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茶楼里都沸腾了。
本就是男欢女爱、窃玉偷香的故事,如今主人公之一的出现愈发激发了看客们的窥私欲望。
只有那说书的先生没想到遇上了正主,撇了撇嘴,灰溜溜的拿了打赏的银钱便跑。
那一桌四个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看起里衣着光鲜,显然是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互相交谈时也完全不压低声音,张扬得很。
“哎,我说秦衷,你当真骗了红袖阁的曲清清?”
“你方才不都听见了吗?”秦衷脸上的表情非但不觉难堪,甚至相当得意。
“可以啊,那女的可是红袖阁响当当的人物。平日里最是清高。”
“可不是,往日总端着清倌的架子。我上回去,连面都没见着。”
“给我们说说,她是怎么着了你的道?”
秦衷摇了摇扇子,装出一脸的深不可测:“那你们可得给我奉茶拜师了。我这套法子,从苏杭用到雍京,就没有一个花魁佳人能抵挡得住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中都透出一股狂热来。
“当真如此神奇?!你快说说!”
秦衷将扇子一合,当真拿自己当私塾先生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见不到曲清清?因为你盯着她去,心思太明显了!”
“你想见她,便要让她先瞧见你。所以第一步就是,去红袖阁,去了只管同姑娘吟诗作对,谈天说地,切记不要一看见姑娘便流哈喇子。”
“你们想,红袖阁是什么地方?往日姑娘们见的都是些什么臭男人?你如此吟风弄月,装模作样几天,保管将姑娘们迷的晕头转向,花魁就是没见着你,也会听过你的名字。”
“过不了多久,花魁便会放下身段,主动来见你。这时,你便做出那未经世事的懵懂模样,说些姑娘宛若天上仙姑,小生不敢逼视之类的迂腐话。”
闻言,他那在座的三个朋友又是一阵拍桌子大笑。茶楼里的其他人也大多含笑不语。
薛王一直在专心喝着芝麻丸子汤,并未留意周围人,直至被远处的拍桌子声和笑声惊到,方懵懵懂懂的问:“父亲,大家在笑什么?”
“笑……人心险恶。”赵珩声音难得如此温柔。
第40章 意外之喜
秦衷凭栏,继续说道:“花魁说到底也不过是娼妓,最是肮脏下贱。可越是如此,她们便越希望被夸纯净无暇,或是珠玉蒙尘。”
“往日里听多了恶言相向,一旦有人端直相待,嘘寒问暖,便失了智了,觉得你与世间男人都不同,是千载难逢的良人。上赶着把身子给你,心也给你。”
“这时你便是要花钱见她,她都会为你节约盘算,甚至为你能来,而主动贴补你。”
秦衷得意洋洋的拿扇子拍着手心:“到了这一步,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说到这,卖关子似的,放下折扇,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现下茶楼里比方才说书还热闹,已经有人在起哄追问:“别停在这啊!接下来呢?”
颜知看到赵珩在慢悠悠地转左手拇指上的扳指,便知道这故事注定要有一个见血的结局了。
他却也没说什么,只当是没看见一般,将视线移回到自己杯底的茶叶末上。
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很疲惫了。
“接下来嘛,就讲究一个快字。有一点记住了,这时绝不能收她的恩惠,即便收了,也要加倍的还回去。切莫因小失大。可别被三瓜两枣打发了,教人看出抠搜来,前面的棋便全毁了。”
“一个女人爱惨了你,是会写在脸上的。当她满心满眼都是你,见你便笑,离你便忧,便合该她出血的时候了。”
“这时,你说你要走,在苏杭,你便说要去雍京赶考。在雍京,你便说要去苏州就职,杭州上任。你走了,她的天就塌了,这些时日的快乐早已令她深陷,如今要分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你就许她一些希冀。说高中会回来找她,说赚够了银子便来为她赎身。都是风月场厮混的人,说漂亮话这种事,不用我教你们吧?”
“相信我,这个时候,为了这么一丝希望,听了这么几句漂亮话,那些女人平日里严防死守,省吃俭用存下的银票珠宝,都会拿来给你。”
窃玉偷香喜闻乐见,可夺人钱财却是如杀人父母。
终于,茶楼里有人开始回过味来了:“你骗了曲清清的赎身钱,她已这个年岁,往后如何生活?”
