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明日,一种离别的忧愁淡淡萦绕上心头。白远山看着申陌醺醉,莫名地不好受。他能回来的,也一定能回到申陌旁,可自己唯一的挂念喝得入醉,他又感到种担忧害怕,好像今晚一过,他们真的难见面。
小时候,白远山还相信家人安全就好。所以入宫无忧。现在他要走了,带着与恋人分开的伤心。
如果能给今晚留下什么就好了。
说实在的,算上两辈子岁数,他不老也得三十多,就是身体年轻,心态好,从来不显老。紧要关头,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多愁善感的书生,想要点什么慰藉,在风月小说里不显然易见吗。他和申陌第一次,是因为春药误打误撞,这次他哥半醉,也算一半的一半,四舍五入是开头。
二人躺卧的寝屋灯火通明,申陌牵着白远山到床内,便先去吹灭外间的灯笼。
“呼……”
一口气吹下,帘外的烛光瞬灭。人影掩入黑夜。
申陌放回灯罩,倏然,腰间一柔,攀上的双臂缠紧,到他肩膀的身高贴上后背。衣料堪薄,接近成熟的肌骨微微纤细。弟弟抱在哥哥身后,穿得近乎一丝不挂,埋头在馨香的衣料,一言不发。
“小景……”申陌几乎用不上力气,用加重的喘息说话。
申陌没有回身,俯下首,十指缠绕,交握着腰前的少年的手。情真乞求道:“我想听一声……”
“就听一声你叫我……”
白远山别过脸,埋在申陌后背,不服不怨,闷闷道:“申郎。”
“嗯?”
白远山又转个头,换个方向看,将自己抛在羞耻心后面:“申郎君,还是想叫申相公?我也叫你夫君,我……”
瞬间,白远山被托起。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申陌抱上最近的圆桌。刚熄灭的灯笼被一扫而下,茶盏托盘滴沥咣当砸进地毯里。白远山双腿被顶开,密密麻麻流苏丝线扫进腿间,瘙痒难忍。宽松的轻纱衣摆掀起,随着流苏声磨动,柔滑的腰带缠革也随衣料声掉落。
“啊——!”
白远山一痛,立马扣紧身上人肩颈。长发垂下,无意识咬紧申陌脖颈。
可这算不了什么。进入一瞬,他被申陌抱下来,挂在身上,一撞一撞走路,接着滚进比想象得更远床褥。申陌像脱掉人形皮囊,变成风月小说狐狸精,专吸白远山阳气。白远山不敢多动弹一下,狐狸精的妖器顶死他。他上次没这么难受,俩人在梦里打滚一圈,几乎快融在一块。
混乱间,申陌撕下外间的床帐,挡住里间的烛光。再在床内征战。
白远山想不那么惨烈,略微承受点后,用言语引导申陌慢点。急火急燎地,像太没情趣了。
好在二人没有冒头失进,尝到点味后,就又回到亲吻对方的身体。
白远山揽住申陌赤裸的身子,坐到对方腿上,鼓励地亲亲对方嘴唇。
帐外明烛燃尽,内里春意肆意,不肯将歇。
清晨将露,鱼白的清光洒金窗内遗落。白远山洗个澡后,重新穿上申陌的新衣。早在重逢前,申陌给他买一堆衣服,按照记忆估算的尺寸。正式穿上,也和想象得差不多。门外的龙泉卫提醒时辰到了,宁王殿下亲自来接夫人。
府内的侍卫常见到宁王和七殿下出入,再加上个从不出门的白远山。三人什么关系,侍卫心照不宣。反正管住的人叫“夫人”就算了。
申陌帮白远山提着行囊,送到府内的后门,看到一身便衣的严信祯,一声招呼不打,又在马下,亲自搂了下白远山。
白远山不想露出身体异样,靠着申陌一小下,就主动分开。
严信祯虽没吃到口正经肉,但也不是二愣子大傻子。边关的士兵难免要去特殊地方解决问题,那里的姑娘不贪心不恋旧,床上到点踢。可吃到想要的荤肉,眉间的真情流露不掩,白远山对申陌的亲近毫无距离,甚至愿意放松清醒,搭在申陌怀里。申陌也不青涩,老练地扶在腰后,再摸着点,能摸到别处。
严信祯拽上手边的军马,牙齿要咬碎了。
作者的话:简而言之,过了一个重要的晚上
情人节番外
本番外时间点在申陌和白远山意外发生关系后
元宵刚出,春寒犹冷。
白远山算算现代的日子,今年的十七是情人节。他有习惯记阳历,一直记到现在。但这个世界没有公历,用二十四节气记时。因此这儿的情人节只有七夕元宵。他还没对象,前天过元宵,也没关注街上活动。
前儿是情人节,今儿也是情人节。
真巧。
他早上和严信祯吃饭,不经意提了口,前天过元宵,忘记跟他去街上了。路边热热闹闹,也不比皇宫差。
“那今晚我们买灯笼,挂在府里。”严信祯会看开,和白远山一块独处,不比宫内宴席差。京城还有没卖完的灯笼,他还能再找几盏。如果不够,总能托人做。
“时间都过去了。”白远山没在意细节,快言快语道,“就是可惜没去看。明年,或者以后,还有热闹的时候。”
严信祯不语柠檬。
严信祯也觉得不自在。那天莫名其妙的,父皇突然来母亲宫里,然后留下他,一块吃晚饭。皇帝亲自派人送白景出宫,让他不用担心。严信祯有点介意,但淑贵妃劝留住,严信祯也不好走。如果当晚他陪着白景,也许会发生不一样的事情。
吃完早饭,严信祯说去郊外。看看北军营马场。白远山没有陪同,呆在府里料理事情。
一天严信祯没回来,白远山当人有事,没有去管。将近下午,白远山一个人躺回床上,被子盖在身上,梦里陷入前天旖旎。
申陌越过兄弟的界线,抚吻他的身子。热切的情感,连绵不断地交合,一下下鞭问二人的边界。即使有春药在解释,也不是两个人都中药,如果是白远山的铁杆朋友中毒,他会亲自上手,还是打包送到医院?
