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今诺搅咖啡,咖啡洒了,他也不及时清扫。
薄沨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声,他看到窗户是开的后,开口提了句:“冷死了,关下窗户。”
盛今诺没全关,留了条小缝。
薄沨眉头拧起,“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发现好冷吗?”
盛今诺闻到烟味儿,面露不适,“很闷,没看到刚刚有个老太太昏倒了吗?”
盛今诺喝咖啡,一小口一小口。
“关我什么事。”薄沨冷笑,“谁都死了,也不关我事。”
盛今诺挑眉,手捏纸巾又招呼了旁边的侍从续咖啡。
在他对面有几个捏化妆镜,手捏粉扑往脸上补妆的高个子女性。
盛今诺的手比女性的手更加柔美。
“你这样子,又以为自己能够自立到何时?”茶水中映照着盛今诺垂眸时的阴暗,“你连自己都没有自由,还被一个人类管着。”
“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混日子的?”盛今诺手开始转笔,脑内浮现了露莎给他说的话。
露莎说与其任游行回到联合署,不如你跟我合作。
谁都会骗你,但你阿姨我好歹是帮你找到了合你心意的家人,你不要因为别人计划就怀疑什么啊。
况且,你这个头位存活的非正常人类天赋者,保不齐哪天脑子就失智了。
谁给你爸妈上坟啊。
你不想着你自己,也想想自己的未来。
对此迟言允曾经劝告盛今诺不要再做傻事。
迟言允说:“我们是朋友,我能帮你的都会帮你。”
盛今诺却笑了:“谁他妈把你当朋友,别骗了几回就真的当回事儿了,你以为你自己真的是游行,能当鬼王啊?”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自己够那个格吗?”盛今诺发脾气,“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爱关心那个鬼王就鬼王呗,人家是鬼王,实力强大,”盛今诺嘲讽力度拉满:“你蹦跶三辈子,也当不了王,而且你唱歌真的很难听。”
“开什么演唱会。”盛今诺冷冷笑,“门票送我也不要。”
盛今诺思索着自己应该给迟言允道个歉,自己说的话还是太过分了。
薄沨看见他这个样子,抬手把桌上的咖啡扫翻,咖啡水倒在地面,从桌沿淌到地板。
身姿笔挺的少年踢翻桌子,指着盛今诺鼻子骂:“你是哪里来的狗?敢这么跟我说话?”
“老子这辈子也没谁教育过。”薄沨扬眉煞气,“你怎么被弄死都不知道!”
刚刚补妆的的几个人抬首看过来,口红刚被拧出一半。
“你别仗着我游哥不杀人类,”薄沨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害了别人一生的下贱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愧,你他妈的给我跪地上瞧瞧你自己,你爸妈!”
“领养的人,是你吗?!”
“还有孤儿院那个犯神经的垃圾赔钱货修女。”薄沨手指着盛今诺的鼻子骂:“你他妈孤儿寡性,谁能记着你啊?!”
盛今诺勾起嘴角。
此刻,季蕴捂着肚子对薄沨说:“天天就知道给你游哥惹祸,你怎么一点责任心也没有啊?”
薄沨怒气烧起。
季蕴跟薄沨曾经有过龃龉。
两个人脾气都挺暴。
季蕴说薄沨是野蛮人,贱死十八代的大冤种。
薄沨嘲讽:“死爹死妈,害死自己一个家族的人还敢这么嚣张。”
薄沨抬高下巴,冲着季舟槿说:“你他妈知道怎么教育人吗?你凡事都当个缩头乌龟似的麻烦我哥,怎么,我哥欠你的?”
“你就是孬,你懂吗?”薄沨破口大骂,痞气十足。
他面露十分不屑的表情,浅浅呵了声,手继续指着季舟槿的鼻子,瞪眼骂:“你孬,你们人鱼这类杂种,就是孬!”
“懂不懂?”薄沨怒瞪季舟槿,戾气越发狂妄,“我巴不得你们人鱼跟条狗一样冲着人类摇尾乞怜,你替你家的长辈好好想想,用你家长辈跪地上求人类摇尾乞怜的穷狗样想一想,到底地狱城,是谁替谁做嫁衣。”
“塞壬之海海域,又曾经……”薄沨扯开嘴一笑:“众生平等!你懂吗?”
“什么叫众生平等?!”薄沨狞笑,瞪大眼。
季舟槿冲薄沨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啪!
