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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5-02-18 09:30:50  作者:余酲
  梁建业强压怒火:“给我一个理由。”
  梁辰视线扫过人群,在陈仅身上停留片刻,很快不着痕迹地收回来。
  “刚才说过了,做工程没意思,按部就班的,一点挑战都没有。”
  结果是梁建业差点提起拐杖当街殴打梁辰。
  要不是周围的人拦着,后来梁霄寒也加入劝阻,哄得老爷子消气,这事可能会被路过的人拍下来上传某音某博,变成一桩社会新闻。
  入春的N市又到了飘梧桐絮的季节,戴口罩也只能捂住口鼻,今日有风,吹来一簇钻进眼睛里,回程的路上陈仅一直在揉眼,泪留个不停。
  在公司食堂用过午餐,顾盼见陈仅眼睛都快睁不开,下楼去帮他买过敏药。
  陈仅独自乘电梯回部门,视线模糊脑袋也发晕,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下错站,已经到达顶层。
  来都来了,陈仅贴着墙慢慢走到会客厅,门开着,敲了敲门板,无人回应。
  既然没人在,陈仅便走进去,摸到一张椅子坐下。
  面前就是桌子,弯腰趴着不舒服,陈仅往后仰倒,又受不了过强的光线,索性随手摸一本桌上的公司手册打开盖在脸上。
  不知不觉睡着了。
  好像没有完全睡着,陈仅能听见窗外的风声,也能感受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的光影。
  甚至能听见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脸上,一寸一寸,缓慢而细致地游移。
  可是陈仅睁不开眼睛,不仅是因为过敏。
  这感觉像是被魇住了,被看不见的绳索束缚在梦里,陈仅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脏也怦怦狂跳。
  尤其当察觉到黑影覆盖而下,将最后一缕阳光吞没——
  那人手臂撑住椅子两边的扶手,俯身,温热的吐息拂过唇畔。
  紧接着是更热一些的,柔软而干燥的唇,就这样贴了上来。
  呼吸一霎停滞,时间也静止。
  直到五感复原,那么多喧嚣杂念一齐涌入脑海,陈仅猛然坐起。
  盖在脸上的手册滑落下去,模糊的视线也变得清明,可惜偌大的会客厅里空空如也,除了他微微急促的喘息,听不到一点其他动静。
  陈仅茫然地转头,窗外的梧桐絮还在随风四处飘散,给春日增添一份荒芜的萧索感。
  不知是否错觉,那个短暂到不真实的吻,似乎也有一种告别的意味。
 
 
第16章 冰冷与炙热
  下午两点,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时,梁辰正在大口大口地啃苹果,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还不停。
  发现有人进来才抬头,见是梁霄寒,眼皮又耷拉下去。
  梁霄寒是在梁建业的授意下来做说客,因此态度算不上积极。他在梁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是怎么想的,两个项目都要退出?”
  梁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头都没抬:“不是正合你意?”
  梁霄寒笑起来:“你这孩子,尽说胡话,你爷爷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就是想把你当继承人培养……”
  “别装了,这里没有监控。”梁辰靠着椅背,仰起脸,视线朝下看对面的人,“我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十五岁的小孩了,现在我要退出,叔叔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吧。”
  梁霄寒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直到消失殆尽。
  他还是冷笑一声,哪怕眼中没有一丝笑意:“话我带到了,听不听由你。如果你坚持退出项目,在老爷子面前,也请你统一口径,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
  梁辰只是静静地看着梁霄寒,不说话。
  梁霄寒只当他答应了,不欲多逗留,站起来,转身。
  快到门口时突然顿步,梁霄寒转回来,似笑非笑地问:“除了那辆车,你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梁辰一怔,瞬间的反应没有逃过梁霄寒的眼睛。
  像是已经得到答案,不等他开口,梁霄寒推门离去。
  梁建业正双手搭着拐杖,坐在大堂旁边的接待室里生闷气。
  见梁霄寒返回,梁建业心急地问:“那小子怎么说?”
  梁霄寒走到沙发上坐下:“跟在工地那会儿一样,说不想在这儿干了,想换个环境。”
  “前阵子还好好的,给他安排进公司的时候他也没有意见,怎么突然就……”
  梁建业的脸越拉越长,“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劝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会。”梁霄寒笑说,“他可是我的侄子,您唯一的孙子,我当然希望他好,总不能真让他去看厂房当保安。不过——”
  稍作停顿,梁霄寒说:“既然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勉强也是徒劳,反正咱们家也不是只有这一份产业,依我看不如把他换到新开的家居用品商……”
  “胡说!”梁建业打断他的话,“小辰是梁家的长孙,当然得留在集团的主要公司,做核心项目,怎么能下放到底下的小商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现眼呢!”
