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梦?
我感觉自己真的快喘不上气了,哽咽着不断求饶,也不知道嘴里在说着什么东西,理智处于全然坏掉的状态,任人摆布地褪去衣物。
混乱中,我蜷紧的手指被一根根地掰开,抻平了按在枕头上,无力的膝盖也向两侧张到最开,露出被蹭得濡湿一片的,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断自发咬紧的穴口。
……
太失控了。
太让人不安了。
我忽然想起遥远的过去,想起上学时差一点被围堵在小巷子里的经历,本就失速的心脏跳得更快,忍不住带着破碎的哭腔,用小得几乎听不清的音量啜泣,像即将溺亡的人寻求浮木。
我不知道应该喊谁的名字。
反应过来前,颤抖的、委屈的呜咽已经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我自己的耳廓。
我被拉了起来。
嘴唇被重重咬住,然后,压着我的那股力道再次莫名其妙地变轻。
黑暗收回了它的触角。
我得以安然无恙地继续躺在床上。
水声自不远处响起,我慢慢放松下来,意识越来越模糊,在被褥重新陷下去时也没再觉得紧张,放任透着冷意的水汽缓慢地包裹住我。
颈侧被试探着亲了亲。
我一点儿都没挣扎,甚至因为凉凉的很舒服,还主动往后靠了一下,跟被顺毛的小动物似的轻轻哼唧着蹭了蹭对方,努力表达友好。
两秒后,陷下去的被褥重新鼓了回来。
那团水汽落荒而逃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依稀记得昨晚某个混账玩意儿不讲道理地霸占了我的半张床,差一点把我挤下去。但此刻伸手摸过去,被窝里没有一点余温。
大概已经去忙工作了吧。
我也没怎么在意,看了眼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然后在遥远的海浪声中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舒展四肢——
蓦地,一阵酸痛从某个位置传来。
我僵住身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除了腰不舒服,大腿内侧也有些莫名的酸痛感,摸上去时火辣辣的。
怎、怎么了啊?
我紧张地找到电量快掉到零的手机,唰唰唰给祝羽书拍了好多照片发过去,控诉海岛上很可能有咬人的小虫子,然后给贺子潇打电话,要他过来。
贺子潇到得挺快。
但身后没跟着医疗人员,而且进来后没有立即到床边看我,反倒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圈屋内的东西,目光扫了好几遍横放在角落里的那只大行李箱。
是二哥的。
贺子潇长睫微垂,往那地方又看了几秒,然后才迈开脚步朝我走来,没有显得很焦急:“什么虫子?宝贝。”
我有种自己的需求没受到足够重视的感觉,刚要发脾气,就感觉贺子潇脸上的笑容跟平时不太一样。
虽然看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把自己炸开的毛稍微顺回去一小撮,抱住他的腰,靠着他放软语气小声嘟哝:“子潇……我不舒服……”
撒娇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是吗?”贺子潇顺着我的动作坐到床边,然后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一下接一下,像是在摸一只小动物朝他翻出的柔软肚皮,“宝贝,那你为什么要允许纪骅进你的房间呢?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我被他问懵了:“能有什么后果啊?二哥都那么累了,借他休息会儿而已。”
“……是这样吗?”那人眼中仍带着笑意,神色也显得平和,仿佛只是在交流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但他的食指按在了我微张的嘴唇上。
而且,还在逐渐用力。
我的齿关被他抵开,湿润的口腔内部被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持续探入,舌尖随即被轻轻按住,像是在施加某种惩罚。
做什么?
我有些茫然地含着贺子潇的手指,然后在他露出笑容时咬了他一口,叫他别欺负我。
见我真的要生气了,这人才垂着长睫把手指抽了出来,很自然地转过身,拉开床头柜的最后一格:“我先前把各种类型的药都准备了些,看来,派上用场了。”
我被他压着涂完格外粘稠的乳白膏药,又拉到怀里从眉心一路亲到小腿,终于被施舍了从床上爬起来的机会,跟着他一同前往餐厅。
瓷白小巧的圆桌上,摆着的食物很眼熟,就跟那天我和祝羽书从医院出去之后,在西餐厅点的一模一样。
我颇有些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会儿:“除、除了二哥,祝羽书也来了吗?”
