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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杀手(推理悬疑)——孙黯/十九岁子弹

时间:2025-03-30 09:18:51  作者:孙黯/十九岁子弹
  八,十,五十。我再一次调整坐姿,变换身体的曲度,想让那两只窃听器从衣物夹层里掉出来,掉进我反剪在腰后的手心——纯属侥幸,他们既已搜过我的身,却百密一疏,唯独漏掉这两枚我从安全屋带回来的便宜玩意儿,倘若真有天意,这就是祂赐予我的转机。
  我短促地吸气,为自己积蓄体力,半撑着眼皮问段问书:“变心……你有证据吗。”
  “我……”
  他下颚松动,转瞬间又闭合,没有跳进我的圈套,“我没必要对一个外人交待这些,简先生。硬要说的话,我们无冤无仇,要不是虞先生……在那晚出现,你们都不该卷进这件事里。你和晚晴早就解除了雇佣关系……你不是她的任何人。”
  还差一点。
  “你这是在嫉妒?”
  我扯了扯嘴角,想激怒段问书,用以拖延时间,好想更多对策,他却并不受我挑拨,仿佛深谙多说多错的铁律。
  “请你告诉我。”
  他单膝弯曲,蹲下来看我,“晚晴的最后一句留言是什么?”
  我抑制不住地想往虞百禁那边看。即使我明白,我表现得越在意他,越容易让他成为我的弱点。“前面三张的内容你都看过了。”
  “是的。”
  段问书手里仍攥着容晚晴那张单独的小像,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出城,卡车,雨中的岛……是哪座岛?X市周边的小岛?”
  到手了。
  我再一次挺直上身,纽扣大小的窃听器从衣物夹层间脱落,一枚落入掌中,另一枚则被我牢牢夹在了指缝里,险些掉在地上,弄出声响。悄然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我整个人就像一根拧太紧的螺丝钉,迟迟不能松劲,牙关咬得生疼,对段问书说:“我不知道。”
  “别欺骗我。”
  他摇摇头,“你们直奔X市,而不是边走边找,肯定有你们的依据。”
  “你跟踪了我们一路。”我嘴上回话,手藏在背后,试着启动泡过海水的窃听器。死马当活马医。“我们在路上做过什么,你也都看见了?”
  我故意笑了声,“想不到段先生有这种癖好。”
  此言既出,他身边那些随从抑或是手下们的脸色都变了变,抬起头又低下,唯恐主人颜面受损,段问书却不为所动,好像没听出我话里的挖苦。
  “……你说的没错。”
  我很少见这样的人。谦卑,甚至可称之为怯懦,不具有成年男人的侵略性,亦不会被视作成熟的恋爱对象,容晚晴口中邻家弟弟一样长不大的小男孩,事到如今也扮演着弱者的角色,居高临下地对我说:“我确实嫉妒。
  “我嫉妒你……能陪她去留学,她宁愿雇佣一个陌生男人当她的保镖,都不肯让我陪。因为我劝过她不要出国?读那些书有什么用,早点和我结婚不好吗?这门婚事有多重要,你家和我家都在等着我们联姻,传宗接代,你父亲竞选不能没有财团支持……她却一意孤行,带着你跑去了S国。
  “可我能怪她吗?我只能忍着,打电话给她,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我分享不了她的日常,参加不完的聚会,交不完的朋友,我不喜欢……她的那些朋友。
  “你们瓜分了她的时间……一点都不给我留。但我以为,等她回国,你们都远离了她,状况就会改善……结果我等来了什么?
  “她说她不想和我结婚。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他眼角皱了皱,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简先生,你可能不理解这件事有多严重……我和晚晴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订了婚。这二十多年来,我都在学习当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合格的家业继承人……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等走完最后一步,她却……选了另一条路。”
  他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近乎于悲凉的表情。
  “她把我……丢在了那个防空洞里。”
  “这也就意味着,她要舍弃两个家族、两代人的深厚渊源和资本积累,包括我们为下一代积攒的资源,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简先生,我一定要把晚晴找回来,和她当面说清楚,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者……你知不知道晚晴悔婚的原因?”
  他将目光转向了我,“她爱上别人了?不惜背叛最爱她的家人,跑去和那个人私奔?是在S国遇到的人吗?”
