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刚才和外婆一起回家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现身了?”
“我会先给你发微信,”李如深说,“当你说想我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我在你家门口,你一出门就能见到我。”
“我要是不说我想你呢?”祝星禾故意问。
“不说也没关系,”李如深说,“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你在想我。”
祝星禾抓住李如深的手,拉着他来到两座别墅之间的夹道,在昏暗中肆无忌惮地拥抱和亲吻,以解相思。
直到一条没牵绳的邪恶摇粒绒站在路边冲他们狺狺狂吠,唇与舌才分开,祝星禾扭头看见小狗脖子上的发光项圈,哑着嗓子唤了一声:“麦琪?”
小狗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收声,它愣了愣,想往这边走,祝星禾忙说:“别过来,GO GO GO!”
话音刚落,麦琪的主人出现了,老太太边往夹道里面张望边碎碎念:“麦琪,是不是又看见流浪猫了?还敢乱叫,上次被流浪猫追着打,打得你吱哇乱叫,这么快就忘了?”
麦琪呜呜两声,跟着主人往前走了。
祝星禾松了口气,赶紧拉着李如深从另一边出去,到了光亮处,他伸手拍了拍李如深的后背,刚才李如深贴着墙,背上沾了灰。
“麦琪是不是一只黑色泰迪?”李如深问。
“你怎么知道?”祝星禾惊讶,他刚才都没看清麦琪的样子,还是通过发光项圈瞎猜的。
“它在你的Vlog里出过镜。”李如深说。
祝星禾很喜欢拍小动物,他的Vlog里出现过的猫猫狗狗很多,连他自己都不记得麦琪出过镜,李如深竟然记得。
“你看了多少遍才会记得这么清楚?”祝星禾问。
“很多遍。”李如深说,“每当我吃饭或者锻炼的时候,要么点开猫耳听你的广播剧,要么点开抖音看你的Vlog。”
祝星禾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词——痴汉。
一想到李如深像个“痴汉”一样喜欢着他,祝星禾就开心得不得了。
“我的抖音已经半个月没更新了。”祝星禾说,“你把这段时间帮我拍的照片都发给我,我打算剪个Plog。”
“好,我回去就发你。”
“对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回家拿个东西。”
“拿什么?”
“秋姨昨天送我的礼物,”祝星禾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帮我还给她。”
他转身要走,却被李如深拉住了,李如深看着他问:“退还礼物这件事,我妈同意了吗?”
“没有,”祝星禾弱弱地说,“我还没跟她说。”
“那我不能帮你。”李如深语气温和。
在祝星禾的印象里,这好像是李如深第一次拒绝他,他愣了愣,倏地生出一丢丢委屈:“为什么?”
“她送了什么礼物给你?”李如深不答反问。
“一套价值百万的珠宝首饰。”祝星禾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
“你喜欢吗?”李如深看过之后问。
“喜欢是喜欢……”祝星禾实在不能违心地说不喜欢,这套首饰完全就是他的取向狙击,“但是太贵了。”
“你觉得贵,但是在我妈看来,这就是一份很普通的礼物,”李如深说,“以后她还会送你更贵的礼物,难道你通通都要拒绝吗?”
祝星禾无法反驳。
一百万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对李如深和诸葛秋慈来说就只是九牛一毛,这就是赤-裸-裸的贫富差距。
“可是……”祝星禾犹犹豫豫地说,“如果我收了,秋姨会不会觉得我很拜金?”
