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贵人,今日这“暗夜流星弩”正中需密钥方能开启。这密钥已提前放入有缘人的腰牌之中。”掌事将话说得清楚,台下有人起了疑。
一位小侍模样的客人问道:“主家,那这位美人呢?”
“台上步摇姑娘亦随‘暗夜流星’同往。”赵掌事和缓对答。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神兵宝刃、如玉美人双双收了,实在是天赐的好运道。
刚刚目睹了觉枫获赠“踏彩行云”,一些财力欠奉的客人自觉也有了时机,皆起了兴头。
名字唤作“步摇”的美人款款走入桌间,持牌的众人皆将腰牌放了桌上,步摇以“暗夜流星”正中星盘与腰牌一一相合,皆无反应。
桌上之人还沉醉于看穿步摇面纱后的真容,腰牌未能契合“暗夜流星”,虽有遗憾,毕竟是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必不可像市井那般翻脸耍泼,只能在佳人倩影余香中嗟叹时运不济。
步摇试炼了个来回,仅剩了为数不多的三四张桌台。
厅内已有人起了疑:“这‘暗夜流星弩’嵌合腰牌的法子可保真?或是持了腰牌之人可确实在场?主家莫不是拿我等众人寻开心?”
场内有人出声,未能夺宝的余下众人亦随声附和。
步摇怎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仍是轻移莲步,来到了觉枫三人近前,轻舒眉目,朝觉枫点了点头。
觉枫心思全然付在了“暗夜流星弩”上,见眼前姑娘示意,也颔首回敬。
“啪哒哒哒……”全场皆为这锋利之声所撼。
“暗夜流星”嵌上觉枫那枚腰牌之时,机锋转动了三圈,随即发出宝刃出鞘的警醒之声,仿若齐装满甲的兵士枕戈待旦。
“怎会如此……”晴暄眸子瞪得比其他人还要大。
见这“暗夜流星”他虽也喜欢得紧,但眼前袅袅婷婷的美人却是越看越心烦意乱,好似有一团纠缠的麻线卷在腹中,理不开,扯不断。
“竟又是张老爷,贵人洪福。”赵掌事上前圆场。
“各位高朋亦不必灰心,主人还为各位备下薄礼。下月初八,还有宝物恭候良人,烦请众位贵客为‘紫宸阁’传名。”
“三样宝物尽归张之鱼张老板,‘紫宸阁’择吉日为张老板送到府上。”
赵掌柜中气十足,仍是满面春风色,笑语待宾客。
觉枫这一桌风水宝地更收获无尽艳羡。
老鱼将拜帖交于小侍,上面府宅写得一清二楚。
一下子得“三宝”还不是最乐之事,众人恭恭敬敬的句“张老爷”,哄得老鱼的嘴角扬上了天,手中纸扇舞哗啦合拢,冲赵掌事拱手道谢。
“未时将至,两位兄弟陪老鱼去看看可好?”老鱼喜得至宝满面春风,倒也未忘了正事。
去到三层楼阁,屋内纱幔遮住了门户,屋内仍是明亮如昼,布置清雅,没了珠光宝气映衬,端的敦厚深沉。
屋内已有十数人各自端坐紫檀椅,每张椅旁皆有方凳,摆放茶点。
这层主事身着灰银锦缎绣袍,身形瘦削,唇上修剪精细的一捋胡须,对宾客恭谨有加,却不失气度。
“众位贵人请了,想各位来此想必已了然“密谍”之上的宝物。”主事挥动手中黄色册子,接着言道“经众位票选,最为在意地将首个推出。”沉吟片刻,主事轻吐两字:“素昧”。
老鱼听到这两字,忙将点心塞到嘴里,从椅上弹起,四平八稳地走至厅堂正中。
“各位,有礼了,在下潞州张之鱼,‘木门宗’的宗主,虽比不上各位官高禄厚,这若论消息灵通,恐怕不在各位之下。”老鱼故意停顿了下,瞧了瞧众人。
“传国玉玺、落难皇族,想来要说上三日也说不完。”“今日要说的是一味奇药,无色无味,传说这药起于上古,本为控于上古妖兽。有大成者,以血为咒,献祭于上神,施术控妖物。只是传着传着施于人身,这药可让亲者间,仇者密,还起了个名,是为‘素昧’。”
W.B.遈。☆。鯹。甲鸟
“这老鱼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传,故弄玄虚!要不是知道他是何人,自己也要被他唬了去。”念及如此,觉枫面上浮了些笑意。
“曾经东昌国繁盛一时,国主勤政爱民,据传,正是被人布下这‘素昧’,荒废了朝政,不消二十载便亡了国……”老鱼故意将声音压得极低,逐个去寻众人眼色。
觉枫也暗暗打探众人,这老鱼所言明明是诛心之论,一枚亡人之国的秘药,这些贵人求之作甚?
