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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笼(GL百合)——人面烂桃花

时间:2025-03-06 10:20:34  作者:人面烂桃花
  “所以,这条路必是腥风血雨的,也是不光明的。”李守中着重道:“当初是阿恕先提出文渊阁的构想,也是她许诺了太后宏愿,但她没想到,这条路这么难走,走到一半,才发觉已经背离了航向。阿恕是个顶善良的人,聪明才智也是世间罕有,可她心软,不能承担无边杀伐带来的业障。要拔除世家、制衡群臣,就要不断地对朝野上下进行清洗,许多忠贞之臣,还有那些老弱妇孺,都跟着被殃及。那时往往一人有罪,三族尽诛,加之先帝同太后又争执不休,阿恕为了少死些人,没少在他们中间转圜。”
  林忱听着,过了许久方才说:“徐夫人是自愿离开的,我知道。”
  李守中有些着急,他前倾了身子,道:“不,殿下,你还没明白。当初阿恕面临的困境又会重新回到你身上。你想一想,太后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她在大事之前,必要趁着最后的年月清除文渊阁存在的一切阻力,到时,就不得不启用那些投机取巧的小人,朝野上下又是一番震动。而你,在她身后,又该如何控制这些小人,使他们既不祸国殃民,又能为你所用?”
  林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外面的雨势愈急,一阵风吹来,密雨吹进亭子里来,打湿了她的衣摆。
  天上紫电闪个不停,衬得这孤亭摇摇欲坠。
  “我没有徐夫人的胸襟,更没她那样的良心。”林忱捡起一枚子落下,“我会奉行太后的遗命,将阻止文渊立世的人,杀尽。”
  空中一道惊雷劈下来,紧接着,灿如白昼的闪电接二连三地亮起,四周树木狂摆不止,将她最后两个字淹没在风雨里。
  李守中收回身体,他看着林忱,眼睛里说不上失不失望。
  这个由徐夫人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孩,并没有完全继承她的性情,反而让天性里的果决占了上风。
  “殿下,若说你半点儿都不犹豫,我是不信的。”他摩挲着浑圆的白子,“这么多年,阿恕也曾与我通过几次音讯,她告诉我,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才想着要回京啊。”
  林忱纤长的五指握在一起,一双眉也紧紧锁着。
  她不想听,也不愿想,就让她顺着已经决定的道路往前走好了,何必来耳提面命,告诉她自己将要如何行不义之事。
  “如果殿下执意要在京城,完成阿恕未尽的事业,那么请你记住——有德者,天下从焉。无论对事还是对人,都是如此。”
  **
  萧冉躺在东院葡萄架下摆放的木头摇椅上,每晃一下都有带着连人带椅翻仰过去的危险。
  她已经很久没过这么悠闲的白日了,然而空气潮热,天色发灰,不是个适合乘凉的好天气。
  她穿着柔顺而洁白的长袍,赤着脚观赏开出繁复花朵的藤蔓。
  青萍给她端来冰西瓜,自己搬了个小凳坐在旁边,巴巴地瞅着。
  萧冉还只是怏怏地侧脸躺着,天上薄云偶尔移开来,束状的光便照亮她苍白的耳廓和浓黑的发。
  “姑娘想什么呢?吃点西瓜,张伯刚从冰窖里取来的,可凉快呢。”
  说着她自己先拿了一块啃起来。
  萧冉推了一下她的笨脑袋,浅浅地笑了,随手摘着藤上的叶子,远望着院落尽头那枯死的树根。
  随即就想起了她的父亲、她的后母、她的弟妹。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他们,未有一刻停歇。
  十四岁时发生的糟心事也就一遍遍在心里冲刷,以为会随着时间淡忘的细节就像河里的沙,其实从来没被冲走,只是沉在了河床底下,这样翻天覆地地一搅,便又浮于阳光下。
  上京里人人都说她年少轻狂,未及笄时就敢在家召入幕之宾上榻。
  她当然没法解释,人并不是她招的,床也不是她上的。
  流言就像干旱林野间燃起的一颗火星,只需一个人说上一句,野火就会燃烧不止,更何况还有人生怕火烧得不够烈、不够猛、不够把她烧成木炭灰烬。
  十四岁前,萧冉偶尔会回家。
  哪怕她厌恶父亲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厌恶家里无所不在的宗亲长辈。
  可她并不厌恶进门的新妇——她的后母。
  那个貌美年轻的女子有什么错?失信的是她父亲。
  萧冉守着自己那点愤懑,不愿牵连旁人。
  她的嫡亲弟弟出世,萧正甫对她千防万防,可她回去探望,只是公事公办地留下一枚长命锁。
  她自认还算识趣,从来没有出现打扰这一大家子的生活。
  他们活在她触及不到的地方,灯火通明合家欢聚。每到年节的时候,萧府燃起的烟火落到她的院子,唯余冰冷的飞灰。
  就算这样,她名义上的母亲还给她编排了那么一出好戏。
  萧冉彼时对自己说,她不在意。
  许氏不过一无知妇人,看,她费心竭力也不过能做到这个地步罢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影响呢?
