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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寂(近代现代)——毛线绒狗头

时间:2025-03-21 08:05:15  作者:毛线绒狗头
  【有事,自己吃】
  十分贴心地送了他个标点符号。
  白昼越来越短,虽然时间并不晚,但天已经暗了下去,滕闻川早就把灯全部打开,照得家里又亮又暖,但他一个人呆着,那声震动音消退之后,房间里静得连墙上挂钟的机械齿轮声都听得见。
  这点微弱的声音很快被越来越急的呼吸声覆盖,滕闻川低头咬着嘴唇站起来,把自己的外套从衣架拽下穿上,像要把谁勒死一样套了个围巾,最后抓起玄关柜上的钥匙摔门离开。
  滕问山这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骗子,天天只会给他开空头支票,滕闻川越走眼越红,最后叫了个专车把他送到颐和台。
  颐和台是晖都有名的淮扬菜酒楼,日流水稳定在二十万左右,自己吃就自己吃,今天他就去刷爆滕问山的银行卡。
  坐在二楼的景观座上,眼下就是潺潺流水,筝鸣琴音相和,时不时有人隐在假山旁打着官腔推杯换盏,可口弹牙的白袍虾仁也没有把滕闻川的心情拯救回来,别处一派惠风和畅,他头顶就是黑云压城。
  滕问山总是很忙,这个月他数不清自己一个人吃了多少次饭,这傻逼每次连个理由都懒得想就把他随便打发了,只有急着要操他的时候废寝忘食一次不落,滕闻川恼得吭哧喷气,几乎泄愤式的吃完饭,最后只剩下一个蟹粉狮子头实在难以解决,如果滕问山现在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要把这个狮子头变成加农炮子弹。
  等等,他好像真看见滕问山了。
  滕闻川扒在栏杆上揉揉眼睛,那不是滕问山那是谁,他走在一堆穿得人模狗样、打眼一瞧就像煤老板的成功人士之间,正俯首听着什么。
  冲动又打败了大脑,滕闻川只惦记着滕问山抛下自己来这里潇洒的事,完全不顾场合,径直下楼冲到滕问山面前,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后悔与错愕。
  可惜没有,滕问山表情控制得很好,连眉毛都没有皱,倒是他旁边那人惊讶道:
  “这位是?”
  “……”
  “我叫滕闻川。”
  滕闻川昂起头看他,可那大丑男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扭头对滕问山说:
  “听名字…问山,这是你弟弟?”
  “……是我哥。”
  他不明显地叹了口气,却被滕闻川看了个正着,这时大丑男才挂着装模做样的笑容陪一句:
  “哦哟,实在对不住,之前也没听问山提起过,都不知道他原来还有个兄弟,今天一见到还以为要小一些,对不住啊。”
  那笑容虚伪油腻,带着一丝审视挑剔的傲慢,滕闻川平日里是没什么眼力见,可不代表他听不懂话,看不出一个人目光里的意味深长。
  他突然后悔就这样莽撞地跑出来,为什么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滕问山一身西装,头发梳到后面,端着酒杯身姿笔挺,更显得肩宽腿长,好像一堆人里就出了他一个青年才俊,而自己今天乱七八糟穿了一身就来了这里,毛绒背心都偏到侧边,头发更是根本没收拾,跟小孩儿diy的棉花糖一样窝在头顶。
  那几个中年大肚腩客气的干笑听起来刺耳闹心,滕问山就在面前静静看着他,滕闻川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低,脊椎几乎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他有些局促地抠着羽绒服的一角,站在这群人精里像一个蓬松蠢笨的面包人。
  “我先走了。”
  脸越来越热,他再也呆不住,抓起围巾逃也似的离开,连掏出手机打车都忘记,一个人溜着道路的边缘走得飞快,直到一阵冷风吹过,脸上的皮肤传来刺痛,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
  这是滕闻川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讨厌自己的眼泪。
  滕问山说得对,他好像只会哭,什么也办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知道滕闻川在忙,可又从来没问过他到底在忙什么,以前自己还单纯以为他是在给别人打工,事实却好像并不是这样。
  一个彩色泡泡被戳破了,混着洗洁精的水溅到眼睛里又蛰又疼,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就这样凭空出现,滕问山在另一端一直向前,走得越来越远,自己却困在这边,被丢到原地急得团团转。
  他没有工作,在晖都也没什么能说上话的朋友,仔细一想,生活居然全被这个从前恨到牙痒的人占据,睁眼是他,闭眼是他,几乎活成了滕问山的一半影子。
  滕问山没叫过他哥哥,他也不拿他当弟弟,但今天滕闻川才知道,原来滕问山从来没有跟身边的人提起过他,他们朝夕相处,再亲密再激烈的事情都做过,可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原来就是个随时可以被抹掉的透明人,这种感觉比滕问山在床上让他疼一万倍都难受。
  那点手帕纸早用光了,滕闻川把围巾摘下来擦眼泪,冷气立刻顺着脖子往身体里钻,鼻头被冻得通红,招牌昏暗的灯光一照,活像个狼狈不堪的乞丐。
  滕问山带着一身寒气回家,房间里没有开灯,透过外面微弱的光,他看见客厅地毯上坐着的滕闻川的轮廓。
  已经按在开关上的手放下来,滕问山在黑暗里走到吧台接了杯水,权当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径直往房间走去,手快要碰到门把的时候,他听到滕闻川在背后喊了一声。
  “滕问山。”
  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滕问山没有转身,没有动,等滕闻川向这边走来。
  “滕问山。”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夹杂着酒、纸烟与香水的陌生味道,滕闻川把半个身子都贴在墙上,企图把不安与慌张挤扁。
  “你不会结婚的,对吧?”