取暖的碳炉源源不断灼烧,白远山翻来覆去,躺在床内出细微的额汗,想不过心头的问题。困惑不解避开心里最深刻的问题,变成自责和内疚。为什么偏偏中这毒,还必须男人解?
白远山睡不了觉,索性放开身体,赖在床上半个时辰。
他这般如此……那申陌占了自己弟弟,会想什么?
白远山一直考虑自己问题,站在申陌角度,忽而冒出这个想法。申陌、申陌……会不会不敢见他?
迅速翻身坐起,白远山注意到忽略的点。他从脚踏拿上衣服,穿好,扑在床里想怎么见哥哥。昨天两人一块吃了元宵,今天他再回礼一些,能借机探探哥哥口风。
*
夜晚,严信祯风尘仆仆回府,背手藏着亲手做的灯笼,想给白远山一个惊喜。
管事见到王爷,笑脸呵呵迎了上去,说白公子辛苦。今下午在厨房忙了好久,说在做“蛋糕”什么,刚做完就睡着了。等会才醒过来。
严信祯故作做压住眉头,偷偷去厨房端看。醇厚的奶香夹杂果仁水果得咸甜味飘在厨房门口。
申陌也收到这天的千层蛋糕,白雪粉梅,绿叶点缀。
第五十一章
时间到了,白远山离开申陌,走到严信祯旁边的枣红马,翻身上去,提醒申陌回去。
严信祯早不耐等,他一扶马跨上,就牵过白远山澜参马上的马镳,要一块拉走。
“小景。”申陌追上两步,眼睛紧紧盯着弟弟,一边追一边去抓白远山马鞍的前鞍。
白远山心念一动,知晓自己和哥哥不忍,遂拽回马缰,制止住严信祯的力气。高低下腰,搂过申陌的头,毫不分说,扣近脸前,从高位吻下申陌的唇。
申陌的眼睛放大白远山的面孔,微微一紧,然后尽全力回抱住弟弟。
白远山想到很多,想到十多年前,他独自入宫,留下申陌和母亲离开。他这次走,明白了申陌害怕什么,日日夜夜凄冷床衾,孤守朝夕等日落。他放开申陌的脸,从腰上拔出备用的小刀,一把断开自己发尾,摘下短截留给申陌。
“放心吧,哥。”白远山宽慰道,眉间盈着温和的笑意,“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回来,我嫁给你做老婆。”
民间很少用“老婆”字代称妻子,申陌最后听到这两字,微微惊讶。但白远山不留给两人你情我浓时刻,塞下自己一小截头发,收刀入鞘,腿肚重重夹马,枣红马与主人心有灵犀,立马跑了出去。严信祯不落其后,也瞬间飞骑出去。两人两马迅速钻入复杂的巷子中,不见余影。
*
龙泉卫放倒城门的士兵,悄悄放宁王和白远山出去。
两人先到北军营会和宁王手下。手下已将太子的围堵路线分清,简单清点后分成几路,分开太子追捕。白远山与其他几个骑兵陪同真正的宁王出逃,昼夜奔赴,在六月前赶到安定城。
六月开始的夏天,正值水草丰茂,是北蛮侵下好时节。
随两人往北疆逃,太子在京城逐渐站稳,上下群臣被他一革换新。连边关的将领不能幸免,新的武官顶上,换下边防。趋炎附势的太子党得到应有回报,顺利顶下老臣,成为新的朝廷。昔日皇宫的龙泉卫被“解散”,新的禁卫接替宫内暗防,里里外外渗透太子的人。
白远山卖掉全身值当,穿得和路边乞丐一样,严信祯也不在意形象,打扮得跟流寇土匪。他们手下的士兵只剩下两个。士兵帮他们打探消息,带回京城的动向。皇帝临死前认回的七皇子,传闻的婉妃之子,在冒个头后,被太子打压打压,就再没动静。皇帝死的太快,连封号都没封,不明不白当着“七皇子”。
白远山听回这些消息,是担忧,也是暂时安心。没有消息话,以申陌才智,肯定过得安全。
现在离安定城剩一百里,他们暂住在陶新城。这里已和北疆趋同,走过的百姓穿得和初春无异,路边商贩多卖羊头狗肉,实用的粮食卖得比京城贵。两个士兵带着钱,去街上转一圈,带回来五个馒头一只羊腿。
严信祯把自己的那份腿肉让给白远山,但白远山连自己的都不吃,全给剩下的两个士兵。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最后接下四人份腿肉,抱到另一边去啃了。
