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往后躲,他的鼻尖冰凉贴在皮肤上特别刺激,我冷得哆嗦,他的手却很强硬地摁在我的后颈窝托住了我的脖颈和脑袋不让我躲闪,只能随便他大快朵颐地用他的狗鼻子在我身上闻个够。
“放开。”我小声说。
“喜欢这个味道。”我哥不放手。
“喜欢你今晚就抱着腊梅花瓶睡啊。”
我哥立马改口:“喜欢这个味道在你身上的时候。”
老天,没见过比他变脸还快的。
我叹口气,撑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订正错题。
当我转移开注意力,他说的腊梅香却就在此刻卷席而来。淡淡的,悄悄的,像烟又像浪那样荡,像风又像雨那样凉。
不是从我身上涌向我,来源地是我哥。
他离我太近了,近到领口向我倾斜露出半遮不掩的锁骨和苍白肌肤,腊梅的寒香被冬天的风从他身上吹到我身上来,泠清冷冽,晨霜般的凉一股脑儿滑进我的领口。
“是你身上的。”我推他,没推动。
“你身上也有。”
我哥的手忽地伸过来,递到我面前。
我低下眼去看。
一朵花瓣透明泛黄的腊梅被他捏着花枝凑到我鼻尖下,轻轻一抛,这朵小小的腊梅花就从他的指尖一跃而下轻飘飘地晃荡到我的桌面上,花瓣轻轻抖颤。
“哪儿来的。”我眸子转向我哥,问他。
“今天早上落在桌上的。”我哥冰凉的手指从我的后颈遛进去,弯一弯食指用指尖勾住我的卫衣帽子,抖一抖,馥郁入鼻,“我塞在你帽子里。”
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恶作剧。
说我香的是他,把这抹香留在我身上的人也是他。我对他无可奈何,对桌上这朵孤零零的梅花更是无可奈何,只好捻起来放在窗畔任它被风吹。
可是风从窗外来,那般萧索,一朵腊梅盛开飘零入土成泥,一辈子就这么叠映在这里。
一朵,淡漠又刻骨。
我闻着那个味道,像是凑近在我哥的脖颈边闻嗅。移开眼随意扫过他的脸庞,恰恰好和他从未移开过的眼眸对视,差点被拽进他的瞳孔。
我自知不能多看,伏身躲开,把成绩条对折了夹在书的封面那页里。
这次考试正中班主任下怀,她早已觉得我学习状态有问题,只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机会来教育我。
我被她拎到办公室去讲了一整个大课间的话,其中包括“老师觉得你注意力不集中,是看不到黑板吗?”“偶尔会打瞌睡是什么原因?”“数学怎么突然退步那么多?”然后她又一一列举了解决方案“需要调整位置到前面来吗?”“打瞌睡是不是偷玩手机了?需不需要把手机先上交给老师或者家长?”“数学资料我这里还有一份复印件,拿去做了下周一给我可以吗?”
有时候感觉班主任是一只360度无死角旋转不停忙碌着的陀螺,脑子里有无数理清的计划等着她去完成。
忙碌,高效,重复。
我一一回应,说不用了我会注意这些问题。
“希望下次你能考得更好一些。数学资料可以找我要,不懂的记得及时来问我,懂了的地方也要查漏补缺。”她说,“家长会完了让你家长来找我一下,可以吗?我想和她聊聊。”
我俯眸,正好看到她桌上记录待办事情的本子。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我们班有一半同学的名字都在那上面。
她分门别类地标注了哪些同学是哪些科目有问题,寥寥几笔写下问题的解决方案。
又用特殊标识勾画了十几个名字,应该是要单独找人聊天,因为我的名字在第一个,画了好几个圈。
“陈木?”她唤我,倾过身来对上我落在她办公桌上的视线。
“好的。”
我点头。
总算被她从办公室放出来,我哥打了个哈欠坐在我的位置上撑着头,懒懒散散撩起眼皮问我老师说了什么。
我告诉我哥老师说他需要禁欲。
“那不可能。”
“你再这么下去你猜妈会不会发现你。”我踢了他一脚把他从我位置上赶下去,收拾好桌子把所有写得乱糟糟的草稿纸全部撕毁扔进垃圾桶,在书包里翻了翻有没有露馅儿的东西,翻来覆去找到了我哥那封情书。
我动作停顿,捏着那两张对折的纸不知道是藏起来好还是毁了好。
“撕了吧。”我哥的视线跟着我落在我的手上,他说。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看到我把别人的情书好好收起气得想把我就地正法,这次却随随便便让我撕了,他是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懂?
