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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设崩了(近代现代)——九月草莓

时间:2025-01-22 08:36:19  作者:九月草莓
  但那次,他没能成功。
  因为林地生不知为何去而复返,刚好撞见阿树把铁盒藏进衣服里。
  那一瞬间,林地生难看的表情在阿树眼里像极了一只恶鬼。
  万幸的是,林地生不知道阿树是在帮妈妈,只以为他偷钱,骂他是个没出息的畜生混球贱狗。
  但阿树还是挨了有史以来最重的一顿打。
  那天村里可太热闹了,全村人都来家里围观,来劝和,但林地生一概不听。来人越多,林地生打得越高兴,旁人越劝,林地生就下手越狠,甚至用烟头烫他,说非要给他一个教训才好。
  阿树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浑身疼到麻木,意识都有点恍惚。
  他想,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死掉了。
  皮带高高扬起,再次重重抽在了阿树的身上。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往墙角蜷缩着。
  也是那时,他的目光越过林地生得意的身影,看见了后面的妈妈。
  他像一条死狗,蜷缩在林地生的影子里,眼睛被血糊住了一半,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
  只看见妈妈站在窗外,隔着脏兮兮的玻璃望着他。
  妈妈的眼神很复杂,阿树和她对视一瞬,当时其实看不太清,也看不太懂。
  只知道她像个局外人,冷漠地注视着局中的他。
  片刻,她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后来,在梦中一遍遍复盘那一幕时,阿树知道了,那时她眼里出现的情绪叫作失望,或许还有厌恶。
  是他没有做好妈妈交代的事。
  是他让妈妈失望了。
  阿树想。
  所以,等林地生终于打累了放过了他,阿树也没有回房间休息。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向东坡的大榆树。
  对不起……
  他想找到妈妈,和妈妈说句对不起,想告诉她,下次,下次自己一定会做好。
  下次……
  短短一段路对现在的他来说竟然那样漫长,他走两步就要休息一下,忍住身上的伤痛,再朝前走去。
  可等他终于走到那棵老榆树身边,妈妈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在榆树下蜷腿坐着。
  他看见妈妈把自己挂在了老榆树的枝干上,人显得那样单薄消瘦。
  再也没有下次了。
  风一吹,她随风晃啊晃。
 
 
第87章 有两个名字。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
  后来阿树经常会想,妈妈到底是对生活失望、对林地生失望,还是对他失望了。
  他会想,如果自己那天能再小心点,能成功把那个铁盒交到妈妈手上,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阿树知道卡片和钱对妈妈来说很重要,知道她拿到这些是想要离开、想要回家。
  当然,妈妈说自己不想和他有一点关系,所以应该是不会带他一起走的。
  这也没关系,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阿树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己做到了妈妈期望的事,妈妈会高兴吗?
  至少,走前,她看他的眼神会温柔一些吗?她会像之前那样,亲一亲他的额头吗?
  可是他没有做到,也什么都没得到。
  他只得到了一个隔着玻璃的、失望厌弃的眼神。
  可能妈妈是真的很讨厌他吧。
  不然也不会那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孤零零地把自己挂到了树上。
  她走了之后,小二石村还是小二石村,林地生也还是林地生,好像除了村庄后面的荒山多了一座孤坟,其余什么都没有改变。
  阿树也还是阿树,他还是每天做饭、喂鸡、喂猪、种菜,要干的活一样也没落下。
  偶尔挤出时间,他还是会去那棵老榆树下坐坐。他不会别的,就只能背一背妈妈常念的那首诗,等来年春天,捧一把榆钱去她坟头种下。
  女人离开之后,林地生爱打人的毛病没改,而且越来越严重,下手越来越狠。
  现在女人走了,家里就只剩了个阿树,他自然不会被放过。
  阿树挨的打绝大多数时候都毫无缘由,林地生好像从他身上找见了乐趣,喝了酒就摔瓶子让他捡,心情不好就抽他两下踹他两脚,找不见烟灰缸就把烟头按在他身上。
  阿树身上新伤叠旧伤,总没有好的那日,他知道自己没法抗争,所以从来不反抗。
  能怎么办呢?一天一天勉强活下去罢了。
  或许就像妈妈说的,他生来倒霉。或许像林地生说的,他是个贱种,所以活该受这些罪。
  但阿树总会想到妈妈和他说过的话。
  她说,大山太大了,可他能看见的世界太小了。
  她还说,她希望他有一天能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
  可他真的可以吗?