祝羽书这段时间也很忙。
起初是给我发各式各样的园林建筑设计图,看起来似乎要修一套新的宅子,前两天的定位又到了遥远的大洋彼岸,实拍了许多城堡和高定西服的照片,问我喜欢哪种风格。
我不知道祝家的业务什么时候拓展到了这些领域,回得很敷衍。
“没,这是今早由一架无人机送过来的。”贺子潇给我拉开椅子,笑容似乎变淡了些,“但是,那家伙提交了一份正式的长期合作协议,换来自由出入度假区的权限。”
也就是说,祝羽书准备过来找我了。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感觉自己讲话时的声音有一点丢人的发软:“那个子潇,假设……我在玩疯了的时候不爱看消息,喜欢一键清理未读,等晚上再看心情点开回复……你会生气吗?”
“不会,我跟心眼很小的一些人不一样,既然你在度假,就不该打扰你。”贺子潇笑着轻声回答,然后在我对面坐下,挽起袖子帮我慢慢切牛排,“但是,姓祝的好像并不是因这件事而心情不好。”
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贺子潇的意思——
好消息是,我这段时间“已读但跳着乱回”的行为尚未触及祝羽书的底线。
坏消息是,他确实生气了。
尽管我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我咽了咽口水,望进贺子潇温柔又漂亮的琥珀色瞳孔,然后咬下对方递来的食物:“那……因为什么?”
贺子潇用指腹细致地抹掉我嘴角沾上的肉汁,漫不经心地转述:“会议结束之后,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譬如你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在沙滩和水下玩的时候有没有把自己的健康和安全放在第一位,穿戴好全套的防护用品,以及,有没有意外受伤或生病。”
非常具有祝羽书风格的问题。
而我能交付的答卷简直是一塌糊涂。
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在海岛上玩疯了之后昼夜颠倒的作息,我心头一跳:“你怎么回答的?”
贺子潇笑了笑:“我看姓祝的脸色不太好,就帮你圆了几句,然后才把会议挂断。”
我刚要松一口气,猛地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发给祝羽书的那几张照片,以及在凌晨发的各种记录海岛生活的朋友圈小视频,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清理痕迹。
但是,来不及了。
照片的撤回功能已经超出了时限,而且,对方在几分钟前……
点赞了我的每一条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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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自信叼玫瑰)求婚进行中
小逸:(毫无察觉地到处睡觉)
六一儿童节番外·长大
*娇气的小逸猫猫
*骨科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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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午觉直接睡到了傍晚,起床时又磨磨蹭蹭,被哄了很久才愿意勾着兄长的脖子从被窝里钻出来……
当纪青逸终于来到自己的生日宴会现场,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集中在这位姗姗来迟的小少爷身上。
纪青逸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被纪越山牵着走到台前,然后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纪青逸年纪很轻,精致漂亮的眉眼却透着股挑剔的冷淡,对眼前这番奢华的景象习以为常。
更好的,更炫目璀璨的,更让他驻足惊叹的,纪越山都已经带他看过。
他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可能是为了填补过往的遗憾,可能是出于兄长的责任,也可能是因为一些更幽暗晦涩的、无法启齿的原因,总之,纪越山给了纪青逸全部的偏爱和关注,毫无保留。
因此,他当然会被宠坏。
爱是一座没有上锁的囚笼。
在里面住了太久之后,生来华美的羽翼就会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扇动,对头顶辽阔的天空也会渐渐失去兴趣,更喜欢停留在饲养者温暖宽大的掌心。
这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纪越山微低下头,又哄了哄还有点起床气的坏脾气幼弟,然后将盛着冰镇果汁的透明高脚杯递给对方。
“我不是今天就成年了吗?”纪青逸嘟哝着抬起手接过,身上昂贵的白色丝绸衬衫软软地垂下,花纹繁复的金边若隐若现,缠住他比衬衫还要白上几分的纤细手腕,“我不想再喝果汁了,哥哥,我要喝跟你一样的东西。”