我都懒得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在等着我主动地把这封信好好地保管起来。
所以我把它又叠了一次,放进衣兜的口袋里随身携带着。
瞥眼看他,果不其然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散漫的笑来,每一个上翘的弧度都在彰明他的满意。
他伸手拍拍我的兜,顺着我插进兜里的手的手背空袭滑进兜里,握住我的手,扣合在指缝中捏住那两页叠起来的纸。
罩过来的气息带着腊梅的冷香,他真是被家里的腊梅腌入了味儿,冷冷淡淡,泠泠清清。
“满意了?”我问他。
我哥不言语,只是轻声哼笑,手指在我的指骨上流连摩挲,嘴唇贴过来吻在我另一只手的手指,看着它在他的触碰下惊到似的陡然蜷缩,我想要抽回他却忽然攥紧不放。
“你最懂我了。”我哥的呼吸跟着喟叹落在手指之间,温热滑动在指缝绸带一样来回穿梭,由温变冷也依依不舍地缠着我的手指。
我捏紧了那两张草稿纸,上面的情话比火炭还要灼热,被我死死捏紧了每个字都不放地跃进手心,烙进血肉。
即使文字永垂不朽,我仍望他伴我左右。
第三十六章
“小木,这是什么?”
我妈坐在我的座位上,拿起两张对折了两次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
她随口问一般抖了抖那两页纸,把它抖匀了放在眼前认真去看上面写的什么。
家长会她来得不早。
教室里已经到了很多家长,大多都坐在座位上,旁边站着自家孩子在和他们聊天,一个班四五十个同学平时说话已经够嘈杂,这时候又加上家长的问话交谈以及打电话的声音,格外喧闹。
她问我,我敛下眼睛去看她手里捏着的东西,手不由得伸进衣兜里。
空空如也。
我哥的情书不见了。
我的心颤了一下,跳出原本平稳的轨迹。
“作文草稿。”我抿平唇角,掩饰住内心的犹疑。
她手里那两张纸的确是作文草稿,昨天语文老师让写的往届一模作文,写了忘记扔就随手塞进抽屉里。
是中规中矩的作文,没写任何不该写的。
我无所谓我妈怎么看,因为她就算翻来覆去看出花都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只是,我的信去哪儿了?
一整个家长会我都在想这事儿,幸好家长会也不是给学生开的,我理所当然地开小差开到九霄云外去。
早知道可能会丢,还不如就放在书包里压在课本里边了。
我捂住头,烦躁地想。
到底丢哪儿了。
我睡觉的时候衣服是放在哪儿的?我记得是厕所的衣架上。
我今天早上穿的是厕所里那件吧?是不是来着。
“不是。”我哥分外怜惜地把手搭在我的发顶,揉了一把过手瘾,提醒我。
“你完蛋了。”我提起一口气,手指悄悄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
操。
我今天早上穿的校服是搭在我书桌上的那件。
但是我妈有说今天上午会帮我把衣服收拾收拾扔进洗衣机里,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检查兜里有没有东西。
如果她看到了,会怎么样?
“是你完蛋了。”我哥像自己不是当事人之一似的,看起来没有丝毫压力,把所有的紧张全推在我身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瞪他,因为这都是他搞出来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嫉妒别人,就不会握着我的手写下那封情书。
如果没有写下那封情书,我怎么需要到处换位置藏起来。
如果他没那么善妒没那么多心眼子,我又何苦藏在身上。
所以就是我哥的错。
“是有一点棘手。”我哥沉吟,“但是妈根本没和你挑明她从你兜里搜出来了什么东西,应该忙起来了就没来得及翻兜吧。”
“我回去看看洗衣机里有没有纸渣。”
我不敢保证我妈没看到,虽然我妈看到了肯定不是现在这种淡定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但我不敢赌。
如果她看到了,会怎样?
