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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GL百合)——杨尘微

时间:2025-02-23 08:07:48  作者:杨尘微
  黄六此刻已是满身冷汗,忙不迭地点头,俯身去听。
  只听得头戴斗笠的女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你还不配。”
 
 
第80章 
  下午, 唐笙抵京。
  打发走随从,唐笙犯了难——这母女三个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说起来也很滑稽。她堂堂正四品京官,竟连一处私宅都没有, 平日里就住秦玅观配发的“员工宿舍”,这几个月待遇好了点, 住了几次宣室殿, 躺了皇帝姥儿的榻。
  唐笙想把人交给京中有宅的方十八,十八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我不习惯有人伺候,有人给我端茶送水,我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是!”唐笙如遇知音。她见人给她下跪, 反应会比十八说得更激烈些。
  “她们能自个出去谋生吗?”唐笙摘了斗笠,抓了把头发。
  方十八回头:“你们是什么籍的?”
  母亲搂着两个孩子,畏缩道:“贱籍……”
  “你们是疍户么?”十八问出口了也觉得不对,疍户是贱籍的一种,一般在南边, 从未见过在北边的。
  “我不知,我很小就被他买来了。”女人低低道, “他不是贱籍, 他是穷的。”
  十八明白了。她矮下身,对唐笙道:“贱民无论男女,都跟可以买卖的物件似的。那男的大抵过去阔过。”
  阔过的人要败落很简单,那男人大抵好赌。
  “他好赌么?”唐笙问。
  她声音温和, 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她一开口,那两个小姑娘便抬起些眼眸, 但也不敢用正眼瞧她。
  “好。”女人答。
  唐笙和方十八对视一眼,都有数了。
  好赌的拿了钱必然是继续赌, 方十八挥手,示意还未离开的差役过来。
  差役点头,打马离开。
  “你们会什么手艺吗?”唐笙虽然问出口了,但心里是有答案的。
  出身贱籍的女人,若是容貌好一些定会被当作物品售卖。唐笙垂眸,注意到了她短衣下那只有成人足弓一半大小的双脚,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好希望秦玅观的新政能够迅疾地在整个大齐推行开来。
  女人摇头,又带着两个孩子低下了头。
  她们未曾脱籍,没有拥有田产的权力,因为一直被当作物品,也没有被教过谋生的技能。
  唐笙思来想去,对方十八说:“再过半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钥了,我得先进宫复命。还要劳烦你帮我置办一处宅子和几亩薄田。”
  十八应下:“你快些去罢,我帮你办妥。”
  唐笙上马,没再忍心回望身后的人。
  *
  宣室殿前的中庭静悄悄的,值守的宫女少了好些。
  唐笙刚踏足便猜到了秦玅观这会外出了。
  小宫娥迎了上来,行了个礼:“唐大人,陛下有令,叫您先在内殿候着。”
  “微臣谨遵圣命。”唐笙答。
  一旬没回来,殿内的陈设有了些许变化。
  唐笙迈过门槛,候在外殿摆放连排座椅的地方——她记得每每有朝臣觐见,他们都会被方姑姑领到此处等候,地位高的还能坐着等一等。
  舟车劳顿,唐笙有些困,殿内有几张生面孔,她忍了又忍,最后只是倚着墙壁阖了会眼。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唐笙立直,微欠首。
  脚步声逐渐变得稀疏,唐笙猜,再有半分钟秦玅观就该进来了。
  她倒数着时间,凝神静气,仔细辨认着那人的脚步。
  玄色的袍角映入眼缝,唐笙早已压不住笑,满怀欣喜地抬眸。
  “陛下——”她唤到一半便瞧见了秦玅观身边的人,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假装稳重,“陛下、殿下。”
  秦妙姝眼熟她,却又不认得她是谁。
  但无论是谁,此刻都是她的救星,秦妙姝佯装遗憾,轻声细语:“皇姊,妙姝先告退了。”
  “嗯。”秦玅观道,“方汀,送送弘安。”
  秦妙姝走后,唐笙还是立在原地不入内。秦玅观歪了脑袋,瞧见了门口的那几个宫女。
  她道:“你们也退下罢。”
  殿中没有外人了,犟种仍旧没有入殿。
  秦玅观折了回来,探指抵了抵她的额头。
  唐笙后仰,乌纱帽歪了。
  “你怵在此处作甚。”秦玅观问。
  “待陛下传召。”唐笙扶正官帽,时刻注意仪容仪态。
  “滚进来。”秦玅观兀自迈步,将她甩在身后。
  唐笙放心了,她方才就是试探,看陛下的反应,不像是跟她怄气。
  “遵旨。”唐笙扬着笑,颠颠跟上。
  秦玅观回头时,她跟横冲直撞径直飞来差不多,方才的稳重淡漠全是装的——那是在试探她。
  “唐笙。”秦玅观落了坐,神色就淡了,唤她也冷冰冰的。
  唐笙不乱飞了,规规矩矩立好,等着秦玅观发话。
  她用眼缝偷看秦玅观:这人方才还是高兴的,怎么眨眼间就变脸了?