“首先,她绝对不会这么想。”李如深说,“其次,我并不觉得‘拜金’是个不好的词汇,是某些人为了某种目的强行赋予了它贬义,甚至是只针对某个性别的贬义。人们勤奋学习、努力工作的最终目标,就是为了赚取金钱,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祝星禾想了想:“那……如果某个人是因为你很有钱才喜欢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如果我不喜欢那个人,我不会在意那个人的任何想法。”李如深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很开心。”
“……开心?”祝星禾一脸诧异。
李如深凝视着他,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因为我的脸而喜欢我,我会尽力保养;如果你因为我的身材而喜欢我,我会坚持锻炼;如果你因为我的钱而喜欢我,我会去赚更多的钱——不管你因为什么喜欢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祝星禾简直无话可说,他呆了好一会儿,再次抱住李如深,轻轻地说:“你真傻。”
李如深无声地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祝星禾很快就松开他,没头没脑地说:“我想去小区门口买点水果。”
李如深应了声“好”,两个人并肩而行,没人的时候手牵着手,有人的时候再松开,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出了小区,祝星禾问:“你的车呢?”
李如深抬手一指:“停在那边。”
祝星禾说:“走累了,我们去车上坐会儿吧?”
李如深自然没有异议,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他的车,掏出钥匙解锁,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祝星禾先上,李如深紧随其后,李如深刚把车门关好,祝星禾突然坐到了他蹆上,以面对面骑-跨的方式。
这个举动几乎耗尽了祝星禾所有的勇气,在李如深面前他总是含-羞带-怯,从来没有如此胆大妄为过,但他就是想胆大妄为一回,大概是某种激素在作祟。
灵光乍现,祝星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这样就挤不到了……”
李如深双手掐着他的腰,眼帘一垂,复又抬起,看着祝星禾闪闪发光的眼睛,嗓音低哑:“还在疼吗?”
祝星禾声如蚊蚋:“有一点……”
“都是我不好。”李如深说,“可以让我看看吗?”
祝星禾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自己动手把T恤脫掉了,李如深见状,也把自己的上衣脫了。
……
两个人在车上待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祝佳音给祝星禾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们才从车上下来。
李如深送祝星禾回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祝星禾的脸还是烫的。
“别往前走了,”祝星禾停下脚步,“要是让我妈看到你就解释不清了。”
“那我在这儿看着你。”李如深说。
祝星禾点点头,却不急着走,磨磨唧唧地问:“你回苍园还是自己的家?”
李如深说:“先回去看看两只猫,明天早上再回苍园。”
祝星禾又问:“那你今天是从哪儿过来的?”
李如深说:“苍园。”
从苍园开到这里要一个多小时,而且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祝星禾一边因为李如深长途跋涉来看他而感到开心,一边又于心不忍:“你明天可千万别来了,太辛苦了。”
“不辛苦,”李如深说,“很值得。”
祝星禾觉得他意有所指,脸上的温度刚下去点儿又蹭地升上去了,他丢下一句“慢点开车”就想走,却被李如深抓住了手腕。
散步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四下阒寂无人,只剩幽幽虫鸣。
李如深俯身在祝星禾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说:“我爱你。”
祝星禾便也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我也爱你。”
李如深这才心满意足,放开了他的手:“回去吧。”
祝星禾转身往家走,直到到了家门口才回头看,李如深果然还在原地站着,他克制着跑回去抱住他的冲动,笑着挥挥手,进了家门。
祝佳音和纪灵慧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她们平时各忙各的,难得有如此闲暇的时光。
“外婆呢?”祝星禾问。
“已经睡了。”祝佳音瞄他一眼,“你遛个弯怎么去那么久?”
“晚饭吃太多了,撑得难受,就多走了一会儿。”祝星禾假装打了个呵欠,“我也上去睡了。”
“你吃饭前不是才睡过吗?”纪灵慧说,“这么快就又困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困。”祝星禾边说边上楼,上到一半停下来,看着沙发上祝佳音和纪灵慧挨在一起的背影,脑海中蓦然响起外婆那个问题。
或许是灯下黑的缘故,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未对祝佳音和纪灵慧的关系产生过丝毫怀疑,始终认为她们就是一对互帮互助的好朋友。
可……万一不是呢?万一她们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呢?