“就是,一个大男人,靠青楼女子卖身卖笑的钱逍遥快活!这事我可做不出来。”
就连坐在同一桌的那三个朋友,也没给他撑腰,带着尴尬的笑相视无言。
可秦衷仍是自恃有理,摇着扇子冷笑:“笑话,这些婊子的银钱从哪来,不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从我们男人身上骗的?”
“既如此,我从她们身上取回来有何不可?”
“秦某早已备下十里红妆,但明媒正娶的是完璧之身。若他日结缘清清白白的名门闺秀,某自会珍惜缘分,善待人家。”
“而你们?既然爱怜香惜玉这群风尘女子,就继续去做那送钱的冤大头好了!”
说完,秦衷怡然自得哼着小曲儿,再不理睬旁人。
茶楼中人也不再招惹,只是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或议论着,或谴责着。
“真是意外之喜啊。”赵珩欣然道。
“……”颜知低头饮茶。
薛王好奇问:“父亲何喜之有?”
赵珩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作答,只道:“既逛累了,一会儿便让思南送你回去,休息够了,下午练练骑射。”
“好。”
颜知静静等待赵珩能顺带也开释了他,却没听见对方再说什么。
“走吧。”赵珩最后饮了口茶,起身。
思南早已接到指定,守在茶楼门口等待,赵珩将薛王托付给了他后,便转过来看颜知,突然问:
“方才喝的是什么茶?”
颜知一怔:“……我……品不出来。”
“是品不出来,还是没在品?”
“……”颜知沉默。
“难得一起带珏儿逛个集市,你便只出个人,魂都丢在家里么?”赵珩口吻不满,原本就偏冷的眼神愈发不见温度。
颜知没有辩解,只是眼底再度流露出无尽的疲惫来。
每当看见他这样,赵珩便觉得心里有股抑制不住的焦躁感。
想把他活吞吃进肚子里。
“横竖你也不想逛了,那就陪我去趟城东。”
颜知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路上,赵珩在小摊贩那买了两顶皂纱帷帽,递给颜知一顶:“拿着。”
正值七月,日照毒辣,路上带着帷帽遮阳的人不少,两人如此穿戴倒是并不惹眼。
一路上颜知没想太多,直至发觉赵珩将他带到了一个刷着红漆的楼前。
他掀开皂纱,抬头去看牌匾,只见上面褐底金字,写着红袖阁三个大字。
“……”
“遮好了,你不想被人看见来这种地方吧?”赵珩将他的皂纱放下,然后便拽着他走了进去。
还是午时,红袖阁内安静得很,就像一个清闲的酒楼或是客栈。既没有寻欢作乐的主顾,也没有曲意逢合的姑娘。
大堂内龟公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见来了客人,立刻打起精神迎上来:“哟,二位爷,来得早了些。实在抱歉,姑娘们都还在睡。”
赵珩道:“无妨,有空房就好。”说着,拿出锭银子赏了对方。
那人当即笑逐颜开,隔着皂纱打量了一下赵珩身后的男子,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明显身形比起前面这位羸弱不少。
于是他立即会过意来,点头哈腰的将贵客往二楼雅间引。
房中有桌椅,有茶几,有书案,有琴,但最为惹眼的是那张巨大气派的拔步床。
“二位爷,瞧瞧,这间房可还满意?”
“就这间吧。”
“那,小的这就去给二位爷拿些酒来。”
赵珩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语气愉悦道:“多拿几坛子过来。”
龟公连声应下,出去了。
屋内虽不闷热,但毕竟方才烈日下行走了许久,赵珩嫌热脱了外套,回头却见颜知还站在房外。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
颜知这才迈入房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五指握的紧紧的。
赵珩轻巧地将他的帷帽摘了,露出那张俊秀的脸来,果然见到他一副牙关紧咬,不堪受辱的模样。
第41章 金星雪浪
赵珩可不管他那么多,抬手就去解他的外袍。
如果只是外袍,或许还是出于怕他炎热,可脱了外袍,解下他的短剑之后,赵珩下一步便环过他的腰,试图解开他的衣带结。
颜知一时没控制住,摁住了他的手:“……”
“怎么?”
