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人传膳,在一众宫人惊惧又不敢目视的氛围中,伺候小公子一点一点吃饭。
陆锦言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侍。吃完后没多久又困了,又拉着燕宣要他抱着睡觉。
这人一生病就容易变得娇气,燕宣心想,可还是美滋滋地解了外衣,钻进被子和他的小兔子搂到一处。
陆锦言在永明宫一待就待了三天。
虽说他一直躺在床上养病,没出去过,也没外人来这里看过他,可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遍皇宫。
都说睿亲王待陆家大公子亲善,只是生个小病就小心的不敢折腾,连王府都没回就住在永明宫养着。
陆凌彦在宫外,本是不会知道这事,但今日他参与了一场和同窗朋友的饭局,好巧不巧,主位正是居住后宫知晓此事的五皇子燕琳。
说起来,燕琳乃景文帝登基后与容贵妃所生,容贵妃娘家姓范,兜兜转转和陆凌彦生母范氏也有点关系,故而陆凌彦也能攀上皇子一脉。
只是燕琳此人,实在是不敢恭维。
兴许是他娘舅家给的勇气,自小他就被他母妃宠的嚣张跋扈、趾高气扬。别说嫡出的太子,就连他皇叔燕宣也不放在眼里。
先皇和太后疼爱幺子,赐住的宫殿自然也是最好的。自从燕宣七年前开府搬出皇宫后,燕琳就惦记上那座永明宫了。
结果可想而知,从皇上皇后再到太后,没一个答应的。
燕琳闹过几回,但景文帝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沉,后来他也不敢提这事。
就是把燕宣给记恨上了。同时也在心里埋怨他父皇,把兄弟看的比儿子还亲。
得知竟然有除燕宣以外的人入住永明宫,再一打听只不过是个尚书的儿子,燕琳当时就怒了。
因此此时在饭桌上,他是张口就骂。
“你们说说,皇叔他是不是眼神不好?把这样一个废物带在身边,还堂而皇之地让他住进宫里,那可是永明宫!本殿被父皇训斥多少遍,连进去瞧瞧的资格都没有!”
有人觉得他那句废物形容重了些,好心提醒还是谨慎点。
燕琳偏不,他还就觉得自己没错。
“呵,本殿凭什么怕他?就算他外祖母是公主,又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他算什么东西?”
他语气不屑,目光瞥到沉思中的陆凌彦,故意喊他:“凌彦,本殿可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自降身份和你那废物大哥沦为一种人。”
陆凌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只是他看似面露为难实则处处符合道:“嗯……大哥他只是无心于学业,但在别处还是有所成就的。红袖添香能开起来说明大哥他其实……”
“哈哈哈哈哈你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更让人不齿!”
燕琳冷笑一声,眼神中尽是鄙夷:“本殿可是听闻,红袖添香最近新出的话本子极尽淫邪,这撰稿人就是陆锦言。这样一个肮脏、下流之人,有什么资格待在皇叔身边!”
他说的义正辞严处处为燕宣着想,实际上是把那莫名其妙的妒火全都发泄到陆锦言身上。
陆凌彦听了,确实小小吃惊了一下。
因着陆锦言那话本的场子都有人数限制,陆凌彦又日常惯爱装洁身自好,还真不知红袖添香最近在讲那种东西。
这下可好,回去想个办法把这事透露给爹,能把陆锦言喊回家禁足最好。
陆凌彦不由喜上心来。
回到陆府后,陆凌彦直奔去找陆承厚告状。
陆承厚正在书房,见到二儿子先是询问一番最近考核准备情况。先前景文帝跟他吩咐过太学上舍群策考核增加债一试题后,陆承厚第一时间跟陆凌彦交代此事并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准备,说不定就能被选中回答借此提拔一番。
陆凌彦当时就连连应下,一点也不觉得他爹作为礼部尚书泄露试题不应该,毕竟这么些年大大小小考核都是如此。
跟陆承厚汇报完准备近况后,他想了想,故意提了个话题道:“爹,说起来,儿子还真有点想大哥了。”
陆承厚笑容一滞,而后语气带上怒火:“好端端地提他作甚!这逆子,那么多天也不回来一趟,前几日在宫宴上喊他他也没反应。真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
陆凌彦接过他的话,故作为难道:“其实还有个事。就是不知道爹您有没有听说,红袖添香最近有些……”
他欲言又止,陆承厚脸色更难看了。
“你说!他又怎么翻天了?”
陆凌彦恭敬低下头,添油加醋地把话本的事说了,完了还不忘抬头偷瞄陆承厚的反应。
陆承厚已经气的要把桌子拍裂。
好啊,怪不得他总觉得最近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原来他这儿子在外面是这么给他丢脸的!
