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馆太安静,这一声“啪”的脆响让很多人惊诧地从手里的书中抬起头看向我,略带不满。
我避开目光蹲下身去捡起它,抚平了因为摔落而折起的其中一页,目光所及的地方正好看到一段话。
我常常感到爱情是我身上最美好的东西,我的一切美德都由此而来,是爱情使我超过我自己。要是没有你,我会重新落到我那平庸天性的可怜的水平上。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我那时候看不懂,这本书严重超纲于我。我不懂人情事故,不懂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交际,怎么可能就能懂得爱情是什么。
这个故事看得我费解,扭捏作态的情感更是晦涩难懂。我站在那里翻了几页,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想要把它关上却见站在我身边的我哥低着头看得认真,让我一页一页翻给他看。
我在这里站了十分钟给他翻页,他一目十行看了半本之后手指一抬掀起一溜儿风把书页翻回刚刚我捡起它时的那一张,指着那一段话赞同地说,说得挺对的。
那时候不明白和我同年同岁的他在故作高深什么,只觉得我哥真是麻烦鬼一个,为了一本我看不懂的书耽误我十分钟时间。
没曾想现在我会在他身上一边被他操干一边思绪越飘越远,因为他渴求爱的话语陡然联想起这段话,想起我哥在遥远的几年前模棱的神态。
我恍然懂了这段闯入视线里的话的意思,也懂了我哥为什么夸它说得对。
他为了和我遇见,吃了太多的苦。
在他的世界观里,他坦荡地觉得付出爱,得到爱,那么公平的事情是他应有。
爱是他应得,即使我推脱我闪躲我抗拒我反口也难辞其咎。
“小木,不要把难听的话说给身边人听。”我哥收拾我很起劲,操得我一双腿跪倒岔开在他腰腹两侧完全抬不起力气,细密的麻木啃食我的骨头皮肉,一双腿支棱在床单上和摆设没有任何区别。
他严词教训我,又牵着我的手在我身上啃出鲜红吻痕,垂敛眉目长长的睫毛遮掩住贪婪的神色,神态宁静平和许多:“我会很难过。”
“那我该怎么做?不说话了吗?”
我的手抬起来捂在肚子上,被他的大掌覆盖住手背突起的横平骨骼,覆盖住撑起的血管皮肉。他的掌纹落在我的手背比火炭烙刻的烙印还要清晰,轻蹭着我的手背来回摩挲,缠绵悱恻。
交叠的两只手之下是他攥足了劲儿用力顶弄抽插的地方,被捅得薄薄一层骨骼撑起的皮肉隐秘地隆起浅浅幅度,疼痛酸爽麻痒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变成一锅滚烫的乱汤当头浇下,模糊我的眼口鼻斩断我的神经,辛辣四处乱窜渗透进毛孔变成四散的电流。
“不是。”我哥的声音冲破了糊住我耳朵的那层东西,破膛而入轻柔地灌进我被他咬住的耳朵,“不好听的话说出口前,我会堵住你的嘴。你真正该想的是怎么成为自己,成为一个鲜活的人。”
“只有成为人,才会拥有情绪。拥有了情绪,才会有爱。”
“我有情绪。我会恨你,会讨厌你,会厌恶你,会喜欢你,会想要接近你,会渴望你,会不抗拒和你做爱。这些都算情绪。”我反驳,这些都是事实,说出来我也不怕他难过,更不觉得羞耻。都是真真正正的事实,是我对他说的话的不解。
我哥一声闷笑,眉眼弯弯,笑得开心得不得了。
“因为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摇摇头。
“那能不能再多一点?”我哥笑够了,对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段距离,把它拉长又拉长,“多一点,再多一点,把那些讨厌啊恨啊什么的都去掉。”
我冷眼看着他,觉得他是在讨价还价,学着他挑眉那样抬了抬眉稍,对他说:“不重要。它们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很快乐。这算喜欢吗?又算爱吗?”
他说这算,这就算。他说不算,这就不算。
在我心中爱的定义就是我哥说什么,它就是什么。因为我不懂,这些繁复又无趣的东西只有他懂得通透。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看到我哥在我身边会很安心,我牵着他的手就不会怯懦,我和他接吻心跳的声音会加快速度从胸口溢到耳朵,我和他做爱看到他那么开心我也莫名其妙地觉得值得。
这些算爱吗?如果不算爱,那这个读不懂的词语也没有什么去学会的意义。
我问他,死之后,有没有见过爸。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我还是尝试着去学习爱这个东西。可是我没见过爸,唯一陪在身边含辛茹苦的只有妈。
妈很辛苦,我知道。妈在意我到了一种扭曲的地步,我也知道。妈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一次又一次进入我的房间看我还在床上再松一口气松开紧皱的眉头,我全都知道。
这如果是妈的爱,那爸呢?