季舟槿手揽住自己妹妹的腰,扫巴掌的动作也停在半空。
季蕴眼睛通红,“他说我唱歌难听!我想给我妈当众唱个歌,也有错吗?”
“我想让天上的爸妈看我唱歌。”季蕴就记得自己妈妈是海妖,拥有动听的歌声。
“这也不允许吗?!”
季舟槿望向薄沨,警告道:“地狱城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渣滓,有迟家那样的渣滓,阿行才被迫失去所有。”
“事到如今,你还拿鸡毛当令箭。”
季舟槿沉言,“阿行重情重义,唯有恶魔,薄情寡义……说起来人类也跟恶魔差不离了,那个叫盛今诺的,你不死,是因为你还有用。”
盛今诺嗤笑一声。
“笑大发。”盛今诺甩言,不屑一顾,“我父母死了,游行的父母,一辈子也别想复活。”
季舟槿擦干净季蕴眼角的泪珠,“你真是自私自利的典型代表。”
“永远只顾自己快活,自己情绪化。”季舟槿笑了,“都是人,何必呢,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要将错误怪罪到所谓的恶魔天使,可问题本质是你心胸狭隘,不宽广,认为事事都是别人的错。”
“所以,你是畜生。”
“人人都叫你畜生。”
“也是情有可原,合情合理!”季舟槿是个明白人,还特意委婉了说:“切,人跟只臭水沟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四处寻找栖居地,又不是没有机会去补救……自以为是,心思狭窄。”
季舟槿直接冲盛今诺比了个中指。
盛今诺低眉瞧,心道真他妈一个一个都是欺负人。
而薄沨被骂惯了,冷哼一声。
季舟槿抬脚朝薄沨的小腿一踢。
薄沨跪弯腰,眼神一愣,季蕴手朝薄沨的黑头发一薅!
季蕴骂道:“走了!回去了!”
薄沨吃痛,“你这个泼妇!松开我!”
季蕴薅得更狠,好似头皮都给扯下来。
季舟槿搓了搓季蕴的头发,跟招呼狗似的,“你看着这条没脑子的蠢狗,我去找游行。”
薄沨闻言,“你干什么呢!你干什么去呢?!”
“你,你找我哥我弄死你!”薄沨眼角挂上泪珠子,似乎是疼得狠了。
“我真的不是偷偷跑出来的!”薄沨改口:“我是猪,我是畜生……你……你别……”
季蕴薅薄沨头发像薅草,她回头看了眼盛今诺。
却看到盛今诺诡异地缠绕着手上的什么东西,像是白色的丝线。
季蕴抬眼看天色,又看盛今诺。
盛今诺把咖啡的勺子故意甩到了地上。
旁边走过来的侍从看上去一脸非常抱怨的样子,而盛今诺满脸都是无所谓。
她还听到了盛今诺不付钱走人后侍从的埋汰声。
“怎么这样啊,又要扣钱了。”
“明明就是他占人家老人的座位,还有理了。”
天空昏聩,泛出银白。
季蕴继续薅着薄沨头发,语气冷冽。
“你真的好没脑子啊!这也没被气到?”
“因为你长得丑!”
季蕴甩他一巴掌,踢他蛋。
薄沨只好,叫苦连天。
第 55 章
风冷冷的,还在继续吹。
游行掖紧衣领,洛九夜朝他点头,问说我先回去?
游行也点头,他眼瞅着洛九夜上了回医院的末班警车,又转身冲还在忙活的陈露杀陈寂白两个人示意了下。
游行随手给二人送上了两杯温水,一边走喝水润嗓子一边说话。
语气沙沙,“薄沨抓到了,先带回审判院,接下来的我处理就好。”
陈寂白拍身上厚厚的沙雪,跺了跺脚。
“好!”
“地上踩的都是雪的尸体了。”游行喃喃。
游行看到几辆救护车从陈寂白身侧闪过,又问他说:“陈晔开没准你来,你怎么跑出来的?”
