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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近代现代)——叶渔

时间:2025-03-31 10:40:57  作者:叶渔
 
洛淅轻哼着,嗓音软绵绵的,像一坨刚破壳的棉花。他挂在陈锦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困,我想睡觉了。”
 
“那睡吧。”陈锦捧起洛淅柔软的脸蛋捏了捏,“睡我床?这个点我房间凉快,太阳不大。”
 
洛淅点点头:“好。”
 
他慢吞吞地上楼,站在楼梯拐角处,靠着墙壁朝陈锦挥挥手。陈锦安抚地冲他笑笑,只动嘴唇却未发出声音,静悄悄地说:快睡吧——
 
洛淅眉尖微蹙,眼尾微垂,周身气场低沉,脚步也显得拖沓,缓缓扶着墙壁走进二楼,关上卧室的木门后整个人摔进陈锦的床上,将脸深深埋进还残留着陈锦味道的床单中。
 
他鼻尖挺翘,睫毛极长,陈锦喜欢在清晨刚起床时摸去他的房间,在他眉骨处亲亲,宝贝似地吹着他的睫毛。而现在,他睫毛微颤,鼻子压在床上,圆润翘起的鼻尖被压平,成了小猪鼻子。
 
晕沉沉的太阳从窗户探出头来,空调嗡嗡作响。洛淅原本趴在床上,越睡越热,干脆脱了衣服,又踢掉裤子,拉过陈锦搭肚子的小空调被缩成一团,抱着枕头深深睡着。
 
午后的阳光将房间晒得极明亮,天花板被太阳炕得极热,这份热气不断向下传导,但因为有空调在持续输送凉气,房间里还是清凉更多。
 
洛淅紧闭双眼,空调正对着床,凉风徐徐吹在他的脚底,像是冰凉的羽毛在挠着他的脚心。他的胳膊和大片后背都裸露在外,但身体内却格外燥热,热气郁结成团,堵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无论是大狸的失踪还是妮子的处境,又或者出现在他面前那蝇营狗苟之人,都如块块边缘极为锋利的碎刃,在他的梦境中反复穿梭,不停凌虐他本就脆弱紧绷的世界。
 
他拿枕头死死抵着小腹,即使在梦境中,那里也真切地如刀割般疼痛。他的额头不停冒出冷汗,寒冷和炎热同时占据他的身体,在体内纠缠。
 
空调的冷风再次吹来,洛淅小腿猛抽,口腔内唾液疯狂分泌,与此同时胃部翻涌着,浊气顶在胸口几欲喷薄而出。他猛然惊醒,捂着自己的嘴,趴在床边找垃圾桶。床沿抵着他的肚子,仅仅一个动作,便将那口已经抵在嗓子眼的东西压了出来。
 
洛淅来不及找垃圾桶,随手在床底抓了个红色半透明的塑料盆,低头的一瞬间,中午吃得东西就都呕了出来。他难受得要命,胃疼、头疼,每次呕吐的间隔不足两秒,甚至来不及喘气,就又要继续吐。
 
眼泪涌出,洛淅却丝毫不察,他手上仅有的力气都用来抱着盆,可是呼吸不上的感觉太难受了,等他终于能缓过劲来,不再一口接一口地吐时,他已经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了满脸。
 
偌大的委屈瞬间席卷洛淅,他无力地将盆放在地下,右手摸到放在枕边的手机,给陈锦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后是一阵喧闹的轰鸣,紧接着陈锦的声音传来,他语调上扬,声音明朗有力:“喂?怎么啦?我马上到家了。”
 
洛淅难受地吸吸鼻子,但呕吐物顺着气管冲进鼻腔,他一吸,又呛得咳嗽。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要喘不上气了,直到陈锦听出不对,一脚刹车将三轮车停在路边,焦急地对着手机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陈锦……”洛淅刚一开口,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他狼狈地抓着一包纸,趴在床上擦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在听见陈锦的声音后,极委屈地说,“我很难受。”
 
“乖宝你怎么了?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就到家,你是哭了吗?罗山椽还是晴晴给你打电话了?”陈锦把手机塞给三轮车货斗里坐着的翠奶奶,一脚油门踩到底,猛冲出去。
 
翠奶奶年纪大了耳朵听不清,她将手机声音调到最大,听筒对准自己的耳朵,听见洛淅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说什么难受什么不舒服,仔细听还有呕吐的声音。
 
她急得不行:“哎呦我小淅怎么搞得,怎么在吐,赶紧坐起来,别躺着!”
 
