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跑到了二楼,围着他的腿撒娇,俞昼陪他玩了会儿丢球游戏,然后拍拍晶晶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去休息吧。”
晶晶粘着俞昼不肯走,俞昼笑得纵容又无奈,叫来了赵管家把晶晶抱走,让赵管家给晶晶开一个罐头。
助理给俞昼打来电话,说是有几家国外的媒体希望能够对俞昼进行采访,俞昼让助理先沟通对方提供采访提纲。
接着,他分别回复了司亭、齐知舟等几名友人发来的道贺信息,又给狂热粉丝齐明旭回了电话,答应下周带齐明旭去公司看奖杯。
俞昼的言行举止从容而平和,没有丝毫异样。
做完这些,俞昼来到书房,从口袋中取出方才俞守泽给他的信封,薄薄一片,里面装着一张照片。
俞昼凝视着信封,没有封口,轻而易举地就能取出照片。
他拍过的照片太多了,会是哪一张呢?
是母亲脚上穿着芭蕾舞鞋,并且戴着脚镣的那张?
还是母亲穿着舞裙,脖子上却被着电击环的那张?
会不会是母亲捧着死掉的小鸟尸体泣不成声的那张?
......
俞昼眉心不自然地抽搐起来,他没有看信封中的照片,而是靠着椅背,控制不住地笑出声,笑得浑身颤抖。
抽屉里的抑制剂用完了,忘记补了。
俞昼起身走到书架边,一边笑,一边随手抽出一本佛经,开始抄。
提起笔才发现,手腕在发抖,被消毒书腐蚀过的指尖隐隐作痛,根本就握不住笔。
俞昼做了几个深呼吸,他胸膛起伏,沉黑的眼底浮起一层阴霾,伸手去取信封。
到底是哪一张照片......?
不管是哪一张,都是很好看的。
俞昼眼中仿佛出现了照片中的场景,关在笼子里的,戴着脚镣的,套着电击环的......
无一例外,这些照片的主角,是沈惊,是他的弟弟。
就在指尖触碰到信封的一瞬间,俞昼眼中有了波动,他一把收回手,忍着疼痛握住笔,强迫自己抄写经书。
他把黑色手串叼在两排牙齿中间,野兽般用力咬着,脸颊肌肉紧绷,额角青筋根根分明。
房中没有开灯,窗外月影朦胧,微弱的月光照着他手腕上蜿蜒的疤痕。
要做人,不要做禽兽,要做人。
俞昼喉结用力滚动,经书上的文字开始变得扭曲,他眼前反复闪现过沈惊的脸。
外面有很多人都在觊觎他的弟弟,他可以把弟弟关起来的,锁在一个蔷薇形状的笼子里,会非常、非常漂亮的。
俞昼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手串上没有弟弟的味道了。
他眸色暗了下来,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条浅黄色的、柔软的小布料,裹住黑色手串,重新咬回嘴里。
继续抄书。
·
俞昼写出来的字完全丢了平日的优雅贵气,每一笔都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
不知道抄了多久的经书,久到俞昼已经习惯了指腹传来的痛楚。
“叩——叩——叩——”
窗户传来敲击声,伴随着弟弟刻意压低的声音:“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俞昼动作一顿,眼神恍然,仿佛刚刚从一场极其恐怖的噩梦中醒来。
·
沈惊敲了好久,窗户才打开。
他不满地说:“今天要帮我搬二楼的,你干嘛不来搬?”
“抱歉,沈惊,”俞昼说,“晚上一直在忙。”
沈惊呵呵冷笑:“忙,都忙,忙点好,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连房子都买不起。”
紧接着,他嗅到书房里弥漫着的酒味。
沈惊蹙眉:“哥哥,你信息素泄露了?”
“......”俞昼道,“沈惊,只有煤气才会泄露。”
“怎么回事?”沈惊瞪着俞昼,“你要失控了吗?”
不要啊,俞昼失控了还是挺可怕的,虽然沈惊还没有记起全部,但他依稀有点印象。
俞昼问:“我失控的时候很可怕吗?”
“当然啊!”沈惊说,“活脱脱就是个控制狂。”
俞昼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话,怕吓到他的弟弟。
沈惊观察俞昼半晌,放心了:“不像是失控的样子,哥哥,你可能就是火气旺,喝点抑制剂就好了。”
俞昼看着沈惊,说道:“要进来吗?”