“我担心我哥啊……”陈寂白站在那里,让陈露杀给他抻领子,他又说了,“当时真不是哥们不帮你忙……我哥比你重要啊,朋友情谊,出生入死,总有个先后。”
陈露杀屈指敲陈寂白头,摸了他的手跟脖子,斥责道:“什么事儿都办不好,还得烦我亲自上山找你,你真是没责任心。”
游行看地上的雪融化,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冷。
雪有的时候能覆盖掉一切,但没由来的,雪厚了,人也冷得慌。
刚游行甩了薄沨几个大逼兜,薄沨扇得口中全是鲜血,但薄沨无话可说,他任洛九夜带着他走。
游行看着车子上银白的灯亮起,又看一辆又一辆的车从雪山索道下滑落,也没什么心情再看。
他举起手,手还是麻的。
就这会儿愣神的功夫,游行转个身的瞬间。容倾又站到了他面前,他闻到了容倾身上新鲜的沐浴露香味。又抬眸,眼角余光看到那只白猫跳到旁边树挂着的彩灯上。
那猫儿挺好玩,举着手指扒拉彩灯的线。
整个冰雪的世界都是白色的。
但是这个彩灯缠绕着的树,莫名其妙透出一点暖意。
容倾看游行弯腰去逗猫的手,心中柔软的感觉涌上来,他注意分神到了旁边铲雪的卡车上,但细细瞧着游行穿高领衫时戴银色耳钉的模样,心神忍不住一动,也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容倾听小猫叫唤,喵喵喵。
他心中痒痒,装作无趣问:“怎么喜欢这个玩意儿?”
游行只顾着逗猫。
猫爪子柔软,游行没听到脚踩雪的声音,但他回头望,又看到容倾用深邃的眼眸盯着他。
游行表现也不自在起来,起了身,跟容倾回头望说:“终于能回湛海了?”
容倾细细密密的目光打量着他,拧起眉,“你很漂亮。”
“我很喜欢。”
游行心烧了,却也无奈道:“你别说那些话了,不适合你。”
“勉强的事情不用做。”游行顿了句:“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会跟你分手。”
容倾挑眉,他手从大衣口袋中伸出来,又去抬游行下颌,手也碰到了有些冷意的唇。
容倾弯腰亲了游行一下,好奇又诚心问:“那我应该说什么?”
容倾掌着游行下巴,瞧着他,又摩挲嘴角,好几下。
“你又要把我抛弃掉?”容倾心想自己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人。
他开了头,也没有结束的道理。
可对方像雾,吹一吹,他也跟着一起散了?
“阿行,你总是很残忍。”容倾的声音也像雾,裹着色欲不清,模模糊糊的欲望,“你又要,把我一个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人间?”
“我不会怪你把我拖入地狱。”容倾手捧着游行的脸,语气淡漠而无辜,“你居然,这么残忍。”
游行每句话都听进心里。
他低了头,任对方跟自己垂着眸子。
游行的唇给硬生生抹红了。
他想容倾其实不太好招惹,他总是欠他。
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却也没得什么拒绝的办法,只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正因为知道容倾能对自己纵容到何种程度,他才如此肆无忌惮。
游行跟容倾回屋时表情都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神色。
回到屋里时,游行也没给容倾答案。
房间内溢满的暖色灯光跟屋外寂寂冷冷的温度形成一道对比。
游行换了拖鞋,容倾把两个人的衣裳挂到衣架上。
拖鞋声哒啦着。
奇奇怪怪的猫也走了。
机器人也立那儿。
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天,马上就要走了。
游行听厨房隐约还有水声低落的声响,他又去关水。这会儿的功夫,容倾已经拿了睡衣要去重新洗澡了。
容倾从他身旁走过时,游行看容倾解衬衣领口的手,不禁一愣,喉结滚动,语气别扭了说:“别在这里脱衣服啊,进去呗?”
容倾呆住,瞅了游行一下,还抬眼睛看窗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
他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以后不会那么说话了,我会改。”
游行拧眉瞧他,眉心都是皱起,带着埋怨:“不需要你搞有的没的。”
“你站那儿就挺好的。”游行也不自在,还皱眉,像是没反应过来,待到容倾目光瞧过来时,游行慌张改口:“我先去洗澡!明天我还得办案子,一堆的事儿都等着我呢。”
容倾莫名其妙,但眼神沉默地望了下浴室。
总体来说是很不舒服的感觉。
容倾想止息,他深呼吸一口,默念起了大悲咒。
天使都是美丽纯洁。
但他只想做个例外。
心黑了也挺好的。
房间内的扫地机器人又开始运作。
哒哒哒,擦着地面响。
游行很快洗完了澡,穿拖鞋走了出来,他看容倾沉顿困惑的模样,便随手要去容倾身侧拿吹风机。游行膝盖碰到容倾膝盖,他右手捂着头上的毛巾,左手去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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