  “你不会……对吧?”
  滕问山没有问那停顿的那几秒里他没说出口的话究竟是什么,他太过沉默,安静到滕闻川怀疑面前那团漆黑中到底有没有站着那个人。
  你说永远不会爱上别人,永远不会丢下我,你说啊滕问山。
  滕闻川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尖叫,但滕问山面前的他,恐惧到把自己包裹进黑暗里的他,只能紧紧咬住下嘴唇,等待着滕问山悬而未决的施舍。
  金属的碰撞声传来,门把手被压下去,接着是脚步,衣料细碎的摩擦声,滕问山走进房间,门被关上了。
  那声不大的响动要震碎耳膜,变成冰冷的巴掌扇在他脸上,滕闻川慢慢滑坐下去,湿冷的冬天到处都在下雨,失去支撑的头发软趴趴垂落,和睫毛一道纠缠着黏在眼角,到处都在下雨,他浑身都被淋湿了。
 
 
第19章 弃猫效应
  那天之后他们很久都没有见过面,早晨滕闻川醒来的时候滕问山已经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熬夜玩手机的时候滕问山才回来,滕闻川跟他赌气,也憋着不出现,几乎又恢复到滕问山没来晖都那时的生活方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滕问山的手艺,现在要他天天吃外卖,滕闻川觉得自己从钟鸣鼎食的皇帝变成了亡国之君。
  人的精力好像越躺越少,他宅在家里没什么出门的欲望,连从前上瘾的游戏都懒得打,仰倒在床上,贫瘠的大脑也悟不出什么真理哲思,反倒有关滕问山的乱七八糟想法一大堆,像愚公带着他的子孙终日待在他心脏里一锤一锤地凿,让他不得安宁患得患失。
  厨房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明火,天阴得厉害,跟滕问山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五天前,滕闻川也不明白这段时间两个人为什么成了这样,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让他讲清楚到底什么才是他们两个正常的相处方式,他也说不上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奇怪诡异,糟心里带着道不明的牵绊。
  是亲兄弟吗?谁家的亲兄弟滚到一张床上去。
  是同性恋吗?他们之间估计只有同性没有恋,要不是他实在打不过滕问山只能举白旗投降,那每次做爱说是互殴也不为过。
  他们住在一起,相依为命的哥俩住一起理所应当,说出去满是名份,实际上什么也不算,说兄弟心虚,说爱人膈应,滕问山从没有承认过他是他的谁,那些爱呀喜欢呀什么的更不可能在他们中间出现,滕问山不说滕闻川就硬着脖子也不说,弯弯绕绕到最后,都成了让他抓心挠肺的难过。
  “烦死了,谁管你啊。”
  想到最后,滕闻川气得在沙发上乱蹬,没想到一脚踢到茶几,抽屉在外力的作用下开了条缝,露出里面放着的一个打开的邮件袋。
  平常这个坏抽屉在底下不显山不露水的,滕闻川从来没有好奇过里面放了什么,如今看见了他就顺手拿起来打开,表情却僵在脸上。
  即使他的英文大概只有初中二年级水平,但还是隐约知道这张纸代表了什么,那是一张offer,来自遥远外国的,属于滕问山的。
  一声沉闷的惊雷炸响,把他的世界炸得只剩耳鸣,滕闻川觉得自己吸气的时候肺都在疼,他抓着那张纸反反复复地看,有些事不会因他的担心害怕就停止发生,滕闻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正如他虽厌恶滕问山对他的所作所为,却也无法接受他或许有一天的离开。
  夹在精致函套里的纸被撕成了碎片,房门打开放进了风,卷起地上的碎纸散落得更远,滕问山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没想到他会这时回来的滕闻川惊弓之鸟一样回头,甚至还想拿身体去挡,滕问山认出了那堆残骸曾经是什么东西,表情几乎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滕闻川的大脑还没从他的突然出现中反应过来,于是依循着本能向前,破罐子破摔的扯住滕问山的胳膊,做了错事仍旧理直气壮。
  “对,这东西就是被我撕了又怎样,你哪里都不许去,别想就这样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他抬头,希望滕问山可以看自己一眼,可却只看见他越咬越紧的腮帮,滕闻川霎时腿软的站不住,整个人几乎挂在滕问山身上,可依旧嘴硬的嚷嚷着:
  “我们之间这样难道你以后还想跟别的谁一起生活吗?你要是敢走,我就一直跟着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个跟亲哥上床的死变态!同性恋!”