纪越山没说话,专注地将纪青逸耳边的黑色碎发轻轻拢好,然后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温和地低声说还不可以。
成年人只能在梦里回到褪色的过去。
不懂遗憾的小孩子却时刻追逐长大的未来。
他们像彼此拉扯的两条线,一个跌跌撞撞地欢快向前,好像总有无穷无尽的活力,一个却总在沉默着往后看,以不输前者的偏执,不动声色地反复咀嚼对方眼里只有自己一人的遥远岁月。
……
今天想喝酒精饮料,还知道要提申请,要用使小性子的方法来撒娇。
开了先例之后,下次就不会再问了。
慢慢的,他能掌控的东西会变得越来越少。也许有一天,他甚至还要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跟别人交往,被其他人满是占有欲地抱进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地讲一些可能不会告诉他的悄悄话。
纪越山眼里的神色冷了些。
但纪越山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只在自家弟弟眼巴巴地说想尝一口自己手边的香槟时,垂着眼,安静地挪远了杯子。
于是某个任性又娇纵的小祖宗不开心了。
趁纪越山代他进行各种社交活动,纪青逸一个人甩开保镖跑到地下车库,想用类似离家出走的方式来表达抗议。
这场宴会是纪越山为他组织的。
他绝不会缺席他每个重要的日子。
纪青逸笃定兄长要花很多精力维护麻烦的人际关系,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自己。
然而,还没到两分钟,纪青逸就听到了什么动静。
他眨了眨眼抬起头,朝身后望——
是纪越山。
他那永远冷静而理性的兄长竟抛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也不管宴会上的客人,就这么喘息着,抓着酒杯追了过来。
西装的领口有些皱痕,原本一尘不染的皮鞋也在奔跑时沾了点灰。
但杯子里,作为妥协而盛着的那一汪浅金色没有洒出来,在车库内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仍浮动着美丽的色彩。
纪青逸坏脾气地哼了几声,然后走过去,就着兄长的手咬住透明的杯沿。
“你一定要对我最好,要永远宠着我,不可以让我难过。我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二哥……他们都会让我觉得紧张。”纪青逸一口气喝掉自己的战利品,然后在头晕目眩之中腿软手软地靠在兄长怀里,迷迷糊糊的,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我最喜欢大哥你,你也要最喜欢我,不要总到处跑,多在国内陪着我,好不好?”
纪越山听见自己说,好。
尽管父亲给他安排的航班就在明天,尽管他接下来还有数不清的工作要处理,尽管他此时的许诺只能是一个谎言。
但至少这一刻,他没让他的弟弟难过。
special补充番外·纠葛
最一开始,纪骅并不期待纪青逸的降生。
身为各方面都被长兄压了一头的次子,他从父母和外界得到的爱已经少得可怜,遑论要再慷慨地,从自身同样少得可怜的爱里,拿出去些给另一个孩子。
这太虚伪,也太不切实际。
但没有人在意他的抗拒。
终于,婴儿呱呱坠地,脸哭得皱皱巴巴。
一直守在医院的纪骅板着脸,远远地望了眼,觉得自己出生时绝对没这么娇气,也不可能哭得仿佛要所有人都过来抱一抱才能好。
他垂在身侧的手刚下意识地抬起来一点,又卸去力道,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
因为纪越山已经走了过去。
纪骅总是慢一步。
从出生就慢。
生命的指针落后了数个格子的宽度。
于是,永远只能当拙劣的模仿者,如见不得光的影子那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各方面都过于出色的长兄身后。
他强迫自己逐渐习惯。
人大多慕强怜弱,向上仰望,向下俯视。
主动把自己放到更低或更高的位置后,就会生出错觉,上一秒全神贯注地扮演狂热的信徒,下一秒就成了全能的上帝。
自我感动,或自我满足。
哪怕这过程中,什么都没改变。
他想,他之所以对长兄保持尊敬,大概是为了得到自己听话又懂事的正向反馈。
而对于家里最小的弟弟,没扮演过上帝的纪骅实在怜不起来。
尤其当幼弟逐渐长大之后,纪骅心底的负面情绪更加浓烈。
他觉得自己是讨厌纪青逸的。
因为只要念着这三个字,心口就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而这荒芜单调、一眼能望到头的枯燥日子里,确实也只剩下讨厌纪青逸一件事可以做。
他决定合情合理地讨厌纪青逸。
讨厌对方占据了所有的关注,讨厌对方被宠得过于娇气和不谙世事,讨厌对方总跟正在练习捕猎的小猫似的又凶又怂地同自己吵架,然后又哽咽着找大哥撒娇告状,一点游戏规则都不讲,也一点都不同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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