沈惊说:“不了吧,我还没洗澡,我也挺忙的。”
俞昼颔首,那去洗澡吧,洗完澡要洗内裤。
看到俞昼没有留他,沈惊又来气了:“哥哥,我本来晚上就能上二楼的,都怪你不来接我。”
俞昼缓慢地说:“怪我。”
沈惊从梯子那边爬过来,坐在窗框上,掉了个方向,两条腿伸进了书房:“我今晚先进来一半。”
俞昼嗓音嘶哑:“可以。”
沈惊觉得俞昼有些异常,他眼尖地看到书桌上摊开的书页,于是伸出脚指着书桌:“哥哥,那是什么——啊!”
话音未落,沈惊一声低呼。
因为他的哥哥攥住了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掌,按在了小腹上。
沈惊这才看清俞昼的脸,眼角眉梢都落满了隐忍和克制,鬓角被汗水打湿。
“哥哥?”沈惊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沈惊,咬住。”俞昼说。
沈惊喊道:“我不咬你的手链,干嘛总叫我咬!”
“不是手链。”
沈惊没听清:“你说什么?”
俞昼把自己的手伸到沈惊面前,手指修长干净,嗓音低沉喑哑:“咬着。”
第85章
咬住......俞昼的手指?
手指又不能吃,手指怎么能咬呢?
空气里弥漫的醇厚酒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沈惊的神经,他后颈隐隐发烫。
没有开灯,书房里黑黢黢的,朦胧的月光照着他面前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充斥着力量和优雅并存的独特美感。
沈惊忽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喉间隐隐觉得干涩,牙根也痒痒的。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狗,想咬东西,好想咬。
既然哥哥让他咬手指,说明手指就是可以咬的吧?
不对!手指不是食物,手指是绝不能咬的!
可是手串也不是食物,哥哥也让他咬了呀。
沈惊抬起眼帘,愣愣地看着俞昼:“哥哥?”
俞昼比黑夜更加深沉的双眸写满了蛊惑,他右手扣着沈惊的脚踝,左手放在弟弟嘴边,嗓音低沉:“咬。”
他的语调并没有半分强迫的意味,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但就是让沈惊觉得,这是不容抵抗的命令。
沈惊不禁咽了口唾沫,他被烈酒泡得浑身都是软的,脑袋也晕了。
他缓慢地张开嘴,上半身微微前倾,牙齿咬住了哥哥的食指,齿尖轻轻磨着手指关节。
·
俞昼的呼吸忽然变重。
沈惊保持着咬手指的动作,微微垂着头,眼神循着俞昼的气息往上走。
明明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可空气里的酒味却越来越重。
俞昼的右手在沈惊的踝骨上摩挲,在沈惊的皮肤上掀起一阵暧昧的波澜。
战栗感爬遍了全身,沈惊有些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于是蹬了蹬腿,企图挣脱哥哥的桎梏:“补要抓窝的脚。”
嘴里咬着手指,说话含混不清,嘴唇晶莹而湿润。
俞昼笑了一下,逗弄小动物一般,先是松开沈惊的脚踝,却在沈惊的脚要缩回去的那一刻,又猛然扣住,虎口准确地卡在脚腕最细的那一处。
沈惊有种被锁住的错觉,他呼吸停滞了两秒,脑海中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脱口而出:“哥哥,你要把我锁起来吗?”