  手心里满是冷汗,他此刻就如同一个早已碎裂却仍勉强粘连的钢化玻璃,下一秒却听见滕问山扭头笑了一声。
  “滕闻川,怎么这么久过去你还是这个样子,连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你就去说吧,看看有几个人爱听你编的故事。”
  “还有,我们之间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最多只是肉体关系而已,你还想要什么别的?”
  一直以来积攒的杂乱感情像悬在针尖上的气球,滕问山的话扎破了它,滕闻川的情绪失去控制,他越来越激动,说出的话带着火,燎倒整片草原。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就要去报警,你等着坐牢吧,强奸犯,滕问山你就是个强奸犯。”
  滕闻川抡着胳膊打他,脸上一片水光。
  “当初是你先扯我下水的,现在想跟我撇清,凭什么?你想都别想!”
  滕问山却仿佛真的厌烦了,一把甩开他的手,脸上带着让滕闻川觉得陌生的神情。
  就好像他坐在山头无聊地折断一根树枝,却导致那座大山突然垮塌,洪水卷着碎石烂叶朝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向奔流而下,再难控制。
  滕问山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听见滕问山说:
  “你知道……算了。”
  “爸妈的遗产我放弃继承,全部留给你,我们两个分得明明白白,以后你终于又可以一个人幸福生活了,提前恭喜你啊。”
  说完他不再看滕闻川,什么也没拿,不带任何犹豫转身离开,滕闻川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浑身僵得发直,迟来地感受到一丝悚然惊慌。
  “你说什么算了,干什么算了……”
  他眼球不受控地乱颤,大脑似乎难以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接着身体很明显地抖动一下,这时滕闻川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追了出去。
  滕问山带着一身冷霜走进地下车库,刚要启动车子,滕闻川就扒住车窗,几乎想从那里钻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滕问山,我不该撕掉你的录取信,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但是我真知道错了不骗你,要不然你打我一顿操我一顿都行,你先下车好不好?”
  他拍着窗户大喊,生怕滕问山没耐心听下去,说得又急又快,可滕问山充耳不闻,径直锁上车门离开,那辆向来苟延残喘好一会儿才能启动的破车今天不知道喝了哪家的油,一秒不停地起步。
  滕闻川跟在后面懵懵地追,可等他跑到嗓子里都泛起铁锈味,滕问山也没有停下来。
  “呜…呜呜。”
  他脚下一软,失魂落魄的摔倒在路边,周围散步的行人立刻加快速度离开,没有人来扶他,他们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都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滕问山连一点解释的时间都不给他,膝盖好像被磕破了,滕闻川又冷又疼又伤心,他想把滕问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转念一想他祖宗就是自己祖宗,窝囊如斯,滕闻川气都喘不匀,最后完全不管不顾起来,靠着旁边的铁皮垃圾桶嚎啕大哭。
  三两行人来来往往,就是不见滕问山的影子,他哭到嘴唇发麻,茫然地沿着小路往前,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他把滕问山推开了,滕问山把他丢掉了,家早已不复存在,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路旁有一群小孩儿跑来跑去玩游戏,滕闻川想起自己的童年,他也曾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烦恼,不知道死亡和离别的含义,那些片段好像就在昨天,可真的已经过去好多年,远到他穷尽一生也无法与当年再见一面。
  他拖着沉重到抬不起来的脚步慢慢往前走,侧脸却忽然被一股水柱击中,水灌进耳朵,淅淅沥沥渗进领口,一阵透着坏劲儿的笑声在他身后爆发,滕闻川错愕地回头,为首的小男孩拿着把水枪,洋洋得意地看着他,另外几个站在他身后,仿佛最忠诚的拥趸,浑身写满了挑衅。
  他恍惚一瞬,这场景似曾相识,或者说恍如隔日,他曾经就是那个举着水枪的男孩,而站在这个位置浑身滴水的是滕问山。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换位思考嗤之以鼻,我就是我,凭什么要想别人怎么着,他没忘记以前自己是如何对待滕问山的,可微弱的心虚败给不在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呗,如今滕问山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可现在他什么也没做,却被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孩子捉弄,有些记忆在大脑的角落燃起大火,他忽然就懂了那些从前不屑一顾的道理。
  滕闻川在这一刻学会了换位思考,以感同身受的方式。
  于是他朝那帮嬉笑的小孩冲去,他要狠狠教训他们,就像狠狠教训过去那个自己,可惜他对这地方太过陌生,追赶的过程里绊上一块突起的石头,整个人往前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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