  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的那年,阿树十二岁。
  村口住的李老汉算是全村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人,不仅家里房子最大,还爱摆弄一些电子设备。
  他还有一台数码相机,不知道为什么,总爱对着阿树拍来拍去。
  他还会邀请阿树去自己家里,很无聊地把红豆和绿豆混在一起让他帮忙挑拣。阿树挑的时候,他就会举着相机在旁边给阿树拍照,或者就搬个板凳坐在旁边用一种阿树不大理解的眼神和笑容盯着阿树看。而等阿树挑完豆子,他会给阿树几块钱,算是报酬。
  李老汉还经常夸阿树好看,说给他拍照片是因为喜欢他,还拉着他的手,问他愿不愿意住到自己家来。
  阿树很反感他这样,所以总是拒绝,但阿树不介意隔一两天来李老汉屋里给他挑豆子、让他看让他拍照,反正自己不会掉块肉,还有钱拿,没理由不做。
  于是阿树自己也捡了个小铁盒,洗干净藏好,几块几块地往里面攒着钱,很快也攒了满满一盒。
  真正离开小二石村的那一天,阿树并没有带多少东西。
  他只弄了一个小布包,包里装着一套衣服,装着他的积蓄,还有几张他从李老汉那里要来的照片。
  李老汉不仅会拍照片,还会洗,洗完了还拿给阿树看。里面有几张是李老汉拍下的阿树身上的伤,看起来很可怕很吓人,也不知道他拍来干什么。
  阿树原本对这些没兴趣,但他想起了妈妈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她说,林地生这样对待他是犯法的,这叫做虐待儿童。只可惜这个地方太偏僻,没人管,不然只要阿树留点证据,保准能让林地生进去吃牢饭。
  阿树问妈妈什么叫证据,妈妈说,照片、视频,一切能证明他身上伤是林地生造成的东西,都叫做“证据”。
  阿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上这些,但既然妈妈说有用,那他就留着。
  所以阿树问李老汉要了几张照片,作为交换,他帮李老汉白拣好几天豆子,好几天都没攒到钱。
  阿树是趁林地生喝醉了才走的,那晚林地生躺在炕上烂醉如泥,阿树进了他的房间,找见他换了新地方藏着的小铁盒,但没拿里面的东西和钱,而是抱着它去了后山,摸黑找见妈妈的小坟包,把她生前想要、但自己没能为她拿到的东西埋在了她的身边,给她放了自己晚上省下没吃的一颗馒头,而后默默地给她磕了三个头。
  就像妈妈说的,大山真大啊,出去的路也好长好远啊。
  阿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摔了多少个跟头才走上大路,他只知道身上又痛又痒,到处都是树枝划出来的伤、蚊虫咬出来的包,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回头。
  他要走,要像妈妈说的那样,要走出这座山,要到更大更好的世界去看看,要做更好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前十多年太倒霉了,离开村子后,他的运气还算不错——
  赶牛车的老伯以为他是要去赶集,所以带了他一程,把他送到了附近的镇上,听见他肚子叫,还给了他一颗窝窝头吃。
  镇上三天一趟的班车正要开动,他跑过去,踩着点买了最后一张票,坐着“吱呀呀”响的车子颠簸着离开西州山,去了更远也更大的县城。
  这就是妈妈说的“外面的世界”吗?
  阿树不知道,但眼前的生活,确实比他以前要好太多。
  那年他也只有十三岁多,年纪小又没有身份证明,按理来说是找不到工作的。但小县城管得不太严,只要他能听懂话能干活儿就行,再说阿树要得也不多,能有饭吃、有地方住就好了。
  那些日子,他在网吧帮着看过夜传过东西、在饭店洗过盘子、帮人干过苦力,还去工地帮忙搬过砖石。
  他话少,事儿也少,年纪又小,那些叔叔阿姨都乐意照顾他,给他送点自家不要的旧衣服,给他点活儿干,给他口饭吃。
  遇见韦映华的那天,是阿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
  那年他十五岁,一大清早就被叫去工地搬砖头,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人端着饭盒坐在角落里,正想着今天的菜还挺新鲜,一抬眼,就见一个穿着打扮与尘土飞扬的工地格格不入的年长女人朝他走过来。
  “你好,小朋友,我叫韦映华,我可以坐在这里和你说会儿话吗?”
  印象中,韦映华应该是阿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没有之一。
  “我不是坏人,不会骗你。我是个导演,拍电影的,我觉得你特别适合我的角色,所以问了很多人,特意过来找到你,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工作一段时间?”