他爱过我吗?爱过我哥吗?
我问我哥,我哥的手落在我的额头,手指轻轻拂过,撩开我额间因为身体耸动而乱晃的碎发。
“我见过他,他也爱你。”我哥拉下我的头够住我的唇,合拢那双阴黑深邃的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这句话也没有后续。
直到我张口想要打断他的思考他才从回忆里脱离出来,皱起来的眉宇间有后悔的影子,颓败退步,改口说,“我错了。我不该教你爱,你做你自己就好。”
我不懂他为什么又改了口。他和我唇瓣轻贴触碰着彼此的温度,是没有任何旖旎的安抚。
“我忘了。爸临走时说,你健康快乐是他最大的期望。”
他缓慢抬起微微颤动的浓黑眼睫,睁开眼睛重新直视我的瞳孔,瞳孔深邃的墨色被搓揉得缱绻:“爸,妈,我,所有人都爱着你。已经够了。”
我胸腔突然不受控制地骤痛,无数根突如其来的尖刺扎在跳动的心脏上无数血窟窿冒出来,疼痛代替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孔洞迸发涌出。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爱是什么东西。
眼眶里下意识为他落下的水,砸在他的眼角变成淅淅沥沥的山城小雨的一滴前兆,疼痛的水蕴在眼眶里绕满山岗。
连绵,呜咽,不停。
“那你呢?”我问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看着他在我眼里模糊了又清晰的瞳孔,“爸给你留下了什么?”
我哥无言,眸光微颤扯出了一段蛰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陷得深深。
“爸说,我保佑你,他保佑我。”
第三十一章
我还想问问关于我爸的事情,我哥不给我这个机会。他堵住我的嘴,一口一口细密啄吻着对我说,做爱要专心。
做爱的时候就不准聊其他事情?这是什么歪理,问都不让多问一句。
我不开心,咬他伸过来的舌头,偷偷看咬下去的时候他的神色是否痛楚。我哥像没有痛觉似的啼笑皆非望着我,眸子没有移开过我的脸,把我这偷瞄的一瞥全然收入深黑的瞳孔里。
他太持久了,我真的好累,这才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虽说本来就没想过会真正把他一个鬼压在身下操,只是有时候想想他操我那么爽我也偶尔会有一点难得情动的跃跃欲试。
一点点而已。
但有那么点念头,就会被他操到不得不服气。
我实在是忍耐不住在他身上被操得软了力气伏倒又强撑着坐起,坐起又被他再一次操得双腿抽筋发麻再次倒下,感觉我的肚子已经不属于我,哦不,不止肚子,我被他握在手里的阴茎,被他手指拉拽的乳头,牙关啃咬的腰侧,埋着粗大阴茎的屁眼,通通都不是我的。
他太能折磨,又太懂我。
脖颈上的朱砂串被他取下,火焰在他的指尖燃起缭绕灼红他的苍白肌肤,他无动于衷,一双眼睛盯死在我身上把这串朱砂捆出了花,绕了又绕桎梏我的两只手腕,把它们绑在我的身后。
他向后扯我的手,逼迫我挺胸抬头。
“睁眼。”
我听他说,埋在里边的阴茎还在抽动。
我太累了,不想抬起眼,不想动作,我能屈能伸只想倒在他身上自暴自弃,随便他摆什么姿势,无所谓了,我好累我想做那个什么也不用管的人。
我哥不管。他想惩罚我就要落实得彻底,落实到下次再也不敢,狠狠掐断我探出的念头。
他的唇贴上我的眼皮,轻移着摩挲的感觉弄得我眼皮很痒,睫毛因为他的动作而颤抖,眼球包裹在闭不拢地抖动想要睁开的眼皮下不安地挪动位置。
好痒。
他的手指代替了唇瓣,大掌落在我的脸颊托起我低下的脸,拇指拂过眼皮,酥麻的痒一浪一浪层叠覆盖在他慢吞吞挪动的指腹炸开。
我还是睁开了眼睛,不耐地睨视着这个在我脸上到处作乱就为了满足自己一己私欲的鬼。
“还想在上位吗?”他的手指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没有离开,顺着我的眼窝到了我的鼻梁上,顺着鼻梁慢慢滑动顿在我冰凉的鼻尖,捏了一把。明明话语这么温柔缱绻,动作却丝毫不受力,重重地捣在撑开的穴道里边酸爽都快变成麻木。
我带着死气的视线飘忽到桌边的时钟上,上面显示已经是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不想了。”我老实回答,坐在他身上迷迷瞪瞪地居然冒出了睡意。
谁来可怜一下苦逼高三生。我好困,我好想睡觉,我不该去气他更不该低估他的能力,我好想死。
“求我。”我哥调侃。
我眯起眼睛看他,总算把他在睡眼朦胧中看清晰,勉强撑在他的腹肌上支住我快要散架垮台的身体,敷衍他:“求你。”