  “不是。”我说。
  “那是为什么?”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他看起来是真的不懂,才会向我这个垂危之人求助,哪怕问题如此浅显,答案昭然若揭。
  “她不爱你。”
  湿冷的衣物缠裹着四肢,使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说话时都有点打颤,“很难接受?那你该找的人不是容小姐,而是精神科大夫。”
  八,十,五十。想想办法,该怎么从这里脱身。段问书能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就证明他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我还没蠢到去和这种人做交易。
  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信,那就是容晚晴的“逃婚”,它绝不单单是一对普通男女的情感纠葛,而是牵涉到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两家世交的名誉危机,是名副其实的丑闻。她的婚姻被寄予了太多超出婚姻本身的“厚望”,沉没成本极高,一旦她毁约,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会触犯到另一群人盘根错节的利益。
  一个女孩不想结婚而已,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我和虞百禁这等草芥自然体会不到;谁的未来化作泡影,谁又该站出来收拾残局,此刻的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感慨:原来我也有贪生的时候。
  想挣脱腕上的绳结,我必定要废一只手,让它脱臼,才能突破关节的局限将其解开,但这个方法吃力又冒险,我不敢保证段问书会不会翻脸,虞百禁在他们手上,沉睡的魔鬼就不再是魔鬼,而是我最想要守护的软肋。
  “我告诉你。”
  我对段问书说,“那张照片上只有八个字。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找个旅行社核实。”
  “请说。”段问书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先撤走你的人。”
  我内心忐忑,但还是想搏一搏,“万一我刚说完,你一枪把虞百禁崩了,既然他没有行动能力,找不找人看着都没区别,你愿意做君子,我也不做小人。怎么样?”
  这是一步险棋,走不好就会满盘皆输。段问书却愣了愣,说:“……好。”
  他向高处招了招手,让自己的人都下楼,把虞百禁一个人留在光秃秃的楼板上,又跟我说:“简先生,你真的是个很……难骗的人,但又比我想象的重感情。我说过了,我不会杀人,那样,我的人生会有污点。”
  那我的人生早就肮脏不堪了。
  我深吸一口气。
  “容晚晴的最后一句留言是——”
  “我已抵达,不日相见”。
 
 
第88章 
  “‘我已抵达,不日相见’……”
  段问书沉吟着,复述了一遍这句话,“她的意思是……她已经到达了那座岛,并且再过不久,就有机会和她见面?”
  “听起来是。”
  “‘雨中的岛’……具体是哪座岛,简先生也没有头绪?”他并不满于此,半信半疑,想从我这儿榨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但很可惜,“我若是知道,哪会在海边逗留这么多天都不动身,段先生不也‘看在眼里’吗。”
  我有意刺探他——关于“岛”的情报获悉了几成。假如他已经掌握了“冒雨出海”这条核心信息,当我说上一句话时,他必然会当场拆穿我,“不,你在等雨”,但他没有。由此可知,他要么是对“岛”毫不知情,要么也是在试探我。
  想验证这一点,只需再抛出一只饵,“那是座无名岛……没有可考证的官方资料,所以这几天,我们都在沿海打听……没得出什么结论。你想问就去问。”
  我逆光看向他,说:“我不会再继续找容晚晴。也不想掺和你们这摊烂事了。”
  “你……”
  “我退出。”我说,“你自便吧。我要带虞百禁回家。”
  尽管去探听、去求证,去在千万种假说里追寻唯一的真相吧。把你的执念当成井绳,一次次打捞水中的月亮,直到你抓住它,纵身跳入井底;就算你问得到,也要等待下一场雨才能出海,时间拖得越久,我的胜算就越大,因为虞百禁总会醒来,这场闹剧也终将落幕,而自由的人,她会永远自由。
  四周的光亮似乎比我醒时更暗了几分,室外磅礴的雨声也渐渐疏落,空阔而阴冷的建筑物内陷入一段莫测的寂静。段问书伫立在我身前一步远处,面容晦昧不清,良久才说了句:“你要放弃了。”
  “对。”
  我说了句肺腑之言,“我累了。”
  “我明白。”
  他点点头,隐没在背光处的脸掠过一丝微笑,忧郁的,体己的。几乎是种告慰。
  “要是还有机会……我愿意派人护送你们回V市,也算是表达对你的感激。”
  “不必……”
  一股冷意攀上我的脊椎。我突然咀嚼出他字里行间的怪异。与此同时,随着雨声逐渐消隐,我不太灵敏的听力捕捉到了另一重极其细微、却富有辨识度的规律声响。
  嘀,嘀,嘀。
  “可惜……没有了。”
  段问书说,“我们得在这里告别了。
  “我没杀过人……也不曾教唆、指使他人行凶,所以你们的死,会被警方被定性成一场‘事故’。”
  他看了看手表,“简先生,你和虞先生,涉嫌绑架我的未婚妻容晚晴,向其亲属勒索高额赎金……未果,畏罪潜逃,随后,在被警方追捕的过程中,误入了一间即将被爆破拆除的废旧工厂,意外身亡……”
  他后撤了一步,两步,被他提前从二楼召集下来的手下聚集在他身后,像一片鸦群,往厂房大门处退去。怪不得他那么轻易地答应我的条件,他早已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虚伪……”
  我用力拉拽金属固定桩,却无以撼动它分毫,“你贼喊捉贼,还想把脏水泼到死人头上!”