洛淅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本想喝两口水压一下,但凉水刚下肚,那阵抵在喉咙下的恶心再次袭来。他慌乱中将杯子摔倒一边,双手撑着床沿,将头探到盆上,又开始呕吐。
 
这次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胃里的液体疯狂上涌,呕吐的间隔洛淅甚至来不及吸口气。
 
洛淅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大口喘着气,嘴里全是呕吐的酸味。他吐过第二轮后茫然地趴在床上,只微微动着眼睛,看向自己面前。手机扔在一旁,杯子摔在地上,翠奶奶焦躁的声音还在突兀地响。
 
“阿婆,我好难受……”洛淅抱着那包抽纸,迷迷糊糊地喊着。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晕沉沉的将脑袋垂在床边许久,大脑充血后变得更加沉重,房门被踹开时的巨响也没能叫醒他。
 
陈锦一路油门拧到头,刹车在家门前时车轮扬起大片尘土,他连滚带爬地从车上跑下来,一步三台阶,飞一般爬上二楼。踹开房门时迎面扑来一股呕吐物的酸味,他低头看向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洛淅,双眼骤然瞪大。
 
“宝贝?”陈锦坐在床边,关掉空调,把洛淅抱进怀里,拿被子裹住他光溜溜的身体,急切又担忧地拍拍洛淅的脸颊,“宝贝?快醒醒!”
 
洛淅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是陈锦,方才被呕吐打断的委屈又涌上心头,他咬着嘴唇,皱起鼻子,抱着陈锦的胳膊大哭。
 
由于吐得时候呛了不少东西在气管里,他一边哭一边咳嗽,鼻涕顺着人中流出。
 
陈锦拿纸巾帮他擦掉鼻涕,轻拍他的后背:“是头疼还是胃疼?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洛淅紧紧抓着陈锦结实的胳膊,他积攒在一块儿的情绪瞬间爆发,压抑于心底的难过全然显露,化为泪水,流了陈锦满手。
 
陈锦忍着心疼,帮洛淅穿衣服。
 
翠奶奶此时也走了上来,她先摸了摸洛淅的额头,确认有些发烫后又低头去看吐在陈锦洗脸盆里的呕吐物。
 
“搞快去医院,不能拖。”翠奶奶雷厉风行,从陈锦衣柜里拽出件外套,给洛淅套上。
 
洛淅头晕得厉害,他一手扶着床,肚子疼得像是刀在搅,跟着极度疼痛一块儿来的,是又一次汹涌的呕吐。他匆匆推开翠奶奶,趴在床上又开始吐,这次吐出来的全是淡绿色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苦味。
 
陈锦一刻也没停,等着洛淅吐完开始正常喘气了,立马打横抱起他轻飘飘的身体,飞快下楼,顾不上听翠奶奶多交待一两句,跑到马路边。他们正好碰上辆私家车,司机见他们像是有事,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大哥,大哥!县二医院能去吗,我弟弟生病了。”陈锦抱着洛淅,弯下腰隔着车窗问司机。
 
翠奶奶跟在后头追了出来,她跑起来身体格外沉重,脚步蹒跚,却依然极快地塞给陈锦两千块钱现金,又给司机塞了两百,拜托他带着陈锦和洛淅去县医院。
 
司机本来也就是打算赚个外快,但看他们实在着急,掩藏在心底的英雄主义霎时爆发,他二话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门,大手一挥:“都上车!半个小时给你们送到!”
 
翠奶奶看洛淅难受得紧,扭头看着没关的家门,跺跺脚也不管了,跟着一块儿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陈锦带着洛淅坐在后座。
 
司机大哥眼神坚毅,双手稳握方向盘,视线紧紧盯着前方道路,在每一个弯道处神龙摆尾似地冲出,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他生生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县医院的门口。
 
陈锦顾不上感谢,推开车门,抱起洛淅往急诊跑。洛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车上就一直喊着肚子疼,这会儿已经疼得嘴唇发白,虽然不吐了,却开始发烧冒冷汗。
 
洛淅意识模糊后又开始喊外婆,他越喊,眉头就皱得越紧。躺上担架车后,直接被护士推进了急救室。
 
护士将天蓝色的帘子一拉,陈锦就被挡在了急诊室外。
 
 
第五十三章 病床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淡,但充斥空气中的每个角落。躲无可躲、退无可退,每一次呼吸都让陈锦愈发清晰的意识到,他没有保护好洛淅,现在洛淅在急诊室,而他坐在外面,除了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翠奶奶匆忙走来,扶着墙壁大喘气,陈锦抬起发红的眼眶,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他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急诊室拉上的蓝色布帘,视线如一束滚烫的烈焰,几乎要灼穿厚重的布料。
 
翠奶奶担忧地探头,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拍拍陈锦的大腿同他说:“我给小淅外婆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陈锦沉思片刻,拉住翠奶奶:“奶,等会儿,等医生出来说清楚小淅怎么了再跟他外婆说,不然她也要多担心。”
 
“唉、行、行。”翠奶奶握着她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上,联系人的界面亮了几秒后缓缓熄灭。她愁容满面地看着门帘紧闭的急救室,问向几乎快将头垂进两腿间的陈锦:“怎么回事啊?”
 
