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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GL百合)——一天八杯水

时间:2025-04-08 16:16:00  作者:一天八杯水
  这是生息之火,是希冀之源。
  她垂眸,缓缓将命火摁向报丧灵鸠的心口,在命火离身的一刻,灵台搐缩数下,痛得她直不起腰。
  仰躺着的报丧灵鸠倏然振翅高歌,绕着濯雪盘旋数圈,黑赤色的不详之光随着它尾羽曳摆,而徐徐抖落。
  它似在讨要什么东西,尖喙微张着,不离濯雪半步。
  濯雪茅塞顿开,在白虎身上摸出命簿的纸页,给它衔在口中。
  报丧灵鸠尖啸着飞向天际,明明叫声嘹唳,落到众妖仙耳中时,就成了幼童叱嚷。
  它口中每一句,无一例外都是噩兆,句句关乎阗极,句句都是罪证。
  濯雪哪里听得到,她忍住灵台绞痛,好不容易才走到白虎身边。
  她伏上虎背,良久才将气喘匀,身下白虎还是一动不动。
  若不,她也摘一簇命火送给胧明?
  濯雪忙不迭又从灵台上取走一簇火,本想含在口中渡给白虎,不料渡不过去。
  胧明——
  没死透啊?
  濯雪眼泪骤止,生生将命火又咽了回去。
  竟然……没死透?
  若不她将胧明的余息掐了,也好将命火渡过去。
  濯雪喜出望外,又不免愧怍满怀,她怎还盼着胧明一命呜呼呢。
  忽然一块裂石如陨星般袭来,濯雪有所察觉,数根狐尾蓦然笼至身前,将她与白虎裹藏在内。
  在失了一簇命火后,九根狐尾只余下八根。
  濯雪不觉得可惜,八也是好数,谐音还是发财的发呢。
  八条尾巴也已够用,八尾拢紧后倏然绽开,将袭至身前的裂石击向来处。
  裂石被一道掌风扫成齑粉,身穿帝服的仙首怒发冲天地现身。
  昔时故作刚正,好似奉公不阿,如今一张脸比魇王脸上的黑烟还要狰狞。
  濯雪笑了,终轮到她庇护胧明,她伸臂指去,点着那仙首,在心中道,阗极,这次你要如何堵住报丧灵鸠的嘴?
  如今再堵为时已晚,灵鸠横行无忌,到处乱喊,已嚷得妖仙皆知。
  那灵鸠还飞向天柱,用尖喙将珏光被易改的过往,一字不落地雕了上去。
  一切水落石出,仙神们愕然停手,反擒天律司,势必要问清前因后果。
  阗极本欲上前拧断狐狸的脖颈,不料白虎赤目骤睁,一口咬上他肩颈,直奔下界。
  假死的白虎忽然就活过来了,原来是自行封禁了灵脉妖丹,从而逃过一劫。
  白虎身形庞大,嘴中人形差些塞不满牙缝。
  阗极挣脱不开,掐指招来风火雷电,齐齐撞向白虎。
  白虎生生忍住疼痛,咬定不松,其势迅猛,似要与阗极同归于尽。
  它比崩坍的天石还要急,风火雷电尚来不及碰上它的皮毛,它已驰至千丈之下。
  疾降的白虎未砸向山石,而是奔着河湖而去,河湖也并非寻常河湖,而是无垢川!
  无垢川中,魇王决意与阗极割席,企图动用命誓,将十数位妖主召回身侧,好借妖主之力抵挡兰蕙的攻势。
  岂料天降异象,快如迅雷,尚不知是何物!