好像也不是不行,就像外婆说的,怎么活不是活呢,只要活得开心就够了。
祝星禾兀自笑了笑,上楼去了。
进了房间,脫光衣服,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看着李如深在他脖子和胸口上留下的痕-迹,心里既羞-恥又快-活。
第78章
第二天上午,祝佳音想带许烟月去逛商场,给她买几身新衣服,但许烟月死活不去,她要待在家里包饺子——祝星禾小时候最爱吃的鲅鱼饺子。
鲅鱼是许烟月从老家带过来的,她负责做馅,祝佳音负责擀皮,祝星禾和纪灵慧负责包。纪灵慧很少下厨,但不是不会,而是没时间,其实她什么都会,她包三个祝星禾才包一个。
午饭吃的饺子,祝星禾吃一碗就够了,在许烟月的强行投喂下硬是吃了两大碗。
午饭还没消化完呢,又该吃晚饭了,晚饭更是饕餮盛宴级别的,鸡鸭鱼肉摆了一桌子,祝星禾看着都觉得吃不消,但不吃不行——好在这是最后一顿了,明天上午许烟月就要回老家了。
晚饭后,祝星禾陪许烟月出门遛弯,他时不时地回头看,连许烟月都察觉不对劲,问他:“你老往后瞅啥呢?”
“没瞅啥。”祝星禾转移话题,“要不要给外公打个视频?”
“不打,”许烟月一口拒绝,“懒得听他唠叨,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等过年的时候,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一定回去看你们。”祝星禾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这十有八-九是一张空头支票,到时候他很可能另有安排。
许烟月没应声,静了一会儿,突兀地问:“苗苗,你跟庄承还有联系吗?”
“没有,自从来到西城,他就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跟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祝星禾惴惴不安,“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许烟月说:“就是想到这个人了,随便问问。”
祝星禾稍作犹豫,问:“他现在……过得好吗?”
“谁知道呢,我也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顿了顿,许烟月反问:“你希望他过得好还是不好?”
“我希望他过得好。”祝星禾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有他过得好,才不会想起我和我妈,更不会来骚扰我们。”
“你到现在还是很怕他?”许烟月问。
祝星禾想到昨天做的那个噩梦,他不想承认这么多年过去庄承留给他的阴影依旧存在,却又无法否认,于是避重就轻地说:“我只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妈面前。”
许烟月摸摸他的头,说:“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
祝星禾以为这句话是外婆对他的安慰,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句承诺。
遛了两圈,他们就回家了。
明天早八,祝星禾今晚就得回蓝桥的家,正在收拾东西,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许烟月走了进来。
“外婆,你怎么上来了?”祝星禾急忙把电脑椅拉过来让她坐,“你腿脚不好,喊我一声我就下去了。”
许烟月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有五十万,是我和你外公的积蓄。我们没什么本事,劳碌了一辈子,也才攒下这么点钱。苗苗,你拿着。”
祝星禾当然不会要,许烟月抓住他的手,把银-行-卡强塞到他手里,慢悠悠地说:“人的年纪越大,这命就越脆,不小心摔个跤说不定就把命摔没了,睡个觉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还算好的,要是得上老年痴呆,那才是生不如死。我跟你外公目前都还算康健,可谁知道哪天会生个什么病遭个什么灾,真到了那时候,我们能指望的就只有你和你妈。以防万一,这笔钱你先替我收着,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一番话直接把祝星禾说哭了,他泪眼朦胧地说:“外婆,你和外公搬到西城来吧,咱们一家人一起生活——”
“你不用再劝了。”许烟月打断他,抬手帮他擦去眼泪,“我跟你外公是绝对不会离开晋城的,我们的根在那里,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祝星禾哽咽着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家。”
许烟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
她抱着祝星禾哄了一会儿,等他不哭了,她就下楼去了。
祝星禾把银-行-卡收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也背着包下楼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中秋晚会,许烟月也在看,她边看边笑,仿佛方才那场伤感的谈话并未发生。
祝佳音装了两袋吃的,一袋是冻好的鲅鱼饺子,一袋是几样肉菜和果干果酱,让祝星禾带去蓝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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