  听到“丢人”两个字,梁霄寒的笑容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接话道:“您说的对,是我欠考虑,想着让他去基层磨练磨练也是好事。小辰样样都好,就是太年轻,心性有些浮躁。”
  似是发觉自己刚才语气太重,梁建业轻咳一声:“总之你帮我好好劝他,摆事实讲道理,无论如何让他打消退出项目组的念头。”
  梁霄寒应了下来。
  没多久,梁建业就起身离开。实际上他原本就没打算来公司,只是因为梁辰突然“发疯”,让他不得不走这一趟,提点小辈们几句。
  梁辰心意已决,什么都听不进去,梁建业就只好拿梁霄寒开刀,把压力都放到他身上——这一点倒是和上次一样,梁辰不愿意用强硬手段解决“钉子户”,梁建业就私底下让梁霄寒找人去解决。
  好一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梁霄寒坐在沙发上,良久一动未动。
  直到午后的光线一丝一缕被收走,整具身体都被黑暗掩埋。
  又到下班时间,陈仅接到梁霄寒发来的消息,说半个小时后在楼下等他,一起吃晚餐。
  略显强硬的态度,陈仅知道这次躲不掉,收拾桌面文件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拖到近七点,才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见梁霄寒站在路边,手里夹一支烟,火星在暮色中明灭。
  见陈仅来了,梁霄寒快速抽两口,把烟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绕到后座亲自为陈仅打开车门,笑说:“想约你吃顿饭真不容易。”
  去的是岚庭,这回只有他们两个人,入座的时候陈仅才放松下来。
  点的还是上次的那些菜,鸡汁蒸笋丝放在陈仅面前,陈仅夹一筷子放进碗里,两三根一次慢腾腾地往嘴里送。
  梁霄寒看着他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记得那年第一次去中部山区的农村,飞机转火车再转大巴,最后步行四五公里才抵达目的地。
  村长带着几名学生在村口迎接,陈仅就在其中,瘦瘦小小的一个男孩,头发有点长,盖住了眼睛。被问到学习怎么样,他畏缩着不敢抬头,声音却很有底气:“我是全校第一。”
  中午在当地学校食堂吃饭,村里为迎接客人杀了一头猪,烧了满满一大锅红烧肉。村里的孩子们平日少见荤腥,看见肉都眼冒绿光,一哄而上举着饭盆争抢,喧哗声中,却见陈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碗里放着咸菜豆角,夹一小筷放在米饭上,再连一大口米饭扒进嘴里。
  当时的梁霄寒就觉得这孩子有意思,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问他怎么不吃肉,陈仅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够吃。”顿一顿,加上一句,“我不饿。”
  后来陈仅到N市读大学,第一次到梁家拜访,已然褪去小时候的青涩,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不过仍然寡言少语,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只夹自己面前的菜,离得远的菜看都不看一眼。
  从前梁霄寒只当他是胆小怕生,后来次数多了才发现陈仅是懒得,能吃就凑合吃了,何必胳膊伸那么长,就为吃一口肉。
  这样的性格放到工作上,就是不够有野心。
  哪怕他已足够努力,自发地向上进取,却不愿从其他人手里抢夺,明知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把其他竞争者踹下山崖才能第一个到达终点,他却能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受伤而放弃。
  当年曾发生一件事,陈仅考入高中那一年,他的姑姑把存有善款的存折从他奶奶那里偷走,由于不知道密码取不出钱,还跑到他们祖孙俩家里大闹,扬言这钱不分她一半她就不让陈仅继续上学。
  陈仅这个姑姑惯会耍无赖,连村长出面都摆不平。最后是陈仅打电话向梁霄寒求助,梁霄寒派助理带一名律师过去,用法律条款震慑住姑姑,才将这场风波了结。
  等到陈仅后来考上N大,和梁霄寒的关系也发生变化,梁霄寒曾为了哄他开心,问需不需要帮他教训他姑姑。也不要她的命,就让她们家种不了地,再收了她们家在村里的房子,当年她怎么把陈仅和奶奶逼上绝路,现在就怎么还回去。
  陈仅拒绝了,他说:“没必要。”
  梁霄寒看得出来,他并没有那么恨姑姑,他知道她也是生活所迫,因此不想赶尽杀绝。
  陈仅从来都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道主义者。
  而梁霄寒和陈仅截然相反,他认为这世上的人要么于他有用,要么就是他的敌人。
  何为无辜?