作者有话说:
错误的家长示范:陆渣爹
开明的家长示范:我妈,和我一起看脆皮鸭、看腐剧、嗑CP、玩switch!
第十八章 有媳妇不睡是有疾病吗
陆承厚并不知他收获的那些怪异眼神其实是因为陆锦言和燕宣的关系越传越广,连朝堂上也听到了些风声,对内情知晓一二的大臣凑在一起时免不得就聊起此事。
只是这事终究没有公开确定,在某种程度上又牵扯到伦理背德,那些同僚不好当着陆承厚的面直问,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一问陆锦言的近况。
陆承厚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外人在讽笑他大儿子开的说书馆里的混账事。
原本那日景文帝宣陆承厚觐见,是有意将此事提一提的,然而他身边那个人精似的大总管适时提醒道,陆家这对父子关系微妙,陛下还是勿要操之过急。
景文帝恍然明了,等人来了后话语中也有所试探,确实发现还是先不要与陆承厚提及此事较好。
直接办就是。
皇家的霸道此时就体现出来了,兄弟俩一个比一个会先发制人。前头燕宣让他皇兄着钦天监占个黄道吉日,景文帝还嫌他莽撞,可回头就传宗正寺卿和丞相来,拟旨、策划从头开始,一样都不落。
景文帝默默叹气,哪有一上来就选日子的,不得先昭告天下给人家一个名分?
燕宣还不知道他故意拿来堵景文帝的一句话已经付诸实践,最近都在忙着伺候病号。
陆锦言在永明宫躺了三天,又回王府养了两天,这才痊愈。看着没精打采的小兔子重新恢复红润的脸色,燕宣总算长舒一口气。
还是得再休养几日,他谨慎地想。
可当天晚上,小公子在他怀里不停乱动时,身体显然给出相反的反应。
应是给药灌了好几天的原因,陆锦言身上又多出一股药香,与原先那股奶香味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好闻。
燕宣贪婪地汲取这股味道,心里嘀咕着不知是月宫哪只捣药的兔子溜跑到凡间了。
可他真就是单纯地闻闻,陆锦言被他蹭了半天,迟迟不见他下一步,有些急。
小嘴一撅,他直接伸手握住兴致高昂的那处。
燕宣额角一跳,身体的气血开始翻涌个不停。
“阿言,睡……”
他强忍着冲动,哑着声阻止,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陆锦言小腿挤进他腿间,膝盖正顶着那处缓缓磨蹭。
“睡我吧,哥哥。”
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吐出的话语热烈又大胆。
昏黄的灯光下,燕宣看到杏眼的棕色瞳仁一闪一闪的,满满地映着自己。
他突然起了身。
陆锦言以为他是去拿脂膏,正激动又兴奋着,就瞧见燕宣抱来一床被子。
陆锦言:“?”
燕宣把被子铺在外侧,掀开钻了进去,摸摸小兔子发懵的脑袋:“乖,睡觉。”
陆锦言要哭了。
这怎么生个病,都不愿碰他了呢?
小公子委屈,从被子下面去拽他,软软地撒娇:“宣哥哥……”
燕宣闭眼不答,只是牢牢握住那只小手,权当没听见。
看他装死,陆锦言一股气从心头起,想缩回手,又被他攥的动弹不得。
陆锦言:“……”
行,你好本事,半个月之内别想再碰我了!
他气呼呼地想,但突然又意识到这样自己也要素半个月,着实有点残忍。
七天!他下定决心,绝不再改!