严信祯托着白远山屁股,抱到自己腿圈里,另一只腿支着,撑住胳膊肘,拿着馒头吃。深黑的眉眼勾下,往身前看半眯眼的白远山,调侃着人儿,轻道:“以前吃熊肉时候,没见你嫌弃。回头我要亲自下厨,好好学你手艺。”
白远山打半个哈欠,歪过头,靠在严信祯胸甲前,喃喃地无聊道:“别说这些了……你能不糊粥,我都千恩万谢喝下去。三殿下,先让我睡会吧。”
严信祯不再说话,搂着白远山的手臂上挪,抱着人。白远山头一靠,没出半会,响起疲倦的呼吸声。
严信祯慢慢地嚼完一个馒头,胸膛吞咽的动静几乎没有。他吃完,往怀里看人,衣领交叠里露出一小块遮掩的皮肤,白皙皎洁,锁骨的小窝凹出圆圆的阴影,横骨滑过,显出少年微显的肩膀。
他没再觉得父皇荒唐,给申陌那么多帮助。即使没他回边关兵权,申老将军、龙泉卫,也会帮申陌夺位。如果日后白远山早逝,他和远山又只有一个孩子,还十八年后寻回,他是把立了十八年太子一脚踹了,亲手捧独子上位,也不为过。
只有一个人啊。
严信祯俯低头,鼻前探到露开的衣缝,深深嗅了口清冽的身香。
第五十二章
在寺庙休息到晚上,巡逻的官兵逮着通缉令,四处寻找宁王。
再通过这城,便能彻底到边疆要塞。那里穿插边关的将领,与受州郡直属不同,严信祯回到边关,才能找到自己的兵。几人在庙里商量过后,决定加快行程,夜晚离开陶新城,直去目的地。
夜深,随从冲破城门的守卫,帮助宁王出城。城墙上弓箭手发现几人,连着射去几箭,城门紧急点燃火光,派出大队人马追捕。
严信祯最后剩下的两个兵在追捕中引走注意力,去往别的地方,只剩白远山陪着严信祯。
黑林腾啸,圆月落在两人身后。后面马蹄声紧密不断,白远山抽空回望一眼,发现依旧有火光。又重新看最近侧的严信祯,心中有了想法,试图张口,但好巧不巧,严信祯也在此刻回首,对视向白远山。
严信祯抢先在白远山前开口,决绝道:“我不会让你走。”
“这有什么?”白远山转回头,直看向前方,没有动摇,“我以后可以回来。”
严信祯知道他想法,后面两个人已经引走兵力,白远山也还可以分走兵力。但这么一去,单枪匹马,不知道早晚和安全。严信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分走白远山,不如让他跟白远山一直到一起被抓。
“三殿下……”白远山稍稍拉住马缰,试图降下速,与严信祯分开。
严信祯大恼,竟直接伸出手,凭着蛮力拖拽回白远山马缰,速度不减,靠一股脑冲速,硬没教白远山与他分开。严信祯破口怒道:“白远山!你跑了,你哥怎么办?明日到安定城第一天,你信不信我给你哥写信!你消失一天,申陌就敢去造反!我和你哥都去守寡了!”
“申陌”二字一出,像一张符纸牢牢定住白远山这个小鬼。但这最最后的一句,差点让白远山绷不住嘴角,强行驱赶走这句留下的记忆。他和严信祯东躲西藏,快两个月没和申陌通书信。严信祯提到他哥造反,白远山顿时不挣扎了,抓紧马缰,牢牢跟着严信祯。
后面的骑兵包抄上,白远山抽出背后弓箭,向四周箭无虚发。二人在围追中杀出路来,冲到山崖上。严信祯的军马被射中,跑不动了,白远山也扔下自己马,由它自己走。枣红马随白远山三四个月,不会说话,也会认人,迟早能自己回来。
白远山瞅中山崖下一片深水,悬崖底长满藤蔓,默念严信祯主角攻不死定律,狠下心来,带严信祯一块跳崖。
追捕的士兵齐刷刷被拦在山崖外,眼睁睁看二人跳崖。
严信祯一手抓住白远山,另一手臂甲剐蹭崖壁藤蔓,手心几次拽住藤条石壁。白远山一块扣住崖壁藤蔓,减缓摔落速度。但崖壁藤蔓仍是纤细,拽拉两次就刺啦裂开一半,两人连滚带摔,一块狼狈掉进水湖里。
湖水浮住白远山体重,白远山拼命抓到严信祯的手,一起拉上水面,看见跳下来悬崖离他们远去,人头见不到了。终于松口气,一下子眼前一黑,晕倒进水里。
作者的话: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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