  数丈高的白浪掀向天穹,黑云间又一道紫电翻涌欲下。
  这次,天雷没有砸向昆仑瑶京,而是直劈无垢川。
  紫电没入长川,水光煜煜,曳绪水内无一物幸免。
 
 
第68章 
  68
  “兰香圣仙,有劳。”
  白虎早将口中仙首吐出,腹中传出低吟。
  薄雾曈朦,长川升沉不定,时而涨至百尺高,时而又旋出深涡。
  曳绪水的深处,一声咚隆如镇川之锤,响彻天上人间。
  随之,高涨的水波滞在半空,底下漩涡岿然不动。
  这一瞬陷入停滞的,并非整座尘寰,只唯独无垢川。
  刹那过后,海心处泛起阵阵凌波,圈圈往外扩散,最底下那红若朱砂的一滴血,原还轮廓分明,眨眼便随着波涛,洇得边际模糊。
  但它还没有彻底洇散,血珠一日未散,无垢川之主便还是魇无拟。
  就在紫电入川的一弹指顷,灵龟游向那沉沦水中的白虎,张口呵出气泡,将己身与白虎,齐齐裹藏在内。
  曳绪水倏然退至气泡之外,气泡内里陡变枯涸,滴水不剩。
  而电光席卷整片无垢川,独独这干涸隙地,阻绝了紫电的侵袭。
  白虎命归躯壳,却依旧伤痕累累,她闷咳一声化作人形,仰头望向水川之外。
  水面又在震荡,波纹因遍布电光而烁亮刺眼,她看不到半角苍穹,不知濯雪有恙无恙。
  兰蕙仍是兽身,兽目冰冷,瞧不出半分情绪,但口吐人言却急如火燎:“瑶京如何,濯雪何在?”
  “阗极借地脉镇守报丧灵鸠的尸身,我引天雷断了地脉的脉络,天阙将倾。”胧明敛了目光,身前紫电未散,曳绪水已成雷池。
  她停顿,少顷才道:“濯雪留在瑶京,报丧灵鸠已然复生。”
  引天雷并非难事,但这是天罚。
  兰蕙怔住,报丧灵鸠死去已不止七日,若还能起死回生,怕是得从别处借命。
  她眸光微震,眼中惊异一闪而过,“你实话同我说,濯雪的境界已突破到何种程度?”
  胧明坦白:“她能化九尾。”
  兰蕙隐约明白了,报丧灵鸠不是向天借命,而是九尾篡改命簿,触手生春。
  “报丧灵鸠魂灵未灭,召濯雪前去。”胧明凝视川泽深处,“阗极之恶,现已人尽皆知。”
  兰蕙肝肠寸断,又不免心感慰怀,沉声静气:“能化九尾,当为天择。”
  川泽深处水波号啕,一个身影跋浪欲出,另一个身影被践在底下,正是阗极与魇无拟!
  天雷循水波扩散,威力大减,这一仙一妖竟未被天雷劈焦。
  但雷电经身,那盈千累万的电光将他们紧紧缠住,他们的灵脉剧烈挈搐,就算内丹安然,也难以跃出曳绪水。
  一时好比溺水的凡胎,互相拉扯,无计可施。
  兰蕙蓦地合掌,令曳绪水挤向一处。
  柔和水波当即变作铜墙,势要将那一仙一妖夹在其中。
  胧明冷冷道:“送我出去,我送他们一程。”
  沉在水底的气泡徐徐上浮,胧明跟随兰蕙奔离水川,避过了紫电之刑。
  只是在露头的一刻,她看到魇无拟一把抓住阗极的腿,蒙脸的黑烟飞迸而出。
  那黑雾竟凝成了枯枝般的五指,朝阗极灵台处抓去。
  魇无拟想掳走阗极的内丹!