“阁下手上有‘素昧’?”座中有人沉不住气发问,循声过去,是个身材魁梧的侍从。
“非也,敝人仅是通晓其中妙处,寥寥几句便可令众位无需大海捞针,不划算吗?”老鱼自信满满,对答如流。
掌事出来打圆场,“既然都来了‘紫宸阁’便皆是生意,生意自有得失,今日不过为众位贵人牵个线,有意‘素昧’的,不妨换个名帖。”
小侍举出玉碟,碟上置了十几张老鱼的名帖,小侍逐个端于在场宾客,有意此物的便以己名帖换之。
众宾客虽半信半疑,却不肯失了这收获宝物的契机,纷纷换之。
晴暄偷偷拽了拽觉枫衣袖,满目疑惑之色。觉枫拍了拍晴暄的手,眼神透出坚定。
交换过名帖,“素昧”之事便算暂且止了。贵人们自然不能当场锱铢必较,这层宝阁里的规矩便是只通交情,不生交易。换了名帖便已算成了大半。
趁着休息的功夫,三人交换了眼色前后出了密室。
厅中仍是珠光宝气耀人眼,觉枫不时回望值守森严的四五两层楼阁,这居上两层与其他三层断了来往,全然是另一幅境界。
“小六怎得嘴噘得老高,是谁惹了小公子?”老鱼抱着拜帖,美滋滋打趣晴暄。
“本……我何曾不悦了,倒是有人恋恋不舍?”晴暄心中之言脱口而出。
觉枫听出晴暄话外之音,揽住他肩头,在其耳畔温言哄道,“暄儿乖点,回去任殿下差遣。”
暄儿秀美面容即刻染了红,耳根如烧起来般,仿若匹驯顺小马,轻轻颔了颔首。
老鱼眸中狡黠,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第10章 再登楼阁
觉枫、晴暄告辞了老鱼,径直归
见到千贺之时,千贺随即迎了上来,焦急之态像是已将院子踏平了三遍,劈头便是一句,“燕茹来了……”
“哦?”觉枫神情微凛,念头转了几个来回,踏步进了屋。
燕茹头一眼便瞥见了觉枫,亦远远瞧见随在其后的晴暄。
他轻轻置下茶碗,越过觉枫,伏身跪在晴暄脚下,恭敬拜道:“微臣燕茹,拜见殿下。”
“此人与九哥有龃龉?”晴暄不明就里看了眼觉枫,紧走了几步,作势搀扶,言辞热络道:“燕大人快快请起……”
“微臣罪不容恕,愧对家国,请殿下责罚。”燕茹岿然如山,不等晴暄发问再言道:“重掖山下情报有误,‘燕客来’也为人所制……”
晴暄闪动羽睫,望向觉枫,目光碰撞旋即懂了其中意味。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燕茹料准了自己身处困境,不敢失了他这一脉助力。
“可有‘哨子’被捉了?网可还在?”晴暄踱了几步,松鹤身姿背对燕茹。
腮边半瓣梅花状印迹微微发红,燕茹秉手应道:“失了几名低阶‘哨子’,‘网’亦还在。此次‘燕客来’出事,终于揪出来奕人的探子……”
晴暄转身擎了燕茹双臂,搀扶起来,“雍国势微,奕人狡诈,大人万万不要自责。”
沉吟了片刻,再言道,“如今,唯我几人,还望众位放下芥蒂,同心才好。”说着,将觉枫、燕茹手臂拢在一处。
“晴暄拜谢了”,晴暄向着两人深深一拜。
“殿下。”
“殿下。”
觉枫、燕茹双双回拜。
燕茹抢先开了口:“殿下,近日风头暂平,总算是收着云后娘娘手谕,微臣才敢来见殿下。”从袖中掏出枚祥云玉佩,双手恭敬呈上。
玉佩中间机关打开便是信笺,晴暄展信看去。
“晴暄吾儿,可安好?吾儿大义凛然,以身允国,母后深慰。然奕国乃虎狼之地,吾儿应以保全自身为念。”
“母后,可……”短短两行,却是母后亲书,晴暄眼眶湿热,哽着喉咙挤出一句。
“云后贵体安康,殿下无须挂怀。微臣与宫中旬月通一次消息。随即来此与殿下交通。”
“微臣本该向殿下原原本本述职,今晚,微臣设伏捉拿那探子,此人知之甚多,不可再留,特向殿下告假。”
晴暄颔首,“燕大人,多加小心。”
燕茹拜别了晴暄,飒飒出了门,行止如风,矫健如虎。
“多事之秋,殿下必是乏累了,快快歇息吧。”觉枫递上茶让晴暄润口。