陈锦摇摇沉重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我们从二叔那回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这下遭罪了。”翠奶奶保持着紧握手机的姿势,又问,“个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陈锦摸摸自己的肚子,也摇摇头:“他吃的我都吃了,我没什么感觉啊。”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帘中传出,陈锦耳朵微抖,猛抬起头,从墙边站起,正好同掀帘而出的医生对上眼。
 
医生正搓洗着自己的手,简单嘱咐道:“食物中毒,安排患者洗胃了,洗胃之后可以住院观察几天,不想住院待会儿吊两瓶水,补液之后就能回去了,没什么大问题啊,要住院观察的话去住院部缴费,办个就诊本。”
 
“食物中毒?”陈锦拉住医生的胳膊,“医生,我和他吃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没事?”
 
医生上下打量他片刻,见他确实精神抖擞,除了脸色焦急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症状,但秉着对患者负责的态度,他还是建议:“没什么症状又担心的,去挂个消化内科看看。”
 
陈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翠奶奶将他拉到身后,跟着医生往外走,边走边问:“那大夫、大夫,我家小孙子现在有事吗,我们要住院怎么办手续?”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洗胃之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再有呕吐症状及时向医护人员反应,这几天饮食注意清淡,以易消化的流食为主,一段时间内都要少食辛辣。 要住院是吧,跟我去诊室,我开个住院单,具体的你们跟住院部医生沟通。”医生大步迈开,头也不回地走进急诊部和门诊楼之间略显拥挤的通道,很快就没了踪迹。
 
紧随其后的护士推着担架床出来,床上是面色苍白的洛淅。他手指上夹着血氧仪,看到陈锦的第一眼便委屈地抬起手。
 
陈锦也顾不上别的了,冲上前去,紧紧握住洛淅的手,在他汗湿的头发边温柔地抚摸,安慰道:“没事了啊,我们住院两天再观察观察。”
 
吸入式麻醉让洛淅暂时说不出话,他缓缓摇头,眼角溢出滴泪珠,砸在陈锦手背,像是柄重锤,连心脏也一并砸碎。
 
陈锦,我很难受。洛淅想这么说,但他刚刚因为太害怕,让医生给自己多吸了几口麻醉,导致现在还说不出话。他抓着陈锦的手不愿松开,陈锦便弯着腰,屈腿跟担架车一块儿走,始终紧紧握着洛淅的手,和他一块儿转去住院部。
 
住院部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洛淅逐渐抓着陈锦的手睡着,他睡得很浅,担架床刚停在病房,他就醒了过来,宛如一头受惊的小兽。
 
陈锦将他抱到病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一遍遍抚摸他的脸颊,心疼道:“放心啊,我回去就找二叔算账,让你这么遭罪,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洛淅张张嘴,挂在鼻下的氧气管被拉扯得向一边歪去。他没说出话,陈锦也没让他说,帮着扶正氧气管后捏了捏他的脸:“说不了话就不说了,待会儿护士过来给你吊水,你不舒服就晃晃我的手,好不好?”
 
洛淅小幅度地点头,他脸色很差,躺在医院惨白的病床上时更显苍白。住院部的病号服还没来得及换上,依旧搭在床尾。
 
陈锦咬着唇,一声不吭地给洛淅换衣服。
 
血氧仪的夹子在洛淅的食指指尖,极宽大,像衔住手指的鸟喙,莫名将他衬得更为虚弱。
 
很快护士来给洛淅扎针,碘伏在他的手背上涂抹开来,橡皮绳系住手腕,甚至用不着护士拍打,手背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护士带着口罩,拇指在洛淅手背轻压,嘱咐道:“今年多大啊,这么瘦?”
 
这话估计是对着陈锦问的,因为洛淅暂时发不出声音,只能由陈锦代为回答:“十八。”
 
“平常吃饭注意营养均衡啊,你看你们都吃同一桌饭,你拉过来洗胃了,他就什么事都没有。后面好好锻炼,身体素质要提上去,小病小毒都打不倒你。”护士说着,将针头刺进血管。
 
洛淅微不可察的皱眉被陈锦精准捕捉,他猛得扭过头不再看,鼻头狠狠一酸,眼泪顺着鼻侧滑落。
 
护士好奇地瞥一眼陈锦,嘟囔了句“呦,还挺感性”,很快便带着下一床要用的药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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