  有人躬身,替段问书打开了门。世界在溶解,天色阴晦,似污浊的泥浆,他却在门前踟蹰,扭过头来看我,半边脸被染成灰青色。
  “很脏吗?”
  他又看看自己的手,五指收拢,眼中的惶然一扫而空。
  “会有人帮我洗干净的。”
  大门缓缓关闭。
  ——不。
  天光敛作一线,最终泯灭在我眼前。
  “虞百禁……”
  我甚至没发觉自己喊出了声音,“虞百禁!醒醒!”
  冷静点。还来得及。我听见自己胸腔里急促的喘息,咬紧了牙把它们压下去。炸弹不会立即引爆,起码要等段问书退到绝对安全的范围之外。他若想把自己从这桩“命案”里择出去,兴许还要离得更远,以便伪造不在场证明。
  我不能死。不能死在这种卑鄙小人手上。
  就算是瞎了,残了——也想和虞百禁一起活下去。
  我从坐姿换成跪姿,不得已扔下了一枚窃听器,使左手最大限度的放松,好制造出更多空隙让右手挣脱,十字结是越挣越紧的类型,我分明感到右腕被捋掉了一层皮,手掌因充血而肿胀,指尖发麻,脱皮处却明显宽裕,进退自如了些,大有先行解绑之势——双耳却像被人罩住,坠入一片度外的真空。
  身体被巨力震飞出去时,我有几秒钟完全失了聪,以双手背后的姿势跌落在地,滑行十余米,在长久的眩晕和耳鸣声中,我呆滞地望向对面倾塌的大型机械,就是它砸断了用来捆我的固定桩;半截栏杆还连在我手上,爆绽的铁皮在地面上刮出长长的划痕,我却只是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厂房二楼断裂的楼板。
  那里已不见虞百禁的身影。
  我闻见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
  厂房的房顶坍塌了一半,剩余一半被承重梁顶着,下方已堆满累累的砖块,部分机器是烧柴油的,爆炸或将引燃储油罐里的残油,这等规模的厂房也未必只放置了一处炸弹,在火势变大前,我知道我应该站起来,跑进这片废墟,因为我爱的人还在里面,等着我去救他。
  我的至亲,我的手足,我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以我葬身火海、无憾而终为结尾,每每在汗湿的床榻上醒来,我多想和她们死在一起,那样就不必困于心魔,在这世间虚度残生。
  至死做一具空心的傀儡也好,舍命为雇主光荣地殉职也罢,我早就燃尽了、熄灭了,可为何仍有滚烫的蜡油从眼中滑落,滴在我因恐慌而脱力的腿上。
  “虞百禁……”
  因为我选了你。
  我会……带你回家。
  我剥掉手上的绳套,强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有咸涩的液体流进嘴里,不知是血还是眼泪。“虞百禁……!”
  十二岁的我拔动着双腿,奔向那片冲天的火光。
  “虞百禁!”
  在承重梁砸向我之前,一道人影从厂房靠墙的旋梯后面扑出来,抱着我滚到了落满粉尘的空地上。
  “听到了……”
  他脱下被海水浸湿的外套,蒙在我俩头顶,嗓音嘶哑地说,“听到你叫我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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