“九哥怎会与燕茹起龃龉?”晴暄接过茶,等不及喝一口便急问道。
“这说来话长,重掖山之战,国主收了燕茹消息,没想反被奕军设计,精锐为嚣营所围,元气大伤。燕茹难辞其咎,国主盛怒,明令燕茹十日内归雍。”
“十日之期,燕茹未到?”晴喧急问。
觉枫点了点头,“御羽卫寻不到燕茹,便拿了其兄长燕昭就范……”
“那后来……”
“燕茹十五日到了沐都。那时‘御羽卫’酷吏横行,又承了王上盛怒,只三日便将人磋磨得不成样子。虽蒙云后娘娘特赦脱了牢狱,可翩翩佳公子成了便溺无法自持的废人……”
“彼时,微臣已接任了‘御羽卫’,燕茹将这笔账记在微臣头上,倒也算不得错。”觉枫如数说完,轻轻一声喟叹。
“原来如此……”晴暄心念如潮,怪不得燕茹对自己恭敬有加,对九哥视若仇敌。
“恐怕比他自己受刑还要难受……”说完,晴暄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玄露丹……”觉枫急切问道。
晴暄咳得直不起身,颔着腰,指了指枕边。觉枫切切打开药瓶,仅余孤零零五粒,忙为晴暄服下一粒。
“殿下睡了?”千贺见觉枫出来,赶忙迎上。
觉枫手中捏着瓷瓶,微微颔首,院中飘来雨束,不由分说歇打了面颊上。
“燕茹那厮凭甚如此嚣张……”千贺身为御羽卫也吃了燕茹不少白眼,心中不忿。
“燕氏势弱,燕茹那等做派亦是怕被人欺了去。”
千贺语涩,他明白世家子弟谁愿如鼠般做这‘哨子’。
燕茹甘愿为人所驱使,不过想为兄长博个功绩,却落到这等局面,怎能心无怨怼。
屋外疾风劲雨毫无疲敝,颇有绵长之势。
“大哥,你说喧嚣之地何时守备最松……”觉枫擦去颊上水珠儿,浅浅问道。
“自是大会过后,人心思浮,守备懈怠……”千贺回道。
觉枫浅浅颔首,他打定主意趁着雨夜再探“紫宸阁”,便是无法寻得‘魅世沙华’”,亦可寻些其他药材代替。
觉枫将瓷瓶递到千贺手中,“若半夜再热起来,便为殿下再服一粒。”
暗夜遮掩再加上风雨侵袭,少去了路上的盘查麻烦。
身着“御羽卫”鲛服,便是这等疾风骤雨,身上仍有暖意。
觉枫白日将情形了然于心,此刻使出“含踪敛影”的藏身功夫,攀至阁顶檐外,趁闷雷滚过移开两块砖瓦。借着单薄“蛛绳”助力,倒转身形攀于侧柱之上。
厅内是“紫宸阁”五层,顶端吊着如绣球般大小的夜明珠,将正堂映得如附了一层光晕。
偌大厅堂豁豁然,仅于正中摆设祭台,祭台四周皆是卷轴。看着不像以下几层珍宝琳琅,倒似是杏坛模样。
觉枫蹑足潜踪来到祭台,祭台之上空空荡荡,并无一物。此处显赫位置,原本放置的不知是何物?觉枫又绕卷轴走了一圈,乃为盛氏先祖立世之言。
“怪不得,防备如此松懈,恐怕这里不会有‘魅世沙华’”。
觉枫攀附楼阁,悬身到檐廊之下。
兵士刚刚换守,二人因着雨势聚在阁内守卫。
觉枫借风势送出迷香,近处兵士全身瘫软顺着柱子倒下。
远处兵士见状,絮叨骂道:“叫你值守前勿要再去花街会相好,这可倒好,方才子时便支撑不住了?被抓了包,仔细你小子这身皮……”
说着也受了迷香,话还在嘴中,腿已不听使唤,不多时也栽倒当场。
怕两人困得不实,觉枫复又点了两人睡穴才侧身隐入内阁。
这层厅内四壁各嵌有两枚中等大小夜明珠。
以觉枫极佳的目力足以将厅内物什看得清清楚楚。这层与众不同,漩涡摆设珊瑚、雕琢玉器等珍宝,极尽奢华,拾级而下,又入一层皆补益丹药。
逐个望去,一株花木绚烂招展尤为醒目,不似草木反倒如姿容卓绝的绝世舞姬……可不正是画稿上的‘魅世沙华’,只是比画稿上的妍丽百倍。
觉枫心跳如狂,果不枉今夜费得一番功夫。
“何人在此?”怯怯一声诘问从厅堂之上传来,听入觉枫耳中比惊雷还要骇人几分。
7/8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