  以掳掠兴家之辈,再如何痛改前非,也改不掉这肮脏行径。
  黑烟一丝不遗地飞离魇无拟,魇无拟真容暴露,一张脸好像是拼凑而成的。
  左眼状若瑞凤,右眼又形似死鱼,鼻梁歪扭,而双颊双耳亦不对称,就连那面皮,每一处都大相径庭。
  传言窃人内丹,而又吞噬不彻底者,脸面会显露出他人之姿,此异象在魇无拟脸上充分展现。
  但阗极又岂会容他得逞,阗极怒火中烧,忍着疼痛以手作刃,朝魇无拟猛削过去。
  曾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反目成仇,都想将对方当作垫脚石。
  “若没有我,你能有今日?”阗极磨牙凿齿,硬生生削去了魇无拟的半边肩。
  “此话,当由我还给你!”魇无拟被削掉的半边肩化作黑雾消散,而那断口处,竟有血肉在蛹动。
  只一眨眼,他的躯壳便被补齐了,只是补上的半边肩与他原先的迥然不同,变得何其瘦弱单薄。
  这血肉定源于被他吞噬过的某一只妖,如今他不光脸面,就连身形也歪扭古怪。
  阗极想将魇无拟甩开,却被魇无拟拽得不得不跌回曳绪水。
  魇无拟在他耳边阴恻恻地道:“反正你也回不了昆仑瑶京,不如将内丹给我,我不怕入魔!”
  这一席话,利刃般揭穿了阗极的隐秘。
  阗极业障遍身,早已要化魔。
  “你镇得住内丹中的魔气,却突破不了境界,除非舍弃仙身仙魂,彻彻底底入魔。”魇无拟在他耳边冷笑,“为当上仙首,稳坐帝位,你唯能与我合作,是你有求于我啊。”
  阗极已是目眦欲裂,身上电光流转,他通体麻痹,一时还推不开这魇妖。
  “莫非你没有从中获利,若没有我,百年前虎妖如何没落,你又如何能入主无垢川?”阗极将掌心覆到魇无拟颅顶,企图吸食魇无拟的魂魄和灵力。
  既已没有回头路,便是入魔又如何!
  魇无拟头痛欲裂,嘶声痛喊时,喉中传出千百道不同的声音。
  各山界的妖主受他控制,齐齐从天上奔来,无一例外全朝自己的灵台掏去。
  借用妖主之力抵挡攻势?
  不!魇无拟动用命誓,要妖主自行献上妖丹。
  有的妖主已自断双臂,却还是被迫动用妖力,以自掘妖丹。
  众妖主痛不欲生,恨不得自绝命脉,就算身陨于此,也不想被阗极肆意利用。
  “你不过是魇族的弃子,是魇无双舍下帝位,你才有幸凭借那残缺的妖丹继位。”阗极字字如刃,“你就连修炼,也只能走那歪门邪道,你说你,活这一世有何用处?”
  “我是无垢川之主——”魇无拟痛叫。
  水中电光已快要消散,落在这一仙一妖身上的束缚越来越浅了。
  胧明化作虎身,在电光将散的一刻,倏然踏上曳绪水。
  曳绪水自水面起,徐徐朝深处结成坚冰,连带着没入水中的那一仙一妖,也被冻在其中。
  如此一来,连最后一丝天罚电光也没白费,全招呼到那仙妖身上。
  底下冷不丁炸出一道寒芒,嘭的一声。
  海心处的血珠当即洇散,化为齑粉。
  魇无拟境界原就不敌阗极,被电光困在水下后,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般,轻易就被阗极侵吞。
  他腹中被掏出一个大洞,灵脉尽断,妖丹已被取走,独独剩下一具残破的躯壳。
  魂灵尚存一息,他难以置信,瞪着面前那攫他妖丹的半魔道:“你终归还是,入魔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连血肉都被阗极吃去,化作白骨冻在冰中。
  无垢川登时又成无主之地,冰上的断壁残垣明明看着是砖瓦砌成的,一时快要化成泥浆。
  就在此时,各山界妖主心身骤松,不再受魇无拟的牵制,不必再自掘妖丹。
  数位妖主当空跌落,白虎嚎啕一声吐出烈风,将他们送至远处。
  兰蕙见势喊道:“胧明!”
