他也知道,这些幸福都是他用食物换来的。
  意识到这点,他每天会少吃一点,再少吃一点,这样他就有多一点东西留给妈妈,能让妈妈对他再好一点点。
  终于有一天,大概是他用来交换的东西终于够了数,妈妈在某个安逸的下午突然开了口:
  “哎。”
  “嗯?”阿树有点意外地看向妈妈。
  他看见妈妈的侧脸,听见她说:
  “你的名字太难听了。”
  狗儿,狗儿,确实很难听,和村里的老黄狗一个名。
  “嗯。”阿树垂下眼,应了一声。
  “……我叫你阿树好了。”
  听见这话,阿树愣了一下。
  而妈妈也侧眸看向他,淡淡问:
  “知道什么意思吗?”
  阿树点点头:“大树。”
  “嗯。”妈妈随手捡了一根树枝:
  “知道怎么写吗?”
  阿树摇摇头。
  于是妈妈就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对他来说很复杂的图案。
  “这么写。这个字就念‘树’。”
  阿树也捡一根树枝依葫芦画瓢,但画得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像。
  后来,他听见妈妈好像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妈妈笑。
  很快,妈妈又问:
  “知道我姓什么吗?”
  “不知道。”阿树睁着眼睛望着妈妈。
  “我姓俞。如果你跟我姓,就可以叫俞树,跟这棵树同名,它也叫榆树。”
  妈妈说完,却又顿住,改了口:
  “还是算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冷漠下去: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和你有一点关系。”
  于是阿树听懂了。
  妈妈还是不喜欢他,可能他做得还是不够多。
  所以他点点头,再没有说话。
  不过,那天之后,妈妈和他的交流就变多了。
  妈妈告诉他,她喜欢树,还喜欢一首和树有关的诗,有事儿没事儿就念给他听,到后来,阿树都会背了。
  妈妈还教阿树认字,先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再教他写数字,还教他写山,写水,写鸟,写花。
  妈妈还会和他说:
  “这山太大了,但你能看见的世界太小了。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试着走出去吧。”
  “外面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早就该上学念书了。”
  “上学是什么?就是和一群一样大的孩子一起学知识,读文章,学数字加减,学写字,回顾历史,创造未来。”
  “哪像这破地方,连本书都难找。”
  “你太倒霉了,摊上这么个爹,生在这么个地方……算了,也没有办法,好好活着吧,以后只要别跟你爸活成一类人,别祸害别的姑娘,就算是个好人了。”
  阿树觉得,妈妈是个很神奇的人,她总能说出很厉害的话,能教他写字背诗,还会给他描述一些他想象不到的东西。
  妈妈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但却被困在了这里,所以她才这么难过吧。
  妈妈还不止一次和阿树说过她想走。
  也不止一次说自己身体不好了,怕是一辈子都走不掉了。
  阿树觉得,妈妈对他这么好,如果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那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把事情办好。
  所以,当妈妈让她去拿林地生藏在家里的小盒子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见过你爸那个装饼干的小铁盒吗?知不知道他把那玩意藏在哪里?明天他要去赶集,后天才回来,他走了之后你就过去,尽快把那个盒子拿给我。盒子里面有一张蓝白色的卡片,有字,有我的照片,还有钱,你去把它们都拿给我。好不好?”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她脸色很差,很急切,阿树感受到了她的期待和着急,于是点了点头。
  妈妈见他答应,好像很高兴。
  因为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妈妈说的小铁盒是林地生很宝贝的东西,平时拿的时候都会避着人,尤其避着妈妈。
  阿树偶然看见过他把盒子藏在床底的土砖下面,于是,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他在林地生早起赶集出门后摸进他的卧室,去拿那个被藏起来的小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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