  她以取笑她的庸俗为补偿,同时也把伤害泯然,决绝地离弃。
  可这些日子她一次次回味,才逐渐明白,主动选择离弃的从不是她。
  是父亲遗弃了她、遗弃了她的亡母,从她的出生开始。
  萧冉感到一阵难言的隐痛,胸中仿佛填满了棉絮,让她难以吐露自己的软弱。
  院角枯死的树根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烂,让她忘却了母亲的模样。
  青萍还在啃西瓜,转眼萧冉已经站起来蹬上了靴子。
  “姑娘你要去哪?”她含糊道。
  “回府。”萧冉撩了撩衣摆,跨出门槛去,“母亲的忌日要到了,我去上香。”
 
 
第42章 相交
  萧府阿三靠在偏门前打盹儿。
  午后的天气较上午更加滞闷, 明明没有下雨,人的衣服却是湿哒哒热沉沉的挂在身上,不爽利的感觉叫人心里跟着烦。
  他迷蒙着睡眼, 隔着老远去望布满尘灰的街角,一块同样是灰色的幡子在高处飘飘摇摇。
  突然, 黯淡失色的尽头却出现了一抹红。
  红衣金冠、乌发高束。
  那人坐在一匹白马上,偏偏掌心里还撑着伞。
  阿三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是底下牵马的人是青萍, 他还认得出来。
  他叫醒同样打盹儿的伙伴, 来不及目瞪口呆,两个人一个迎出去,一个飞跑回去回禀老爷与主母。
  阿三奔下台阶给萧冉请安,问:“大小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通知家里一声?老爷这几日都在祠堂, 主母在后院料理琐事, 门口空落落的没个人迎, 总是不好。”
  白马停了下来, 萧冉把伞交给青萍,自己俯在马背上, 静静地看着他。
  阿三跪着,好不容易抬起眼,又给她吓回去。
  “迎我?”萧冉好似笑了一声, 很含糊, “就不必了,我可不敢呐。”
  **
  萧冉在正堂里转了一圈,府中一应摆设都没动地方, 就是那盏青瓷水窑瓶里插着的花有点蔫了, 不甚美观。
  这府里虽许多年没有添新人了, 可听说许氏并不得宠,萧正甫常常宿在瓶颈山的道观里,即便回家也是去几个姬妾房里,这正头娘子如坐针毡,脸上一点光彩都没有。
  唯有一个嫡子,书读得还不错,能长长脸。
  她正想着,后脚几个弟弟妹妹就都来了。
  许氏的嫡子萧平愿、两个庶妹一个庶弟,按次序排成一排,挨个给她请安。
  萧冉避开了上头的两个位置,在左边第一个椅子上坐下,她想翘着腿,又觉得在弟妹面前不能这样。
  她偏着头依次看过去,笑了一声:“我多年没回来,你们和我都生疏了。”
  萧如墨最大胆,先抬起头来回话:“大姐姐离家日久,府中父亲母亲,还有我们都盼着您呢。”
  萧冉还能认得她,毕竟从前有过几分交情。
  “哦,是吗?”她笑着,“我看应该只有你还记得我。”
  她叫萧如墨坐到身边来,又说:“坐下吧,就算我比你们长几岁,在家也用不着这样。”
  几个小的都坐下了。
  萧平愿今年十二岁,端着张包子脸,严肃道:“大姐姐如今在朝中身居要职,我们不过是白身,如何能按寻常孝悌之礼相待。”
  他说话还算利索,就是人小小的,性情板板的,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萧冉倚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眉目都低垂着、疏淡着。
  她说:“你看我像是讲礼的人吗?”