  白虎当即甩首,大张的虎口中,一滴血飞溅而出。
  既然如此,那无垢川便由她接管。
  猩红的血砸向冰封的海心,无边寒意席卷开来,整片无垢川如坠寒冬,屋舍未再继续融化。
  川中灵气漫向白虎,不由分说地灌到她灵脉之中。
  白虎恰若巨大陷洞,那些沙砾是要将她百年前留下的沉疴宿疾,通通填平。
  白虎仰天长啸,只此一声,便将遮天蔽地的浓云全部嚎散,天光又洒向下界。
  冰下隆隆作响,魔气将此地浸成乌色,似有蛰伏的魔物要破冰而出。
  白虎化作窕窕人形,岿然不动地站在冰上,她凝视冰渊深处,隐约能看见一道黑影。
  是阗极!
  胧明冷声:“兰香圣仙,劳烦你上瑶京一趟。”
  阗极化魔,但天罚三道已息,若能集结两界妖仙,何愁对付不了一只魔物。
  冰面裂出千道罅隙,已快要困不住阗极。
  胧明只一震掌,便令坚冰化水,将缝隙全部填齐。
  随之,曳绪水又凝作寒冰,再碎再填,再填再凝,循环往复。
  她施出灵力,毫厘不余地覆上整片冰面,淡声对诸位妖主道:“诸位若有余力,不妨前来一助,若无,歇息便是。”
  昆羽周身是伤,伤得最重的一处,还是自掘妖丹时掘出来的,她扬声道:“我来助你!”
  数位妖主纷纷应声。
  远处瑞鸟奔近,一抹香风掠到昆羽身侧,是挣脱了魇无拟束缚的凉梦。
  凉梦亦是伤痕累累,却不如众妖主狼狈,她恹恹道:“天雷落下时,我躲到了枕红尘中,堪堪避过。”
  昆羽眼中露出喜意,还未来得及开口,面前冰面破裂。
  阗极长臂一伸,抓向高处,他的臂膀壮若游龙,皮肤上覆满鳞甲。
  他身量全变,如山丘一般庞大,而又因吞噬了魇无拟,骨相皮相乱七八糟,周身笼遍黢黑魔气。
  嗬——
  阗极重重呵气,腾身一跃而出,再落地时,无垢川坚冰俱碎,白晶迸溅。
  胧明往后掠开,冷声道:“当心。”
  众妖齐齐闪至远处,难以置信地望向阗极,眼睁睁看着他浑浊的瞳仁被黑烟占尽。
  阗极已彻底魔化!
  九天之上,灵龟落在天门前,一时怅惘失神,没想到记忆中的瑶台银阙,已变成这副模样。
  那报丧灵鸠还在九霄上盘桓啼叫,不知疲乏,饶是听者耳朵都起茧了,也不停下。
  天宫中仙法未熄,仙神们身形变换,如星行电征,疾疾往同一处去。
  是那取替了珏光的魇妖,和那天律司的司主,还在四处奔逃!
  五行术法到处横扫,原就岌岌可危的瑶京,已塌到只剩窄窄一隅,再这样下去,非得全部坍塌不可。
  兰蕙身上的命誓还未消散,事情尚未了结,她万不能踏进瑶京半步,故而也不清楚宫中状况。
  所幸她还能动用云雾水汽,给诸位仙友传音。
  百年不见,此刻却还不便寒暄,她只道:“阗极化魔,还盼诸位速下无垢川。”
  声音如空谷回音,荡向瑶京各处。
  奔逃的半妖和天律司司主心道不好,猛朝凡间冲去,企图投奔阗极。
  二者跃入天宫时,齐齐反身,朝瑶京地脉震去一掌。
  积羽可沉舟,蚁穴可溃堤,这无疑是压垮昆仑瑶京的最后一道术法。
  整座瑶京倾向凡尘,摇摇欲坠。
  就在此刻,兰蕙又化作龟身,将这一隅天石稳稳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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