颜知半天没说话。
能说什么呢?说[别在这]?说了也只会被拿来当情趣来取笑。
赵珩垂眼看了他片刻,还是松开了他的衣带,收回了手。
知道告饶没用,便不自取其辱,他只觉得颜知这副聪明的样子也是无比诱人,让他欢喜不已。
这样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变得更加过分。
“既如此,自己动手吧。”赵珩道,“一件不剩的脱掉。”
颜知一震。
这些年,朝堂、政务方面都还好……但在情事上,赵珩对于他向来是半点不容情,哪怕是一点点反抗的念头,都会招来可怕的后果。
记得第一次在皇室温泉,颜知还不习惯天作被、地为席,在水中挣扎的厉害,赵珩便叫来两个太监,将他上身仰面死死按在岸边。
赵珩分明知道他就算拼尽全力也并非他的对手,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他罢了。
如今,在这种地方,谁又知道他能想出什么新手段?
颜知的眼神放空了。
手指移到身后,松开了衣带结,那绣着金星雪浪的腰带便掉在了地上。
刚脱了一件中衣,赵珩忽然抓着他的肩膀,将他藏到了身后。
“二位爷,酒来了——”方才的龟公推门走了进来。
刚进门,他便眼尖的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中衣和腰封,一时不知该进该出。
“拿进来吧。”赵珩道。
龟公当真拿了满满两坛子的酒来,在桌上放下后,便识趣的退到屋外:“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个角度他已经完全看不到赵珩身后的人,眼睛却不住往地上那绣着金星雪浪的腰带上瞟。
白色的牡丹花瓣,叫人联想到方才无意瞥见的那一抹后颈的肤质。
他似乎开始理解世上为何会有断袖之癖了。
世间女子风情万种,正如牡丹姹紫嫣红,看多了也觉艳俗。
此时若见着一朵金星雪浪,百花丛中静谧得开,白的耀眼,谁又能不为此驻足呢?
“将你们这有趣的玩意多拿些过来。”
主顾的说话声唤回了他的出神。
“另外,催情的药,你们这应当也有吧?”
“有的有的。”龟公又是连声应承着退下,离去之前还贴心的帮忙关上了门。
听到赵珩要那些东西,颜知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开始回想最近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赵珩,以至于他的手段越来越下作。
见龟公关好了房门,赵珩才转过身来,不带感情的催促道:
“继续。”
***
龟公回去整理了一会儿,终于带着一盒东西送去方才那两个男主顾的房里。
这回他学聪明了,恭恭敬敬敲了门:“爷,小的带东西来了。”
仍戴着帷帽的赵珩开了门,却将他堵在了门外,接过盒子掂量了一下:“就这些?”
“爷,这种东西不在多,小而精。保管您满意。”龟公一边回,一边从袖子摸出一盒脂膏来,“噢,还有这个。”
“上等货。”他拿自己的小指指尖比了一下,“一次一个指甲盖便成,用水匀开,内服、外用都成。”
赵珩满意地接过,然后拿到屋里,通通搁在桌子上。
龟公趁机眼神乱飘,这才发现拔步床的纱帐放了下来,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一个肉色的人影,是双臂被绑起吊在床架上的姿态。
龟公口干舌燥,刚吞了口唾沫,便听见背对着他的男子开口道:“你下去吧。明日天亮前,不要来人打搅。”
“那,晚饭……?”
“我说了,别来打搅。”
“是,是。”
龟公忙不迭退下,刚出门便听见里边闩门的声音。
好奇驱使之下,他退到一旁窗边趴着,听着屋内动静。
隔着窗纸,他依稀听见些水声。
“我还说呢,书案上怎么还摆些笔墨纸砚,原来是这个功用。”
是刚才男子的声音。
“往日里你总是锯嘴葫芦一般,但今日,我想听你叫出声来。越大声越好。”
“所以我要了点东西帮帮你。念你身体弱,我少用了一些量。”
“你若是还叫不出声,那还有满满一盒东西。”
“我一件一件的用,用到你叫出来为止。”
颜知看着赵珩拿着笔墨从书案边朝着拔步床走来,握着笔的手撩开纱帐,走到了他身前。
他听见了刚才龟公介绍这脂膏,心底难免泛起一丝对于未知的恐惧来,便没忍住想要开口求饶:“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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