燕宣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昨夜,陆锦言几下就把他火气全部勾起来了,偏偏他惦记着这人身体刚康复,硬是生生忍着,连边缘行为都没舍得做。
结果就是,他将所有精力都在梦中发泄个彻底。
头脑昏沉,双目放空,燕宣已经很多年的清晨没像现在这样狼狈。
小情人就睡在旁边,可他竟跟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为裤裆的湿凉黏腻稍感尴尬。
他得趁陆锦言还没醒赶紧起来收拾一下。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半边身子被压的发麻。
垂眸去看,原本该在里面那个被窝里的小兔子不知何时挤到他这处,正枕着他胸膛睡得酣熟。
“……”
燕宣觉得体内火气还没灭干净。
好不容易,他压制住把陆锦言叫醒搞一通的冲动,等左半边身体缓过劲后,把小脑袋安安稳稳放在软枕上,自己则干脆利落起床,拾掇过后出府去了。
今天便是与景文帝约定过的太学上舍群策考核之日。
当今太学上舍总计五十人,为太学三舍中最为优秀存在,学生需通过外舍和内舍几千人的选拔方可进入学习。
但也有例外,官家恩泽惠及,准许正三品以上官阶家中嫡亲子弟直接进到上舍。
比如陆凌彦,就得了这其中的好处。
正常来说,他能力也就一般,按照正式选拔渠道分到内舍已是勉强。可面对深知自己有多少斤两、早早就放弃走太学入仕之路的陆锦言,他就是想压过一头。
也是借着陆承厚的偏护,他总能提前得到部分考题,因而这大半年下来,陆凌彦还真在上舍站稳脚跟。
这次中期群策考核,他更是信心百倍,定要当着燕宣的面好好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引起其注意。
这样,之后想攀上他就简单多了。
陆凌彦这么想着,走进主试的阅华堂,找到座位坐下。身边相熟的同窗与他打过招呼,看清他的样貌后又惊奇道:“陆兄今日真是好风采。”
又有几人听到这句惊叹,抬头看向陆凌彦,确实发现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陆凌彦平日为塑造博思好学的形象,着衣较为单调,或白或灰,头发也全部束起一丝不苟,显得成熟。倒是很难得像今天这样穿的鲜艳,还把头发散下来,显出他真实的少年岁数。
一旁好友打趣道:“陆兄这是做好准备,今日要在王爷面前大放光彩啊!”
陆凌彦只是笑笑,没附和也没反驳,还是那副随和亲近的样子。
只有燕宣在看到他那副酷似陆锦言的穿衣打扮时,在心里冷笑一声。
东施效颦罢了,他言行举止那样老套的做派,这样活泼的装扮只会显得整个人都不伦不类。
陆凌彦却毫无所觉,在燕宣盯着他看时,他心喜不已,而面上又不显,抬起头落落大方回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容。
燕宣:“……”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普通,却可以那么自信。
考核很快就正式开始,众人入座。
群策考试与个人笔试不同,不仅考察学生个体思考,更注重协调议论能力。五十个考生五人为一组,共分为十组,通过抽签决定顺序。试题及资料现场分发之后,考生需在一炷香时间内,得出组内共同论点并记录于纸上,时间到将记录上交。再由考官抽签点名回答阐述组内论点,一轮毕,再是自由发表个人观想环节。
这样的考核设计,最难以确定的便是组别和被抽到回答的顺序。早说的组,切入点多但可能考虑欠缺;晚说的组,能将前面人所说的纳入自己观点之中但重复性也高。
因此,这也是实力和运气的双重考量。
陆凌彦的“运气”自不必说,前三道试题的资料他先前就已拿到手,早早做足了准备。在他的带领下,其所在的组毫不意外地表现极其出彩。
只是,最后一道加分试题——州府衙门地方借债论题,相关资料都在燕宣和户部手里攥着,现在分发下去的也没有涉及到重要机密。
想来也是,关于在大燕特定时期产生的这种特殊债种,陆凌彦怎样都摸不到边,潦草翻过前代历朝,也没有太有用的参考。
但陆凌彦觉得再怎么没底也比其他毫不知情的人好些。
本轮计时结束,燕宣随手一抽,恰好是陆凌彦那组。
陆凌彦又站起来做总结发言。其实总让同一人阐述组内论点,实在不算公平之举。可陆凌彦爱出风头,其他四个人也觉得他想法最多最深刻,便也都推举他。
“学生等以为,州府衙门此种借债手段实乃偏邪,自古历朝历代不见这么不合规矩的做法。现既已发生,需快刀斩断乱麻,由朝廷出面,将这些不安分的因素拔除。”
陆凌彦一边说着,一边去瞧燕宣的脸色,就看见这位王爷的嘴角在一点点上扬。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陆凌彦心跳加快,自觉说的都对,受到鼓励,连纸上记录也不看,一鼓作气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完。
“……如有在建非急需工程都可暂停,将款项银两集中还债。几年前赋税减免,上缴税收也少,如今可在正常赋税数额上加征一些,也可设立一些新的税种。总而言之,需由朝廷带头,将地方州府欠债及时填还,此等做法才可抚民心、安根本,且之后一定要坚决杜绝再有此种举债行为发生。”
陆凌彦滔滔不绝,竟足足说了一刻钟,别组考生都不由慌乱起来,生怕他把主意一口气都说光。
结果就听见他说完后,上位的那位主考官,睿亲王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其他考官也愣住了。先前三道题,燕宣只管抽签,绝不多显出一分一毫的反应,如今这是……很不满意?
陆凌彦也傻了,他自以为答案完美无缺,甚至还留了一些与此论点方向一致的话等之后自由言论环节展示。可他就听燕宣慢悠悠地道出四个字:
17/30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