  阿树是个很警惕的孩子,不然也没法好好混到今天,他知道这世道骗子很多,因此一开始并没有理会韦映华,只是她实在执着。
  韦映华给他看的什么资质证明什么代表作什么工作证他也看不懂,但他能从韦映华身上感觉到温柔,和诚意。
  再说,对他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他真的很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于是他咽下嘴里的饭菜,开口说了跟韦映华的第一句话:
  “……包吃住吗?”
  阿树是个很麻烦的人,他自己意识到这点,是因为韦映华带他进组后,遭遇了其他主创的强烈反对,而韦映华想了无数办法,心力交瘁,才周全所有人,把他留在了身边。
  阿树认字认不全,拿到剧本都看不太懂,所以开机前,韦映华特意找了家教老师,来给他一对一辅导语文。
  好在阿树聪明,也争气,学东西很快,对着摄影机也不露怯。可能是角色经历和本人重合度太高,他的表演很自然,韦映华对他赞不绝口,夸他聪明,夸他有灵气,还不止一次说,自己的选择真的没有错。
  每当这种时候,阿树就会想,自己应该没有让她失望。
  那就好。
  只是,他真的给韦映华添了很多麻烦。
  他没有身份证,连户籍都没有,光这点就让韦映华跑了很多地方,办了很多手续找了很多人,才给了他一个正式的身份,不至于继续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小混混。
  登记姓名那天,韦映华问他想填什么名字。
  他想继续叫阿树,可韦映华说他不能只叫“阿树”,至少得有个正式的姓。
  那他姓什么呢?
  他不想姓林,不想和林地生有一点点的相似处,可他也不能跟妈妈姓俞,因为妈妈说过,她不想让他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所以,阿树陷入了沉默。
  最后,他抬笔,在白纸上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给韦映华。
  “江南岸”。
  这是韦映华给他起的名字。
  那天,韦映华告诉他,他需要在电影里署一个名字,不需要是真名,他可以像其他演员一样,给自己起一个艺名,算是保护隐私,也算是用来区分身份。
  可阿树连字都认不全,哪里会取名字呢?
  最后,还是韦映华笑着和他说:
  “你听过一句诗吗?阿树。‘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意思是,春风又吹绿了江水南岸的景色,可明月什么时候才能照着我回到我的家呢?我们这部电影叫《春风》,就是取自这句诗,只不过在我的化用里,‘家’并不是某个人出生的地方。对于这部电影的主角来说,他向往的是自由,是内心的宁静,是他的理想世界,我觉得,能让他感受到归属感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一直在寻找,跟着春风,找一个落脚地,找见一个属于他的‘家’。
  “‘江南岸’,如果你想不到更好的替代,那你或许可以考虑在这部影片里用这三个字来署名,这也是我对你的祝愿。冬季的冰冷荒芜并不代表永远,四季轮转,温暖总会到来,人生也是如此。阿树,就像春风每年都会为江水南岸带来生机,我希望你也能迎接自己的温暖春日,遇见自己的月光,也能找见自己的家。”
  阿树一生遇到过两个很好的人,有过两个很好的名字。
  一个叫他“阿树”,告诉他,要做一棵树。
  要以没有悲欢的姿势站成永恒,要沐浴阳光,要在风里飞扬,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一个叫他“江南岸”,告诉他,过往并不可怕。
  就像雪花总会融化,风会带来盎然绿意,就算是荒芜的江岸,总有一天,也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春日。
 
 
第88章 有点点释然。 江南岸不相信有人能为他……
  阿树的故事很短,毕竟他的人生也没有什么精彩篇章,按理来说三两句话就能说完,但江南岸不擅长和人说这些,所以讲得断断续续,并不连贯,混乱而漫长。
  但言戒还是听懂了。
  头顶榆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江南岸抬头看看那片摇摆的绿意,略微有些出神。
  他就像小时候每天最期待的那样,盘着腿安安静静地坐在老榆树下,闻着植物清苦的香味,听着叶片摩擦出的安逸的歌谣,只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清瘦单薄的女人,她不会再用那双清澈淡漠的眼睛看他,也不会和他讲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但就像你说的那样,阿树出去了,也已经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妈妈。
  沉默许久,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一个无声的安抚,言戒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江南岸微凉的指尖,温声问:
  “所以,拍完《春风》之后,就一直用江南岸这个名字了?”
  “嗯。”江南岸顿了顿,又道:
  “原本只是电影署名时的化名,但是后来□□件的时候需要填一个正式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就用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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