俞昼仿佛被当头棒喝,眸光倏然黯淡下来。
他喉结上下攒动,扣着沈惊脚腕的手指松了些力道,却没有完全离开。
想要松开弟弟,但是舍不得。
想要真的把弟弟锁住,但也舍不得。
·
沈惊的意识变成了一叶小舟,在烈酒中起起伏伏,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到了脚踝上。
“哥哥,你可以把我锁起来,”沈惊咬着手指,他说出的话已经不再受理智支配,只有信息素催化下的自然流露,“可是不能锁起来太久,因为我要出去玩。”
听到这句话,俞昼浑身僵硬,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几秒后,Alpha信息素的浓度陡然拔高,沈惊大口大口地呼吸,艰难地汲取氧气。
俞昼喘息着,浑身肌肉紧绷。
沈惊后颈腺体的位置像是要烧起来了,他忍不住加重力道,狠狠咬住了俞昼的手指。
俞昼闷哼一声,扣着沈惊的脚腕,让沈惊的脚掌更加用力地抵在自己身上。
沈惊眼底泛起潮意,俞昼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需要很用力地抬起眼皮,才能看清俞昼。
——在这种他们都发病了的时候,俞昼也是高高在上的,凭什么?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跃出,沈惊眼神倔强,恶狠狠地命令道:“哥哥,你低头。”
他以为习惯了俯视他的俞昼不会听从他的指令,没想到俞昼喉间泄出一声轻笑,低沉的笑声擦过沈惊脆弱的耳膜,让沈惊浑身的细胞都随之震动。
接着,俞昼鹰隼般犀利而危险的目光紧紧锁住了沈惊,他缓慢地俯下身体,在沈惊面前垂下头。
这是个全然臣服的姿态。
沈惊亢奋得目光颤抖,他想要尖叫,却因为咬着俞昼的手指而发不出声音;他想要原地跳起来,一只脚却还被俞昼扣着脚踝。
他只能双手抱住俞昼的头,十根手指插进俞昼乌黑的头发。
沈惊坐在二楼的窗户上,身后是二楼的高度,很危险。
他身前是俞昼,更危险,不亚于一片深渊,但沈惊却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全部重量投向俞昼。
就算俞昼真的是深渊,他也要跳的,因为他有病。
·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昼的气息逐渐归于平静,强大的自控力使他将理智一点点收拢。
俞昼并没有真的失控,可沈惊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闭着眼,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眼圈、颧骨和鼻头都泛着病态的红,鸦羽般的眼睫颤动,后颈尚未发育完全的腺体正在突突跳动。
俞昼揽着弟弟:“沈惊。”
听到俞昼的声音,沈惊睁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俞昼问他:“还好吗?”
沈惊动了动嘴唇,嘴里空落落的,手指没有了。
他有点失落,像被抢走了磨牙棒的小狗:“哥哥,我咬的呢?”
俞昼忍不住笑:“咬上瘾了?”
沈惊怔了怔,稍稍回过神了,凶狠地在俞昼肩膀上咬了一口:“我咬死你!咬死!”
浑身没劲,咬人软绵绵的,骂人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俞昼抱着他的腰:“下来。”
沈惊踢着腿反抗:“我不!”
俞昼:“非要坐在窗户上?”
沈惊斜着眼睛瞥俞昼,莫名委屈:“你要八抬大轿把我接到二楼。”
他也不喜欢成天爬窗户啊,偷个情还要冒着摔断腿的风险,那能怪谁?还不是怪俞昼不接他。
俞昼投降:“是哥哥错了。”
又来了,又自称“哥哥”了。
沈惊浑身一软,差点儿摔出窗户去。
·
俞昼开了一盏台灯,视野里亮了一些,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沈惊拿起俞昼的手仔细端详:“哥哥,我刚才犯病了,你有没有被我咬坏啊?”
俞昼不露声色:“手指很细,咬不坏。”
换个部位也许可以被咬坏。
沈惊皱着眉头:“不应该啊,我上课听不懂了就咬笔,笔也很细,我都咬坏好几支了。”
俞昼:“......”
弟弟完全听不出他粗俗的暗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惊端详着发现了不对:“哥哥,你手指头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红?和脱皮了一样。”
那是因为消毒液搓的太厉害了。
俞昼淡淡道:“有吗?”
“有啊,”沈惊捧着俞昼的手,像捧着稀世珍宝,爱惜地说,“你被烫到了吗?”
“可能是吧,”俞昼轻描淡写,“刚才喝水,水杯有点烫。”
沈惊看着俞昼,眨眨眼:“哥哥,我给你呼一呼,呼一呼就不痛了。”
太乖了,像是一片羽毛在俞昼心里挠,俞昼说:“好,谢谢沈惊。”
沈惊立刻变脸,撇着嘴“切”了一声:“哥哥,你土死了,把你放到短剧里面,你绝对会被奶嗝Omega骗走的。”
俞昼脸颊微微抽搐,弟弟什么时候乖过,明明是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下一秒,沈惊又弯着眼睛凑上来,笑眯眯地说:“哥哥,我不给你呼,我给你亲一下。”
他低着头,在俞昼十根手指的指尖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
亲完了十下,第十一个吻落在了俞昼手腕的疤痕上。
俞昼眼眸一缩:“沈惊,我的疤不好看。”
“不会啊,哥哥,”沈惊也翻出自己的左手腕,把他的伤疤和俞昼的放在一起,“我也有一个。”
语气得意洋洋的,好像手腕上有个疤痕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弟弟偶尔展现出柔软和赤诚的底色,像一颗子弹,正中俞昼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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