  “你治疫有功,朕该赏你。”秦玅观摊开折子,低垂的视线在身旁人和书案之间不着痕迹地飘动,“你想要什么赏啊。”
  唐笙眨巴眼睛,刚要开口就被泼了冷水。
  秦玅观特地补充道:“去辽东除外。”
  唐笙:“……”
  见她许久不说话,秦玅观终于回眸:“说话。哑巴了?”
  唐笙咬唇,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犟种。
  秦玅观在心中骂了声。
  “过来。”秦玅观压着火,见犟种只挪了几步,又补充道,“到朕跟前来。”
  皇命不可违,唐笙乖乖过去。
  “蹲下。”
  唐笙照做了,然后脸颊就被人捧住,疯狂揉搓起来。
  “你就故意气朕是吧。”秦玅观揉得她“面目狰狞”仍不罢手,“仗着朕不舍得惩处你。”
  唐笙含混道:“微——臣——补——葛——”
  “朕看你胆大包天。”秦玅观揉完还不解恨,又上手捏了几下。
  “我哪敢!”唐笙扑腾起身,圈住了秦玅观,仰首看她,“我胆儿那么小。”
  被锢在御座上动弹不得的秦玅观:“……”
  “通政使、礼部郎中、典仪、鸿胪寺少卿。”秦玅观说,“你自个挑一个。”
  “我挑去辽东。”
  “你再多说一句,朕就将你发配辽东苦寒地。”
  唐笙不想被发配边疆,她苦着张脸道:“这四个差事都有哪些职权呀?”
  “通政使负责转呈奏章,引进百姓之言。礼部郎中和典仪二差皆是司礼的,鸿胪寺少卿掌管朝会仪节。”
  秦玅观早就预设好了唐笙的选项:这些个官职里只有通政使听着光伟些,实际这些年密折制兴起,通政使的差事逐渐清闲,不再能再直接触碰朝堂争权夺利最阴暗的那一面。唐笙在此任上也能多涨些见识,熟悉熟悉朝中章程,也算是比较稳妥的历练。
  果不其然,唐笙在听得“引进百姓之言”这句后,便选了通政使。
  引进百姓之言而无直接处理之权,这差事表面瞧着得罪人,实际背后有人担着。
  秦玅观样样都考虑到了,一步一步牵引着唐笙上了钩。
  她装模做样道:“为何要选这个差事,担些闲差不好么。”
  唐笙一五一十地说起了这段日子在幽州的所见所闻,讲起了今天在回京路上碰上的事。
  “你能看到这么多,是好事。”秦玅观说,“朕还是皇女时当差也瞧见了这些,那时无能为力,如今坐稳了位置,才有机会推行新政。”
  唐笙枕着秦玅观的腿,满眼水泽:
  “所以,我想当个好官嘛,而不是那种食君禄还搜刮民脂民膏的。”
  秦玅观微仰首,好让自己错开唐笙的凝望。
  她叹道:“若是天下官员,都能这般想便好了。”
  唐笙安慰她:“总会有那一天的。”
  “沈七是谁,朕会派人去查。想来应是沈家旁支,老太傅治家还算刚严,不会纵容此事。”
  “我这算不算引入百姓之言,上达天听。”
  “算。”
  窗外的阴翳消散了,虽是午后,阳光却还是清透的。
  唐笙起身,双手撑在御座两侧,俯身贴近秦玅观。
  这大逆不道的姿态,秦玅观竟也忍下了。
  “那我可以讨个赏吗?”唐笙维持这具有侵.略.性的姿态,眼眸却还是明亮的。
  秦玅观勾着她的腰间的革带,将她拉得更近了,蛊惑似的鼓励她:
  “你想要什么赏。”
  指节顺着领口滑入,勾散了裹得严密的交领。秦玅观的指尖抵在她的锁骨中心,轻轻画着圈。
  唐笙喉头发涩,像是藏着很多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
  秦玅观被她温热的气息撩到了。颈间和面颊略感酥麻。
  只差几寸了,秦玅观的唇瓣开开合合,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尖。
  她对唐笙说:“你想要什么,大胆说。”
  唐笙垂眸,眼睫轻颤。
  秦玅观的指已沿着她的肩头,摩挲到了盘扣处,静静等待唐笙的索求。
  她等了许久,终于听她微颤的声音:
  “我想去辽东。”
 
 
第81章 
  唐笙在外殿站了半刻钟, 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陛下过去说不喜欢被蒙骗,让她大胆讲,她就大胆讲了真心话, 结果就被推开了。
  唐笙看着脚尖,将堆叠出褶皱的毯子勾平了, 再抬首又对上了秦玅观凉飕飕的视线。
  秦玅观“啪”一声甩下批好的折子, 唐笙感觉自己被抽了下,麻溜低头。
  闲着无聊,她倚墙休息了会,未系紧的革带往前滑了些。
  唐笙整理好仪容,忽然回忆方才的场景。
  秦玅观勾她革带, 勾她的领口,在她身上画圈圈……
  顷刻间,脑海里涌进许多画面。
  陛下这人从不会明晃晃地说出想要的东西,前几回也是这样。
  可是在这青天白日,窗都没关的大殿里, 唐笙实在是不敢有那种心思。
  唐笙拍拍脑袋,探长了脖子查看书房里的人——陛下耳根还红着。
  完了, 这人本就脸皮薄, 这下估计是真不想搭理她了。
  事实也是如此,唐笙不管怎样摇头晃脑寻找存在感,都被秦玅观无视。
  唐笙抓耳挠腮,终于想出个法子。
  阳光暗了, 秦玅观抬眸望了眼窗,又悄悄瞥了门边:唐笙已经不见人影了。
  秦玅观刚熄的脾气又上来了, 正欲叫人,脚边忽然滚来一个纸团。
  唐笙趴在窗边, 笑盈盈的。
  上次秦玅观手把手教的箭术起了作用,唐笙投掷纸团都变准了。
  秦玅观别过脑袋,继续看折子,就是不捡。
  唐笙急得扒窗,用口型说话。
  又一个纸团滚了过来,秦玅观瞥了眼,不为所动。
  “陛下——”唐笙压着嗓子轻喊,“皇上——”
  过路巡查的侍卫摸不准唐大人在做什么,脚步顿了顿。
  唐笙觉察到身后有人,飞快立直身,装模做样地负手回头瞧了眼。
  侍卫们欠身,算是和她见过了礼,这才离开。
  人一走远,唐笙原形毕露,继续巴巴地瞧秦玅观。
  不曾想秦玅观早已偏过首,将她的所作所为全都纳入眼底。
  唐笙尴尬一笑,用医书垫着信笺,吭哧吭哧地写起了字。
  写着写着一道影子压了下来。
  秦玅观托着两个纸团,在唐笙面前展开。
  “这画的是什么,又是王八?”秦玅观边瞧边解说,“王八脑袋怎么这样大。”
  这种感觉就像是情书被人当面念出声,羞赧带来的热意蔓延开来。唐笙非常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张。”秦玅观顿了顿,“对不起,陛下,唐笙知道错了。”
  她念得很慢,唐笙听着她的声音,身形越来越矮。
  秦玅观没有放过她:“你这字——”
  “陛下——”唐笙讨饶,软着腔调唤她。
  秦玅观很是受用,听完回味许久,这才道:“滚进来罢。”
  蔫巴了的唐笙如逢甘霖,很快便缓了过来,快步绕进了内殿。
  扳回一局的秦玅观身心愉悦,握笔都觉得手上轻巧了。
  唐笙凑上去瞧,只见她在纸上写上了好几个州府名,字与字之间排列没有次序。
  “滚近些。”秦玅观冷冷道。
  “近了,近了。”唐笙就差伏在她书案上了。
  秦玅观瞧着她的乌发,忍了忍,又道:“滚远点。”
  唐笙抿了抿唇,同她隔了个刚好的距离,既不冒犯又不打扰她书写。可秦玅观却还是不满意,硬拉着她坐在了身侧。
  这是唐笙第三回坐这御座,刚沾上坐垫就有种挨针扎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两下,一抬头便对上了秦玅观幽暗的眼眸,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握笔。”秦玅观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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