  挡他路的人都不无辜。
  陈仅抬眼,几分疑惑的神情,似是没明白梁霄寒的意思。
  梁霄寒仍然笑着,哪怕眼底像冰冻的湖面一样平静。
  “那个钉子户的事,我仔细想过了。”他转换话题道,“Plan B也很好,设计图我看了,修改得很用心。”
  陈仅眼皮一跳,一时拿不准梁霄寒此话何意。
  索性梁霄寒没打算让他猜,接着道:“先前派人去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在同意书上签字,我也没想到那些人手段那么恶劣,竟然把人弄伤了……听说现在已经出院了,我会再派员工上门去慰问,给老人家送点东西。”
  陈仅正欲说什么,梁霄寒突然伸手,握住了陈仅放在桌面的一只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我向你保证。”
  这是梁霄寒第二次向陈仅承诺,第一次是“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至今未破,所以这次陈仅选择相信。
  吃过饭,送陈仅回去的路上,梁霄寒从司机那里接过药瓶,往掌心里倒几粒。
  陈仅拿着矿泉水瓶,犹豫要不要递:“怎么又开始吃药了?”
  “最近总是睡不好。”梁霄寒摊开手,笑说,“想让我就这么干咽下去?”
  陈仅只好把水放到他手里。
  眼看梁霄寒一口气把四五颗胶囊都吞下去,陈仅问:“这件事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你还知道是在为难我?”梁霄寒几分无奈地说,“公司看似是我掌权,实际上老爷子和董事会,都可以对我下达指令。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的权力。”
  陈仅沉默片刻,小声说:“我没有想象。”
  梁霄寒扬眉:“真的吗?”
  陈仅点头。
  “那你上次对我那么凶?”
  “……”
  “好了不逗你了。”梁霄寒拉过陈仅的手,摸到他腕上的链子,手指勾缠,“总之这次我顶着很大的压力,你知道的,我向来公事公办,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话虽没说完,陈仅已然听懂。
  接下来无非是要他的回馈,无论是好好工作,还是陪那个赵总喝酒,又或是其他的安排需要他配合。
  等价交换在商业活动中随处可见,难道在感情生活中也是必需品?
  可惜感情不是设计图,后者陈仅天天接触,熟练到不看键盘也能按快捷键,扫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而前者陈仅毫无经验,碰见新问题只有茫然的不确定。
  下车之前,陈仅还是提醒:“如果睡眠好一点了,就停药吧,这个药很伤身体。”
  梁霄寒微怔,似是没想到陈仅注意过他以前吃过哪种药,甚至知道功效。
  很快恢复常态,梁霄寒笑说:“小仅长本事了,敢管着我了。”
  陈仅抿唇,不自在地别过身去。
  梁霄寒送他下车,交代道:“明天来家里吧,我那里有很好的过敏药,看你眼睛红的。”
  陈仅想说今天同事给他买药了,只是效果不大好。料想梁霄寒没兴趣听,便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了下来。
  往巷子里走了两步,陈仅回头,终于下定决心:“今天中午在会客厅,是不是你……亲我?”
  梁霄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不是我还能是谁?”
  停顿片刻,陈仅问:“那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不应该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发生。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吵醒你。”梁霄寒笑说,“不是困了吗,快回去休息吧。”
  陈仅点头,几分犹豫地转身,往前走。
  在他身后,梁霄寒站在斑驳裂缝的水泥墙下,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中午有一场商务饭局,和施工监理以及公司各部门领导一起,梁建业也从工地赶到了宴席现场,给大家鼓舞士气。这类饭局先前也有过两次,梁辰从不出席,眼下他都要退出项目组了,自然更不会参与。
  况且,知道陈仅会在顶楼会客厅午休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会是谁呢?梁霄寒想,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隐没在夜色中的五指收紧,似在按捺席卷而来的怒火,又仿佛在试图抓住什么,不让这一切继续脱离掌控。
  面对可能会失去一切的巨大威胁,一个能够阻止事态往不利方向发展的办法,在梁霄寒脑海中萌生。
  一切皆可被他利用,尤其是感情,最无用也最好用。
  哪怕可能会有流血和牺牲,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多得是时间疗伤和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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