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吗?我哥留不下自己存在的痕迹,所以一切痕迹都通过我留下,那封信是我的字迹。
会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吗?可是如果真的有鬼的存在,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一眼我哥或者我爸,她是不会相信的吧。
“为什么你只能被我一个人看见。”我问我哥。
“因为只有你我流着一模一样的血。”
我托腮,看着窗外,那朵前几天被我拎到窗边的小朵腊梅已经干瘪枯败,竟然还是香的,混杂在风里滚进我的衣领袖口滚进我的鼻尖。
窗外的寒风撩拨着我混乱纷飞的思绪,把它吹得和露水晨雾一样隐隐泛凉。
“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只是我的臆想。”
我对他说,言语无端带着苦涩和闷笑的意味。
精神病有一种叫臆想症的妄想性障碍,严重一点的还有人格分裂也就是分离性精神障碍。妈妈在我小时候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无法通过我的描述证明我是其中的哪一种,只要给出了模棱两可的选择,含蓄地说有待观察。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并不是这样,我哥的确是存在于我身边,只是特殊了些,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我用和他做爱时身上留下的痕迹来证明这一点,我用接吻后红肿的嘴唇来证明这一点,我用牵手时被紧紧握住的拧痛证明这一点。
但我有时候也会怀疑,我是否确实是医生说的其中的一种呢?到底是我有病,还是哥哥真的存在?到底该相信科学,还是相信站在我面前自称鬼的哥哥?
又或者说,哥哥到底是哥哥,还是我的幻想?
我很多次问过我哥这个问题。
你出现是因为我对于你的离世太过悲伤产生的创伤后遗症吗?我问他,他轻轻摇摇头否认。
那是因为我缺爱,所以幻想出了一个人毫无保留地来爱我吗?我又问,他又摇头。
那你为什么而存在呢?
我该怎么向所有人证明,你是真的存在于我的身边呢?
这好像是无解的命题。
我哥也无法讲述一个答复。
他只能牵着我的手,一次次地用唇瓣吻过我,一次次用眼神勾住我的血肉,像有皮肤饥渴症似的一刻不粘着我就不行,像是只要把他从我身上撕开就会死去。
其实一直以来,离不开他的人都是我。
其实一直以来,用接触试探他存在的人是我。
那没办法。我该怎么去证明他存在本就是个难题,我证明不了他存在,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所以没有任何人相信有一个人以另一种形式真真正正地在爱着我。
他们只能用现有的科学去证明自己的论证为真,证明这份爱的虚假性,证明这份爱来源于缺乏爱的我自己。
说得也没错。我和我哥,两个人从一个胚胎里剥离,我们共享一份血液,共享一个子宫,共享同一份爱,其中一个死去,是为了把这份剖离成两半的爱修补完全。
我哥,就是为此而存在。
他不被所有人看到,因为爱没有实质,从没有人真实地看到过爱存在。爱可以是一个命题,可以是一个定义,可以是一个概念,可以是一把倾斜的伞,可以是一个吻,可以是一个拥抱,可以是一个对视,可以是风,可以是雨,可以是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爱是独属于一人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潘多拉魔盒。所有人打开这个盒子,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得到的爱也不一样。
我打开这个盒子,得到的爱是我哥。
他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言笑晏晏,轻巧挑一挑眉稍。
他可以给我一个吻,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可以给我一个对视,可以给我风,可以给我雨,可以给我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他可以给我一切,我拥有他,就是拥有了属于我的全世界的幸福。我拥有他,就是远离了我这辈子所有的痛苦。
仅仅如此。
第三十七章
“如果我只是你的臆想,那我就不会做这些违背伦理的事情。”我哥撩过我被风吹乱的发梢,懒懒俯身唇畔擦过我的耳廓,声音落下,“你会幻想出一个人,天天吻你咬你把你操得下不来床吗?”
这也太荒唐。
我一个男人怎么会幻想出一个人把我压在身下像他那样不管不顾地操弄一整晚不带停。
“不会。”
“但我很想就把你按在床上,看着你自己把腿扳开,翘高了屁股等着挨操。其实挺爽的吧?小木?其实你挣扎着也挺有意思的,我掐住你的腰,像是强奸一样拽住你乱踹的脚腕把你从床头往我身边拖,你就根本没办法挣脱。
你骨子里犟,如果是强奸的话会逮足了劲儿来反抗我,但没用。我会扳开你的腿把你的屁股抬起来,根本遮不住的屁眼露出点里边隐秘的肠肉,把你的下巴摁住让你亲眼看着鸡巴捅进去,看着你自己的屁眼一点点地翕合,艰难地崩开展匀包裹住它把它好好地收缴吞吃进去。”
我哥说这种下流话根本不需要人教,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抖出一连串让人面红耳赤的字眼。
平时我不想听他说,他也顺我的意,只是在做爱的时候喋喋不休地跟我说我的屁眼有多喜欢他的鸡巴,让我摸一摸我们交合在一起快要糜烂的地方有多少黏湿的水渍,抓住我的手一边快速揉他裸露在外撞得啪啪响的两个肉球一边胡乱地舔我的耳朵咬我的耳骨留下一圈又一圈交叠的深红牙印,把所有不堪的话全部倒进我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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