  萧平愿一噎,脸上有点窘。
  “行了。”她无味地说:“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萧平愿走过去,还没想好要不要微微矮着身子,让萧冉把他看清楚一点,后者已经上手掐他的脸了。
  如此亲昵,同母亲苦大仇深的叮咛不符。
  萧平愿不禁晃神,也没注意到萧冉脸上的表情。
  萧如墨却看清了,萧冉面上压根儿没有一点亲昵的样子——她从进门就似笑非笑的,嘴里说的都是甜言蜜语,可神色间却透露着压抑的狠戾。
  她想的没错,大姐姐这次回来,家里必是要翻覆一遭。
  “大姐姐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萧如墨适时地插口。
  不待萧冉回答,堂外传来声响。
  许氏跨进院子,身后带了四五个女侍与一个老妈子,看着不像迎接人,倒似兴师问罪来了。
  萧冉微微挑眉,萧如墨连忙握住她的手。
  “大姐姐可别多心,母亲是从后院来的,想必是刚料理了些事,直接就赶来迎接姐姐了。”
  萧冉神色不明,瞥了她一眼,道:“你是会两面做好人的。”
  许氏进了门,脸上表情微僵,比六七年前明显见得老了。
  再加上她刻意要摆威风,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华服珠光,可不像是平日在家理事的样子。
  两人见了面,谁都没有先说话。
  一屋子的孩子都站起来了,萧冉便也提了提袍子,走到许氏跟前去行了个礼。
  她这礼行得太浮夸了,倒有点嘲讽的意思。
  反正在许氏看来,萧冉绝不能这么乖觉。
  她的肩头隐隐作痛,一手揽着儿子,一面生冷道:“你回来了,先坐吧,你父亲在祠堂上香呢。”
  “不坐了。”萧冉微微笑着,“同母亲弟妹都见了一面,也就行了,我直接去后面找父亲。”
  她这么客气,愈发叫许氏有种如鲠在喉的不痛快。
  七年前该有的脸面都撕光了,这会儿装什么母慈子孝。
  她拉住萧冉,问:“你到底回来干什么?”
  萧冉侧着身,把自己的袖子拉出去,说:“我回来干什么…每年这个时候父亲叫我回来敬香,我都没来,是我不孝。今年想通了,所以就回来了。”
  “不然还有什么事?”她又向后瞧了一眼萧如墨,和她说了一句话,“我看家里确实还有人盼着我回来,不知是盼什么呢。”
  **
  进了祠堂,萧冉的好脸色收敛得一干二净。
  一是她来敬香,面对亡母实在不忍装模作样;二是她打心眼里看不上萧正甫,自己难受也要让对方跟着别愣。
  萧正甫闭着眼,明知道她来了,也不搭腔。
  萧冉就跪在他边上,恭恭敬敬地点香磕头,在心里倾一倾经年的离愁别绪。
  她深信母亲在天有灵,必是一直看着她的。
  等她有一天有出息了,就把母亲的牌位挪走,再也不在这腌臢地儿待一天。
  “你终于来了。”萧正甫一开口,仿佛就带着一股子道观里的飞灰味。
  萧冉道:“我来得多巧啊,父亲你正好在家,没有上山、也没出去办事。”
  萧正甫睁开了眼:“你知道,每年这几天我都在这儿。”
  萧冉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跪在垫子上,手指轻轻摩挲上边的绣纹。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只觉得恶心。
  或许萧正甫是有真心的,可这真心同她欣赏的实在相距太远。她也算入世许多年,可却永不能在这方面体谅他、原谅他。
  “你是不是琢磨很多天了?”萧正甫问:“从前些日子江清漪任职,我就有感觉,太后必是要派你做些别的事。”
  萧冉低着头,轻笑了声。
  “父亲果真明智。”她转头,“不过看的这么清楚,怎会不知道太后娘娘的意图,一意孤行在山中隐居呢。”
  萧正甫沉默了一会,道:“我老了。”
  他年轻时壮志踌躇,白手起家从一个布贩考中进士,先立业后成家,到了三十岁才有了萧冉。
  而今他五十了,便是活到七十,也没几年好蹦跶了。
  “你就想着你自己。”萧冉冷漠地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身前事一撂走了,怎么也不为了你儿子着想。”
  普天之下,这话没有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道理,可萧正甫真是没了心气。
  “你看看平城李家,人家才叫聪明。世家颠簸多年,一个个破了,只有他们慢慢地退下来,以后小富即安,未尝不是一条路。”
  “那太后呢?太后对你有知遇之恩,如今酣战,你却不战而退,让那些寒门提拔上来的文臣人心涣散,让他们对文渊阁心生不满!”
  萧正甫又不说话了,两人本就不亲密的,每次说着话总要吵起来。
  “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他叹了口气。
  萧冉也有许多的气压在心里,可她只是撇过头去,等着眼里的泪一点点被风吹干。
  “你是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若是人所求的少了,自然人家掏出一点点真心就感动的不得了,因为自认不配,所以所求不敢过多。
  许多怨妇只能凭这个安慰自己,但萧冉不是。
  她虽然从小没得到过什么爱,可并不认为自己不配被爱。
  许多人在背后支撑着她,涟娘、太后、文渊阁的琳琅琳钰,她早就知道了如何砥砺自己,忍受孤独。
  “父亲如今虽在朝廷,可三天两头地往山上跑,与在野无异,以后还打算这样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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