能屈能伸。
我哥偏头低低笑了一声嘲笑我的不坚定,他抱住我的腰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重新回到他习惯的主场,插进去猛冲刺几十下拔出来射在我的身上,我懒得管他,闭着眼睛歪头下一秒就快要昏睡过去。
“小木。”我哥叫我,不止一声。
“小木。”“陈木。”“宝宝。”
“宝贝。”他停顿在这个词上,大概是很喜欢,又叫了一声,还是喜欢,又叫一声,“宝贝。”
叫得我想捂住耳朵,但我抬不起手,只能任凭它在他注视下如他所愿悄悄变红。
“下次再给你讲爸的事。”
他答应我,不太经心地把我散乱的头发拨到后边去露出我的额头,手掌心蹭过抹去了我额上忍耐的汗水,食指点在我的眉心,眸光黏糊糊地粘在我身上撕不去赶不散,就这么浓郁地在我身上晕出他眼里贪婪的墨色。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要你知道,我们都爱你就够了。”
他眉间的红痕鲜艳得能滴出血,在我恍惚朦胧的视线里是唯一的亮色。
我感受到柔软的东西覆盖上我的眼眶,遮住了最后的光亮和视线。低低的嗓音在我有意识的最后一秒于耳畔响起。
“晚安吧,宝贝。”
第三十二章
我妈买的腊梅开花了。
大清早天还没亮,我全身无力比重感冒还要严重,强撑着从床上死气沉沉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先闻到了腊梅的花香。
我们这地儿的腊梅味儿很正,幽幽的花香比钩子还像钩子,鬼魅似的从高高的树上先伸出来一缕儿幽香悄咪咪勾住你的鼻子,套牢了等你细细去闻嗅,得了道儿就猛地洒出手里留着的瀑布一样激涌的清香,塞一鼻子散不去的浓郁。
好闻,就是闻多了闷人。
和我哥一模一样,好看,就是看多了腻人。
“嫌我烦?”我哥还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没有收回被我枕了一晚上的手臂,睡在被我推搡成一团的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看我。
我哪儿敢嫌他烦。
唯一报复方法是窝囊地站起来“啪”地戳开顶灯开关,让这只不怎么喜欢光的鬼无处遁形。
其实杀伤力为0。
我哥几乎是在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就飞速拽起被子罩住自己的脑袋,在一团被子里蛄蛹蛄蛹把我的被子弄得一团乱,非常不满地啧了一声骂我没良心并且表示今晚不可能再睡在他怀里。
我冷笑:“你觉得这个能威胁到我吗?”
我哥不甘示弱地从被子里掀出他那双漂亮眼睛:“也不给你叠被子。”
呃。
这个不可以。
“干你的事儿去。”我瘪了点儿气焰,咳了咳,转过身背着他弯腰把校裤往我棉毛裤外边套,“做完了再跟我说话。”
他像是低配版田螺姑娘,当然,不像人家田螺姑娘那样毫无怨言地帮男主人做家务什么的默默付出。
我哥做了,就要缠着我给报酬。不给报酬,他就霸王硬上弓。给报酬,我从身到心都累得不爽。
“唉,什么时候你才能懂事一点。”
我哥认命地跟着我从床上不情不愿滚下来,光着身子迈腿慢吞吞走两步迈到我身边来,伸出手就来搂我。
他喜欢裸睡,我曾经发表过抗拒意见。我说这是变态,他说这明明是色诱。我问他有没有哪次成功过?他坦坦荡荡摊一摊手说在他幻想里有过。
从那以后我就不管他了,反正心如止水的人是我。
“我好困。”我哥圈住我的腰勒紧了十分熟练地把我带进他怀里,明明才从我温热的被窝里拱出来,胸膛靠上来却带来一阵凉气直往我背心钻。
他在我脖颈旁边搁着下巴闭眼打哈欠,兴致缺缺。
我推了他两把,没推动。
“你可以选择不去。”我短暂地同情他三秒钟,仁慈地给了他一个选项。
他的确不容易,死都死了还要跟着我上一次学,什么都懂还要坐在那间教室里死板地听老师叨叨,聪明得要死的脑袋瓜子没地儿用,给我讲了导数大题最后一小问的两种解法发现换一道题我照样做不出来。
如果我是我哥我会毫不犹豫再死一次。
“你想得倒美。”我哥冷哼。
他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力,这种仁慈落在他耳朵里变成了激将,他勉为其难松开了抱紧我的手亲自把我的卫衣套头给我穿上,然后把衣服披在我肩头,把我服侍打扮得利利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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